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內院出榜
河陽侯世子楚子峰失蹤了。
不是大事。
京城權貴世家眾多，不省心的世家子弟比比皆是。留宿青樓數日不歸家的，野心勃勃出去闖江湖的，跟家主小妾私奔的…每年都能出幾個奇葩，再多個河陽侯世子也沒什么稀奇。更何況這位世子剛剛因為瀉肚在武院考核中折戟沉沙，瘋狗似的亂咬，更是少有人搭理。
相對于這件事，大家反倒更關心別的八卦。
比如楚云大道上某強者心情不好，在大街上亂放境界恐嚇他人，害得幾個武院導師都誤了課。還有朝臣為此上奏，讓加強對四境以上的武者管控等等。
此外還有年久失修舊房垮塌，有人把摻雜著麻袋的建筑垃圾傾倒護城河里等等這些小事，就完全沒有人去關注了。
但隨著武院內院考核開榜，不管何種八卦，都在一夜之間被拋之角落。
人們不是關注誰進了武院，而是關注入選者的答卷。
今年的命題是皇帝陛下親自動過的，尤其兵科和書科，命題都和忠君報國有關。聯想起正在北境血戰的鎮北軍，難免引起有心人的猜測。畢竟就北境之事，朝堂整日爭論不休，但皇帝卻從來沒有真正表過態。
考卷由翰林院評判，最后甄選出優秀者由皇帝批閱打分。大家都想從最后的答卷分數當中，分析揣測圣意。
這一日，楚云武院外院院長孟西川入宮，去領取最終結果。朝臣們散朝大多沒有離開，在宮闈外徘徊，等待孟西川出宮。
御書房。
“西川見過陛下。”孟西川對皇帝躬身施禮。
孟西川是個很有原則的教育工作者，對皇帝敬歸敬，卻也不會卑躬屈膝。從不行君臣大禮，也不以臣下自稱。皇帝也比較喜歡他這點，所以才由其掌管外院多年。
不過今天孟西川是有點忐忑的。
與往年相比，今年考生整體質量要差一些。武道上平平淡淡，筆試五科更沒突出人才。現在孟西川只希望能有那么一兩個給力點的，至少成績上別太難看。
“孟院長不必多禮，看茶。”皇帝看上去心情不錯，笑道：“今年雖然整體成績不高，卻有兩人拿了滿分，這都是孟院長在武院教化有功啊。”
孟西川一愣，這他是真沒想到。
略一思量，恍然道：“必然有冷漠雪吧。”
皇帝微笑點頭：“劍樓的確不凡，朕以前只當那是武道圣地，卻沒想竟然連雜學都這般淵博。”
“可冷漠雪終歸是劍樓之人，入內院也無法為我楚云出力。”孟西川嘆了口氣，又提了提精神：“陛下也別賣關子了，另外一人是誰？我細細思量，還真想不出哪個院生能與冷漠雪比肩。”
“這人我也是意外呢。”皇帝笑的有些意味深長：“當初柳妃舉薦，我還當她胡鬧。沒想到，還真被她挖出一塊瑰寶。”
“柳妃娘娘？”孟西川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微微一怔，臉色巨變，猛的站了起來。
“陛下說的是林青青？張南的那個傻徒弟！！！”
“什么傻啊，人家小姑娘聰明著呢。她是張南的弟子？”皇帝有些意外，但神情中也多了幾分恍然：“這個朕還真是第一次聽到，難怪呢。那等大能，培養出這樣優秀的弟子，倒也不算奇怪…”
皇帝言語間盡是贊譽和感慨，句句不離柳妃和張南，但孟西川沒幾句聽進去。
大能？的確是大能，可那個大能的節操沒保障啊。而且仔細想想，那位大能也為冷漠雪力爭過。可偏偏就這倆人滿分…
孟西川越想越心驚，忙道：“陛下，二人試卷可否一觀？”
“本來就是讓你來拿的。”皇帝從桌案上拿起兩份試卷，遞給孟西川。
孟西川先看的試卷是冷漠雪的，通篇讀完，便明白為何皇帝對這份卷子滿意了。
冷漠雪的文字文風和她人一樣，都是清冷孤傲至極，數科這種直接寫答案的還好，其余但凡涉及論點觀點的文章，都是絕對的理性客觀，毫無感彩，帶著一份超然。這樣一份文章或許沒有人情味，但卻很符合皇帝心意。
比如兵科的試卷，冷漠雪根本沒談論兵法什么，只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從超然的角度進行了一番解讀，勝負根本毫無關系。翰林院只給了丙等的評判，而且這還是因為辭藻用的不錯。要是字難看點，給個丁等也不奇怪。
可皇帝御筆一揮，直接給提了甲。
因為冷漠雪這樣答，某種程度上也代表劍樓的態度，對一切都理性看待，不會干涉楚云之事。這個甲等，是皇帝對劍樓態度的回應，也表面了自己的態度。
孟西川看懂了，但沒過多去揣測。他只是想確認這卷子是不是冷漠雪自己答的，看完之后放心了，又拿起林青青的卷子。
一眼看去，立馬半瘋。
林青青的字著實難看的緊，龍飛鳳舞的，只能勉強辨清，可就連翰林院都給了甲等的評判。
這全因為，林青青的文章寫的太妙。明明是有政治性的命題，可文章竟然巧妙的避開了敏感之處，洋洋灑灑全從學術角度入筆。把人看的云里霧里，可又不得不拍手稱贊。按照地球上的標準，這就是最頂級的學術論文。這樣的文章，自然要給甲。
不過孟西川凌亂的原因不是這文章寫的多好，而是因這文章就特么是他寫的，一個字都不帶錯。當然，不全是他的，也有別人的，那日在考房，其余武院導師的高論，盡在考卷之上。
孟西川只感覺眼前一陣陣發黑，喉嚨發癢，強忍著才沒一口老血噴出來。
“張南，張南…”孟西川氣喘如牛，牙齒磨的咯咯響。
他不知道的張南是怎么做到的，但就算用屁股想也知道，必然是張南給林青青傳了答案。
“是啊，張南。”皇帝沒注意到孟院長的異樣，還當他也在感慨：“張南是人才啊，培養的弟子也如此優秀。要是武院多一些這樣的導師，何愁楚云不興…”
孟西川差點暈過去。
還多一些？真要多一些這號的人才，楚云國就特么沒救了。
“陛下！”孟西川決然道：“這文章并非林青青所做，乃是…”
“孟院長。”皇帝笑呵呵打斷孟西川：“這文章是林青青親筆寫的么？”
“是她所寫，但…”
“是她寫的就夠了。”皇帝道：“評卷是朕的事，孟院長只需按照這個結果，辦完后續事務便可以了。”
孟西川不喜歡政治，但這不代表他不懂。看著皇帝的笑臉，心中頓悟。
一個十五歲少女寫出那樣的文章，任誰都能感覺這事不那么靠譜，又如何能蒙蔽住堂堂一國之君。但就與冷漠雪的理由類似，皇帝需要這份考卷。
不管是冷漠雪還是林青青，兩份試卷都是從事外者的眼光去看。由此可見，皇帝現在對北境的態度，就是聽之任之，任由朝臣們去角力，他不會做任何決斷。
再者就是，在云虛幻陣之內，在眾多武院導師眼皮子底下竟然能作弊，這也確實是本事。光這份本事，入內院就絕對達標。而且林青青是張南的徒弟，為了區區一次考試，得罪一個神秘強者，實屬不智。
綜上，楚云武院必須妥協，認可這份試卷。況且就算不認可，你也沒人家作弊的證據。
孟西川黑著臉出宮了，對企圖想他打聽的朝臣們置若罔聞。試卷內容早晚會漏出去，但孟西川不能容忍從自己的手出去。另外，他現在也沒那工夫。
孟西川幾乎是一路小跑回了武院，順手從演武場的兵器架上抽出一把大寶劍，就去找張南拼命了。
不過孟西川拎著大寶劍在武院繞了好幾圈，也沒找到張南。
張南又不傻，知道今天開榜，又怎會專門等著孟西川找他拼命。昨天張南就溜出了武院，在孟西川冷靜下來之前，是不打算回去了。至于冷漠雪與林青青，兩大宿主已被張南任務托管。
這可不是不負責任，二人馬上就能進內院，可那地方張南進不去。既然不能直接照看，還不如托管來得方便。隨時通過系統日志查看二人狀況，有事的時候在隨時干預。
當然，張南也不完全是為了躲孟西川，更主要的目的，是為了調查妖魂木合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