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心峰外。
蓊郁樹林中,一個肌膚呈古銅色的青年正在打坐,隨著他的呼吸,周圍地面野草跟隨起伏,一同律動。
場景玄妙,一個人吞吐吸納,自身氣機牽動周圍草木一起律動,明顯是修為臻至靈海境中的高深地步。
毫無疑問,這青年在紫禁城中必然也是一個極其厲害角色,算得上是同輩中的佼佼者。
砰砰砰!
猛地,在青年四周,一株株野草拔地而起,漂浮虛空,而后如遭雷擊般,寸寸崩碎,化作齏粉。
這并非有意為之,只是一個人氣機吞吐時,所造成的強大威勢壓迫之下造成。
“有所精進!”
左陽倏然睜開了眸子,射出兩道冷電,周身靈力滾滾翻騰,從肌膚溢散出來,將他環繞,如若一座大火爐般,精氣噴薄。
這是修行底蘊強橫到一定程度的體現,爐火純青!
“公子真是一代奇才,短短數月,已把臻至第七重地步,整個人脫胎換骨,和以前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一名中年男子走來,連聲稱贊。
他說的是實話,在左氏宗族中,左陽也算是一名奇才,資質超群,同輩少有人能及。
左陽長身而起,聲音淡然道,“可惜,上次因為閉關,錯過了當今帝后的壽宴。”
中年也不禁喟嘆:“以公子之修為,的確不遜色于那白靈犀、尉遲澤、宋易任何一人,只是公子也不必在意,以后還有機會前往那古荒域界中修行。”
“你當時參加了壽宴,你覺得我和那林尋相比如何?”
左陽目光如電,帶著一絲野性與桀驁。
中年眼皮一跳,旋即冷笑:“公子何等人物,豈是那林尋可比的?此子得罪帝國皇室,惹怒帝國一眾上層大人物,遲早會夭折,根本不足為慮。”
“可他擊敗了凌天侯。”
左陽眸子望向遠處洗心峰,漠然道,“我之所以前來此地,就是想試一試,這林尋究竟是否名副其實。”
中年笑道:“只怕要讓公子失望了,這小子一直龜縮洗心峰上不出,明顯是怕挨揍。”
左陽皺了皺眉,冷冷道:“我可沒有耐心等下去,吩咐下去,只要見到有人從洗心峰中走出,就立刻擒下,懸掛于洗心峰大門前示眾,受此羞辱,我就不信逼不出那林尋!”
中年頓時心中一震,領命而去。
另一片區域,空曠的地面上,一個魁梧青年負手而立,在他四周,十多名侍從持著刀槍劍戟,圍攻他一個人。
鐺鐺鐺!
青年紋絲不動,身軀卻如同精鋼鑄就,刀劍劈過來,濺起一串火花,卻根本傷不到他絲毫。
他沒有刻意運轉力量,僅憑肉身力量,就令刀劍難傷!
“一群廢物!沒有力氣嗎?”
青年皺眉喝斥,猶如驚雷震蕩。
那些侍從渾身一顫,使出了吃奶勁,不斷進攻。
就見青年身軀四周,火花四濺,耀眼熾盛,令人吃驚的是,在這等攻擊下,他依舊不曾受損,肌膚上只留下一道道白痕。
“秦星公子好手段 ,同輩之中,論及肉體強橫程度,整個紫禁城只怕都找不出幾個能夠和您相比的。”
不遠處有人走來,是一個妙齡女子。
秦星,七大上等門閥之一秦氏宗族年輕一代中的天才,威名赫赫,擁有“金骨法體”天賦屬性,潛力可怕。
“林芝,聽說你擊傷了一個少年?若我猜測不錯,那少年是北光林氏的后裔,算起來,也和你是一個宗族的血親吧。”
秦星手一揮,驅散那些侍從。
名叫林芝的妙齡少女抿嘴笑道:“呵呵,自從他們北光林氏背叛,加入洗心峰之后,我可不認為他們是我的族人了。”
秦星哈哈一笑,道:“你覺悟不錯,以后有了我們秦家的支持,少不了你們西溪林氏的好處!”
林芝笑吟吟道:“無功不受祿,我這么做,也是想徹底激怒洗心峰,逼迫那林尋出頭,好讓秦星公子您大展神威,將其斬除。”
秦星又是一陣大笑,道:“洗心峰那邊有反應了嗎?”
林芝得意道:“我這次幾乎把那林云文廢掉,他們哪可能忍得住。”
“你就不擔心這么做,會讓別人指責你戕害同族血親?”
秦星詫異。
林芝唇角微翹,滿不在乎,笑道:“我這是為林家鏟除禍害,那林尋算什么東西,也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雜種,也妄想執掌洗心峰,真是可笑。他敢霸占洗心峰,我就敢殺光和他有關的所有人!”
秦星心中也不禁驚訝,這女人年紀輕輕,沒想到心腸可真夠狠辣的。
他吩咐道:“你去吧,我等你好消息。”
林芝微微欠身,躬身告辭。
沒多久,林芝返回洗心峰前,這里駐守著一眾修者,有男有女,皆來自西溪、云衡、飛峰三支旁系力量。
這一段時間,他們一直都堵在這,只要看見洗心峰中走出的人,就極盡挑釁和羞辱,為的就是逼迫林尋現身。
當然,這只是表面目的,真正的意圖則是借此機會,挑起干戈,只要洗心峰敢反抗,必然會遭受到來自秦、左兩家的鎮壓!
“堂妹。”
一名青年走上來,他名叫林文豹,來自云衡林氏,看向林芝的目光帶著一絲尊敬。
“有情況嗎?”
林芝隨口問道。
“暫時還沒有。”
林文豹說了一句,旋即猶豫道,“堂妹,咱們這么做是不是太狠了,那林云文畢竟和咱們都是一個宗族的…”
不等說完,就被林芝不悅打斷:“我說了,他們全都是叛徒!對于判斷,必須用最殘酷的手段進行血洗鎮壓!”
林文豹頓時閉嘴。
林芝卻笑了,悠悠道:“堂哥,這一次咱們有秦、左兩家幫助,必然可以重新奪回洗心峰,這可是門閥之山,代表著無上的榮耀和地位!也只有咱們才有資格住進其中。”
她眉宇間浮現一抹厭憎:“至于那林尋和北光林氏,全都該殺!”
林文豹心中一嘆,同族相殘,未免太過冷酷了。
這一段時間以來,整個紫禁城都知道,他們林家正在發生內亂,很多人都在看笑話。
這讓林文豹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同族相殘啊,這傳出去可太丟人了!
可如今已經沒有回頭路,除非能解決掉林尋,奪回洗心峰,否則一場浩大的流血沖突也是不可避免的。
林尋也知道,靈鷲采取的保守策略無疑是正確的,目前的洗心峰,的確根本沒有力量和左、秦兩家對抗。
但林尋同樣清楚,一味隱忍,只會讓洗心峰局勢更糟!
他之前就已經看出,靈鷲肯定是在等自己出關,從長謀劃如何改變目前局面。
只是林尋已經不想等了。
別人都騎到洗心峰頭上作威作福,耀武揚威,他林尋再忍耐下去,那可真成了縮頭烏龜。
“咦,有人出來了!”
“哈哈哈,看來收拾了那林云文一頓,終于讓洗心峰上那些叛徒坐不住了啊。”
“你們都閃一邊,這次讓我先出手,之前對付林云文時,老子可沒有搶到暴揍他的機會。”
當林尋走出洗心峰,頓時一陣噪雜的聲音響起。
就見不遠處,一群修者立在那,有男有女,皆一臉戲謔、興奮的樣子,摩拳擦掌,氣焰極其囂張。
“小子,怎么就一個人?”
一個錦袍青年沖出來,冷笑道,“真是讓人失望啊,你也是和林云文一樣,出來送死的嗎?”
其他人哄笑。
林尋目光一掃全場,燦然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牙齒,“給你們一個機會,交出擊傷林云文的兇手,然后跪地道歉,我可以饒你們一次。”
那些人皆來自西溪、云衡、飛峰三支旁系力量,因為有左、秦兩家勢力做靠山,這些日子堵在這里,有恃無恐,無法無天慣了。
并且,這些日子以來,他們也的確沒有受到什么傷害,這讓他們的確愈發足了,故而當聽到林尋的話語時,都不禁一怔,差點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你是誰,算什么東西,給老子跪下!”
那站出來的錦袍青年早已蠢蠢欲動,見一個十多歲少年一個人出來,還敢這般囂張,頓時按捺不住,縱身上前,一巴掌朝林尋拍去。
“滾!”
林尋一聲呵斥,震的虛空嗡鳴,一股無形威勢涌出,若山岳橫推,轟的一聲,壓迫得那錦袍青年慘叫,整個人橫飛而起,狠狠砸在十多丈外,砸得地面煙塵彌漫。
而且,還有一股暗勁在那錦袍青年體內沖撞,讓他整個人被鎮壓在那,呈“大”字形,嵌在那里,口鼻噴血,整個人狼狽不堪。
“啊——”他慘叫要掙扎起身,臉色通紅,披頭散發,神色扭曲咆哮,“你他媽找死,你們快出手,將他給我打死!”
顯然,他平日里頤指氣使慣了,現在吃了這么大虧,自然忍受不住,恨不得殺死林尋。
附近眾人頓時震驚,面面相覷,那少年露的一手太驚人,僅憑氣勢而已,就將這實力不弱的錦袍青年鎮壓,著實可怖。
“不知死活!”
與此同時,林尋唇中輕輕吐出幾個字,周身威勢洶涌,全都朝那錦袍青年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