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節 人心變
新月事件，毫無疑問只是羅南復仇計劃中的一個起點。
燕小六的死，根源在于何思成和陳玄彬，雖然羅南還沒有想好怎么對付當今的皇帝陛下，但是何思成這個老狐貍，一定要死。
不為什么，就為了當初他欺騙了燕小六。這個男人就必須要死。
按照羅南的計劃，新月被炸之后，一定會帝國高層造成極大的沖擊；再加上他曝光出來的那些東西，絕對會讓軍部和陳玄彬乃至于內閣應接不暇。
在這種情況下，他選擇暫時蟄伏，一來恢復身體，二來為第二環的復仇計劃做準備。
只不過事情終究還是有了變數。
他對帝國的力量，還是低估了。
正如他不了解在宇宙深處，還有煙魂之火這么恐怖的滅星級武器一樣，他也不知道，當初帝國在rx97上搭建了一個秘密的監視系統。
那個系統的名字，就叫做天眼系統。
天眼系統源自于火種天書，屬于火種科技的一部分，其實很早之前，就在帝國學術界引發了巨大的爭論。
有了天眼系統，據說可以消除所有犯罪，因為整個帝國民眾的一舉一動，都會在天眼系統之下被偵測到。
當初為了是否要推行天眼計劃，學術界和政治界進行了非常激烈的爭論。
最終的結果，還是沒能讓天眼計劃徹底推行。
原因很簡單，人們終究是認為，帝國人的自由和尊嚴是高于一切的。
哪怕天眼系統可以降低犯罪率，但是當一個人的生活完全被監控的話，那么他的人生又還有什么意義？
哪怕是罪犯，在他被剝奪政治權利之前，他也應該有自己的尊嚴。
天眼計劃擱淺了，而且因為其敏感性和特殊性，一直處于擱置狀態。
但事實上，只有極少數一部分知道，天眼系統被一部分學者單獨提取出來，植入了rx97超級望遠鏡內。
這是一個沉睡的閹割版天眼系統，沒有足夠的權限，平時絕對不能啟用。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屬于戰時條例的一部分。出于保密條款，這么多年來，帝國幾乎無人知曉天眼系統的存在。
只有站在權力巔峰的少許人，知道整個帝國，還沉睡著這樣恐怖的武器。
而如今，為了應對神出鬼沒的羅南，天眼系統第一次被啟動了。
這是經過陳玄彬和內閣大臣蘭斯洛特兩人的聯手簽名才得以啟動的，并且時間不能超過一個小時。
盡管如此，天眼系統也在第一時間展現出其恐怖的一面。
羅南的位置直接暴露。
幸虧費南號距離白鯊星地理位置較遠，且短短一個小時內，負責分析天眼系統反饋數據的工作人員沒注意到那個特殊的參數，否則恐怕連羅南最后的秘密都要保不住了。
饒是如此，羅南現在的處境也非常危險。
盡管助理機器人大衛在例行偵測的時候，提前發現了白鯊星附近的巫師裁判所船只，但是當羅南想要轉移的時候，巫師裁判所的人已經針對白鯊星部下了天羅地網。
這些怪物是羅南在這個帝國，最忌憚的一批人。
他們熟知巫師的種種手段，并且有相應的反制手段――事實上，當羅南想要通過五龍卷軸的時光法術逃離白鯊星的時候，他便迅速察覺到，白鯊星附近的時空已經出現了紊亂。..
任何傳送法術都失效了，不僅如此，就連星門都失去了效果！
這是徹底的！
“巫師裁判所這一次真的是傾巢出動了。”
羅南的嘴角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也是，炸了新月，殺了那么多人，幾乎把帝國軍部和皇室的臉放在桌子上狠狠地踩了，再加上曝光了巫師的身份，裁判所不傾巢而出才奇怪。
對此，羅南也是有點頭疼。
計劃終究趕不上變化。
他不想現在就和巫師裁判所的人糾纏上，他深知那群人的恐怖，如果實在不行，就只能提前利用費南號逃走了。
只不過現在就逃，不僅會打亂他自己的計劃，而且他也心有不甘。
“巫師裁判所的人能這么精準地定位到我的位置，看來帝國高層也有秘密武器。”
“我想要隱藏行蹤，的確沒那么容易了。”
“現在，還是要想辦法突圍才是。”
羅南這么想到。
只是可惜了巫師塔里的東西，既然這個地方曝光了，那么帝國的勢力必定會清除海底巫師塔里所有的事物。
而羅南的儲物設備能容納的東西并不多，只能盡量多拿一點是一點了。
然后就是得想個辦法突圍。
只不過還沒等他準備就緒，一聲巨大的爆炸聲，便在巫師塔底響起！
轟隆隆！
那一瞬間，巫師塔倒，羅南的耳膜幾乎都要碎裂！
恐怖的海水倒灌進來，伴隨著大量的鮮血四溢！
無數大白鯊的尸體漂浮在羅南的面前，羅南心頭駭然：
“高頻聲波炸彈？這不是巫師裁判所的手段！”
“究竟是什么人，這么快就定住了我的方位。”
強烈的危機感從他四周圍傳來。
仿佛有人盯住了他，下一秒，他忽然利用秘法印記，喚來一頭體型巨大，身材壯碩的大白鯊。
轟隆隆！
不遠處，第二次遠程定點聲波炸彈被引爆！
羅南卻冷靜無比，他的身體雖然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傷害，但他還是借著這股力道，居然直接鉆進了大白鯊的肚子里！
在羅南的操控下，那頭大白鯊頭也不回地往遠方游去！
“看來這次逃亡，沒那么容易啊。”
身在大白鯊腹中的羅南默默地感受著肩膀上的傷勢，心里充滿了疑惑。
帝國這一次派來的人馬，的確超乎了他的預料。
看來他所做的一切，真的已經把某些人的底線突破的一干二凈了。
他的存在，對他們來說就是一種恥辱。
所以他們必須用所有辦法，殺掉羅南！
白鯊星上空，一艘特殊的金屬飛船內。
“干的不錯。”
煙帆摸了摸鼻子，夸獎說：“兩次都炸歪了。”
他身邊一個文質彬彬的眼鏡男陰森森地說：“兩萬米左右的距離，這個精度已經很不錯了，換了軍隊里任何一個人來，都只能打草驚蛇。”
煙帆聳了聳肩，未置可否。
一旁一個身材火爆的女子跨著貓步走了過來，順手遞過來一張照片：“這是熱成像和天眼系統二次偵察的反饋，那個羅南還沒有死。”
煙帆皺眉，惱火道：“命真大。”
“他們說巫師有九條命，你們信嗎？”
眼鏡男呵呵一笑：“他有九條命，我們豈不是沒活路了？”
“放心吧，下一次，我就把他炸成尸塊。”
“這小子還挺聰明，居然躲到大白鯊的肚子里去了。”
煙帆揉了揉太陽穴：“這里明顯是他的大本營，那些大白鯊都是聽從他的指揮的。”
“你看，他試圖用大白鯊群做掩護，像坐公交車似的換了好幾只大白鯊――如果沒有天眼系統的二次偵察，我們不一定能跟得上。”
“皇帝那邊的態度是，天眼系統啟用兩次，他已經接到帝國軍事學院和其他學術界的人的警告了。應該不會有第三次的機會。”
“我們必須把握住這一次機會，千萬不能讓他跑了。”
那女子將照片貼在煙板上，露出了惋惜的神色：“其實我還蠻喜歡這小子的。”
眼鏡男怪笑一聲，一邊單手操控筆記本電腦：“誰說不是呢。畢竟狠狠打了帝國的臉。”
“只可惜他不死，我們就得去死，那么就只能請他去死咯。”
“第三次聲波定點引爆準備就緒…”
白鯊星上的逃亡，并沒有被外界民眾所獲知。
饒是如此，新月事件的爆發，終究還是起到了羅南想要的效果。
雖然在網絡上，人們對羅南的做法乃至身份起了爭論。
大多數人認為無論是羅南還是源，既然是巫師，那么就是人類的敵人；而且他的手段殘忍無比，政府部門針對他的通緝令以及裁判所的賞金令并沒有什么問題。
而少數人則認為羅南說的話有些道理。
他那么做，實在是沒有了辦法。這個帝國，有太多法律的光芒沒有辦法照耀到的地方。
盡管他是一個巫師，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處于一個帝國人類的立場上去做的。
有人甚至因為他是羅南，而提出了巫師也有好壞之分――這個說法一經提出，在網絡上便引發了軒然大波。
在以往，這樣的言論絕對要被封殺至死，只可惜眼下的內閣政府和陳玄彬都忙著對付羅南，哪有精力分心去管這些？
總體來說，帝國民眾在親眼目睹了新月家族的人齊齊爆頭的恐怖場景之后，對羅南這個曾經人類的驕傲，已經恐懼大過尊敬；但對于他曝光出來的那些事情，他們依然深信不疑。
原因也很簡單，因為羅南沒有必要說謊。
那些證據都是在網絡上進行了多重擴散，有據可查的。
帝國想要隱瞞，也隱瞞不住。
c類項目的所有文件，都有陳玄彬陛下的親筆簽字和何思成的親自監督。
反而是一直被指責軟弱無能的內閣政府，似乎和c類項目沒有什么關系。
軍部的陰謀、反人性的試驗、新月家族和蟲族的勾結，這些都嚴重刺激到了帝國民眾的神經。
此時的帝國，可謂是一片動蕩。
各大星區、各大行省，都有人自發組織游行，要求帝國曝光更多c類項目內容，以及重組下議院，對肆無忌憚的皇權進行約束和監督，保證平民和真正的軍人的權益。
這些人的游行并非是被煽動起來的，而是被羅南曝光的事件真實震懾到的。
反倒是和下議院爭斗的上議院，在這一次新月事件中選擇了沉默。很多人現在都在觀望，連續發出君王令的十騎士后裔們，究竟會做出怎樣的抉擇！
白家老宅。
“少爺可睡了？”
干瘦的中年人抽著旱煙，皺眉問道。
老管家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關緊他，別再讓這小子惹出什么事情來；我們白家向來和政治不沾邊，這次為了幫小曹，連發君王令已經是站在風口浪尖上了。”
“現在情況特殊，那個羅南居然是個巫師，所有人都知道他和羅南關系密切，真是讓人頭疼啊。”
“你告訴他，我讓那幫軍人到家里來避難，已經是白家能做出的所有事情了。接下來，還得看看風頭。”
老管家猶豫道：“什么風頭？”
中年人歪了歪眼睛，心不在焉地說：“看看有些人，是否真的鐵石心腸。”
第九星區，空中堡壘內。
“小姐，我們得到的消息是，羅南正在被101小隊的人追殺，目前已經受了重傷。”
英俊年輕的士官著急地說：“地點就在白鯊星！我們在那里有秘密基地，海皇三叉戟的兄弟們…”
“趙平生！”
對著漆煙的星空沉默許久的女子忽然提高了聲調。
趙平生微微一愣。
“你想讓我造反嗎？”
曹木子的聲音沒有任何感情。
趙平生眼睛一瞪，剛想說些什么，誰知道曹木子徐徐道：“軍部命令軍演部隊封鎖藍海，巫師裁判所已經包圍了新月，101小隊親自出手擊殺羅南。”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海皇三叉戟出手，就是明面上的造反，你知道嗎？”
趙平生沉默了一會兒，遲疑道：“可是，羅南他…”
曹木子緊咬著嘴唇：“我不知道他會這么傻，會這么決絕，直接把自己巫師的身份都暴露出來了…你說，他能逃過這一劫嗎？”
趙平生默默搖了搖頭，認真地說：
“不是這樣的，無論逃不逃得過…如果是以前的小姐，都會去救他的。”
曹木子眉頭微微一皺，旋即緩緩舒展開來，聲音聽起來多少有些傷感：
“可是我都走到這一步了，我不能前功盡棄。”
“就讓上天保佑羅南吧，如果他這次能活下來，我一定給他最大的補償。”
“我們現在不能出手，我還要再等一等…”
趙平生的眼神一點點地黯淡下去。
他看著那個姣好曼妙的背影，心里也開始傷感起來。
原來，人真的是會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