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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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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爭說自己出門沒怎么準備,所以就帶了五十幾萬兩銀子。ranwen`如果這話是從一位京城里地位顯赫的大人物嘴里說出來,也沒多少震撼可言。而安爭不過是個瞧著十五六歲的少年,身上穿的衣服也算不得錦繡名貴,言談舉止并不跋扈,然而那無十萬兩銀子的銀票往桌子上一放的時候,立刻就讓那群幽國人都瞪大了眼睛。

  不過除了聚尚院大先生莊菲菲跟著選了一塊之外,其他的燕國人倒也都在觀望。

  幽國官員郭駑臉色有些難看,因為他知道安爭選中的那塊石頭里真的有靈石。幽國的人這次精心準備過,作為主持這次賭局的人,郭駑當然會記住那些石頭的樣子和特點。

  不過他心里并沒有多少緊張,這些石頭是幽國一位大師親自改過的,所以里面不可能具備金品的靈石,紅品以上都沒有幾塊。如果真有金品的靈石,幽國的人也不會拿出來隨隨便便便宜給燕國人。雖然他們自信燕人未必看得出來,可萬一出什么意外就是損失慘重。

  “你確定?”

  郭駑問了一遍。

  安爭點了點頭:“確定。”

  這時候那位紅袍神官從旁邊走了過來,看了看安爭選中的那塊石頭仔細回憶了一下。幽國的那位大師詳細告訴過他哪塊石頭里有靈石,什么品級,所以他確定安爭選擇的那塊石頭里只是一塊白品的靈石。

  紅袍神官看向安爭:“想不到燕人下注真的是如此的豪邁壯闊,一位少年郎,隨隨便便也能拿出來這么大一筆銀子下注。雖然說我們有言在先來者不拒,不過我還是替你擔心,你這樣萬一輸了,回去之后有辦法跟家里大人交代嗎?只怕這銀票,多半是你從家里偷出來的吧,我可不想有什么麻煩。”

  幽人一陣哄笑:“小娃娃,你這銀子是不是偷你家里的啊,要真是偷來的,趕緊走吧,我們幽人不計較。”

  “這位小哥倒也豪爽,可一會兒輸了回家被你爹那板子打屁股可怎么辦。”

  安爭問那紅袍神官:“你知道燕人長壽的秘密嗎?”

  紅袍神官下意識的搖頭:“不知道。”

  安爭道:“少管閑事。”

  紅袍神官臉色一變,哼了一聲轉身看向郭駑:“和他賭。”

  郭駑得了紅袍神官的指示,知道自己沒有記錯,心中也有底氣。所以他回頭招了招手,有隨從帶著錢箱上來。他從里面選了一些銀票:“這位安公子所持的是大羲的通運天下錢莊的銀票,可以天下通兌。我們也用相同的錢莊銀票,以示誠意。這是六十五萬兩銀子。若真如你所說,這塊石頭里有一塊金品的靈石,非但靈石歸你,這六十五萬兩銀子也歸你。”

  安爭走到一側,坐下來朝著那位聚尚院的老匠師抱了抱拳:“有勞。”

  那老匠師發現自己錯了,他本以為剛才為高遠湖切石是自己這輩子最緊張的時候,原來現在才是。安爭一出手就是五十萬兩銀子,而且竟然賭石頭里有一塊金品靈石,對于一位匠師來說,親身參與其中,那種波瀾壯闊也能感受的真真切切。動輒上百萬兩銀子的賭注,若是再加上那塊金品靈石的價值,這次對賭的賭注足夠驚人了。

  而最主要的不是賭多少,賭什么,這是燕人和幽人之間的一次較量。燕人好賭,所以他們認為賭場就是戰場。在某種意義上,在燕人看來,這次對賭和燕國的軍隊與幽國的大軍在戰場上決戰一樣意義非凡。

  這是有史以來,燕人和幽人真正的第一次對賭。之前高遠湖的賭局明明已經輸定了,卻被安爭攔住,所以最起碼在表面上來看高遠湖沒輸。若安爭輸了,不但五十萬兩銀子的巨資成為幽國人的囊中物,燕人的臉面也全都被丟光了。

  所有的燕人全都站了起來,不管身份如何,一個個都緊張到了極致。就連場中坐著的那幾位燕國的大人物,也一樣目不轉睛的盯著。燕國的禮部尚書雖然是太后那邊的人,可此時涉及到了整個燕國的臉面,自然也就放棄了燕人彼此之間的矛盾,專心致志的為安爭祈禱。

  老匠師深吸一口氣,感覺今天自己手里的切石刀比山還要重。

  他一步一步走到桌子旁邊,額頭上黃豆大的汗珠一顆一顆的往下滑。

  不光是他,聚尚院的大掌柜張逸夫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這是他做大掌柜這么多年都沒有遇到過的事,賭石他見過萬千次,可現在這種賭石,是他生平第一次。以他的經驗和眼力,再加上修為上的高度,能感覺到那石頭里應該有靈石,不過品級絕對到不了金品。

  所以他的手心里,也早已經全是汗水。

  燕人一個個的如此緊張,那個郭駑和其他的幽國人反而越發的放松。對這些石頭改動的那個人,是幽國最著名的大師,無人能出其右,所以他們格外的自信。

  老匠師回頭看了看安爭,安爭坐的舒舒服服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老匠師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要是沒切出來東西的話,可能之后再也沒辦法切石了。

  他連著深呼吸好幾次,才讓自己緊張的情緒穩定下來一些,微微發顫的手也穩定下來。

  明晃晃如一泓秋水般的切石刀落下去,輕輕切開一條口子,然后刀身斜著往里面削,如削果皮一樣移動。石皮削下來竟是薄如蟬翼,那么脆硬的石頭居然沒有一點散碎。這位老匠師,在不知不覺之間,竟然達到了自己人生一直追求的境界。匠師和修行者,何嘗不一樣?

  老匠師的手越來越穩,眼神越來越堅定,這世上再也沒有什么能夠影響他的。就算有人在他旁邊敲鑼打鼓,也不會令他分心。就算身側有美人如玉,有黃金成堆,縱然是有鋼刀指著他的咽喉,他都察覺不到,就算察覺到也不為所動。他的眼睛里只有刀和那塊石頭,再無其他。

  這當然也是修行者追求的一種境界,物我兩忘。

  石皮一層一層的被切開,刀過而石皮不斷。

  安爭伸手召喚聚尚院的女侍要了一杯茶,然后閉上眼睛聞著茶香放佛睡著了一樣。

  郭駑看了看安爭,心說看你還能裝到什么時候。

  隨著刀不斷的切下去,每個人的心都越發的揪緊。那位本來還能勉強坐在椅子上的禮部尚書大人,此時也已經不由自主的站起來,走到旁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

  倒是那位郡王譚松,始終不動如山,甚至眼睛都沒忘石頭那邊看過。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卻好像被無限放大了一樣的緩慢。

  終于,老匠師的手忽然停了一下,然后抬起頭看向安爭:“有了。”

  燕人一陣歡呼!

  “安公子好樣的!”

  “安公子真是百年一遇的天才啊。”

  一陣陣的歡呼聲響徹天際,放佛連屋頂都快要被掀翻了。

  郭駑冷哼一聲:“只怕你們高興的也太早了吧,有東西是有東西,可是那位安公子賭的可是金品。若開出來的靈石不是金品,你們這歡呼只怕更像是對安公子的羞辱。”

  幽人們也笑起來:“就是,不過是有東西而已,萬一是翠品呢?

  “萬一是白品呢?”

  安爭依然閉著眼睛:“繼續吧。”

  老匠師點了點頭,下刀的速度開始快了起來。這種手藝,比廚師在后背上切肉,在冰塊上雕刻花朵還要看起來賞心悅目。他的刀法一開始平穩如水,現在卻如疾風驟雨。不過短短片刻,外面的石皮就被完全剝落。可是在里面那東西露出來的一瞬間,他的人都僵硬在那了。

  一陣乳白色的光芒從里面散發出來,柔和而不失厚重。

  “白品?!”

  就連不怎么懂賭石的禮部尚書臉色都白了:“居然只是白品?!”

  燕人們紛紛往前擠,看到那乳白色的光華和里面一顆大概蘋果大小的如白玉一樣的靈石,全都頹然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唉......這下咱們燕人的臉面都被他丟光了。”

  “對啊,不行就是不行,不行就別硬撐著往上擠啊。咱們大燕人才濟濟,什么時候輪到一個少年來撐面子了。”

  “早知道就是這樣了,是你們以為他多了不起。就算他是個天才,可他才幾歲?”

  莊菲菲的臉色也不好看,看向安爭,安爭依然閉著眼睛,真的好像睡著了一樣。

  高遠湖在一側長嘆一聲:“罷了,罷了。”

  郭駑哈哈大笑,走過去將那顆散發著乳白色光華的靈石拿起來:“瞧著倒也是白品之中的巔峰了,已到極致,可距離紅品尚且還有一段距離,更別說金品。這位小兄弟求勝心切可以理解,也想出名,但可不能靠運氣啊,沒有人可以靠運氣一直成功。既然現在靈石已經切出來了,那賭局的勝負自然顯而易見。”

  他走過去,一把抓住安爭放在桌子上的五十萬兩銀票:“這大羲通運天下錢莊的銀票,我就笑納了。”

  燕人們沮喪到了極致,轉而將怒氣發到了安爭身上,不少人罵罵咧咧,嘴里不干不凈。而幽人們則是一派興奮,一個個都如打了雞血一樣。這一筆就賺了燕人五十萬兩銀子,收獲很大。

  紅袍神官冷哼一聲,轉身走向之前的座位。

  就在這個時候,人們清晰的聽到了安爭那淡淡的卻堅定不移的聲音:“繼續切。”

  “繼續切?”

  郭駑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安爭閉著眼睛說道:“沒對你說,老師傅,請你繼續切。石層大約還有一指厚,你可直接落刀到那個位置。這不是靈石,是被能量浸潤太久之后的假象而已,難得一見的石中石。”

  老匠師再次顫抖起來......石中石,賭石的當然都聽過這種奇事,可誰也沒有見過!

  他走過去從郭駑手里將白色靈石拿過來,郭駑不滿道:“你此時已經賭輸了,破壞了這顆白品靈石,就是毀了我們幽國的東西。”

  安爭淡淡道:“若真輸了,翻一倍賠給你就是了。”

  老匠師走到桌子旁邊,放下靈石,握刀,深吸氣,然后一刀落一指厚,他的眼神猛的一亮。然后刀子橫向滑動,切下來厚厚的一片石層,頓時一束耀眼的金光從里面直射出來,屋子里頓時顯得明亮不少。當老匠師難以控制情緒的把乳白色的石層切開,一顆大概鴨蛋大小的金色靈石從里面滾出來,整個大廳頓時一片金碧輝煌。

  幾乎閃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安爭睜開眼,嘴角上掛著微笑:“看來給這些石頭做手腳的人,縱然已是人間極品,可還是疏忽了。”

  他站起來走到高臺上,路過傻了眼的燕國人,傻了眼的幽國人,傻了眼的郭駑和那位紅袍神官,傻了眼的禮部尚書,傻了眼的張逸夫和傻了眼的老匠師。他將金品靈石拿起來看了看,見上面有淡淡的紫線流轉:“還是金品巔峰,這次倒是賺了。”

  他將自己的銀票收起來,幽人的銀票收起來,金品靈石收起來,然后在眾人驚愕震撼的目光之中走回去坐下。

  就好像這件事和他們一點關系都沒有似的。

  這件事,本來就和他們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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