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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五章:謀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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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生文學)

人的精神是個很奇妙的東西,有時無比堅韌,有時異常脆弱,因而有人說精神力量可以無限,然而事實上,無論個人還是團隊的精神承受能力都有一定范圍。對軍人來說,心靈的柔軟與意志的松動常被看成缺陷,是需要通過刺激與磨練解決的問題之一,在對好軍人進行描繪時,鐵血是最經常用到的詞匯,原因無外乎對情感的控制與面對困苦時所能堅持的程度。但當外力強大到超出極限,即使最強悍的人也會精神崩潰,屆時就像山體滑坡,戰斗的欲望和理智在極短的時間內跌落,一發不可收拾  發生在這批士兵身上的事就是明證,五分鐘戰斗,種種異狀與慘狀猶如一把快速揮舞的沉重鐵錘,不斷地朝著人心猛砸,將其推入黑暗。尤其在“沒有犯錯”的前提下,活著的士兵眼睜睜看著戰友一個個倒下,信心和勇氣漸漸被“無法抗拒”的念頭代替,隨之而來的結果,戰斗的欲望也在一次次打擊中變得微弱,直到徹底湮滅。

  戰斗走向末尾,襲擊者紛紛從藏身處現身,以決然冷漠的姿態清理殘余。直到這時候,受襲的一方才發現對方不僅缺少彈藥,人數其實也很少。

  總共十來個人,持槍者僅兩三個,其中一位年輕人異常醒目,左右雙槍射速均勻,彈無虛發。僅憑兩把最普通的手槍,他掩護著幾乎所有隊友,無論哪里有需要,總能提供一道或者兩道精準的點殺。

  程鵬是這支小分隊中最好的快槍手,以往大戰或機甲對戰中并不出眾,戰力排位相當靠后,但在眼下這種場合,他就像是入水的企鵝,奪走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

  當然,其他人并非一無是處,要知道,這支小分隊是王牌中的王牌,每個人都是從萬千精銳當中精挑細選出來,有自己的殺招。實事求是地講,隊伍最擅長的依舊是機甲,這里展現出來的東西,其實并非主流。

  但已經足夠了。尤其當牛犇在對手核心處爆發,以血肉之軀扮演“突擊裝甲”的角色后,隊伍中的其他人得到的機會可以用“背身反打”形容,如果這樣還打不好,哪有資格在三十八師立足。

  “啊!啊啊啊!”

  疾風驟雨般的攻擊摧毀了意志,貨堆旁唯一的幸存者,那名精神趨于崩潰的士兵,抱著槍大喊著,茫然地沖向那個仿佛無敵的襲擊者。明明槍身彈夾已空,他卻意識不到,只顧一個勁兒沖、沖、從到對方面前,站住,用血紅的目光表達憤慨。

  “你這個魔”

  曾經受過嚴酷的訓練,有過無數輝煌,曾經如對方這樣以勝利者的姿態驕傲巡視,也曾經遇到過難以擊敗的對手。但無論哪種情況,都與今天發生的事情迥然不同。

  殺人魔頭伸手揮掌,一記手刀砍在咽喉,結束了他的恐懼,包括痛苦。

  迷茫的士兵癱坐在地上,遠處吉野打了個哆嗦,襲擊者隨后轉過身,露出平實的面孔。

  “呃”吉野楞了一下,感覺有些意外。

  “別動!”

  “放下槍!”

  三名士兵左右圍攏,提著剛剛得到的武器撲向這兩位一眼可知道是長官的人,他們喝令的主要對象是副官,吉野早已放棄抵抗,明智地認可了“從征服者到俘虜”的角色轉換。

  副官的槍還在手里,但不是因為比吉野更具有勇氣,事實上,直到現在他才真正意識到發生什么事,槍也剛剛拿出來,慌里慌張想要瞄準那個魔神,卻忘記了打開保險。

  “放下!”吉野忙朝副官大喊。

  “找死!”話音未落,又一條巨熊般的身影邁著大步跑來,用槍托狠狠砸在副官額頭。噗!彷如西瓜被錘子敲中的悶響,可憐的副官哼都沒哼一聲昏倒在地上,血流如注。另外吉野注意到,那條壯漢有意跑在槍口與沙灘上的那名青年之間,以自己龐大的身軀充當起最最可靠的盾牌。

  失魂落魄的副官不可能對那人構成威脅,巨熊的行為看似無甚必要,但卻透露出某些讓人膽寒的信息。

  這時候,另外兩名士兵跑到位置,一個彎腰繳了副官的槍,另外那個槍口斜伸,似乎準備開火。

  “住手!快住手!”

  吉野陡然間清醒過來,吉野撲到副官身上,視線卻對著沙灘,急切而憤怒的大喊。

  “我抗議,我”

  叫喊聲突然停頓,因為巨熊讓開了通道,兩道淡然平靜的目光投向吉野,帶來無形的壓力,并有冷漠無情的嘲弄。剎那間的感受,吉野覺得自己就像是個透明的人,連肉體帶靈魂通通展示到對方面前,甚至連內心深處的想法都無從掩蓋。拋開這些十足詭異的感受,吉野更無法理解的是,那個青年剛剛經歷這樣激烈的戰斗,殺死那么多的人,為什么他的目光如此平靜,乃至于,像還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這不是冷血就能做到,因為生死是世上劇烈的跳躍,最能觸發情緒變動,即使最殘暴、最冷酷的人,在當親手完成多次終結生命的行動后,總該有所變化。

  哪怕是變態的興奮,也是人性的一種體現。然而在那個人眼里,吉野看不到類似的東西,以至于他不禁要懷疑,對方會不會是某種機械生物。

  說起來真的有可能,比如覆蓋其上半身的銀光,也許不是某種特制的防彈衣,而是其身體的一部分。

  這時,對方的一個舉動打消了吉野的疑惑,他從地上隨意找到一個體型與己相仿的尸體,扒下上衣穿到身上,期間不忘清理附著在身上血跡與殘渣,顯得仔細且井井有條。做完這些,他才邁步朝吉野這邊來,步伐平穩,并有一些小的肢體動作。

  握拳,松手,調整呼吸人類激烈運動后表現,這個人全都有。

  “還是人類。”

  心里有了判斷,吉野一面覺得恐懼,一邊再次大喊。

  “我抗議,你們是聯邦軍隊,這是演習,我們”

  話語再次中斷,那個青年走到吉野面前,用令人膽寒的平靜目光與更加平淡的聲音打斷叫囂。

  “講道理。不要浪費時間。”

  這是兩句話。意思并不明確,但有一種堅定明確的傳遞效果,吉野訥訥應道,“講講什么道理?”忽然他看清對方的面容后,瞳孔收縮,忍不住微微偏頭。

  “你”

  “你認識我?”青年擁有一雙明察秋毫的眼睛,很快從吉野的反應中看出端倪,并確認下來。

  “嗯,你認識我。”

  “我”

  和之前一樣,吉野不僅聽到話語本身,還感受到一股不容否認的力量。對方視線仿佛帶有魔力,生生把想要回避的吉野拉了回來,不得不面對,不得不承認。

  “不止我認識你。”

  重壓之下,吉野反而比剛才勇敢,他用懷著刻骨仇恨的目光盯著牛犇,緩緩說道:“帝國六百萬將士,每個人都能認出你的臉。”

  “去你媽的!”看不慣俘虜如此囂張,大托馬斯揣了吉野一腳,險些折斷他的脊椎。

  擺手阻止大托馬斯施暴,牛犇對吉野說道:“我有些事情要問。”

  腰間劇痛,吉野艱難扭動著身體,語氣強硬:“你可以問,我未必答。”

  牛犇平靜說道:“講道理。請不要這樣。”

  這是他第二次提到要講道理,吉野內心充滿了荒謬的感覺,痛罵著反駁。

  “演習中殺人,你要講什么道理?”

  “裝無辜?操!”暴戾的聲音,沉重的腳步,另一頭巨熊從遠處過來,旁邊跟著徐達、邵強和程鵬。旁邊還有醫護兵周寧,一邊跟著跑一邊嘮叨。

  “停下,你們得停下,治傷”

  聽出聲音急迫,正準備開口的牛犇轉回身,看到邵強一瘸一拐,徐達滿頭是血。他的左半邊臉上有一道傷口、或者更因為叫豁口,自下巴斜飛向后,直到撕開半個耳朵。邵強的腿部傷勢應該更重,只是外觀未受影響。

  這是為勝利付出的代價,帶傷而來為了匯報,便于首領做下一步決策。

  “不算這里,對方總計四十七人,死三十二,逃掉兩個,余下的被集中控制。”

  “繳獲彈藥充足,缺少重型和遠程火力。”

  “鬼子運來不少設備,看樣子想建立永久性基站,或者不是為了普通的通訊基站。具體情況,威廉和牛二正在查。”

  “一條船廢了,另一條能修。”

  “給芳芳和彬仔發了信號,希望她能穩住。”

  “還有”

  寥寥幾句,戰況及應變都有,期間小托馬斯一直盯著吉野,嘴里罵罵咧咧,蠢蠢欲動。

  “先治療。”省略所有關心的話,牛犇微微挑眉:“還有什么?”

  “小齊從藏身地跑出來。”邵強猶豫一下,澀聲道:“死了。”

  牛犇身形微頓。

  戰爭中死人乃尋常事,牛犇早已見慣生死,但當他獲知小齊死掉,仍禁不住心頭火起。

  “為什么跑出來?”

  “像是想撿槍。”徐達的臉上開了口子,講話漏風,加上情緒低落沉悶,聽起來仿佛鬼魂嗚咽。

  “這件事,我有責任。”

  相處時間不長,大家卻都已經喜歡上這土生土長的機靈鬼,在岸邊,牛犇讓小齊自己選擇留下還是離開,內心其實不想他參加戰斗。但當小齊做出選擇,牛犇也沒有拒絕。

  今天的機智少年,明天可能是強悍戰士,倒不是牛犇存心要招兵買馬,他看出這個鄉野少年是真心喜歡軍旅,且具有潛力。既如此,便沒有理由干涉其自主選擇人生道路。

  有潛力不代表現在就可以,大家心里都知道,打起來的時候小齊可能變成累贅,因而在選擇藏身地的時候,把他安置在最保險的地方。當然,戰場沒有什么地方絕對安全,任你如何勇武豪杰,一顆流彈、一塊炸飛的石頭,都足以致命。

  小齊不是因為這類因素送命,戰斗最激烈時,一名急匆匆尋找掩體的姬鵬士兵跑到他的藏身地附近,被及時發現的程鵬擊斃,另一側的徐達也想施以援手,奔跑途中被對方火力逼退,還被臉上的傷就是那時候的遭遇。大約就是這個時候,小齊注意到徐達的狀況,并留意到那名被擊斃的姬鵬士兵攜帶的槍彈,于是沖動地跑了出去。

  然后在暴風驟雨般的攻擊中倒下。

  懷揣英雄夢想的本土少年,是此次戰斗中小分隊唯一的犧牲者。

  聽了過程,牛犇陷入沉默,心里默默想著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否錯誤,這時候,吉野忽然按捺不住,叫囂起來。

  “看看你們,才死一個人就這樣?我們死了三十多!”

  很難說吉野出于什么心里講出這樣的話,譬如悲憤、幸災樂禍肯定有,同時也包含著震撼與驚恐。之前他覺得這支隊伍強大,但還缺少具體概念,聽了幾個人講述戰斗過程,吉野意識到雙方的真正差距。

  縱然不是偷襲,結果依舊沒有懸念,區別僅在于傷亡輕重。至于那個名叫小齊的,聽起來像是非戰斗人員。

  數十名精銳戰士的命,竟然只取得這樣的成果。

  “不公平,這不公平,我要舉報你們的行為,你”

  “操你媽逼!”

  早想有個機會發泄,小托馬斯抬腳踹在吉野臉上,頓時血紅一片。

  “別打。”牛犇伸手攔住,“用不著。”他示意吉野起來,接下去說道:“你既然認識我,就該知道我的作風。我們眼里,每個人的一根手指要比你們所有人的命加起來更加珍貴。別裝了,你我都知道,反過來也是一樣。”

  不知是因為小托馬斯的那一腳,還是牛犇的話格外有說服力,吉野竟然無法反駁。

  “這是演習有規定的。你你要講理。”

  “可以講道理。但不要抱有幻想。”

  受到不幸消息的影響,牛犇的聲音不如之前那樣平淡,略有起伏:“聽取情況匯報,判斷狀況,組織援兵加上距離,大概估計,距離下次攻擊該有一小時以上。但我不能把這些時間全部留給你。”

  神情漸漸恢復淡漠,牛犇淡淡說道:“你有十分鐘機會。”

  “什、什么意思?”機會用時間衡量,吉野不甚明了。

  牛犇說道:“每個人都有極限和恐懼。之前的表現說明,你的恐懼已經露頭,極限也不難找。一個小時,足夠我將它們徹底發掘。”

  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牛犇伸出手犇握住吉野的一條手臂,挽起衣袖,稍稍發力使其小臂上的靜脈突出。

  “從這里注入沸水,各個部位分批執行,你會活到希望來臨。”

  灘頭突襲,表面看起來很順利,但在實際上,與牛犇的事先規劃頗有出入。主要原因在于,預計當中首批登島的人應該更多,數字該在百人上下。

  缺少彈藥的情況下,十幾個人突襲百名精銳,牛犇已經做好了苦戰與犧牲的準備。實際戰斗比預估的輕松很多,然而但戰斗結束,眾人得到武裝之后,他的心情反而變得沉重。

  以少戰多,以弱克強,首戰毫無疑問是關鍵,暫時的輕松不值得慶祝,其實是把困難留到后面。比這更重要的,他在岸上留的后手只有一臺機甲,和一支槍。

  受傷的猛獸更加可怕,這種道理牛犇早已明白,因此在戰斗中下手更狠、更絕,并在結束后冒著巨大風險給小狐貍傳訊,要她穩住陣腳。

  信號會不會被發現?發現能否破解?小狐貍能不能聽話,都已不在掌控之中。現在他能做的,只能是對吉野充分挖掘,同時寄希望于對方的指揮官行為失當。

  遺憾的是,這次他徹底錯了。

  大島左一,出自軍旅世家,兄弟五個全都在軍隊服役。作為長兄,大島一方面是個狂熱軍人,對帝國必將征服世界的遠景深信不疑,但在執行具體任務時,他的作風穩健,思慮周全,可用滴水不漏來形容。

  雙魚島距離岸邊很近,交火的聲音隱隱傳來,大島第一時間做出應對,一面催促部下加快組裝新的船只,一邊組織精兵強將,準備好了支援。當求援的信號傳回到岸邊,他甚至已經派出援兵,正在出發的途中。

  讓大島沒想到的是,島上的戰斗來得突然,結束的更快,支援隊伍沒走出多遠就遇到返回的那條小艇,順帶把島上的戰況做了匯報。

  兩個逃兵嚇得慘了,匯報情況時聲音斷斷續續,描述難分東西,常常是這邊說一點,那邊補充一點,東西南北處處涉及,但又沒有一個地方說清。旁邊聽到的人神情憤怒,大島卻始終保持平靜,腦海中漸漸有了畫面。

  好不容易聽罷,大島左一又等了一會兒,確認這兩個嚇破膽的家伙沒有別的內容可講,才問道:“也就是說,對方只有十幾個人?”

  “是,是的”

  “而且沒有彈藥?”

  “是。不是!他們有幾把槍,別的”

  “廢物!”旁邊有人遏制不住。

  “他們個個都很厲害”事實不容否認,逃兵們羞愧地低著頭,試圖解釋:“為首的那個家伙不像人,可能是機器。還有,吉野少佐命令我們”

  “知道了。”

  阻止兩人繼續說下去,大島左一轉頭望著碧波與碧波盡頭的朦朧島嶼,陷入沉思中。

  “大佐閣下,我們是不是該去支援?”

  “是啊,應該盡快!”

  焦急的部下在一旁催促,或者是議論,大島臉上神情不變,又再等了一會兒,轉回身,目光投向副官。

  “射程達到雙魚島的武器全部集中到岸邊,準備進行火力覆蓋。”

  “是!什么?!”

  本能地應著,副官的眼睛忽然瞪大,以為自己聽錯。

  “大佐閣下,島上有我們的人,還有”

  “還有。”

  平淡而堅定的聲調,大島以不容置疑的態度發布下一條指令。

  “命令所有機師就位,外松內緊,做好戰斗準備。”

  指令清晰,周圍人依舊不能相信,就在大家想要求證的時候,兩名逃兵當中的一個突然間醒悟過來,撲倒在大島腳下。

  “不可以!不能這樣啊閣下,吉野”

  “砰!”一聲稍顯詭異的槍響,呼號的士兵倒在地上,眾目睽睽下,大島平靜地低下頭,望著冒煙的槍口,神情迷醉。

  “還是這種感覺好更好執行命令!”

  說到最后幾個字,大島的聲音突然變得凌厲,渾身上下彌漫著冰冷兇惡的氣息,宛如一頭兇獅自夢中蘇醒。

  “是!”

  在沒有人反對質疑,草草扎下的營房頓時忙碌起來,人影往來,四處穿梭。片刻后,四臺重型機甲與七門火炮移到岸邊,數十名士兵緊張操作。大島本人則返回營區,進入到機甲座艙。

  “開火!”

  一聲令下,隆隆巨響震動大地,巨大的流光撕裂空氣,朝著并不清晰的目標挺進。差不多同一時間,距離營房約五百米外的一片亂石區域內,小狐貍愕然望著遠處發生的一切,嬌俏的臉蛋漸漸變得煞白,并被汗水所覆蓋。

  “怎么這樣,這可”

  “芳芳姐,穩住。”

  聲音自耳麥中來,壓抑的聲調顯示出,彬仔現在的心情并不小狐貍好。在其藏身的位置,彬仔不可能看到這里,炮聲中當然也聽不到這里的動靜,但他能夠想象到小狐貍的狀態,及時發出警告。

  “現在出去等于送死。牛犇也要你等。”

  說完這些,冷彬心里有些懊惱,剛剛他有機會一槍結果那名看起來像是指揮官的人,但由于擔心對方沒了長官反倒失去控制,才會手下留情。

  沒想到對方下達這樣的指令,已經找不到機會將其狙殺。

  “等等等,等到什么時候?”

  懊惱中聽到小狐貍的回應,冷彬頓時緊張起來。

  “再等下去,他們全都活不了。”

  沒等冷彬再說話,小狐貍矮身鉆入石林,拐入到一塊被亂枝藤條遮擋的巨石背后。

  在那里,大紅機甲靜靜矗立,猶如準備準備廝殺的猛士。

  “彬仔,支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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