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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6章 越扯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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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仲淹一貓腰,“陛下信任老臣嗎?”

  趙禎恨不得把這幾個老貨都踹出去,夠了啊,還來!?

  可是,明知道是個坑,趙禎也得往里跳,沒辦法,有賈昌朝在前面比著。

  他要是敢說“不信”,那要失臣的,區別對待這就是不公。

  把頭偏向別處,昧著良心答道:“信....”

  “信?”

  范老爺的套路和老賈還是不一樣,直起腰桿,疑然出聲。

  “老臣怎么覺得,陛下并不信任老臣。”

  趙禎氣的一翻白眼,恨不得唐宗漢武一起附體,發個狠把這幫欺負人的老家伙都咔嚓了。

  可惜沒辦法,當了一輩子受氣包,一朝雄起好像也不現實。

  歪在龍椅上,疲憊的揪著眉心,“朕自然是信得過范卿的。”

  范仲淹緩緩搖頭,表情凝重至極。

  “陛下要是信得過老臣,就不會問老臣以為如何。”

  “涯州用兵,是揚威蠻夷,還是逆上越權,自有朝廷法度衡量。是對是錯,亦當由陛下圣心獨斷!”

  “老臣以為如何?是何道理?此為誅心之問啊!”

  趙禎屁都崩不出來一個,臉憋的通紅,還成他的毛病了。

  那邊賈昌朝也是暗比大拇指,范老爺離朝十多年,當真是寶刀未老啊,臨時加戲都能有這水平。看來,叫他來真是叫對了。

  如今他和范仲淹一削一打,配合的那叫一個舒服。以前為了汝南王家里的幾個飯桶,老賈哪有這樣的待遇?

  上前一步,拱手而禮,“陛下!范公是中正之人,這么問,卻有欠妥。”

  趙禎哭笑不得,“朕不是那個意思,朕只是想聽聽范卿的意見。”

  范仲淹當然知道趙禎不是那個意思,可是,事到如今,為了那個不省心的小瘋子,也只得當一回小人了。

  “陛下這是在逼臣”

  那邊,老賈立馬變成了個捧臭腳的,“此話一出,讓范公如何自處?”

  “朕沒”

  “臣三十六歲入朝,在陛下身邊三十余載,難道還換不來陛下的真心信任嗎?”這是范老爺的。

  賈相爺一歪腦袋,“范公這么說,就有些失了公允了,陛下只是一時語失。”

  范老爺則回,“可君之輕戲,臣不可不重。”

  賈相爺則道,“這殿上又沒有外人,陛下又已言明非是那般意思。依老夫看來,范公還是莫要上心了。”

  說完,看向趙禎。

  趙禎得了臺階,立馬附和:“對對!這殿上沒有外人都是自己人,朕才全無顧忌,如此發問的嘛。”

  “范卿....”

  說到一半兒,趙禎頓住了,一下反應過來。猛一拍大腿,鼻子都氣歪了,指著老賈和范仲淹就罵開了。

  “你們兩個老家伙,怎么越扯越遠了?”

  不是在說那個小瘋子發兵交趾的事兒嗎?怎么說著說著就跑偏了?

  “沒什么可說的!”

  范仲淹面色凝重,有了之前的緩沖,有些話現在也可以明說了。

  “老臣還是那句話,唐子浩是對是錯自有陛下圣心獨斷,老臣聽陛下的!”

  “不過....”

  重點在這個不過。

  “不過,老臣同樣也相信自己的弟子。”

  “他是忠的!”

  趙禎心里也是日了狗了,你說我吃飽撐的,問你干嘛?繞了半天,沒一句有用的。

  習慣性的看向第三人——王德用。

  只瞅了一眼,趙禎就心虛的收回了目光。

  還是別問了,這尊老神要是再瞄一次柱子,那可就熱鬧了。

  那邊王德用一直沒出聲兒,就等著趙禎問呢。

  現在你不問了,那王爺爺自己也得說啊。不過還好,王德用可沒瞄柱子的打算。

  “陛下”

  現在追究唐瘋子是忠的還是瘋的,已經沒有意義了。

  “別忘了,交趾的賀歲使節現在還在京中沒走呢。”

  趙禎一愣,對啊,怎么把這個茬給忘了?

  使臣還在開封,涯洲那邊兒就已經打過去了。這事要是傳開了,不光是交趾的問題,周邊各邦兔死狐悲,一起鬧將起來,可是不妙。

  要知道,不光是交趾來使,交趾以南的占婆國(占城)、西面的大理國,再往北一點的吐蕃,這幾個小國的使臣也都在開封。

  大宋近幾年日漸強盛,周邊諸國感覺壓力日盛,隱有聯合之意。此事若是一個處理不好,大宋西南可能就沒那么太平了。

  讓王德用這么一說,趙禎汗都下來了,哪還有心思管唐奕,急急吩咐李孝光,速傳文彥博覲見。

  “陛下!”范仲淹一拱手。“咱們還是來說一說,唐子浩越權用兵的事情吧!”

  “該罰,還是要罰的。”

  趙禎這個膩歪喲,惡狠狠的剜了范仲淹一眼。

  “范卿啊,朕剛剛確實是無心之舉,愛卿就讓朕清凈清凈,可好?”

  范仲淹還想再說,“可是”

  “沒什么可是!”趙禎煩躁的一甩手。“眾位愛卿,且退下吧。”

  本來還想讓這幾個老家伙幫著出出主意,可現在卻是一點心情都沒有了,直接下了逐客令。

  至于唐奕用兵這個事兒,讓這三個老頭兒一鬧,雖然趙禎心情很是不爽,但也想明白一個道理——

  那就是,楊文廣!

  只要楊文廣還在涯洲,就出不了什么亂子。

  況且,對唐奕,趙禎現在自己也分不清是怎么個心情。

  與其說是猜忌,倒不如說是晚輩不聽話,挫動了皇帝心里的無名之火。

  殿外。

  待殿門一關,賈昌朝心虛地回頭看了一眼,抬手就在腦門兒上抹了一把,好險啊!

幸虧范仲淹和王德用都不是俗人,不然,那就不是擦屁股,是打屁股了  轉頭拱手,正要與范仲淹和王德用恭維幾句,卻是一下子愣住了。

  好吧,兩個老人家一人拽著曹國舅的一條胳膊,也在那兒擦汗呢。

  至于曹國舅,兩只胳膊被人拽著倒不出手來,只能任由冷汗成溜的順著額頭往下淌。

  雖然是一句話都沒說,可是曹佾也嚇的夠嗆。

  特么越權用兵,這是多大的事兒?

  偏偏自己稀里糊涂就被賈子明擺了一道,跑來給唐奕“站臺”,這特么日后怎么跟姐夫解釋?

  苦聲看著老賈,“賈相爺,下次可別這么玩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卻是提醒了范仲淹和王德用。

  兩個老頭兒立馬眼睛一立,瞪著老賈。

  “賈子明,事先倒是通個氣啊!”

  老賈苦笑,“事先說了,那就是另一番局面了。”

  “哼!!”范仲淹直起身子。“若非王公最后把注意轉到交趾使臣身上,看你今日如何收場!”

  嘿!!

  老賈來了脾氣,“怪老夫嗎?要怪也怪你教出那好弟子,坑人害己!”

  “我”

  “行啦。”王德用好言相勸。“你們兩個都吵幾十年了,不累嗎?”

  這兩個就是天生的宿敵,對著干的時候吵,現在混到一個坑里了,還是吵。

  “當務之急,是想想怎么解決交趾那邊的壓力。”

  “若是處理得當,那小瘋子還好過些;若是處理不好,陛下終還是會怪罪下去。那今天這場可就是徒勞了。”

  范仲淹眼睛一立,“正好,就該讓他吃些苦頭,省得越來越不像話!”

  老賈聞言,送了范老爺一個大大的白眼珠兒。

  馬后炮!剛才怎么不說呢?護犢子還非要裝的大義凜然,賈相爺就見不得這份“虛偽”。

  不接范仲淹的話頭兒,倒是與王德用說話頗為恭敬。

  “王公放心,交趾那邊,不是什么問題。”

  “哦?”王德用疑聲。“何以見得?”

  賈昌朝道:“子浩進攻交趾,也不是為什么攻城掠地,意在團結黎、儂兩族,多半就是做做樣子。”

  “且交趾除了王都升龍,皆是荒蠻之地。交趾王的掌控力本就不足,就算子浩在交趾沿岸大肆攻伐,也不過就是殺幾個海盜蠻民,無甚大事!”

  這件事的關鍵在于官家,只要官家不怪罪越權用兵的事兒,別的都不是問題。

  “再說了”

  說到這里,賈相爺面露超然之色,“打發幾個番邦使節這等小事,文寬夫要是還做不來,那就不配做這個宰相了!”

  這話說的,好像在他賈相爺眼里,文扒皮水平差遠了。

  沒想到,那邊范老爺一背手,也來勁了。

  “老夫相信,寬夫這點能力還是有的。”

  曹國舅在邊兒上聽著,心里不由生出一個怪異的想法:

  得虧了這兩個老頭兒,一個在涯州,一個在京城,要是天天聚在一塊,估計唐奕就不是假瘋,而是真瘋了。

  有一點賈相爺和范老爺說的沒錯,對付幾個番邦使節,文扒皮還是不成問題的,根本不用別人操心。

  趙禎憂心忡忡的把文扒皮叫過來,把這事兒一說,文彥博樂了。

  “陛下安心,不算事兒!”

  出了福寧殿,文扒皮直接帶上一營御前侍衛直奔諸國使臣進駐的館驛。

  到了地方,二話不說,直接就給圍了。

  這可把各國使臣嚇了一跳,怎地?賴著不走,大宋怒了?

  這可是慣例啊,吃大戶嘛,賀歲使住個半年,正好和賀壽使交班兒。

  驚慌之下,一問才知道,原來是來捉拿交趾使臣的。

  交趾來使也是冤啊,一沒偷,二沒搶,三沒耍橫,老老實實稱臣,怎么還弄出這么大陣仗?

  果然,館驛之外,大宋宰相文彥博義正言辭,高聲宣旨:

  “天家圣諭!”

  “交趾王背信棄義,不顧善交,進犯我昌化軍路,屠城劫掠,其行難恕!”

后邊說的什么,交趾使節一概沒聽進去  好大一頂帽子,壓死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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