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0:不容樂觀
雨越下越大。
天空原本白色的霧氣變成了深灰色，滂沱雨幕在安雅景區上空來回肆虐。
就連景區工作人員在觀云臺上支的簡易折疊篷，都在雨中搖搖欲墜。
中午帶隊出去搜索的森林消防科科長王柴龍，不得不提前結束搜索，頂著大雨趕回觀云臺。
連具有無與倫比機動性的夜鷹飛行器，也因為視線嚴重受阻關系，只能隨著搜索隊伍一起返回。
在搖搖欲墜的折疊篷里，科長王柴龍領著各路人馬，開了一場搜索方案會議。
九位親屬代表。
安雅縣幾個部門代表。
潭州美術大學兩位領導代表。
潭州馳援過來的搜索隊代表。
還有巨獸工業這邊的飛行員，和葉青。
葉青已經幾乎一年多沒在媒體露過面，網上能找到帶他照片的新聞不錯，但在沒有自我介紹的情況下，不會有任何人把葉青和巨獸工業那位傳奇總裁聯系起來。
現場亂哄哄，九位親屬代表哭哭啼啼根本無法發言，滿身疲憊，胳膊上腿上掛了一道道樹枝擦痕的王柴龍，只能大聲喊著靜一靜。
“你們先聽我說。”
王柴龍對著眾人，用手指向那塊被風雨吹個半濕的景區地圖，大聲道:“今天我們三組搜索隊員，一共找了十四座山頭。這十四座山頭，都是景區外圍還未開發的區域。”
“我們雖然還沒找到學生們的蹤跡。”
“但各位家長們放心，學生們進入景區前在一家超市里買了不少壓縮餅干。飲用水他們沒帶多少，不過現在的天氣大家也看見了，并不缺水。”
“我們即使用最極端的例子來假設，假設學生們被困在了某處，無法獲得除了水源外任何的食物。”
“那他們靠著手里的壓縮餅干，也可以支持十到十五天。現在時間才過去兩天多，我們找到他們的希望非常非常大。”
在座學生親屬代表都是孩子的父母，父親們雖然眼睛通紅，但稍微能克制一些。
有位看起來氣質不錯的學生家長強忍著悲痛，問道：“隊長，我們能不能也加入搜索隊？”
“千萬不要。”參與過幾十次搜索行動的王柴龍，對這個問題并不意外。
“進山搜索不是光憑一腔熱血就行，安雅景區這里地質情況非常復雜，你們進山只會嚴重拉慢搜索隊伍的進程。”
“你們不用當心人數不夠。”
“今天只是搜索行動的開始，等到了明天，隔壁兩個縣的森林消防，和一個登山俱樂部的戶外愛好者團體就會趕過來，一起加入搜索中。”
解釋完，王柴龍又拿出一個筆記本，“現在，我想請各位學生家長努力回憶一下，你們的孩子在離開家之前，都穿了什么樣的衣服，帶了那些隨身物品。”
“這些內容越詳細越好，在三年前的一次搜索中，我們搜索隊就是憑借一個被遺棄在草叢里的口罩，找到了兩位失蹤的登山愛好者。”
王柴龍這句話給了學生家長們莫大希望，那些正在暗自垂淚的母親們，趕緊七嘴八舌的回憶孩子出門前都帶了什么。
王柴龍再次大喊：“一個一個來。”
數小時后，學生們的詳細信息被一一登記完畢。
王柴龍以他們需要一個安靜開會環境為借口，把學生家長們都請了出去。
等學生家長們一走光，王柴龍強打起精神來的表情立刻垮了，他半癱在椅子上，從早上六點到現在的持續搜索行動，已經榨干了他全部體力。
等他咕嚕咕嚕喝了大半杯用來提神的濃茶后，王柴龍換上了嚴肅表情。
“各位～”
“剛才學生家長在這邊，我有很多話沒辦法說。”
“現在我給你們介紹一下真正的情況，潭州美術大學代表，和體校支援過來的搜索隊代表，接下來這些話你們聽了就放在肚子里。”
潭州美術大學的一正一副兩位校長，立刻觸電般緊繃身軀，神情緊張。
“情況很不樂觀。”
“剛才你們也聽到了，有學生家長問外面下這么大暴雨，學生們該怎么辦？”
“我說他們都是成年人，哪怕被困在某處，也會想辦法躲雨。”
“可是這樣天氣，那幫沒有戶外經驗的學生們，就算找了個躲雨地方，也會在夜晚時候，因為深山潮濕環境，而進入最危險的戶外失溫情況。”
“這樣雨天，別說他們只有一個抽煙的學生帶了打火機，就是我們這些專業人員，也很難能升起一團火出來。”
“那些學生出門前帶的什么，你們大家也聽到了，都是些畫畫材料和護膚品。”
說完，王柴龍豎起了五根手指頭，“距離學生失蹤已經兩天零十七個小時，我們還剩五天時間。”
“我們安雅景區平均海拔一千兩百米，昨天夜里氣溫是十一度，今天這場雨下完，我估計那幫學生們挨到明天，也失去了行動能力。”
“所以如果五天后，我們還找不到他們，潭州那邊搜索隊就可以找理由回家了。”
這是個殘酷的消息。
事實上五天時間，還是王柴龍的樂觀估計。
現在最可怕反而不是缺乏食物，只要有水，這幫學生不吃東西也能支撐十來天。可現在是暴雨時節，這般學生一旦淋雨，根本撐不過五天時間。
此時，潭州那邊支援過來的搜索隊代表舉手提問。
“王隊長，我們趕到這里后，特意研究過安雅景區地圖。我發現這里不僅山高水深，還有很多溶洞。”
“會不會…這些學生在溶洞里迷了路？”
王柴龍搖了搖頭，“首先我們排除了安雅溶洞，我想他們要進溶洞，也只會選擇這條已經被景區開發出來的觀光溶洞。但洞口管理員告訴我們，這些學生并沒有進來。”
“那條溶洞進去多少游客，就要保證在關閉前出來多少游客。”
“外面野溶洞確實多，連我們都不能保證清楚每個溶洞入口位置。”
“可這幫學生并不是探險愛好者，他們背著畫板來安雅景區采風，我想不會往黑咕隆咚的野外溶洞里鉆吧。”
“再說這些人群里還有幾位女生，我們這幫大老爺們鉆野外溶洞都提心吊膽，那幫女生更不可能往里面鉆。”
王柴龍隊長這個推測很合理，潭州救援隊代表繼續陷入思考中。
大學時期，是男人這一生中，最愿意為女人頭腦發熱的時期，也是最精蟲上腦的時期。
帶女生鉆黑咕隆咚嚇死人的山洞，那種鋼鐵直男，應該不會被邀請有女生參加的戶外活動中。
“那王隊長，您對這里最熟悉，等明天雨勢轉小，我們應該從哪開始搜索？”
王柴龍沒有在地圖上指位置，“明天我派兩個人，先帶著你們在景區外圍協助搜索，你們初來乍到，對這邊地形不熟悉。等后天，你們再分開來和我們對員一起深入大山。”
“我想這幫學生哪怕迷路，也不會走太遠。”
“他們沒有這個體能，也沒有這個膽量。”
“我們這邊山里還有毒蛇，有豹子，有狗熊，我認為學生們原地等待救援的可能性最大。”
安雅景區極少有大型野生動物襲擊人類事件，就算有，動物也不敢襲擊九個抱團的人類。
毒蛇咬人到是不少，不過學生們被咬了，最壞可能也是死一兩個。
分配完潭州搜救隊的任務，王柴龍又忍著疲憊，問駕駛夜鷹飛行器的那位飛行員，如果明天雨接著下，飛行器能不能展開搜索？
“飛行器你不擔心，哪怕眼前這個天氣都能照常飛行。”
“只是飛在天上什么都看不見而已。”
飛行員同樣很疲憊，不過他能換班，女妖專機上配了兩位駕駛員。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
這一夜，丁導演說半夜他聽見篷房外有號啕痛哭的聲音。
翌日。
九名大學生野外采風失聯的新聞，迅速擠占了華夏整個新聞版面。
無論是元神手，還是美國社會保障局局長陷入間諜事件的新聞，都被擠到了末角。
同樣很關心這些學生安危的葉青，再次來到云霧峰頂。
他想到了一個細節。
景區工作人員說，這幫學生曾經登頂云霧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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