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5章 覆水難收
外界。
遠方和滕迅都未再發布任何訊息，滕迅作為失敗的一方，沒有這個心思。
而遠方，此刻也選擇了低調。
軟件排斥之戰還在繼續，然而遠方卻是不再大肆宣揚功績。
不懂行的覺得遠方在同情對手，實際上行內人都知道遠方此刻低調的原因。
關鍵就在于這次排斥之戰鬧的太轟動了！
才一天，全國甚至全世界皆知。
要說這時候政府不知道，那也太小看政府機構了。
工信部、商務部、公安部多部門現在已經在開會，在商量處理方案。
唯一出乎所有人預料的大概就是時間問題！
IT業的霸主之一，號稱6億用戶的滕迅，會敗的如此之快！
一天不到，滕迅被遠方和百度多家企業聯合絞殺，全線潰敗，幾乎沒有任何反擊之力。
而之前滕迅的幾大巨頭，這次幾乎都選擇了袖手旁觀。
當然，也不是純粹的袖手旁觀，如果滕迅能再堅持一段時間，阿里和新浪十有八九會選擇參戰，除了他們，選擇加入的企業也不會少。
一些實業巨頭，在看到機會的時候，也不會坐視。
只要滕迅能堅持個十天半個月，甚至保持平局三五天，定然會有企業出手相助。
可誰也沒想到，滕迅一天都沒堅持下來，幾乎就在當天被遠方擊潰！
一時間，業內外失聲。
網絡上。
有滕迅用戶大聲吶喊：“我們還在！滕迅不死！”
“總有人會默默陪伴你到永遠！”
“我們都在，就算所有人都放棄了，就算電腦不能再用了，那又如何，我們都在你！”
“小馬哥，站起來，我們再戰一次！”
11年，總有些人無法割舍，總有人不愿拋棄。
一些多愁善感的滕迅老用戶，看到周邊人紛紛卸載滕迅產品，忍不住淚流滿面。
真的沒希望了嗎？
真的連最后的機會都不給嗎？
滕迅11年，QQ10年，這么多年，難道一絲絲不舍都沒有嗎？
才幾個小時而已啊！
連這點時間都不給滕迅嗎！
有用戶在論壇、微博、QQ上號召滕迅用戶為滕迅祈福，也許…也是送別。
“讓我們再聚一次，那些要卸載的兄弟姐妹，我們不阻攔，可讓我們再聚最后一次吧！
今天不要隱身，不要離線，登陸QQ，最后在線一次！
畢竟，她陪伴我們走過這么多年！”
隨著一批忠實老用戶號召，一些正準備卸載的人，忽然停下了動作，聚一次，最后一次，也許，從今以后，再也看不到桌面上的企鵝了。
深市。
滕迅總部。
一些技術人員滿臉悲傷，喃喃道：“1600萬了，在線用戶今天恐怕要跌破1000萬…”
遙想幾個月前，QQ巔峰在線人數突破5000萬大關，日常維持3000萬以上！
可這才多久？
十周年慶典才過去沒多久，仿佛就在昨日一般，今日，滕迅已然落魄至此。
陡然間，忽然有人驚喜道：“1650萬了！漲了！”
“漲了！”
“在線用戶漲了！”
“Pony，漲了，我們還有希望！”
數據監測中心，忽然傳來驚喜至極的呼喚聲，在這時候，QQ在線用戶陡然間漲了50萬上去，瞬間讓大家看到了希望！
沒有繼續跌了！
歡喜聲從樓上傳到樓下，整個飛亞達大廈都充斥在喜悅當中。
然而，很快就有人告知這些沉浸在喜悅當中的人，不是因為遠方和其他幾家停止了攻擊，也不是用戶選擇了反彈。
而是有人自愿組織，在卸載前再登陸一次。
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剛趕到數據監測中心的馬華騰忽然笑中含淚道：“是為我們送別嗎？
是不是都想著，這次不來，以后就沒機會了？
可愛的人啊，滕迅不會死的，QQ也不會死！”
語氣中略帶哽咽，馬華騰看向其他幾位趕來的高管道：“事已至此，就讓我們歡聚最后一次吧！
我不想再戰下去了，再繼續下去，滕迅真的會徹底死亡的。
為了這些可愛的人，為了滕迅繼續存活下去，為了其他所有人，為了我們曾經付出的青春和美好時光，到此為止吧！”
不少人驚呼，馬華騰卻是揉著眼睛，臉上帶笑道：“何必如此，又不是生離死別，滕迅，還是滕迅！
只是，我累了，我想休息一段時間。
最近這段時間，我太累了，我想了很多很多，也許，從一開始，我就錯了，錯的地方太多太多。
放心吧，我沒事的，換一換環境罷了。
滕迅，不是我一個人的滕迅，我可以帶著滕迅一路戰下去，永不妥協，直至死亡！
原本，我是這么想的。
可這一刻，當看到這些可愛的人，這些一直我們的用戶，我知道我錯了。
滕迅，不是我一個人的，是千千萬萬的人的。
我沒有權利剝奪他們的美好，剝脫他們的追憶，成王敗寇，終究只是我們的游戲。
他們，包括你們，都有更好的選擇，不用和我一樣，一起走向終點。”
馬華騰擺擺手，盯著面前的數據監察屏幕看了一會，接著笑道：“給我們準備幾臺電腦，我們也登陸，我好像也有段時間沒有從PC登陸QQ了。
和大家一起度過最美好的一天！”
說罷，馬華騰邁步走向門外的辦公區。
其他人見狀，猶豫了一會，也紛紛跟了上去。
張子棟幾人對視一眼，接著都輕嘆一聲，馬華騰已經有了選擇了。
之前他準備讓滕迅戰到最后，直至死亡。
這一刻，他卻是準備讓滕迅繼續活下去，也許是為了情懷，也許是為了別的，不管怎么說，馬華騰沒有戰斗下去的欲望了。
今天一過，也許明天，或者后天，又或者不遠的將來，滕迅也許還是滕迅，昔日的大師兄、小馬哥、Pony也許再也不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屬于馬華騰的滕迅，也許在今天之后，就徹底宣告結束了。
此時此刻，眾人難免有些唏噓和悲哀。
這些年，馬華騰被人詬病很多，外界謾罵聲也不少，可馬華騰為滕迅的壯大殫精竭慮，廢寢忘食有目共睹！
此刻，馬華騰卻是拋棄了一手帶大的滕迅。
也許不是拋棄，而是另一種呵護。
他在一天，滕迅就還姓馬，無論是馬昀還是李東，又或者其他巨頭接手滕迅，最終以他們的性格，都會斗的不可開交。
這些人，很難允許在集團內部出現第二個聲音。
唯有他離開，滕迅才能重整旗鼓，再次以嶄新的面目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當馬華騰在電腦前坐下，滕迅高管們也紛紛找了機器坐下，登錄了QQ界面。
這一次，或許不是最后一次登錄QQ，卻是最后一次登錄屬于馬華騰時代的QQ。
而監控中心，QQ的在線人數也在持續增長。
1700萬…1800萬…1900萬…
就在QQ在線人數反彈持續增長的時候，遠在平川的李東，也為這個數據做了一份貢獻。
打開了久未的QQ，版本的更新并未讓李東產生生疏感。
熟悉的“滴滴”聲不斷響起，QQ喇叭的咳嗽聲也接連不斷。
等待了片刻，李東開始從上往下，一個個界面點開。
初中同學群，高中同學群，大學同學群…此刻積累的消息太多太多！
當然，這是累積的消息，實際上，各個群已經早不如以前活躍。
自從PP出現，江北的人習慣了用PP，大家幾乎都轉戰PP了。
如今，還使用QQ的人不算太多。
除了今天消息有些多，有時候一個月甚至幾個月沒有任何人露頭都正常。
當李東打開大學同學群的時候，今天人稍微多了點，有些李東都已經忘記了姓名的同學，在群里感慨道：“世事無常，難以置信。
QQ最終還是死在了PP手中，死在了我們的同學手中，這種感覺，難以形容。”
“誰說不是呢，記得剛入大學的時候，誰電腦上沒有個小企鵝？
可漸漸地，這種情況就少了。
到了大學畢業之后，身邊人幾乎都在用遠方的產品，尤其是華東地區，遠方在華東的影響力太大太大了。”
“其實說句認真的，QQ的體驗不比PP差，加上時間長，其實遠方有些勝之不武了。
遠方要是單純的互聯網企業，不一定就能贏，甚至輸面很大。
可惜啊，滕迅輸就輸在資本沒有遠方雄厚，加上沒有李東名氣大。
百度、瑞星這些企業為什么直接封殺了滕迅，阿里、新浪這些企業卻是不敢封殺遠方，還不是人家財大氣粗，大家都欺軟怕硬，不敢這么干。”
“雖然有些武斷了，可這也是事實。
沒辦法的事，幫遠方，滅了滕迅就沒有后患了。
幫滕迅，就算這次贏了，下一次也得小心遠方報復，你說，他們敢嗎？
除非一棍子打死，要不然誰愿意冒險。”
“算了，不說這些，人家有錢也是他的本事。今天最后登錄一次QQ，以后就卸載了，手機用…”
因為李東從未在群里冒過泡，加上對方自己的產品是PP，大家也就多聊了幾句。
換成PP群，恐怕沒人會說遠方勝之不武之類的。
李東簡單看了一下，一掃而過，也沒在乎別人怎么說。
有些事，本來就是事實。
要是遠方的整體實力沒這么強大，單純的靠PP和做夢差不多！
滕迅用戶基礎在這，遠方哪怕提前一年推出微信，最后照樣被反超的命。
關鍵遠方不止這些產業，手機終端廠商，遠方商城，微博，萬卡通，包括線下的產業，以及李東個人的名望，包括他不敗的傳奇…
這一切的一切，統合到一起，才是滕迅慘敗的原因。
單純業務上的競爭和比拼，遠方并未勝利。
然而，勝就是勝，敗就是敗，遠方有這個實力，也是遠方自己的本錢。
大企業靠整體實力碾壓小企業，這就是商界，弱肉強食是自古不變的真理！
李東站的比其他人高，看的比他們遠，自然不會再這上面較真。
看了大學同學群，李東又看了看別的群，今天幾乎都在議論滕迅和遠方的事。
掃了一圈，群消息看完，李東又看了一陣個人消息。
他QQ好友不算太多，不過也不算少，以前玩的時候加過不少人。
不過其中大半都是陌生人，有的加過好友幾乎從未聊過，李東早就忘了這些人，對方恐怕也沒想到這就是李東的號，除非打，要不然也不會有人主動聯系李東。
一路掃下來，李東忽然視線停頓了一下。
接著點開了一個聊天界面。
“在不在？”
“幾個月沒回，看來你真不用這號了。”
“李東，死家伙，什么時候來看我？天天就知道忙，知道忙，忙死你最好！”
“忽然好想找人聊天，可我知道你在忙，發短信打電話都會打擾你，用不慣PP，還是用QQ吧。
反正你這家伙也不用這號了，就當我自言自語吧。”
“今天張教授說我可以讀他的研究生，勸我繼續讀下去，李東，你說我要不要讀下去？”
“我今天拒絕了張教授，說我不讀書了，準備回家當全職太太。
結果被教授罵慘了，李東，你這害人精，害的我被同學笑話了！
不過，心里還是甜滋滋的，想象一下相夫教子的生活，好像也不錯哦！”
“…今天我好難受，真的好難受…我原以為我們可以一直走到最后的。
可當聽到他們說，李東的女朋友不是沈茜嗎？
你知道嗎？我好想哭，我好累，壓力好大，也好恨你！
為什么你變心了呢？
感情，真的禁不住時間和距離的考驗嗎？”
“畢業了，李東，我回去了。
京城的生意我準備放棄了，這幾天我好好安排一下，等我處理好了我就回去。
我給我自己最后一次機會，最后一個借口。
如果我回去，你跟我求婚，我就答應你，我就當你的全職太太，我不在乎沈茜或者誰，只要你開口，我就答應你，陪你一直走下去…”
“一個星期了，你都沒有開口，李東，你是忘了嗎？”
“也許，我真的該放棄了，你和我的話好像越來越少了，卻是和別人有聊不完的話題…”
“我走了，平川，越來越壓抑了。當我知道她就住在你隔壁，哪怕我回來了，依舊如此，我就明白，也許我們的緣分早就結束了。”
“今天看到袁雪了，這傻女人，還以為我是她最大的對手呢，傻乎乎的，一直都這么傻。”
“你終于開口了，其實在回東平的路上，我就猜到了。可我居然還傻乎乎地抱著最后一絲期待，我真傻！
我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要哭，不要哭，為什么就是沒忍住呢？”
“今天看到你宣布結婚的消息了，也好，斷了我所有的奢望和期盼。
再見了，謝謝你一直聽我傾訴，盡管你從不在線，也許就如我一般，QQ也只是你曾經擁有的，這一刻，你不需要了…”
隨著消息一條條看下來，已經戒煙幾個月的李東，摸了半天，從角落中找到了一包煙，抽出一支點燃抽了起來。
這些消息，都是秦雨涵發來的。
最早的一條，都有一年多了。
最近的一條，則是李東在京城宣布訂婚的消息之后，從那以后，秦雨涵就沒再發過任何消息。
李東深吸一口煙，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如果，如果自己從一開始就看到了這些消息，還會如現在這般選擇嗎？
秦雨涵放棄了讀研，放棄了留校，早就做好了畢業就當全職太太的準備。
可自己一直都覺得，她不會接受這一切，她有強烈的事業心，甚至因為沈茜的存在，會讓兩人之間產生更大的隔閡。
然而，從秦雨涵的言語中可以看出，有段時間，她做好了接受這一切的準備。
畢業后，她沒有立刻回來，就是在處理甜品屋的事，已經做好了放棄的安排。
等她回來了，李東也的確疏忽了她，那段時間，李東沒怎么陪她，見面的次數都不多。
而等了一些天，秦雨涵就去了滬市，說要考察市場，那時候李東其實是不太滿意的，剛回來就走，為了那點小生意值得嗎？
考察市場是假，沒有等到李東的回應，心灰意冷是真。
李東，再次忽視了這一點。
再之后，兩人的交流就更少了，直到程輝的事發生，秦雨涵回到平川，李東自己做出了選擇…
想到這些，李東忽然自嘲道：“庸人自擾之，我終究只是個庸人罷了！”
猛然關閉了電腦界面，李東不再看下去了。
事到如今，他已經做出了選擇，此時此刻，想再多都沒用，何況已經傷害了秦雨涵，難道還要再傷害沈茜？
到最后，只會讓彼此傷口再度加深。
李東掐滅了煙頭，接著又咬牙道：“馬華騰，你要是沒偷窺，我李東跟你姓！”
這王八蛋，虧自己還有些同情他，有些傷感！
這些信息他要是沒看，打死李東也不相信，難怪這家伙給自己打電話，又是初戀又是看笑話的，合著在這等著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