第二百二十九章 黑板擦
華國、林江市、希爾圖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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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酒店，暫停待客兩天。
第一天…是為壽宴進行準備，事皆巨細，任何一處細節都不放過——甚至電梯的里里外外，都被重新擦拭。
第二天，希爾圖第二層大廳，壽宴開始。
這一天，是方文道有生以來，最陶醉的一天。
壽宴之中——所有人，無論官職大小，無論財富多少，無論身份如何——都滿面笑容，祝福無數。
方文道舉起杯子：
“今天我方文道在這里感謝諸位的前來，也感謝大家的祝福，場面話我也不會說，就這些了！”
說完，方文道一口干掉白酒。
眾人盡皆熱烈地附和、祝福。
場面話？
之父，還需要什么場面話…能說出感謝兩個人，就已經是很真摯。
須知，一些位居高位之人，根本不會道謝。他們地位極高，人也老了，懶得客套，也認為——這都是理所當然。前來參加，才是正常…不來參加，那就是不給面子。
方成在一旁看了眼老爸，有些擔憂：“媽…老爸今天喝了聽多了，你快勸勸他，少喝點。”
身為兒媳婦的林暖暖輕笑一聲，抱住老公方成的胳膊：“爸他今天高興，你呀，就別管這么多了。”
“嗯，暖暖說得對。小成，你爸今天高興，就讓他多喝點，沒什么關系的，反正他身體好著呢。”
陳蓉發話了，瞬間定下基調。
方成無奈地看了眼媳婦，又看了看老媽陳蓉，深深感慨——
武力再強又能咋地？
在家里還是得聽老媽的，還是得聽老婆的，一個不小心，還要跪搓衣板！
想起上個月——
因為同一個女粉絲在微博私信上，聊了好幾次，這導致的結果是…媳婦林暖暖大發醋意，連續一周不讓方成碰。
而且，老媽陳蓉得知之后——狠狠地教育了方成一通。
方文道滿臉醉意地坐了下來，拍了拍方成的胳膊，笑道：“看看，還是暖暖和你媽明事理，今天爸高興，多喝點沒事。”
方成點點頭。
方文道沉吟了一下，夾起一片土豆——即使地位尊崇，但方文道最愛的食物，依然是土豆。
土豆片、塊、泥，甚至是土豆條，怎么也吃不膩。
方文道咀嚼著土豆片，緩緩地吞咽了下去，忽然眼眶就是一紅，緊緊抓著方成的胳膊：
“兒子…爸為你驕傲，真的。”
“呼，咳——”
方文道左手捂住臉，似乎在強忍住哭泣的沖動。
方成急忙拍了拍方文道的肩膀，又是心疼、又是著急地勸道：“老爸，爸，你這是干啥，多好的日子要開心…”
陳蓉與林暖暖也急忙出聲輕勸。
壽宴上，推杯換盞、觥籌交錯的熱烈氛圍，也驀然凝固，聲音寂靜無比，一根筷子掉落在地上，發出極其巨大的響聲。
方文道紅著眼眶，淚珠在眼睛里打轉，仔仔細細地注視著這一輩子最驕傲的——
兒子小成。
醉意涌上心頭，復雜情緒翻涌。
兒子，你以為爸爸不知道嗎——還有一年多，一年多。
爸爸知道，老爸都知道的。
古恐死亡之后的第三年、九月份。
方成目光呆愣——站在庭院內，仰視天空。
他不入宇宙裂縫，誰入？
不能再讓國業級武者做出無謂犧牲了，沒意義的。而且就算不為了人類，有暖暖在，有老爸老媽在，有師父陸老頭在…有親戚、好友在…
地球，終究不能毀滅。
而且，裂縫不被填補，方成自己也必死無疑。
若是真的從宇宙深處，射出一道人類無法理解的攻擊——地球徹底毀滅之后，方成也難逃厄運。
地球都消散成飛灰，甚至可能太陽系都不會存在——方成也必然面臨死亡。
即使再強，方成也萬萬沒有橫渡宇宙的實力。
況且——
方成看了眼視野下方的淡紫色屬性符號：“力量：99，敏捷：49，精神：29，元能：973。”
即使積攢如此之多的屬性點，卻依然沒有用武之地。
力量、敏捷、精神，加無可加，進無可進，是真真正正的達到了盡頭、末路，再也沒有一絲增強的可能。
即使拼著破碎身體肉身、崩毀精神意志的念頭，屬性符號也絲毫沒有變化。
仿佛，這真的是武道盡頭，規則桎梏。
“徒弟”
陸老頭在一旁走了出來，注視著自己這一位徒弟。
經過兩年半的時間，雖然方成實力毫無寸進…但在一次偶然得到方成的真氣滋養之下——陸老頭突破了。
準確的說，是真氣數量、質量，有了充足的長進。
只要方成源源不斷傳遞真氣，陸老頭就可以根據方成的恐怖真氣力道——進行突破。
但是——突破極為困難，也極為緩慢。
兩年的時間，陸老頭體內真氣僅僅增加了一小半，達到了八萬零七百道真氣。
方成扭頭看去：“師父。”
陸老頭沉沉嘆了口氣，言語之間，滿是不甘：“如果，如果我能代替你，如果時間再多十年，為師就能代替…”
“別說了師父。”
方成微笑著，打斷師父陸老頭的話語。
這一天，必然要來到。而且也沒什么好可惜的，享受了兩年多幸福生活，方成已經深深滿足。
本就是一個普通平凡人，得到了奇遇，一飛沖天，一路戰殺，一刀劈碎無數敵，甚至將地球武道，也劈開了一個新天地。
已然足夠。
已經滿足。
況且，自從肉身提升到九點九之后，每次接近宇宙裂縫，淡紫色符號都會劇烈閃爍。
仿佛在提醒自己什么。
一天之后。
黑色裂縫之前。
方成、陸老頭、五位國業級武者，以為一萬多位注冊戰武師，站在尼布勒達谷。
谷內站立不下，就有一些武者，直接站在山谷邊緣的陡峭懸崖上、叢林之上的樹枝上。
一萬多道目光，聚焦中心。
那是他們的最高總將——方成。
方成抿了抿嘴巴，看向站在陸老頭身旁的三個人——老爸方文道、老媽陳蓉、媳婦兒林暖暖。
當這一刻來臨，無數人靜寂無言。
方成，即將犧牲此身，付出生命填補這道宇宙裂縫——已有數位職業級武者，悍勇填補，想要拼盡生命，點燃自身，照耀方成。
為他們的最高總將，搏出一條生路。
但是他們根本來不及接近裂縫，就被方成一道真氣擊飛…他們的最高總將，不需要他們無謂犧牲。
這才是最悲憤，最無力的事情。
在這等災難面前，他們毫無應對之策，只能蒼白地注視著他們的最高總將——孤身獨自扛起地球的存亡。
這不公平。
真的不公平。
最高總將方成，才僅僅二十三歲。
所有的注冊戰武師們，最年輕的也有二十七歲，可是現在——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幕的發生。
方成呆呆地看了看家人。
老爸方文道但身體強健，氣色還是不錯的。
“爸，你要保重身體，好好照顧老媽。”
老媽陳蓉——真是，怎么嘴唇都咬出血跡，那個時而囂張霸氣、時而又溫柔親善的老媽陳蓉，此時已經是一言不發。
“老媽你要淡定啊，你兒子我可是人類的大英雄，放輕松一點嘛，老媽你平時的威武悍然去哪兒啦？”
媳婦暖暖——穿上了武道服？
方成咽了一口唾沫，這么多年，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暖暖穿著武道服，而且還是藍邊白底的武道服，如同仙子下凡，方成有些愕然：
“暖暖，你咋穿上這身衣服…”
林暖暖嘟起嘴巴，惡狠狠地說道：“臭成，壞成，你當初那點破事，以為我不知道嗎？”
方成嘴巴張的老大，訕笑三聲。
“哇。”
林暖暖說出這句話之后，實在控制不起，蹲在地上哭了出來，淚水像是一顆顆珍珠，砸在了尼布勒達谷的土地上。
在這之前，已經交代、告別、訴說衷腸無數次。
但此時此刻、此景此地，林暖暖依然止不住。
這里，是他們的家——就在家門口，就在離家五十米遠的地方…成成！
“嗖！”
一道氣爆聲響起。
南美巴拿大國、國業級武者哈根來到！
眾人目光一動——注冊戰武師已經全部集齊，只差一個哈根，他們剛還在疑惑，哈根上將怎么缺席——
只見哈根拿著一個高檔手機，似乎正在直播，他臉上蘊含著深深遺憾、同情、悲痛，緩緩降落在方成面前。
“方成，我深深為你感到沉痛，哀鳴。”
“但是——”
哈根的聲音陡然變得高昂起來。
“方成，我已經緊急調動了全球各國、世界各地所有的電視臺、網絡直播，現在全人類都在注視著你。”
“方成，你是英雄，英雄犧牲不應該默默無聞！英雄理應得到億萬人類的敬仰與尊重！”
全球各國，世界各地。
無數人類…屏息了！
他，天才橫溢，是第一位突破國業級的武道家！
他，曾經在尼布勒達拼死奮戰，擊殺了數千只布拉敵！
他，獨身抗擊古恐，在危難波瀾之間，擊殺古恐，挽救地球、人類免于末日！
他！是！方！成！
地球百億人口，足有八十多億人，觀看這場實時直播。
無論是正在忙于工作的，或是沉睡休息的人們，或是被朋友、親戚通知，或是被消息震撼，緊緊注視著屏幕。
這是大事件！
無數人類，都無法忘卻——那一刀的光芒風采，在那個無數人提心吊膽、心驚膽寒的日子，方成三刀，神話降臨，武道時代！
而現在，這位、人類英雄、方成，即將燃燒己身，填補宇宙裂縫！
顯然，這雖然有如小說情節，仿佛漫畫故事，好似電影幻想——但，這一件事情，切切實實地發生！實實在在的出現！
方成眼神一冷，冰寒地注視著哈根：
“你，要干嘛？”
哈根搖頭笑了笑，極度惋惜，萬分哀慟地說道：
“方成，你突破國業級之上…僅僅用了兩年的時間，我想無論是我們武者，還是全世界人類，都很好奇你——到底有什么辦法？”
“不知…在這全人類之前，你能否在犧牲之前，將方法告訴我們？我們將繼承你的意志，承接你的榮耀，繼續守護人類，保衛地球，捍衛家園！”
眾多國業級武者，也都一呆。
隨后，陸老頭冷笑一聲，斥責道：
“孽畜！”
其他五位國業級武者、包括在場能夠聽到這一聲音的注冊戰武師，也都憤怒燃起，無比鄙棄。
借著人類大義之名，這哈根，居然依仗全球矚目的機會，居然逼問他們的最高總將方成？
須知，早在一年前。
方成早已公開宣布——根本沒有捷徑！根本沒有什么武道秘法，能夠迅速提升實力！
這一切，根根本本都是源于方成自身的天資橫溢！
哈根搖搖頭，緊緊盯著方成，根本不理會無數人的憤怒——以國業級武者的速度，他想要逃，沒人有能力擊殺他！
除了方成！
但是——在這全球焦點之刻，方成會出手？
顯然不會。
所以哈根愈發迫切，眼底閃爍著貪婪、惡毒的神色…到底是什么秘法，什么秘密，他很想知道啊——
十分鐘后。
方成冷眼盯著哈根：“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我已經說過了，根本沒有什么秘法可言，你聽不懂人話？”
哈根慢條斯理地搖了搖頭：
“既然真的沒有，方成你又何必這么生氣？我相信如果你真有什么秘法、秘密，也會告訴你的家人的。如果你殺了我，那不就是代表——這個秘法、秘密，你已經告訴了你的家人？”
林暖暖哭的稀里嘩啦，根本沒有注意到。
陳蓉也抱著林暖暖，哀聲哭泣，聲音低沉…兩個人呆愣地蹲坐在地上，對于哈根的行為，完全無感。
方成就要奉獻己身，填補裂縫——無論什么事情，都不能吸引兩個人的注意力。
反倒是方文道，冷眼看著，冒出了一句話：
“你想知道是什么秘法？好，我告訴你，國業級武者的真氣，能夠滋養他人身軀，我兒子小成之所以武道提升極快，在職業級之前，就是靠著他師父的真氣滋養。”
“至于之后的突破，呵呵，你這頭豬玀太笨，自己武道天賦不行，就在這瞎bb。”
哈根被說的臉色鐵青，卻無力反駁，只是一道深深疑惑卻升了起來——
難道真是這個辦法？
真氣還有這等神效？
方成深深吸了口氣，斜睨了哈根一眼。
一旦沖動擊殺哈根，幾乎在就代表著——的確有秘密、秘法存在！
人走茶涼，人死燈滅！
再英雄、再感人、再感動的事跡行為，都會被時間磨滅掉。
這地球上，能夠鎮壓一切敵，能夠掃平一切坑，能夠擊碎一切陰謀詭計窺伺貪婪的，只有方成自己！
深深吸了口氣，深深看了眼師父。
方成再無猶豫，一切后事已經交代完畢，一切安排已經極其詳細周到，再無遺憾，再無遲疑！
況且，有屬性異能——
嘭！轟！
土泥碎裂！空氣震爆！
碎草紛飛！石礫浮空！
純白真氣！劇烈流轉！
燃燒己身！照耀地球！
方成眼神蘊含著無比的堅定、懷念、愧然，沖向黑色裂縫。
哈根深深疑惑地目光，注視著。
五位國業級、以及一萬多名注冊戰武師，屏息凝神，不敢呼吸！
全球八十多億人類，死死地盯著屏幕，或是眼淚長流，或是呆滯茫然，或是痛苦哀慟，或是漠然無語。
陸老頭沉重的眼神，漸漸閉合，似乎不忍心見到這一幕，心靈仿佛被撕裂的粉碎！
方文道、陳蓉、林暖暖，愣愣地抬起目光，整個人仿佛跌入了無底深淵，仿佛掉進了深深泥沼，好似陷入了萬千針尖！
太痛！太疼！
整個軀體完全僵硬！整片心靈化為碎末！
方成攜帶著無敵威勢，撞向黑色裂縫！填補這道——宇宙裂縫！
好像是黑板擦，擦掉了黑板上的粉筆痕跡。
仿佛是濕抹布，抹去了桌面上的骯臟印記。
黑色裂縫消失。
紫色光芒一閃。
方成身形停滯，茫然地落在了地上，回首注視著悲傷、沉痛的老爸方文道、老媽陳蓉、女友林暖暖，以及師父陸有道。
靈魂有些疼痛，但讓方成更茫然的，是眼前的景象。
宇宙裂縫，被自己一撞，給撞沒了？
徹底無語。
徹底呆滯。
宇宙裂縫，消失了！就這么簡簡單單的消失了！
而方成，依然呆呆的、瞪著一雙茫然的眼睛、渾身真氣迸發傾瀉，導致周邊的泥土、草地都粉碎升空。
這…什么情況？
華國、中央議員會。
大總統臉色沉重：“方成本是地球最強武力，更是我們華國能夠稱霸全球的唯一希冀，可是現在，為什…”
豁然。
話題停止。
大總統眼珠子都快冒出來，一把站了起來，座椅被直接撞飛，砸在一個高級秘書的身上。
全球各地。
無數人，呆滯了。
這是在干什么？是在開玩笑？
方成目光之中，神色怪異。
隨后，方成搖頭失笑，拍了拍陳蓉、林暖暖的肩膀，看了眼方文道、師父，微微頷首。
最終。
方成眼神一動，凌然望向三十米遠處——呆滯的哈根。
五千字大章奉上，求訂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