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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0、待客

無線電子書    我的19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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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成了萬元戶后,李兆坤的日子很愜意,坤再也沒了闖蕩江湖的心思,只有腦子沒毛病,他是不會再出去的了,出去做什么呢,一個盲流,一個瞎折騰的二流子。

  口袋里有錢,在哪里不能花,非出去折騰干嘛,在縣城里就能買的著好酒好煙,就是“世界名牌”也照樣買的著。

  每天早晨睡到自然醒,泡茶乘涼,帶著聊天,玩幾盤小牌,偶爾帶著孫子、孫女,愜意的不得了。相比于以往,他牌都玩的少了,輸一把牌都就把他一天存款的利息給吃了,他才不樂意呢。

  李兆坤現在開始存錢了,他還特意學著別人辦了一個郵政局的存折,最大的樂趣就是沒事翻存折,每次去趕集都要去一趟郵局。

  當然,按照他的性子,肯定是取的比存的多。

  存折上面不斷遞減的阿拉伯數字讓他憂心忡忡,這錢不禁花啊!

  所以兒子回來,使他很開心,終于能再次增加進項了,不能光節流不開源啊!

  李和第一件事情自然就是洗澡。李柯積極的拿出來了鐵桶,要幫著從井里打水。

  “你拉不動,起來。”李和趕緊給她奪了過來,朝大缸里放了七八桶水,“去給大伯拿個毛巾和肥皂。”

  他感覺到胸口發癢,撓了兩下不帶勁,他像撕面膜一樣從肩膀上撕了一塊皮下來,顏色跟馬鈴薯皮差不多,這實際上是燒傷科常用的人造皮膚,是一種天然有機膠狀含氮多糖高分子化合物。

  他原本根本就用不上,只是他怕家里人擔心,強烈要求醫生貼在上面的,何芳的眼睛那么毒,那么明顯的傷口,不加個掩蓋,根本就瞞不住。

  “大伯,那個是疤。”李柯一眼就瞄上了。

  “嗯,是疤。”李和看了看疤口,發現終于沒有那么明顯了,他畢竟擦了不少的愈合藥物,不注意看,沒人能想起來是槍傷。

  他把那個用舊了的人造皮直接扔到了水坑里。

  他進屋,見李沛在悶頭看電視,就問,“作業寫完了嗎?”

  李沛點點頭,“寫完了。”

  “給你們巧克力。”李和從包里把帶回來的糖果分給了兩個孩子。

  李沛不吭聲不吭氣的接了,李柯卻是嘴甜,說,“大伯,你真好。”

  李和笑著摸摸她腦袋,然后對李沛道,”作業呢,拿來我看看。”

  對他來說,家里最大的事情,還是孩子的學習問題,這關系著老李家下一代的教育大業。他始終有一個擔心,家庭條件過好,將來孩子失去了斗志可怎么賣?他們還愿意繼續奮斗嗎?

  這是一個疑問。

  “我做完了。”李沛有點不樂意。

  “在這呢。”李柯卻是已經把哥哥的書包拿了過來,一股腦把里面的東西倒了出來。

  李沛想阻止都來不及了。

  嶄新的書包,嶄新的文具,里面還有小汽車和零食,最糟糕的是課本都是嶄新的。

  李和隨意拿起了一個作業本,內容他沒看,可是光看字跡,他都頭疼。

  “你娃兒的字跟狗腳爪一樣!還不多練練!”

  他現在一手漂亮的行書,自然有資格教訓侄子的。

  李沛臉紅的跟猴屁股一樣,李柯卻笑得沒邊了。

  “你的呢?”李和對著李柯問。

  李柯早有準備,隨手就把自己的作業本遞了上去,眨巴著眼睛,似乎在等待著表揚。

  “你不錯。”李和對著這丫頭比較滿意,這丫頭作業本干凈利索,字體都是一筆一劃,算得上工整了。再看看數學作業,加減乘除算的都很清楚,“再接再勵,不能驕傲。”

  他算松了一口氣,這丫頭起碼比他小姑子要強上好幾倍了。

  李沛大概傷了臉面,突然別過頭,好像要哭了。

  李兆坤在旁邊看不下去了,對兒子訓斥道,“你多能耐啊,回來跟孩子上勁。”

  “我就跟他開兩句玩笑,這孩子怎么就哭上了。”李和摟著李沛道,“怎么這么娘們?大伯就不能說你兩句了?趕緊去洗個臉,哭個熊。”

  畢竟還是侄子,有爹有媽管著呢,他再親,也隔著一層,所以他真不好說重話。

  李柯沖李沛做了個鬼臉,“哥哥是好哭貓。”

  “去洗個臉。”李和把李沛推出了屋里,電視機也給關上了。

  李隆的大卡車的聲音離多遠就傳了過來,李柯大叫道,“爸爸回來,爸爸回來了。”

  慌忙間跑出去迎接。

  “別擋路口。”段梅把頭從車窗伸出來沖閨女擺手。

  李隆在在自家麥場停穩了車子,提著一堆的熟食鹵菜下了車,看見了迎出來的李和道,“劉老四說要去接你,我就沒去,大卡車在機場不好停。”

  李和問,“你拿了駕照沒有?天天這么開?”

  大卡車可不是那么好開,沒一定水平的人,開出去了就是真正的“大禍車了”。

  “拿了,我們好幾個人一起去考的,劉老四、李輝、還有招娣姐,我們一起去考得。我這個主意拉廢品的,往省城去省了不少運費。”

  莊稼地空閑了,人不能空閑,他的廢品站更不能閑,這兩年鐵、銅漲價,哪怕是廢品也跟著漲價,容易賣的出價錢,所以兩口子忙得渾身是勁。

  為了廢品站的生意,他和劉老四等人果斷的不再做國庫券的生意了,哪個是長遠,哪個是眼前,他們分的都是清楚的很。而且后來倒騰國庫券的人也越來越多了,他們越往后越沒賺頭,做起來沒多大的意思了。

  當然,幾個人都沒少賺,一年不到的時間,他們每人都賺了五六十萬。

  真停了也沒什么心疼的。

  賺到錢之后,他們一人買了一輛車,他跟李輝買的是大卡車,只有劉老四買的是面包車。至于他原來的拖拉機,他折價賣給姐夫楊學文。

  楊學文要賣魚,大卡車和面包車都用不上,只有拖拉機更帶勁。

  李和掂量了下李隆手里的熟食,笑著道,“大壯和劉老四呢?晚上都喊過來,還有陳永強、李輝他們,哦,對了,劉傳奇和希同才也別忘了。”

  “嗯,我等會就去喊。”李隆想了想又問道,“冬子喊不喊?”

  “冬子回來了?”李和只記得李冬當兵去了,雖然是堂兄弟,可是這么多年畢竟沒怎么聯系。

  “回來了,去年退伍后分到糧管站了,天天臊的不輕。”

  “喊過來吧。”李和聽出了李隆對李冬的不滿,可是再不滿意,也是堂兄弟,家里喊客的話,喊了外人,卻沒有喊堂兄弟,這不是讓人戳脊梁骨嗎?

  王玉蘭從廚房出來,繼續補充道,“李志家那孩子也成小大人了,也能上桌了,別忘記了。”

  “考上大學了?”李和對李志家的孩子的印象,還是停留在小時候。

  李隆道,“在上大學,都大二了。”

  “你看著辦吧,他爺倆都喊著吧,還有該喊的都喊過來。”李和終究不怎么經常回來,家里的人情往來,主要還是要靠李隆。

  李兆坤道,“我去老二家再借兩個板凳。”

  說完拉著李沛,爺孫倆去了李兆明家。

  對于席面張羅的事情,他還是比較在行的。

  李隆去喊人去了,段梅和王玉蘭在廚房忙。

  李和也沒閑著,坐在小馬扎上帶著李柯剝毛豆。李柯撿一把,剝一把,手指非常靈巧,剝的比李和還快。

  “二和,剛聽你弟說你回來了。”吳老西拎著兩條魚來了。

  “新打的?”李和給他讓了一個椅子。

  “剛從網里收上來的。填個菜吧。”吳老西給送到了廚房。

  王玉蘭給接著了,笑著道,“昨天他大姑才給送來幾條,那水盆里還有呢。”

  她自己大閨女家就是養魚的,閨女隔三差五就要往這里送,家里面最不缺的就是魚。

  吳老西道,“河里的魚肉細滑,晚上當盤菜好的很。”

  李和問道,“煙真的戒了?”

  “戒了,戒了,再抽下去,活不過了。”吳老西的臉色明顯比以前好多了,眼睛都亮了許多,“何況,駝子那么大煙癮都戒了,俺跟他比才哪跟哪。”

  李和稀奇道,“駝子也戒煙了?”

  “戒了。他前年,咳嗽了一個冬天,煙沒法抽了,順勢戒了。”

  “你家大丫頭最近忙不忙?”李和最終放不下的還是招娣。

  “去淮濱了,過幾天才能回來吧。”吳老西嘆口氣道,“太要強了,也成老大難了。”

  方圓幾十里地找找,還有誰家的姑娘像她這個年紀沒有開親的?

  吳老西跟著也瞅。

  “進來坐。”李和抬眼見到了吳駝子拉著一個小姑娘進來了。小姑娘一只手被駝子牽著,一只手塞在嘴里,躲在駝子后面,好像有點怕人,“吳悠是吧?”

  這名字還是他給起的呢,他只能感嘆時間過得真快,當年那么個可憐的小生命,居然都長這么大了。

  “喊大伯。”吳駝子把吳悠的手從嘴里打下來,叮囑她喊人。

  “大伯。”吳悠怯生生的喊了,她看到李柯的時候眼睛一亮,掙脫了吳駝子的手,湊到李柯跟前了,還幫著剝豆子。

  李和招呼他們進屋,然后一人給泡了一杯茶。

  不一會兒,劉大壯和陳永強等人都來了。

  李志爺倆也來了。

  “比你爸還高了。”李和一時想不起來這孩子的名字了。

  李志提醒道,“大昂,跟你叔晚上多喝,沒你叔,你讀個狗屁書。”

  他也一直感念李和借錢給他讓孩子讀書。

  “孩子自己爭氣罷了,和我有什么關系。”李和才清楚叫李昂,“坐,你在哪讀書呢?”

  “鄭大。”李昂很靦腆。

  李和笑著道,“有出息。”

  后來實行211大學工程,鄭大成為了荷蘭唯一的一所211院校,還是因為“一省一校”的布局才進的。

  甚至連一所985院校都沒有!

  俗話說,“政策是火車頭”,有了政策的導向,發展會大大加快。

  作為一個落后地區,作為第一人口大省,作為東西南北交會的中原地帶,作為民族傳承的祖根之鄉,荷蘭理應得到更多的政策眷顧。

  看到的反而是政策的冷淡。

  荷蘭為國家糧食安全做出巨大貢獻,但荷蘭做出的貢獻和國家給荷蘭的政策傾斜不成比例。

  解放后,占全國人口十三分之一的荷蘭一直沒有一所全國重點大學。唯一能拿出的手的焦作工學院還被搬遷到了首都和徐州,改成了中國礦大。

  這正常嗎?

  荷蘭有一億人口,一直人才輩出,三國時,蜀吳聯手,也未能勝取以荷蘭為中心的猛將賢士如云的魏國,確非等閑之地。

  在中國歷史上,荷蘭多次處于帝王文化的頂端。

  如今卻沒有相配套的大學,對于荷蘭的學子來說太吃虧了。

  所以不要問荷蘭的學生有多苦逼,有種你就去做荷蘭卷。

  自主命題以后,河南每萬人中只有0757人擁有進入‘985’高校的資格,全國倒數第三。

  京大在荷蘭招生60個人,平均每14000人才能擁有一個指標,而首都考生考生上京大的概率是荷蘭的46倍多。

  李冬出現在李和面前的時候,李和差點沒認出來,吃的五大三粗,“哥,你回了啊。”

  他毫不客氣的朝著李和的肩膀重重的拍了一下。

  “坐。”李和雖然不高興,可啥也沒說,還是客氣的給了一根煙,“你這什么時候回來的,聽說在糧站了?”

  ”哥,哥,抽我的,中華。“李冬大著嗓門,給旁邊人都散了一圈的煙,然后才轉回頭對李和道,”去年回來的,糧站大事沒有,天天小事一堆,反正落不了快活。“

  一張大桌子,滿滿的人,實在坐不下了,李和就下來了,讓李隆上桌陪酒。

  李隆這兩年的酒量算出來了,一斤白酒喝的跟玩似得。

  李和上廚房端菜,見李燕也在廚房幫忙,就笑問,“燕子,高三了吧。”

  “恩。”李燕一直都是個靦腆的姑娘。

  “怎么有信心沒有,有什么事,跟哥說。”

  李燕點點頭,“知道了,哥。”

  “行。”李和想了想,也沒給承諾,如果她到時候真的想繼續上學,他會盡力幫著給他找個大學上,實在不行跟老四一樣出國都沒問題。

  吳老西和吳駝子現在戒煙戒酒,隨意扒了點飯,早早的從桌子上下來了,卻又把李和給拉了上去。

  劉傳奇對李和道,“你看著吧,咱們都已經一人喝了有四瓶啤酒,你可不能熊!”

  “你老大,你開口,我得敬你!”李和笑著開了瓶啤酒,杯子倒滿后,就朝著劉傳奇舉了起來。

  這頓飯一直從從五點鐘吃到夜里點。

  十個人,喝了八箱子啤酒。

  李和喝的眼都睜不開了。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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