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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我是天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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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這幾天的時間里,洞庭中也不平靜。只不過陷空山附近的不平靜是波濤洶涌,洞庭當中則是暗流潛動。

  先,是渭城附近的道士們忙碌起來。但不是忙著對付洞庭禁制,而是忙著設卡。道士們的卡與世俗間官府的關卡可不同。官府的卡設在路上,只禁地面上的通行。道士們的卡卻設在天上——天上地下的通行全禁住了。如同那時候渭城中的道士在天空畫太陽一樣,許許多多到了化境、可以御空而行的修士飛上天,書寫下各種形態各異的符咒。

  這些符咒帶有每個修士鮮明的個人特色,卻又能相互配合。于是一個立體的、覆蓋了整片空間的巨大禁制出現了。但這禁制雖然大,卻遠遠無法與洞庭禁制相提并論。哪怕是一個世俗人受到這禁制之力的影響也僅僅是覺得略微胸悶而已。

  因為這禁制本就不是用來限制人的行動的。

  而是為了找一個游魂。

  林量子與從前的飛云子殺死了昆吾子。但大成玄妙境界的修士自有些可怕的手段。即便是生殺天罡大陣、以十萬陰魂的力量將毫無準備的昆吾子在瞬間滅殺…他也似乎仍殘留了一絲神魂。

  自然不能讓這殘魂走脫。

  這禁制禁不了人,但可以用來發現一個殘魂。“昆吾子”想要盡快除掉后患,以免日后生變。

  可誰知這禁制成了…一找便是數日,毫無結果。

  “昆吾子”曉得從前的那位宗座的境界深不可測,但他是飛云子的時候也不是泛泛之輩。真境的道士與玄境道士的差異說大可大,說小也可小。

  道士在化境巔峰得了道心便晉入真境、玄境,可以修習威力更加強大的法門。這意味著真境與玄境之間的差距大部分只在靈力的強弱、對道法理解得是否透徹。

  如果要李云心來解釋這事兒,他會說,真境是不好好學習每天逃課游戲的小學生。而玄境則是一個專心聽講認真復習課后還要參加補習班的小學生。

  但歸根結底,都是小學生而已。

  因而“昆吾子”大致曉得從前那位瑯琊洞天的掌門會用何種類型的手段保全一絲神魂、也曉得能日行幾何、如何隱匿——倘若不了解這些,哪里有人敢在眾修士的眼皮子底下滅殺一位道統玄境修士!

  可偏偏…見了鬼。

  他就是找不到昆吾子的那一絲殘魂了!

  于是新晉的瑯琊洞天宗座被這件事暫時地吸引去了所有注意力。

  而此時那位李善則忙著注意李云心的行蹤。既然已經決定要做一些事,便要將一切細節都收進自己的掌控之中。可惜原來的李善也不是李云心身邊的親信,他所能做的只有一個笨辦法——叫許許多多的水族妖魔在君山附近潛伏著。名義上是隨時聽從召喚,實則是在注意李云心的動向。

  也知道李云心有法子出洞庭禁制——但那邊也有道士在守著。

  這兩個師兄弟用的實則都是人海戰術。但問題是——

  “他們守錯了地方。”李云心搖了搖頭。

  他站在君山中殿的沿廊中,面前就是百丈的懸崖以及洞庭風光。山風吹過廊下,飛檐上懸掛的小小銅鈴此起彼伏地響,倒是很有些悅耳。

  “我當天帶那些湖妖出禁制留了個心思。到林中的時候沒有解開他們的五覺封印,又帶出了十幾里才將他們放出來了——要不然運兩三百人出去,哪里用那么多的時間。”李云心背手站在廊下看遠處風景,又搖頭,“當時就覺得可能會有問題,果真出問題了。如今道統的人就在那些妖魔被我弄醒的地方守著,覺得我會從那里出來——你說,咱們這些人里,是不是有人不對勁兒。”

  這話是對劉老道說的。

  劉老道也在廊下,搬了把玉屏背的滕椅倚靠著。只是這藤椅只是看起來像藤制,實際上非金非木,一看就是寶貝。老道喜歡這椅子,這些天走到哪里都帶著。那紅娘子有時候笑他,他也只笑道“能好生用用神仙的物件兒就是好的”,并不和那小姑娘一般見識——

  雖然這“小姑娘”可能比他的祖奶奶年紀還要大。

  此時劉老道吹山風正暢快,念頭便活泛些。他曉得有時候心哥兒問他事情未必就是自己沒頭緒——只是心哥兒喜歡將事情與信得過的人說,一邊說一邊理清楚思路,說著說著那靈光就現出來了。

  因而他瞇起眼睛、想了想,說道:“心哥兒之前不是說過么。你瞧著咱們那位三花娘娘可疑些。瞧著那于家的于濛公子也可疑些。”

  “咱家那三花這些日子雖不常見,但我曉得她是往湖里玩耍去了。你看她藏著心事,但其實也愛玩的。要我說,是有點小孩子的心性。要疑的話,我并不疑心她。倒是那于家的公子——你也是將他一并送出去的。要我說,他也有嫌疑的。再者還有你收伏的那李善…”

  “所以也沒什么頭緒。”李云心轉過身,手里多了一樣東西。

  正是那通明玉簡。

  他將玉簡在手中拋了拋,自嘲地笑笑:“其實我這人怕吃苦…還不怎么愛學習。小的時候在山村里什么都不懂,父母教得又高明,所以學得快。到如今啊…要不是我投機搞了個妖魔身,都不知道自己猴年馬月能真修到真境。”

  “他們都在找這個玩意。要是真讓他們好好看了…一定要失望。老劉你猜猜這里面到目前為止,都是些什么東西。”

  劉老道知道他手中的乃是通明玉簡。也從他口中曉得通明玉簡乃是“畫道至寶”、“畫圣遺物”。他畢竟是畫師出身,到如今又成了正經的丹青道士,因而不敢對祖師爺的東西有絲毫不敬——方才李云心將這寶貝在手里拋來拋去的時候他就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子直勾勾地盯著看,生怕心哥兒一不留神給摔碎了。

  他想了想,咽口唾沫:“不敢猜、不敢猜。”

  李云心嘆了口氣:“到目前為止…我能看的部分,竟然都是講修行的。但是這么個玩意兒,還不如給我幾本秘笈我自己修。你再猜猜講真境修‘神魂化真身’的法門——講的都是什么玩意兒。”

  “就只有一句話——真以為真。真他嗎的——糊弄鬼呢?!”

  劉老道聽得臉色大變,心說心哥兒你膽子再大怎么好罵祖師爺呢?

  可這話一樣不好對李云心說,只好在心里替李云心連連告罪,很怕晴天一個雷劈下來。

  李云心吐槽歸吐槽。但還是跳上了沿廊邊的欄桿上翹起一條腿坐了、將這通明玉簡給點開了。點開了就開始嘟嘟囔囔看——在劉老道看來就是大放厥詞。

  有時候會詭異地笑一笑,好像心領神會。

  有的時候又不說話,只皺眉。皺一陣子又開始自言自語地罵人,聽得老道心慌。

  李云心在看,劉老道便為他望風,不叫別人看見這玉簡。如此過了一整個下午,李云心才起身、嘆口氣:“還真是糊弄鬼。”

  老道聽他方才提“神魂化真身”這法門,知道他是在修習這個。此刻聽他語氣不快便知道進展并不好。

  因而有意寬慰他:“心哥兒說的這神魂化真身,可不是從前在渭城里的時候那月昀子用的手段?”

  ——在渭城里,李云心扮作龍子睚眥的時候月昀子曾用自己的分身從玄光寶鑒中走出來、同李云心詳談。而之前被李云心殺掉的清量子也提到他曾經與李云心的父母的神魂分身在千里之外大戰。

  李云心點了點頭:“是那個玩意兒。真境的人可以搞——都已經真人了嘛。自己的神魂可以短暫地分化出另一個自己來,也是真真正正的自己。但是比較難修,不是每個人都修得成。剛才我想搞這個,覺得能幫上忙,結果這里面——”

  李云心嫌棄地看了看那通明玉簡:“說的都是些什么鬼話!”

  老道怕他又開始罵祖師爺,忙安慰他:“不急不急。既然是難修行的法門,慢慢來總是好的。心哥兒悟性高、天賦好,一日不成便兩日,兩日不成便三日,總能修得成。”

  李云心聽了他這話,眨眨眼奇怪地看他:“哈?我已經修成了呀。”

  老道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愣了愣。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又聽見另一個李云心在自己背后道:“你何時見我修行一個法門——耗時超過兩日了?”

  老道轉頭…竟真的是另一個李云心了。

  劉老道又發一會兒愣,難以置信道:“心哥兒不是說…這法門難修的么?”

  李云心哈哈大笑起來,一攤手:“不然怎么叫做天才呢?”

  老道便在心里嘆了口氣,心說你這樣子…很容易沒朋友的啊。

  又過了一日,白云心來登門拜訪了。她這些天與她的小丫鬟在湖中游蕩,知道內情的都猜她要取龍魂——但只道是還沒有找到龍魂究竟在哪里。

  只有李云心曉得這是因為自己此前的承諾——叫她配合自己晚些帶龍魂走,他好有時間布置一些東西。而他將搞定她義父鵬王為她擬的婚事作為回報。

  顯然此前李云心在渭城附近搞出的幾件大事令白云心對他有了些信心,她竟真地照辦了。

  李善眼見著的白云心入了君山紫薇宮的中殿,然后與李云心相談了一整夜。到第二日李云心與白云心還不露面,李善便略有些心焦——只怕李云心已出了洞庭禁制往別處去了。

  但正心焦時,卻見那紅娘子從紫薇宮前殿出來了。

  紅娘子在君山的白沙灘旁搞了個小木亭以紀念她與李云心初相識的時候,隨后這木亭便成了她沉悶時消遣的去處。

  她本是這洞庭的公主,此刻該是洞庭的掌權人。但偏偏整個洞庭都曉得洞庭君并不很疼惜這女兒,甚至只拿她當件東西來看。到如今又有李云心這樣的大妖魔入主紫薇宮…

  這紅娘子就真真成了誰也看不到的人物了。

  但今日李善卻只關注這紅娘子——他遠遠瞧著,看到這美人又是攜酒來。到木亭里先怔怔地向遠處望著、看一會兒,然后便飲起酒來。

  于是曉得她又悲傷了。

  更聽到了紅娘子飲酒時自言自語所說的另一些話。雖然只是只言片語,但以李善的聰慧已可以推斷得出…是因為那白云心。

  此刻白云心還在紫薇宮,且與李云心相談甚歡。那紅娘子哪里能容忍這種事了?偏又不好在兩個大妖魔面前發作,只得逃出來借酒澆愁。

  李善便略微放了心。

  如此,又過一個上午。

  那紅娘子飲酒醉了,睡在亭中。可李云心與白云心還未出來,李善便又心焦,打算尋個由頭闖進去稟報些什么事。

  但天作巧…竟然有一樁好事生生撞上門來了。

  那李云心身邊的三花娘娘不曉得自何處游玩回來了。見到李善在水中遠遠地探頭探腦,一時間玩心便起了。她也算是半個龍族,雖是虛境,但論肉身的強橫并不在李善之下。

  因而跳進水中、一把便將李善給拎了起來。說見他生得滑稽,正好她自己在殿中無聊極了,叫他去殿里陪她玩去。

  這事可正中李善的下懷。

  便裝作“這三花乃是大王身邊的仙子我也不敢造次”的模樣,乖乖隨她進殿去了。

  于是…心終于落下來。

  進中殿,看到李云心還好端端地與白云心對坐著。只不過不是依著古禮跪坐,而是坐了舒適的藤椅。

  旁邊還有劉老道與白云心的小丫鬟,四個人圍一張桌子,不曉得在玩些什么東西。李善遠遠地瞧了瞧、雖然并不想關心他們玩鬧的是什么,卻聽那李云心時不時興奮地大叫“我就知道你是忠臣”,或者沮喪地直喊“收我呀不要留給反賊”,再或者唉聲嘆氣地說“我怎么又是內奸”之類的話——

  他聽著聽著心便又提起來…

  莫非這四人已覺察了不對頭、在一一排查了么?!

  可惜未能探明,那三花便將他拉去了中殿大廳的一角,逼著他與自己玩耍。這三花的玩耍卻也不是什么好玩耍…竟是如同那些貓兒嬉戲互博一般的爭斗。這李善既要小心翼翼地陪她玩、怕她惱了將自己趕出去,又得收斂自己化境巔峰的實力好不傷了她…再哪有心思去聽李云心他們說些什么!

  結果這么一玩…便玩鬧了整整一天的功夫。

  而這時候,正是那真境大妖邪王的陷空山中,妖魔齊聚的第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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