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3 他山之石 可以攻玉(上)
四周月華之力如波浪涌動著，就像水流從高處流向低處一般，一股腦流入漆黑尊者身上。
尊者身形越來越是凝實，身上兇焰燃起半尺余高。
在蘇辰精神感應中，就發現遠處玉階上那些跪拜禮佛的百姓，頭頂絲絲白氣竄出來的速度越來越急，結成了一片片的云朵。
更有一些身體虛弱的女人和老人，拜著拜著，一個頭磕了下去，就再沒有起身。
不知道的人會認為這是累暈了，但在蘇辰眼里，這顯然是被一種不知名的力量抽走精氣血氣。
一下抽得過猛，身體承受不住了，輕者暈厥，重者身亡。
隨著這片灰白氣霧的加速抽取，如火上澆油般，尊者身上的黑焰泛起七彩。
七彩光芒一閃，又變成永夜的黑色，氣息越發強大了起來。
“說到底還是借力，以月華之力揉合眾生愿力，結成六階神力。老妖的本質仍是五階境界，以收集愿力演化神力的法門，破五階元神，直窺六階神靈，如今的威風也只是靠著陣法推動而已，分神掌控傀儡。”
眼前陡然生變，蘇辰眼中映入所有一切，腦海中不停推算著，立刻就明白了對手的底細。
心知不能讓對方盡情施為。
他身形前俯，一個沖刺，人劍合一化做奪目金芒直刺那漆黑尊者眉心。
巨大的呼嘯轟鳴在劍鋒震蕩著，空間被刺出一個漆黑斑駁的小點，有著罡風雷霆在其中閃爍，更有著一股無堅不摧的力量突然爆發。
尊者雙眼睜開，漆黑無光的眼珠看了過來，直欲看進人的心靈深處。
蘇辰分明的發現，這家伙面部肌肉微微一動，似乎是咧開一個嘲諷的笑容。
劍光如奔雷，正要刺到黑影眉心。
蘇辰眼中似乎閃過重影，那里出現了一只手掌，微微虛握著，已經把閃耀金光的“丹心”寶劍捏在了手里。
只是一合，蘇辰刺出來的劍芒和空間裂縫被漆黑如煙般的力量漣漪震蕩著，“啪”的一聲就如捏碎了實物一般，捏得消失無蹤。
那只手掌并未停頓，微微一抖，蘇辰就覺得一股強猛的力道沖擊過來，劍身“咯吱咯吱”發出爆響，身體筋骨齊齊震蕩…
氣血浮動之間，他的身體如同紙片般被震得倒飛而起，退出了五六丈。
“嘭”
蘇辰落地一個踉蹌，平復身體中鼓蕩的氣血，橫劍身前，仔細一看，就見到寶劍上面已經多出了兩個隱隱約約的指痕。
“好大的力量，如果不是八品法寶飛劍，這一捏一抖，很可能破碎成千萬段了。”
蘇辰關心著寶劍，對自己剛剛被震蕩得差點吐血的骨骼內臟，倒沒有什么擔憂。
煉成九轉玄功一轉，原則上來講講，他的寶劍和身體本質屬于同一境界，劍不毀，身體自然也撐得住。
“可是，此次試探，也只不過是對方隨意出手，就有如此強大的威力，這還怎么打？”
蘇辰在婺江面對青魚之時，接觸過對方操控著符召用出來的六階神力，運用方法雖然粗疏無比，但那種本質，那種整個境界的壓制，卻是真實無虛的。
他從這尊者身上也體會到了這種力量，雖然并不圓滿，也不屬于尊者自己修練出來。
但無論是陣法也好，是愿力結晶也好，終是統合在了一起。
再實施攻擊，就很難抵擋。
“只希望這家伙操控傀儡，并不那么靈便。”
蘇辰腦海里的念頭急轉著，心里有了一絲僥幸，眼前就是一花，一只拳頭迎面打來，快得無法形容。
他眼神一縮，千錘百煉的國術招法立刻應變。
頭顱微側，腳踩八卦，就要側身反攻…
剛剛避開刮面如厲刃的一拳，就感覺到肩頭一沉，右半邊身體轟的一聲就受了一掌。
骨骼喀喀有聲，就要斷裂。
他心頭一沉，半身發麻，眼前金星直冒，耳中又聽到無數梵唱鳴響，還有著拳風掌風如狂潮怒吼般的嘯叫。
一時之間，他聽不到，也看不見，只是本能的身體傾斜著，借力化力。
一足點地，一足如箭，點在來敵的小腹。
“啪！”
蘇辰感覺到自己如槍似劍的右足，有了一種骨頭碎裂般的疼痛，就如以往初初練功之時，踢在鋼墻之上一般。
耳中聽得“咣”的一聲震響。
他心里失望，再也不遲疑。
借著這股反震力道，身體扭了扭，游魚般就脫出黑影的攻擊，倒射而出。
還沒站穩，那黑影閃了閃就到了眼前，這一次卻不是拳頭先行，而是單足橫掃。
一腳踢出，地面似乎多出了一道漆黑的弦月鍘刀，向著蘇辰攔腰斬來。
蘇辰手腕一抖，手中利劍點出十七八點星光，點在弦月之上。
身體又被震得如皮球一般騰起，喀嚓嚓，接連撞斷了七八顆大樹。
他反手在一棵樹枝上輕輕一按，就如火箭一般直沖半空。
剛剛騰空而起，就感覺呼吸一窒，眼前發黑。
那道黑影已經到了跟前，居高臨下的一拳砸落。
這尊者出手看起來明明不算精妙，但卻似乎遵循著某種規則。
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以及反應，都在蘇辰之上。
“不對，按理來說，以我的招數和斬破空間的劍法精妙，無論什么樣的招法都不可能比我還快，但這家伙出手偏偏就要快上三分。”
蘇辰長劍一橫一挑，斬得空氣爆裂成粉，空氣中出現無數裂縫，卻全然沒用。
被黑影一拳砸得如流星墜地般，落在地上，雙腿陷入地面一尺有余。
土石飛濺著，身形不由一頓。
他喉頭一甜，嘴角滲出了血水，顯然五臟受。
最難過的還不是這些挫傷，而是被那黑影連番出手硬碰之下，身體上下骨骼齊齊出現的裂紋。
他能感覺到有一部分筋絡已經被巨力打擊得崩斷碎裂，雖然身體無時無刻不在修復，但顯然，這種修復的速度，應對如此極限打擊，卻已是力有未逮。
“怎么樣，先前的提議，你可答應？只要歸順于我，等我重建天下，定有無窮好處…如此力量，當鎮壓天下，掃平一切。”
那尊者落下地來，卻是并未接著進攻，而是張嘴說起話來。
跟他猙獰的面孔很不諧調的是，這聲音卻是珠圓玉潤，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溫和肅穆，如高僧說法，有著讓人信服的魅力。
“你們修道人士，口口聲聲說著愿力佛法太過殘酷，總是看不起神力教派，認為偉力來自他人。但卻不明白，真正強到一定地步，又何須分出什么彼此…天下百姓如蟻，繁衍無窮，力量也就無盡。在此方殘損天地，滅世就是渡世，你們怎么就是想不明白呢？”
“這是一個有理想的妖怪！”蘇辰見這家伙難得的停下來講道理，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心里卻是哧之以鼻。
不過，他也不打算跟這老妖辯個是非黑白。
無論對方是不是妖，跟這么一個修佛的家伙來打嘴破，那真是失了智。
就算是再沒見識的人，也能知道佛家有著“口綻蓮花”這門功課的，口舌話術天下無雙。
再說，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誰也不指望能說服誰。
只能說，道不同不相為謀。
“要不要我動用氣運本源之力，揍死這裝模作樣的丑家伙？”
明珠丫頭焦急的聲音從心內傳來，似乎對蘇辰被動挨打，沒有什么還手之力的局勢很是不滿和擔憂。
氣運本源力量，蘇辰如今已經明白了，那就是洞天之力，也就是世界之力，就是最純正的六階本質力量，只是單純的燃燒攻擊，也能擋住對手，甚至壓制。
可是，那種粗疏的用法，就是在燒錢，蘇辰的本源力量來之不易，不到萬不得已，他還真的舍不得。
辛苦積累半年，一把火燒光，小心肝怎么承受得起。
贏了也是輸了。
“暫時不要，我好像想到了什么？”
蘇辰一口回絕小丫頭，對那漆黑尊者的話語聽而不聞。
識海深處珠光照耀，剛剛交手的情景無數次回放，他忽然發現了一點奇妙的東西，那是以前從來未曾想過的。
他發現，那尊者出拳出腿之所以比自己快上三分，并不是招式如何精妙。
實質上，那種攻擊方式只是本能的攻擊殺戳招法，說到殺機氣勢那是很強，但說到精奇巧妙，卻是乏善可陳，遠遠比不上自己千錘百煉的千家招數。
更不能與國術拳招還有獨孤九劍見招破招破盡天下萬法的技巧相比，對方的優勢就是一個字，快。
快到了本方位面的極致。
“他出拳踢腿之時，并不是走的直線，而是弧線…”
腦海里無數道明光閃閃滅滅，突然間，蘇辰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