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掰手腕
胡文海的話讓池秘心底也是一陣興奮，如果真如他所說，那么這豈不又是一次七十億那樣的大生意？
要是再來那么一兩次七十億級別的項目，說不定光是靠軍火出口貿易，軍隊都能自己養活自己了。
當然，伊拉克人也不是冤大頭，不是說你給什么，薩達姆就都會痛快掏錢的。但是胡文海的提議，卻是命中了上級領導們們對兩伊戰爭走勢的預期。
簡單的說，常規戰爭對兩伊來說，現在都已經是強弩之末。伊拉克無力收回國土，伊朗也無力繼續進攻。但是兩伊之間因為多年戰爭結下的仇恨，卻并不是能夠簡單化解的，這場戰爭并不會因為國際局勢的壓力而輕易結束。
那么在這種情況下，面對常規戰爭無力的局面，戰爭顯然正在向著最糟糕的方向發展。
從1985年開始，兩伊之間就曾經進行過有限度的襲城戰。伊拉克手里有的是從蘇聯購買的飛毛腿導彈，伊朗手里的飛毛腿導彈則是從卡扎菲手里搞來的。
當然，卡大佐手里的飛毛腿數量并不多。能夠支援給伊朗的，也不過是兩部發射車和20枚導彈而已。在1985年的有限襲城戰中，伊朗向巴格達發射了13枚飛毛腿導彈，此時手里的存貨已經不多了。
而根據池秘手里得到的情報，則顯示伊朗并沒有因此偃旗息鼓，而是向朝鮮提出了新的采購計劃。以100枚朝鮮仿制飛毛腿的華城5號導彈合同為代價，準備支付五億美元獲得飛毛腿導彈的制造能力。
這一軍售合同，無疑是為胡文海提出的襲城戰擴大化提供了有力的佐證。
那么在導彈襲城戰中，什么東西是最能打動薩達姆的？除了更多的飛毛腿，顯然就是能夠保護巴格達天空的防空系統了。
胡文海的思路其實很簡單，那就是把區域防空艦的概念，放到陸地上來。彈炮合一使用的守門員近防系統和鳳凰導彈發射系統，都是海軍正在努力仿制的項目。海鳳凰的進度現在已經有相當高的完成度，畢竟是從三年前就已經開始仿制，而這幾年里中國和美國的多家軍火公司可以說是打的火熱。
在得到格魯門和雷神公司的一部分技術資料之后，鳳凰導彈的中國型號已經只是個時間問題了。
至于說守門員近防系統，雖然得到的時間有限，但仿制起來國內還是有信心的。事實也早就說明，在逆向工程上面兔子可是點滿了天賦點的。
這兩樣武器結合到一起，裝上一個越野發射車地盤，足夠撐起巴格達天空上的鐵幕了。
顯然，至少在理論上，這買賣還是可以做一做的。
池秘眉開眼笑，點頭道：“好，胡總的這個想法確實不錯，我總算可以給首長一個回復了。”
說著話，池秘就要站起身來：“這處別墅胡總可以先住著，在北戴河好好玩兩天再說。說不定首長有什么疑問，到時候還要麻煩胡總。”
胡文海笑笑，沒有異議的點了點頭，目送著池秘神色匆匆的離開了別墅。
北戴河避暑勝地的美名果然沒有虛傳，風景和氣候不僅是宜人，甚至可以說是養人。放眼望去，街上的妹子甚至都別的地方水靈幾分。
胡文海下午左右沒有事兒，別墅里也呆的無聊，別墅的工作人員借了他一套釣魚的設備，他于是便帶著秦凱跑了出來。
帶著草帽蹲在躺椅上，別墅的不遠處就是一片極好的海灘。一條木質棧道通到海中，木樁上甚至還栓著兩艘木船。
海風吹過來，胡文海露出享受的愜意表情。藍天白云、海風輕拂，這樣的日子真是有段日子沒有經歷過了。
過去這一年，新科公司經歷了太多的事情。最主要的就是將新科公司集團化，新科集團的組織架構和人才招聘工作成為壓倒一切的重中之重。
好在經過一年時間，新科公司的整個管理框架終于算是理順。形成了子公司、分公司、合資公司和集團總部的格局。
集團總部上面以事務部為核心，形成夸公司協調集團資源的能力。下面的子公司涵蓋了從電子到精密機械的所有涉及領域，分公司初步完成了東北、華北和長江中下游的布局，形成了相對較強的業務執行能力。
除此之外，胡文海操心最多的就是手里這一百三十億美元的項目落實。杜邦公司光是支付的大化工設備，就從美國拆了六個二手化工基地，原封不動的送到了國內來。盛陽的大化工基地生產力，直接四年前增長了500。從四年前的二十五萬噸，直接增加到了一百二十五萬噸級別，有兩個二手化工基地就堆在了這里。
除了大化工項目，杜邦提供的設備里還有相當數量的大化肥設備。大化肥項目就不可能像大化工項目一樣都堆在一個地方了，化肥生產需要距離資源供應地較近，除了磷肥設備胡文海力排眾議交給了貴州的宏福實業公司——也就是未來的甕福集團，其他的項目安排則選擇了相信石化總公司做出的決定。
為了國內能形成自己的大化工和大化肥設備的制造能力，高壓容器的制造技術還要與國內企業進行合作。大化工、大化肥等大型工業項目，技術難點就在這些壓力容器上面。為了挑選出可靠的合作單位，中鐵建投的投資九科人員把東北和華北相關的企業幾乎都跑遍了。
最后的結果，竟然讓人驚訝的落到了繡城石化機械廠的頭上。
天可憐見的，這真不是胡文海在暗中操縱的。經過評級和分析，綜合下來的結果就是繡城石化機械廠的得分最高。
首先說繡城石化機械廠，本來就是石化總公司旗下在東北都排的上號的主力壓力容器制造企業。再其次，繡城為了爭取特區城市的待遇，這兩年來官場風氣簡直來了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執政能力直追、甚至是有些地方都超過了深土川的水平。
這兩個條件加起來，頓時把一溜備選給拋在了腦后。最后，繡城石化機械廠這個繡城石油六廠開的小馬甲，轉身就成了和石油六廠相提并論的部屬企業了。
不僅是大化工和大化肥設備，中鐵建投銀行還主持了至少百萬噸年產量的粗鋼煉鋼設備落地。這部分不光是從杜邦公司手里獲得的美國二手設備，還有相當重是從日本進口的。依靠著黑字環流政策，以中船總公司向日本三菱派出大量勞務輸出、以及開放總段造船法為條件，從三菱銀行拿到了相當可觀數量的貸款。
這些貸款的相當大一部分，被用來收購新日鐵的生產設備。在日本經濟熱度持續上升的情況下，最先倒霉的就是鋼鐵業這種重工業行業。
這個曾經名叫幡制鐵所的公司，曾經強取豪奪大冶鐵礦所有權的罪惡幫兇，最先享受到了發達國家粉碎機的待遇。
只可惜的是，相對于新日鐵龐大的生產能力，哪怕胡文海一口氣拆了它們一百十萬噸的產能，卻似乎仍然有些路漫漫其修遠兮。
這百萬噸的產能，有相當一部分是計劃要與鋼城鋼鐵公司合作，準備在靠海的牛莊成立一個新的鋼鐵基地。多余的產量，不用問自然是送到了唐山。
畢竟在未來世界鋼鐵產量排名，中國世界第一、中國河北世界第二、河北唐山世界第三…
中國1986年的鋼產量是5220萬噸，如果牛莊鋼鐵基地建設完成，國內的鋼產量到19年至少能夠增長到7100萬噸以上，相當于原歷史上1991年的中國粗綱產量。而中國鋼產量超過美國，在原來的歷史上是1993年，全國鋼產量達到了8956萬噸。到了1996年，中國的鋼產量就已經是世界第一。自那以后，在鋼鐵產量領域里，中國就已經是獨孤求敗了。
在鋼鐵行業，胡文海這一口奶，至少讓鋼鐵產量超過美國要提前三四年時間。
另外為了配合牛莊的鋼鐵基地，渤海省還計劃新建、擴建四座發電廠，為繡城、盛京、牛莊和大港供電。日本人提供了一批超臨界機組——可想而知，還是二手貨。不過日本人的二手貨質量不錯，在這個時間節點上，東電正在逐步淘汰傳統能源發電，轉而大力發展核電事業。這些處理掉的煤電機組，多半相當于半賣半送。
然而隨著鋼鐵基地的建設和電廠的改造和新建，一個問題擺到了摩拳擦掌準備大干一場的渤海省領導們面前。
能源危機。
國內火電廠大多還是煤電，基本很少有燒油的。而渤海省本身也并不以盛產煤炭聞名，能源供應上預期在未來幾年將會有一個極大的增長過程。
雖然可以靠海運，從沿海其他地區調集煤炭，但畢竟不是那么可靠。
所以很快，渤海省領導們的目光，就聚集到了北面的鄰居身上。
“胡總真是好興致，這樣的天氣能在海邊吹風釣魚，不知道多少人要羨慕的要死了。”
胡文海拿起臉上的草帽，睜開眼睛從躺椅上做起來，看到說話的人樣子，哈哈笑道：“付總…哦，現在要叫付局長了。付局這話說的，我這一年都未必有一次這樣放松的機會。忙里偷閑得幾回，正巧就被你給撞見了。”
“對了！”胡文海拍了拍手，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付局咱們來做個選擇題吧。”
“選擇題？”
“嗯，問以下何者在寶島最不可能發生？a，出海捕魚被導彈擊中；b，開出租車被飛機砸到；c，在國際機場里游泳；d，殺人犯判死刑。”
付志恒有些莫名其，在胡文海旁邊的馬扎上坐下，下意識的思考了一下，搖頭道：“abc，前三個好像都不太可能吧？c倒是不好說，也許國際機場里會修個游泳池呢？當然，這個可能性應該不大…”
胡文海聞言哈哈大笑，最后笑的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笑的付志恒莫名所以。
“答案呢？”付志恒有些不自然的問道。
“嗯，答案——”胡文海眨了眨眼，忍住笑道：“等吧，等到30年后自然就知道答案了。”
“嘿，胡總你這逗我玩呢啊！”付志恒無奈的搖搖頭，探頭向著旁邊魚簍里看了兩眼，失笑道：“看來胡總下午估計是光顧著睡覺，睡的糊涂了，一條魚都沒釣上來。我這心里啊，真有點不忍心和你再說工作上的事情了。”
“得了，大家都是忙碌命，付局你今天要是不說，指不定下次見到我是什么時候了。”胡文海擺擺手，轉頭看他：“付局你要是真不說，那我可繼續睡了啊？”
“別啊！”付志恒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只好說道：“從去年起省里就在催促鐵道部上白音華到繡城的鐵路了，我這邊可以說是等米下鍋。中鐵建投能不能向白繡鐵路注資，你就給個痛快話吧！”
“這事兒中鐵建投投資部是什么意見？”
“投資太大，這個倒還好說，畢竟收益也很穩定。不過有個問題，就是局里希望能夠在白繡線上采用新的信號系統，為接下來要盛京局進行的ctc中心項目積累經驗。可是現在新系統的開發都是基于國外的程控交換機，胡總你也知道現在市場上電話程控交換機是個什么價錢，要建設白繡線、甚至是盛京段的全段信號系統，這個工程要用到的交換機可就太多了，需要動用大量的外匯。”
付志恒嘆了口氣，希冀的看著胡文海說道：“所以現在有兩條路，一個是中鐵建投向盛京局注入一數額巨大的外資，另一個就是盛京局能拿到國內產品質量可靠的萬門程控交換機。”
胡文海用草帽擋著太陽，默默思考了片刻：“新科公司有開發程控交換機的計劃，實際上也從西門子公司手里拿到了一些關鍵技術。不過時間還很短，雖然產品已經定型了，但可靠性和質量究竟如何還在測試階段。鐵路上要用的交換機，對質量的要求恐怕民用通信標準更高吧？”
這話其實很好理解，兩者犯錯的成本不同。民用通信犯錯最多就是大家沒有電話可打，但總不至于因此就要了人命。
但鐵路上通信如果突然出現問題，那才真是要出人命的。
付志恒點了點頭：“當然民用的要求高一些，所以局里現在也在猶豫，是使用國產設備還是采用進口設備。”
“這樣吧。”
胡文海放下草帽，站起身來面向大海：“我們和郵電部掰掰手腕子。”
“哦？”付志恒像是早就知道胡文海要說什么，但卻并沒有立刻揭開，而是等待胡文海的解釋。
“鐵路通信的要求高，主要是對設備的穩定性要求高，同時對技術支持的團隊要求高。既然如此，我們先將交換機投入到民用市場，既驗證了設備、同時也鍛煉了隊伍。等到確定通信系統的可靠性能夠滿足鐵路要求，然后再把國產程控交換機用到鐵路調度通信系統上。付局覺得，這個提議如何？”
“這是要搶郵電部的飯碗啊！”付志恒神色有些復雜，想了想說道：“只怕咱們到時候做好了，是要給他人做嫁衣的。”
鐵道部和郵電部都是實權大部，和衛生部那種一共才四百多號正經編制公務員的小部不同。兩者的權力，都是在自己的領域里說一不二的狠角色。
可這并不意味著鐵道部，就能對郵電部的領域伸手。像歷史上，鐵路通信一旦有些起色，立刻就被郵電部分離出去的通信集團給吞并了。
說到底，鐵道部搞通信，本來就是名不正言不順。上面看問題，不可能站在兩個部中哪一個的角度，而是站在全局考量。從全局上來說，當然是專業的事情要交給專業的公司去做。將“不務正業”的鐵通扔給專業的移動公司，對上面來說只是資源整合，左手倒右手，沒有什么吃虧的說法。
要忽悠鐵道部上去搶郵電部的食，這個并不容易。
“郵電部在全國建成之前，是不可能對鐵路通信伸手的。”胡文海說的斬釘截鐵：“太早伸手，鐵道部肯定要高興壞了。到時候全路組的重任，就可以甩給郵電部了。如果郵電部做不好，鐵道部再把通信拿回來，郵電部就要永遠的失去掐滅鐵道部進入通信領域的理由了。”
“至于說等到鐵路通信組，到那時候通信領域未必會郵電部一家獨大啊！”
“這是什么意思？”付志恒不明所以。
“這么說吧，新科晶圓廠成立之后，國內又有幾個晶圓廠項目在準備上馬吧？這么多晶圓廠項目，國內的電子信息產業發展將會非常迅速。如果以新科在工口的聲望進行號召，集合工業系統的能量，將電子工業部發展成一個不止是管理電子產業發展的部門，而是有能力對國內信息產業制定政策的部門，是不是就有了和郵電部通信系分庭抗禮的能力了？”
胡文海循循善誘：“這個部門，可以叫信息產業部，也可以叫工業和信息化部。總之，如果新科公司愿意提供核心技術和解決方案，由電子工業口的企業生產程控交換機成品，到時候工業系統怎么能甘心自己賺苦錢、累錢，郵電部的通信公司躺著就把錢給賺了？”
付志恒眉頭深皺，想想確實如此。工業系統費了大力氣，將國外產品國產化了。然而國產程控交換機恐怕是賣不上價錢的，道理很簡單——因為在中國，程控交換機你只能賣給郵電部。
但是郵電部有自己的親兒子魔都貝爾，那可是砸鍋賣鐵頂著系統不成熟也要硬上的項目。當年安徽頂著壓力硬上了魔都貝爾的s1240程控交換機，結果在并試驗的時候，整個城市的電話全部宕機。安徽郵電局的局長那段日子親自坐鎮機房，郵電局局長成了“管”，幫著魔都貝爾的程序找bug，這才在使用過程中一點點將s1240的技術成熟起來。
但能得到這樣的待遇，那是因為魔都貝爾是郵電部賣血爆肝換來的親兒子。換成非郵電系統內的電子工業部下屬企業如果生產了程控交換機，怎么可能輕易就采用了貝爾以外的設備。
到時候工口的人要么便宜賣給郵電部，要么就是產品爛在手里。當然，還有第三個可能，那就是甩開郵電部自己干！，
歷史上的聯通，可不就是這么成長起來的。在發現電信爛泥扶不上墻之后，上級領導果斷選擇了扶持聯通起來和電信競爭，這才打破了中國通信行業壟斷的局面。而聯通起家的本錢，就是當時電子工業部、電力工業部、鐵道部、國家經貿委四個部委手里的資源和技術班底。
電信當年恨聯通，可是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的！
“胡總的意思是，到時候我們可以將鐵路通信絡并入到電子工業部的項目里去？說服他們一起加入到通信市場里來。”
“不錯，相于郵電部，電子工業部可好說話多了。而且以新科公司和中鐵建投在電子產業的提前布局，鐵道部對電子工業部的影響力應該不會差了吧？”
付志恒點了點頭：“中鐵建投這次借著開發鐵路信號系統，向不少電子工業部的企業進行了投資，用于生產鐵路通信需要的設備。通號院、呃，通號院和很多電子工業部的研究所也進行了一些合作，算是開了個好頭吧。”
“怎么樣，付局？”胡文海伸出手來：“我們一起干一票大的，讓郵電部吃點苦頭？看看現在社會上裝部電話有多困難，鐵道部這是解民倒懸啊！”
付志恒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伸出手來，和胡文海握在一起，重重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