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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2章 不該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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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賊廝,又打的什么主意?”

  耶律洪基才反應過來,特么認識唐奕二十多年了,這貨什么時候這么好心過?哪回不是處處給他挖坑?

  指著唐奕臉都氣歪了:“朕可告訴你,還想坑朕,沒門!”

  “沒錯!”

  哪成想,唐奕又不按套路出牌,“我就是在坑你。”

  一臉誠懇地看著耶律洪基,“因為,除你,我無人可坑,也信不過別人。”

  “嗯?”耶律洪基聞罷,滿眼疑惑,心說,這不會是又一個套兒吧?

  “怎么講?”

  只見唐奕望向北方,正是耶律洪基將去的那個方向。

  “有些事情,奕做不到,也唯有托付于大兄了。”

  “別!”耶律洪基急忙擺手。

  特么唐子浩都辦不到的事情,托付給我?這帽子扣的太大,耶律洪基有點接不過。

  “有什么手段盡管使出來,別拿好話搪塞與朕。”

  “真的。”唐奕依舊一臉誠然。

  “宋遼兩家雖是世敵,可細數之下,就算不是同根同源,卻也交融百年,除了國號不同,民生百業、神鬼諸學也已經分不清彼此了。”

  “所以”唐奕看向耶律洪基,“宋遼兩朝,雖是敵人,卻也是兄弟。”

  “正如你我,是敵,亦是友。”

  “大宋無法完成的事情,大遼也許可以完成;奕完不成的使命,也許大兄可以替我完成。”

耶律洪基怎么越聽越瘆得慌呢  “朕替你完成?替你完成什么?”

  “完成什么?”耶律洪基問出此問,唐奕也陷入了沉思。

  說實話,他自己還真的沒有把“完成什么”具體化過。

  “傳播”

  “同化”

  “糾正錯誤”

  抬起頭,眼神逐漸清澈,“把炎黃意志傳播到每一個角落,把天下各族同化成一文一種,把原本我們要走的彎路、往復千年的興衰糾正!”

  “你.....”

  耶律洪基只覺一股寒氣直往上躥,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你是個真瘋子!”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唐奕的志向居然有這么大。

  “也許吧!”唐奕長嘆。

  “也許我真的就是一個瘋子”

  說實話,在他的心里,仿佛有那么一股勁兒,牽著他,一步一步走向瘋狂,踏過一個又一個不可能。

  他也知道這不可能,他也知道從來沒有人辦到過。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要這么干,就是要一步一步地走下去,就是迫不及待的想打破點什么,追趕點什么。

  “也許,這就是我的使命吧!”

  “使命?”耶律洪基被唐奕感染,茫然地舉起酒壇,卻是發現,里面已經沒有酒了。

  回魂道:“你的使命自然要你自己來完成,何需朕來幫你傳播什么意志,同化什么天下?”

  “況且.....”耶律洪基說到此處,神情之中透出三分吃味、三分羨慕。

  “況且,依當下之局,大宋一統天下也只是時間問題,又哪用我這敗軍之將、亡國之君來替你完成什么使命呢?”

  唐奕聽完,苦笑連連。

  “我缺的就是時間啊!”

  “你缺時間?”特么耶律洪基更不樂意了。“你才什么歲數!?”

  “春秋正盛,有的是時間。”

  說到這兒,借著火光,又好好瞅了瞅唐奕,“說不說,你這賊廝怎么就不見老呢?”

  耶律洪基一開始就發現了,特么和唐奕往一起一站,兩人就跟父子似的。

  唐奕這貨依舊就是那么年輕,容顏不改,而自己卻已經白了鬢角,漸顯老態了。

  要知道,他也就只是比唐奕大了那么幾歲而已,怎么就差了這么多?

  “呵....”

  唐奕依舊苦笑,“不瞞大兄,奕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耶律洪基狐疑地看著唐奕,默然無語。

  說實話,唐奕那個神態可不像是玩笑。

  “你怎么了?何來時日無多這種喪氣話?”

  “沒什么。”唐奕略有敷衍。“我是說,我在朝堂上的時間不多了。”

  “哦?南朝皇帝容不下你了?”

  “是我自己累了,想回涯州養老貪閑了。”

  “也好。”耶律洪基點頭。

  “像為兄一樣,勞碌了二十年,不也是落得一場空夢嗎?”

  看向北方,“朕不如你啊,你還有全身而退的機會,可是朕”

  “注定要繼續勞碌下去。”

  唐奕聞之,燦然而笑,“看來,大兄答應了?”

  “走了!”耶律洪基一甩手,颯然轉身。“趁夜遠遁,省著被你追著屁股揍。”

  低頭一看,卻是注意到了還抓在手中的那道招降圣旨。

  頓了一下,想還給唐奕,最后卻是又揣到了懷里。

  “這道旨,朕就留下了。”

  “朕用不著,也許朕的子孫會用得著。”

  說完,翻身上馬,準備就此北去。

  “等等。”

  唐奕不由得邁前一步,叫住耶律洪基。

  “可有再見之日?”

  耶律洪基頭也不回,看不清眉眼,沉默半晌:“再見干嘛?讓你這賊廝繼續坑朕?”

  “等著吧,興許哪日朕也累了,去涯州找你喝酒。”

  “嗯!”唐奕點頭應下。“有酒無刀,共醉天地!”

  “好!!一言為定!”

  說完這句,耶律洪基終于回頭再望一眼唐奕。“走了”

  “且慢!!”唐奕又一次叫住耶律洪基。

  結果,耶律洪基急了,瞪著眼珠子,“你有完沒完!?不想放朕走就直說!”

  唐奕臉色一紅,“那什么....”

  “給我留匹馬。”

  尷尬地一指谷口,“下午雪太大,來時的坐騎沒栓緊。”

  “嘿!!”耶律洪基都氣樂了,特么馬都沒看住,你還能干點啥?”

  沒好氣道:“找你的人要去,朕不給!”

  唐奕面色一苦,“我的人都是三十里外的大營呢。”

  “噗!!!!”耶律洪基直接就噴了。

  瞪著牛眼,見鬼似地看著唐奕,又硬著脖子好好瞅了瞅山谷之內。

  “你”

  “你是說,山谷里沒有兵馬?”

  “沒有。”

  “你,你自己一個人來的?”

  “一個人。”

  “你狠!”耶律洪基豎起大拇指。

  特么這是個真瘋子,一個人就敢來攔他,就不怕老子腦子一熱,踩著你的尸體北去?

  “來人,給這瘋子留匹馬。”

  言罷,再不遲疑,朝唐奕最后揮了揮手,領著萬人馬隊向北而去。

  這一刻,耶律洪基心中竟生出一絲豪邁:

  北方,萬人死衛重新開始;孤騎天涯,再創輝煌。

  “羅斯人、韃袒人朕,來了!”

  (咦,不對啊,好像又讓唐子浩給坑了。)

  夜已經深了,大定城外的宋軍大營也從喧囂之中平靜下來。

  雖然自打入遼開仗的那一天起,各路宋軍皆是勢如破竹,沒有遇到什么阻礙。

  可是,對于戰爭之中的軍人來說,沒有什么時候比沒有戰爭更能讓他們睡得安穩了。

  大定已定,遼廷盡降,隨之而來的,就是戰爭結束了。

  士兵們早早的就可以進賬安寢,整個軍營除了松油火把的噼啪之聲,巡哨兵卒的兵甲交擊聲,就只剩下連成一片的隆隆鼾聲。

  軍營之外,依舊是平靜。狂野之上,除了漸歇的風雪入目銀白,也就只剩下幾個焦急遠望的身影。

  沒錯,在這深夜之中,寒野之上依舊有人,似在等待著什么。

  潘豐一邊用力地遠望漆黑的曠野,一邊語氣焦急地問向眾人,“他會回來吧?”

  身旁的狄青、曹覺、楊懷玉、曹國舅皆等人默然無聲,說實話,他們也想問,“唐奕還能回來嗎?”

  “胡鬧!純粹就是胡鬧!”

  狄青已經等的有些心焦,“你們怎么不攔著他?怎可讓他一人赴會!?”

  對此,潘豐也是無語,揶揄道:“狄帥說的輕巧,他那個牛脾氣,誰攔得住啊?”

  “那也不能讓他一個人去啊!?”

  狄青更氣,“萬一出點什么事,我等還有何顏面回朝?”

  “也許”曹國舅喃喃出聲。“也許子浩就是想出點什么事兒吧?”

  “看,遠處有人!!”

  眾人還沒從曹國舅的話里品出什么異樣,楊懷玉的一聲高叫卻是嚇了大伙兒一跳。

  一聽有人,曹覺已經沖了出去。

  迎出去十多丈,看清來人,這才喜聲大叫:“是子浩!!他回來了!”

  “當真!?”

  狄青亦是大喜過望,隨著眾人迎上雪中一騎。

  到了近前,一看真是唐奕,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地。

  一把從馬上把唐奕揪下來,“你這混人,怎可獨自犯險?若出了事,叫青如何向官家交代?”

  唐奕縮著膀子,這一路從奉仙谷到軍營足足三十里,早就凍透了。

  哆嗦著嘴唇,“狄帥想什么呢?耶律洪基那家伙還敢拿我怎么不成?”

  狄青不依:“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就是就是。”潘豐一個勁的附和。“萬一出點事兒可怎么辦?下回可不能這么干了,多嚇人。”

  楊懷玉和曹覺則是把自己身上的大氅三兩個解下來,裹住唐奕。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趕緊回去暖和暖和。”

  唯獨曹國舅,獨自一人站在眾人遠處,突兀地冒出一句:

  “你怎么回來了?”

  眾人一滯,都下意識看向曹國舅,不明白他這是什么意思。

  只見曹國舅看著唐奕一臉玩味,“不是應該耶律洪基不念舊情,殺了唐子浩,遠遁塞北嗎?”

  “你也正好可以得償所愿,消失于朝堂了嗎?”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無言。

  聯想起剛剛曹國舅沒頭沒腦的那一句話,又下意識地把目光都對準了唐奕。

  心說,這瘋子不會真是這么打算的吧?借耶律洪基之手,假死脫身。

  再想想今天唐奕這個安排,更是有點拿不準了。

  他要是沒這個打算,曹國舅也不會這么說,他也不會非要一個人去會耶律洪基。

  狄青沉著臉,“子浩啊,你不會”

  “呵呵。”唐奕笑了,看著曹國舅,越笑越盛。

  “曹老二!”

  “啊?”曹覺茫然應聲。

  “你說,我會這么干嗎?”唐奕調侃道。“借著耶律洪基的手假死遁走。”

  曹覺一聽,還真當回事兒了,摸著下巴好好琢磨了琢磨。

  “應該不會吧?”

  “這不是你風格啊”

  “唐瘋子想撂挑子誰攔得住啊?還用這么麻煩?”

  “哈哈哈哈!”唐奕聞聲大笑。

  走到曹國舅身邊,一指曹覺,“聽聽,你都不如你弟弟。”

  “老子要走,那也得堂堂正正的走,用這么拐彎抹角?”

  “”曹國舅鬧了個大紅臉。

  橫了一眼唐奕,“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走!”

  心說,那塊碑在那兒立著,也是你說走就走得了的?

  “那現在怎么辦?”

  “現在?”唐奕一瞪眼。“現在回去鉆被窩啊,還怎么辦?”

  說著話,小跑著往軍營里鉆。

  “凍死我了。”

  “對了”

  趁著眾人還聽得見,“這邊就交給狄帥了,我明日就回朝,跟官家道個別。”

  “他真要回去?”望著唐奕的背影,曹國舅喃喃出聲。

  在他看來,今晚是最好的機會,“死”在耶律洪基手里,官家就算不想放人,也得放人。

  “他走得了嗎?”潘豐也有點畫魂兒。

  太祖誓碑在那兒擺著,唐奕走了,就是不義,就是不忠,這名聲也得壓死他。

  “應該走得了吧....”

  楊懷玉也摻和進來,在他眼里,唐奕好像還沒有辦不成的事。

  “肯定走得了!”曹覺最是篤定。

  一拍曹國舅的肩膀,“哥,你還不如我啊!別忘了,他可是唐瘋子。”

  曹國舅差點沒踹他。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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