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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五十九章 晉陽修道

無線電子書    天唐錦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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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殿寢宮之內,李承乾徹底爆發出來。“簡直無法無天!朕乃太宗嫡長子,高祖血脈,膺受大命、握圖御宇,是為天下之主、帶天牧守,九五至尊、何其煌煌?汝等卻視朕如草芥,欺朕寬厚仁慈不  忍苛責降罪,故而全無半分敬畏,是可忍,孰不可忍!當真以為朕不敢殺了你們?!”

“砰砰”之聲不絕于耳,卻是盛怒之下的李承乾將杯盞衰落地面,一眾妃嬪、內侍、宮女盡皆匍匐在地、瑟瑟發抖,不敢觸帝王之怒。跪在最前頭的晉陽公主瘦削的香肩微微顫抖,珠淚盈盈、楚楚可憐,柔聲道:“都是妹妹任性,兄長何故遷怒他人?是妹妹不懂體恤兄長愛護之情,還請兄長  寬恕旁人,妹妹一身當之。”

放在以往,她這般柔弱姿態擺將出來、眼淚滴落下來,李承乾早已怒氣全消、既往不咎,可今日非但沒有平息李承乾的怒火,反而猶如火上澆油。李承乾怒發沖冠,戟指喝叱:“朕素來對你縱容,從來不忍苛責半句,可你非但不體會朕寵愛之情,反而持寵生驕、變本加厲,旁的也就罷了,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能容你自作主張?你眼高于頂,看不上這個、看不上那個,朕都忍得,準許你自己擇選符合心意的駙馬,可你是怎么做的?出家?青燈道  藏、了此殘生?簡直荒謬!”

  晉陽公主從未見過如此暴怒的李承乾,見他額頭青筋畢露、面容猙獰,嚇得嚶嚶哭泣,不敢說話。

  自從記事以來,無論父皇、母后、亦或是哥哥、姐姐們,從來都對她愛護有加、寵溺非常,便是連一句重話都未曾聽聞,何曾遭遇如此盛怒之下的叱責?

  一眾妃嬪、內侍、宮女們也知道這位小公主在皇宮之內的獨特待遇,所以眼下陛下如此震怒,愈發令大家心膽俱裂、魂不附體…

“皇后駕到!”門口內侍高聲呼喊,隨機,一身絳色宮裙、滿頭珠翠儀態端莊的皇后蘇氏緩緩步入寢宮,斂裾施禮:“臣妾覲見陛下,陛下素來雍容平和、仁厚寬慈,卻不知  今日為何盛怒至此?”

李承乾反身坐回一側的椅子上,手掌狠狠拍了一下茶幾,怒聲道:“你且問問這丫頭,想要氣死我不成?翻了天了!”知夫莫若妻,兩人少年夫妻、相攜多年,彼此最為了解,雖然陛下的性格遠不似外表看上去那么溫潤謙和、甚至頗有幾分戾氣,但對待自己的手足姊妹卻素  來寬厚、不忍叱責,尤其晉陽公主更是太宗皇帝、李承乾兩代帝王相繼寵溺之存在,今日大庭廣眾之下這般喝叱,顯然事情很是嚴重。

想到這里,皇后蘇氏芳心微微一顫,晉陽公主對房俊生出情素也不算什么秘密,難不成與房俊私底下私定終身并且做下越軌之事…皇后蘇氏瞪大美眸,仔仔細細看了晉陽公主好幾眼,見其眼角眉梢、身體姿態并無異常,大抵仍然是處子之身這才放心,上前將其攙扶起來,先擺擺手將所有人斥退,這才拉著晉陽公主坐在李承乾對面的椅子上,拿出帕子給晉陽公主擦拭眼淚,柔聲道:“你到底做了何事惹陛下如此生氣?陛下最是疼愛你,有什么事  好好說,只要不是很過分陛下豈能拒絕你?”

  “做夢!這件事絕對不行!”

  李承乾語氣斷然、不容置疑。

皇后愈發好奇,蔥白也似的手指擦拭著晉陽公主胭脂白玉一般的臉頰,小聲問:“到底怎么了?”晉陽公主止住眼淚,垂著頭,輕聲道:“兄長讓我出嫁,我不肯,既然他容不得我繼續住在太極宮,那我就前往終南山建造一座道觀出家修道,下半生寄托于  山水之間,閑來修道問仙、修身養性,如此足矣。”

  李承乾怒不可遏:“去終南山修道?怕是也要效仿長樂與那賊子幽會私通、甚至珠胎暗結吧?皇家的臉面都被你們丟盡了,簡直無恥之尤!”

  “陛下,慎言!”

  皇后蘇氏柳眉豎起,看著盛怒之中的李承乾:“陛下乃九五至尊,豈能這般口不擇言?”

  若是李承乾這句話傳揚出去,長樂、晉陽兩位公主哪里還能茍活于世?

  甚至就連其他公主也要背負惡名,本來被高祖皇帝一眾公主搞得名譽極差的大唐公主們就得臭大街了…

  李承乾也自知失言,怒氣沖沖的坐在椅子上閉口不言。

皇后撫了一下晉陽公主的鬢角,輕聲問道:“你到底怎么想的?”這時候晉陽公主反倒不哭了,握著皇后的手,對李承乾柔聲道:“兄長莫要生氣,妹妹并非如你所想那樣。一則當初孫思邈道長為我診脈,說是先天氣弱、臟腑有損,怕是難以活到成年,不宜成婚。這些年雖然身體有所好轉,但到底根基受損,往后如何尚不可知,貿然成婚豈不是害人害己?再則,長安也好、天下也  罷,確實未有能看得入眼的年輕俊彥,兄長也不好為了所謂的聯姻便隨便指個人讓妹妹下嫁吧?”

李承乾被噎得啞口無言。他猶記得兕子誕生之后極其嬌弱,被母后抱在懷中小貓兒一樣,連喘氣都細細柔柔的難以為繼,好不容易長大,卻也被孫思邈斷定先天心腑受損、難以活到  成年。

  那時候一生剛硬、殺人如麻毫不手軟的父皇在夜里撫著母后的靈位痛哭流涕,自責未能履行妻子彌留之時自己許下的諾言…

除此之外,也的確如兕子所言那般,并無太合適的婚配對象。山東世家傳承久遠,自視甚高,即便遭受一次又一次的打壓早已不復當年之輝煌,但架子卻始終不肯放下,若是女兒嫁入皇家也就罷了,尚公主卻寧死不肯  關隴門閥已然傾頹破敗,且與李唐皇族之間仇深似海,斷然不會將兕子嫁過去遭受凌虐。

  江南士族偏居一隅、近些年人才凋零,庸庸碌碌之輩不值一哂。

軍中近些年雖然涌現不少少年將領,可粗鄙武夫焉能配得上自己鐘靈毓秀、金枝玉葉的妹妹。看著妹妹紅腫的眼圈兒,楚楚可憐的嬌弱,李承乾長嘆一聲,愧疚道:“非是為兄逼著你下嫁,實在是不忍見你孤獨終老,既然你執意如此,為兄還能說什么呢?自今而后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主,想嫁誰就嫁誰,不想嫁那就不嫁,為兄乃帝國之主,難道還養不起一個嫡親的妹妹?外間風言風語,為兄一力擔之,你只管  康泰歡愉就好。”

  誰讓自己是兄長呢?

  誰讓自己攤上這么些不省心的兄弟姊妹呢?

那就撐起作為兄長的擔當吧,不想嫁那就不嫁。冷不丁醒悟這番話有個漏洞,忙道:“雖然許你想嫁誰就嫁誰,那也只是表明我不會在意身份高低貴賤,但有些人不能嫁!我活著的時候你不能嫁,就算我死  了你也不能嫁!無論他怎么花言巧語的蠱惑于你,你都記住我絕對不會允準!”

  李承乾瞪著眼睛威脅一番,堵住了自己話語之中的漏洞。

  未等晉陽公主說話,皇后已然不悅道:“陛下這說的哪里話?人家越國公素來將兕子當做妹子一般疼愛,并未有半分齷蹉之心,您這話未免有些冤枉人。”

  李承乾剛剛平息下去的怒火瞬間升騰而起,怒目而視,一天到晚的護著他,現在連說都不能說一句了?

  可若是為此爭吵,自己的顏面就算是丟盡了,只能氣呼呼的起身,丟下一句“不可理喻”,拂袖而去。

  皇后簡直莫名其妙,看著晉陽公主問道:“我說錯話了?”晉陽公主也不解,搖頭疑惑道:“沒覺得那句話不對啊?姐夫對我只有兄妹之情、并無男女之愛,這一點我心里亦清楚,所以兄長那番話的確不恰當。或許…

  …有別的原因?”

  “別的原因?”

皇后柳眉蹙起,卻是一頭霧水。搖了搖頭,不去想陛下最近乖戾的性格、暴漲的脾氣,拉著晉陽公主的纖手,關切問道:“你到底怎么想的?若是不想嫁人就暫且不嫁,還未到不嫁人不行的年紀呢,卻為何要出家修道?該不會當真如陛下所言那般打著歪主意吧?”公主出家不算難事,況且道家的規矩相比于佛門少了許多,平素除了鉆研道藏之外其余時間也自由得多,公主乃金枝玉葉,也不會如同其余修道之人那般清可一個少女正值妙齡卻脫去華服一身青衫,還是惹人憐惜。晉陽公主反握著皇后的手掌,搖頭道:“哪里會那么想?兄長冤枉人呢。就像跟兄長所言那般,還是覺得不嫁人為好,一處道觀、一襲青衫、三千道藏,修身  養性之余看云卷云舒、花開花落,不染凡塵、不縈于物,與鶴鹿為伍、與草木同朽,很是不錯。”

  女子為何非得嫁人?

  鉆研道藏、精研修仙之術,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何必要下嫁于人忍受柴米油鹽、人情往來之膩煩,還要相夫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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