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三章 千年絕望
“死！”
一陣低沉仿佛野獸般的吼叫，猛然自呂星河口中爆發，兩道蘊含著讓人窒息絕望的恐怖劍光自他眼瞳當中爆射而出，狠狠的轟入王城的精神世界。
“嗡嗡！”
強達80的精神使得他的精神世界猶如一片浩瀚星空，在面臨入侵時直接轉化成巨大的星空磨盤，縱然呂星河眼瞳當中的劍光蘊含的威能絕望窒息，可仍然在剎那間被這個星空磨盤一舉碾碎。
只是，這兩道目擊當中蘊含的威能大部分力量針對精神世界轟擊而去的同時，更是震蕩著王城本能激活的氣血，兩者相交，他的身形禁不住被轟擊得倒飛出去，撞上了穿界石內艙的艙壁上，讓穿界石猛然一震。
“王城！”
察覺到這一幕的秦雪柔一聲驚呼，猛一揮手，剎那間穿界石內部流光大盛，一道傳奇級別的防御星陣迅速激活，形成一道隔絕屏障將王城、呂星河二人頓時阻開。
“秦雪柔，等一等！”
王城連忙阻止秦雪柔打算繼續調動穿界石力量鎮壓呂星河的打算，強大的精神在精神世界當中劇烈沸騰，直接化作一道直刺神魂的音波，狠狠的轟入呂星河的精神世界：“呂星河，醒來！”
“轟隆隆！”
王城已然將真意觀想法修煉到了第三重，這一聲大吼當中，自然蘊含了真意觀想法的玄妙之力，在這股精神力量的轟擊下，猛然站立，瞬間激發出身上駭然殺意的呂星河心神劇震，渾身上下的恐怖殺機在這一聲爆吼之下，被一吼而散，而他身上那股暴虐不堪的精神波動亦是隨著王城的這一聲大吼，迅速的平息下來。
精神波動的平息，讓呂星河手上的動作戛然而止，整個人呆呆的站在原地，仿佛怔在了當場。
“呂星河！？”
一旁瞬間出現在王城身側的秦雪柔聽得王城那陣回蕩在精神世界的大喝時，整個人微微一愣楸目光猛然落到了那一身邋遢，看上去狼狽到極點的呂星河身上…
“呂星河公子？”
王城沒有回答秦雪柔，他的目光死死的盯著呂星河，精神高度戒備，如果呂星河在自己的精神沖擊下，仍然不能從至尊魔劍的控制狀態當中擺脫出來的話，那么，他只能出手，將至尊魔劍奪走，通過人劍分離的方法挽救呂星河。
以他現在的精神強度以及真意觀想法的精神境界，對于鎮壓住至尊魔劍當中的殺戮意志，他心中有著九成以上的把握。
好在，最糟糕的事情并沒有發生。
“王…王城…是你？”
被王城一聲爆喝沖擊精神，使得暴虐的精神波動漸漸平息下來的呂星河宛如恢復了意識，怔了許久，緩緩的張開口，目光亦是落到了王城身上。
“是我。”
王城點了點頭，上前一步看著呂星河，仔細的感應著呂星河身上的精神波動，他能夠感應得出，呂星河的精神波動確實是漸漸穩定了下來，只要不再被受什么刺激，暫時應該不會有什么大礙。
“你…怎么來到了這里…”
呂星河隨著意識的恢復，說話吐詞亦是漸漸清晰了起來，在盯著王城看了片刻后，他的眼前猛然亮了起來：“你…你居然將自己的身軀淬煉到了不遜色于成年星獸的程度！？好家伙…不止達到了不遜色于成年星獸的程度，而且已經達到了成年星獸的極限，再往上一步，都要比肩傳奇星獸了，還有你剛才那一聲大喝當中，蘊含著讓人醍醐灌頂的玄妙，這是對精神洞悉到極致的征兆…你的真意觀想法修行到第二重了！？”
“我的問題不是什么重點，重點是你，呂星河師尊，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
說到自己，呂星河的臉上帶著一絲黯然，看了一眼仍被他握在手上并未舍棄的至尊魔劍，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只是，這種苦持續了一個剎那，他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意識到了王城剛才對自己的稱呼：“你剛才叫我什么？”
“自是叫你師尊了，白樺前輩在察覺到我短時間里將元點冥想術和真意觀想法全部修成后，對我頗為看好，代你將我收為弟子，加以指導，只是不知我有沒有資格成為你這位赫赫有名的絕世劍魔的弟子？”
王城微微一笑道。
“絕世劍魔…”
提及這個綽號，呂星河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自嘲，片刻，他才將目光重新落到了王城身上，眼中隱隱帶著一絲復雜之色：“是樺伯太高看我，對我太過寄予厚望了…盡管早在當年古蠻星的時候，我就有過想要將你收為弟子的心思，但是此番看到你接近傳奇星獸的體魄，真意觀想法第二重的精神境界…我心里明白，縱然是我，都沒有教導你的資格，師尊二字，我擔當不起。”
“師尊過謙了，如果沒有你和樺伯當年的教導，我王城如何會有今日？尤其是師尊你，若非古蠻星上你及時出手，滅殺了黃金之子的精血化身，我十有八九，已會身死道滅，因此，師尊二字，我王城叫的真心實意。”
不過呂星河只是搖頭，聯想到王城居然能通過一聲爆喝，將他從至尊魔劍的控制狀態下喚醒，他仿佛再度想到了什么，目光炯炯的盯著王城，一臉肅然道：“你告訴我，你現在已然將元點冥想術和真意觀想法修煉到什么境界了？”
“元點冥想術、真意觀想法…”
一旁的秦雪柔暗暗念叨著這兩門秘法的名字。
作為玄真殿中如雷貫耳的頂尖秘法，她自然是有所聽聞。
元點冥想術，直指宇宙真諦，可通無上星神大道。
而真意觀想法，更是蘊含著靈魂奧秘，一旦悟透，據說能夠超脫星界，獲得真正的永生不朽。
這兩門玄真殿最頂尖的秘法，在浩瀚星空當中的名氣之大，甚至超過了神圣之劍帝國當中的那些頂尖秘法。
王城猶豫了片刻，還是模棱兩可的回應了一聲：“我學習這兩門秘法的時日不長，可其修行境界，不值一提…”
“你若是想要讓我認可你，就必須如實回答。”
王城話沒有說完已經被呂星河打斷：“你的這個答案，對我而言，極其重要。”
王城看著呂星河，他能夠看得出呂星河對這個問題極其認真，并且，那認真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甚至相當于一種決然…
微微一沉吟，王城終究是如實回應：“元點冥想術我修行到了第四重，真意觀想法我修行到了…第三重…”
“元點冥想術第四重、真意觀想法第三重…”
深刻明白這兩門秘法代表意義的秦雪柔一聽，臉上頓時充滿了難以置信。
而呂星河在聽到王城所言后，整個人都是怔在那里，仿佛受到了什么極其劇烈的精神沖擊一般，呆呆的看著王城，久久說不出話。
“呂星河師尊…”
王城看他狀態不對，想要關心一番，可這個時候呂星河卻是忍不住的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
這一聲大笑，笑得頗為肆意，笑得極為放縱，笑得甚至猖狂…
在經久不衰的大笑當中，眼淚卻是止不住的從他眼中流了下來。
“哈哈哈！天才！天才！哈哈哈！呂星河，枉你自詡絕世天才，六歲修行，八歲成星煉師、十歲成大星煉師、二十八歲問鼎傳奇，一百九十四歲入傳奇巔峰，后兩百年，悟透宇宙之妙，成就五階傳奇，從此心高氣傲，一飛沖天，不再將天下間任何人放在眼里…可現在，卻是有人，在短短不到五十年的時間里，在沒有任何半神強者的指點下，修成元點冥想術第四重，修成真意觀想法第三重…第三重啊！你算什么天才！？你有什么值得驕傲！？你那可笑的自尊根本就是一文不值的狗屁！哈哈哈哈！”
“呂…”
一旁的秦雪柔這一刻已然得知了呂星河的身份，更是明白了呂星河身上的經歷遭遇，看到他這幅宛若癲狂的模樣，忍不住上前想要安慰一番。
可她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王城攔了下來，并且沖著她搖了搖頭。
“讓他發泄一下吧。”
王城說著，心中亦是幽幽一嘆。
盡管他和呂星河交談不多，見面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但對呂星河的事跡卻是頗為了解。
他很明白，這些年來，呂星河過的很苦！
整整千年！
千年痛苦！
千年壓抑！
從一位絕世天才，跌落云端，原本屬于他的無上榮耀，在他沖擊星神失敗的那一刻，全部煙消云散。
這一千年里，他都活在痛苦和他人的諷刺當中。
這種心靈上的折磨，不是任何人能夠扛得住的。
可呂星河，他扛了下來。
只是，他的心靈扛了下來，可這并不意味著，他能夠扭轉他此刻的命運。
就好像古蠻星上那些反抗他們這些入侵者的武者，盡管一個個有著極其強大的意志和戰斗信念，可在絕對力量的碾壓下，仍然被他輕而易舉的輾成湮粉。
僅僅心靈上的強大是沒有用的。
正因如此，在得到了至尊魔劍后，哪怕他根本沒有完全控制至尊魔劍的力量，他仍然會顯得如此不惜一切，賭上自己的全部，也要前去控制至尊魔劍，乃至于最后淪為劍奴，成為浩瀚星空人人喊打的邪惡劍魔…
一切…
源于他的不甘！
源于他的信念！
源于他的永不言棄！
以身飼魔，永墜黑暗，那又何妨！？
哪怕是為了那最后一刻的璀璨！
只是，最殘酷的現實是…
即便他已經以身飼魔了，即便他已經永墜黑暗了，即便他已經拋棄了親情、友情、愛情，拋棄了他所擁有的一切，選擇了一條萬劫不復的道路…
他的未來，仍然無法璀璨！
這就是現實的絕望！
窒息到讓人無法喘氣的絕望！
黑暗到讓人看不到任何亮光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