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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章 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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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奕張嘴就說,還能再堅固一點,倒是把吳育驚的不輕。

  “還能堅固?”

  唐奕點頭。

  “本是想全用鐵筋加固河堤,但是算下來成本實在太高,就算是我,也承受不了那么大的開銷。所以,只得用鐵條與竹條間置的方法來代替,在堅固程度方面,倒是打了折扣。”

  吳育聞聲,連忙搖頭,“子浩,莫要過于苛求,這就夠足了啊!”

  汴水說到底也只是一條運河,而非黃河、長江那種天上天水的大河。能修到這一步,在吳育看來,已經足夠了。

  再次望向河堤工地,吳育感嘆道:“汴水一段、洛水一段,共要耗資千萬貫。原來,滿朝文武都以為子浩有些夸大了,哪用得了那么多錢呢?若有一千萬,把黃河從頭修到尾都夠了,何況這么一條運河?但是現在看來,還真得這個數兒啊!”

  吳安在身后聽的直乍舌,望著唐奕的背景直迷糊,這位就是唐瘋子啊?

  千萬貫修河!大宋除了這位財神爺,好像也沒誰有這個本事了。

  “咦?”

  前面的吳育猛然出聲,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他發現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好像  好像河堤上的用工,比挖土掘河的用工人數上要多,而且多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修河最大的工程不就是掘土嗎?怎么河岸用工好像比河里還多似的?”

  唐奕聞聲苦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給沈括使了個眼色,沈括上前,“相公,請隨草民上前一觀便知。”

  說完,帶著吳育下到正在澆筑的一段河基。

  吳育更加確信之前的判斷,這里的民夫數量明顯比河里挖土的人多。

  沈括一指前方,“相公且看!”

  吳育細看,只見,除了往河基里壘砌巨石,還有推著獨輪小車往來運送泥漿的民夫。

  更多的人,則是把一根根七八丈長的巨竹的一頭兒插進新澆好的混凝土中,由三個精壯漢子牽引,在泥池里來回拖行。而巨竹的另一頭,則是二三十個的民夫手持短棍大力敲擊巨竹,發出梆梆的震天噪響。

  “這是”

  吳育當然看不懂這鬧的是哪一出.

  唐奕解釋道:“千里之堤毀于一穴,這水泥石漿筑堤確實結實,但也有它的不足之處。”

  “那就是,和灰混石之間難免有氣泡和石料不夠緊實的問題,所以,只能花大人力,用這種敲竹震動的辦法,把里面的氣泡震出來,把沙石之間震實.”

  沈括補充道:“實際挖河的民夫才一萬多一點兒,但像這樣震竹夯實的民夫,整個工地上也有近萬人.”

  唐奕有些怨氣地道:“朝廷以為三萬人就夠修河了,其實不然。相公別看這工地上有三萬人多人,可是,實際挖土開渠的只有萬把人。”

  在后世,一個工人手持一臺電力震動機就搞定的事情,放到現在卻只能用數十人力來填補這個空缺,再加上修堤的用工,實際用工量是大宋常規修河的三倍還多。

  天色不早,看完工地,唐奕等人沒有返回陽橋,而是由吳大令安排,就近在一個村莊,挑了一家還算富裕的地主之家住了下來。

  再去村莊的路上,吳育沒有坐車,而是與唐奕漫步在農田野地之間。

  走著走著,吳育猛然發聲,“是老夫的疏忽啊,倒是要跟子浩賠不是了。”

  唐奕一怔,“相公,這是說的哪里話?”

  吳育看了唐奕一眼,不禁一笑。剛剛在堤上,唐奕話里話外的怨氣他又怎么聽不出來?

  “不瞞子浩,當初著令各州各府征調民夫修河的事情,是由老夫與韓稚圭一同負責的,沒有足數滿夫,確實是老夫失職啊!”

  唐奕沉吟了一下道:“此事不怪相公,朝廷下了令,地方不征役,這是地方屬官的問題。”

  朝廷確實有監管不利的責任,但是,吳育再怎么說也是年近半百的老臣,向他一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認錯,唐奕也就不好再說什么了。

  可是,不想吳育輕輕搖頭,“不怪地方官吏,還是老夫的責任。”

  吳育道:“子浩不知”

  唐奕打斷道:“叫子浩顯得怪生分的,若是相公不棄,就同范師父、杜師父一樣,叫我一聲大郎吧。”

  “好。”吳育笑了。

  與這年青人接觸多了,發現這小子并沒有表面的那般張揚。

  “就叫大郎。”

  “大郎不知,歷來朝廷征夫地方都是那么回事兒。要一萬給五千,要二萬給一萬,這都算好的了。”

  唐奕愣神道:“怎么,地方州府還敢抗旨不成?”

  吳育笑道:“那倒不是,只不過事出有因。”

  “什么因?”

  吳育不答,反而說起另一個話頭。

  “去歲,陛下在觀瀾小住,老夫曾聽范公說起過大郎的一套‘宋之疾’的理論。“

  唐奕雖然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拐到這上面來了,但還是謙虛道:“相公別聽師父替小子鼓吹。那都是六七年前,小子還是個娃娃的時候說的瘋話,當不得真。”

  “沒有啊!”吳育笑道。“老夫反正覺得一針見血,精辟至極!”

  “特別是關于土地兼并的言論。”

  唐奕一怔,“相公的意思是?”

  吳育背手而行,緩聲道:“大郎說的沒錯。范公、杜公慶歷革新之所以會敗,且敗得那般徹底,歸根結底還是動了太多人的利益。而這些人中,又以北方官吏為重。”

  說到這,吳育尷尬一笑,叉開道:“說來慚愧,老夫也在反對之列。”

  唐奕道:“當年舊事,相公何必再提?”

  吳育出生浦城,與章得象是同鄉,有些偏幫再所難免。

  如今章得象已經西去,就連章得像的親族后輩都進了觀瀾書院,還有什么是化不開的仇怨?

  “好,不提,接著說北方官吏,”

  “大郎這一點說的也很對,北方官吏之所以極力反對新政,是因為大多出身仕族大家、地主富戶,范公動了這些人的根本,而問題的根緣就是土地兼并。”

  唐奕猛的頓住,他是多聰明的一個人,吳育只是一提,舉一反三,一下就懂了。

  “相公是說,民夫征調不上來,與北方各州的土地兼并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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