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狐貍的蹤跡

　　隆美爾揮起拳頭，砸的駕駛艙的棚頂砰砰作響，扯著嗓門喊道：“他們下來了，快拐彎。”DKFZ251型裝甲車前車輪猛轉向右，帶著一股狂風沖出公路，跌跌撞撞地跑在公路邊的草地上。

　　裝甲車車廂里，隆美爾的身體隨著車身的顛簸晃來晃去，雙腿呈跨步站立，雙手緊握P38手槍，對著在公路上方掠過的伊爾2攻擊機瘋狂射擊，直到打光子彈，槍膛里發出撞針撞空的聲音。

　　看到那架伊爾2飛到遠處，拉升到高空，隆美爾跑到裝甲車前方，叫司機停車。

　　“赫爾穆特，下車，舉槍姿勢，準備。”隆美爾高聲喊道。

　　他的副官，赫爾穆特中尉推開艙門跳下車，隆美爾伸手摘下車尾艙門上方的MG42機槍。

　　“他們回來了，快。”隆美爾雙手抱著機槍指向天空。

　　赫爾穆特伸手抓住機槍槍管下的兩腳架舉過頭頂，一挺人肉支架MG42型防空機槍新鮮出爐。

　　兩架伊爾2攻擊機，一先一后，拉開大約二百多米的距離，再次俯沖，沿著公路自東向西飛過。

　　機炮機槍子彈冰雹般飛落，打在公路上迸射出幾溜彈坑。

　　一輛車尾在公路上，車頭卻斜插在公路左側草地上的奔馳重卡，車尾車廂再次被機炮掃過，頓時木屑紛飛。

　　躺在車邊空地上的兩個傷員，不幸被槍彈掃過，悶哼兩聲，便永遠失去慘叫的能力。

　　兩架伊爾2一路掃射，在公路上掀起一片腥風血雨，卻沒有關注公路邊上草地里的隆美爾。

　　隆美爾將MG42抵在肩膀上，扣動扳機，MG42機槍發出特有的“嗤嗤”聲，向伊爾2射出成串的子彈。

　　隨著伊爾2在眼前的公路上方掠過，隆美爾手中的機槍槍口跟著轉向，口里還大聲喊著“右轉右轉，快點快點。”

　　可憐的赫爾穆特只能充當人形轉盤，跟著隆美爾的指令調整槍口的朝向。

　　兩架伊爾2再次掠過公路上方時，赫爾穆特感覺到一股狂風撲面而來，卷帶著草葉和灰塵拍向他，他搖身一變，為身后的隆美爾充當人形遮塵器，任憑狂風裹挾著草葉和塵土劈頭蓋臉拍到他身上。

　　瞇著眼睛，防止灰塵瞇眼時，赫爾穆特不忘看到，后面的那架伊爾2右側機身上，爆出一溜火星，卻既沒有冒煙，也沒有墜機，依舊堅挺地飛向前方，隨后仰頭拉升高度。

　　他的身體隨著視線的轉移而轉動，雙手調整槍口指向，同時感受著機槍開火時帶來的劇烈震動。

　　“打中了，他冒煙了。”赫爾穆特忽然精神一震。

　　隆美爾停止射擊，仰著下巴望向遠方，果然看到那架準備拉升高度的伊爾2攻擊機機尾冒出一團黑煙，斜著身子沖向遠方的地面。

　　竟然干掉了？隆美爾腦海中閃過一絲驚喜。

　　“嗡······”一股強大的噪音帶著狂風自背后襲來，隆美爾視線中，出現一架黃鼻子的飛機，飛機雙翼下，噴涂著黑體白邊的鐵十字圖案。

　　在隆美爾頭頂飛過的，正是德國空軍的代表機種之一，ME109戰斗機.

　　看著瀟灑遠去的ME109，隆美爾一陣發呆。

　　“我還以為奇跡出現，打掉一個黑死神呢？”

　　赫爾穆特左手舉著機槍腳架，右手拍打著臉上和軍裝上的灰塵，扭頭對隆美爾說道。

　　隆美爾扣動扳機，對天空擼了一串子彈，隨后將機槍塞到赫爾穆特懷抱中。

　　“去，把機槍重新裝好，我們繼續出發。”

　　戰斗機部隊的及時出現，與地面防空部隊，一同結束了伊爾2的肆虐。

　　隆美爾所在的車隊再次出發，一路上，隆美爾看著公路上和公路邊，有收拾車輛殘骸，收斂戰友尸體的士兵。

　　“那群該死的野雞，別落到我手里，否則我一定擰斷它們的脖子。”

　　隨著車隊繼續向西前進，路邊的景象忽然一變。

　　公路邊上的草地里，德軍士兵荷槍實彈，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的戰利品。

　　看著那些成群結隊，坐在田間地頭，蓬頭垢面、精神萎靡的蘇軍戰俘，隆美爾精神大振。

　　目前來看，自己的判斷是對的，向普里盧基進軍也是對的。

　　和蘇聯開戰以來，隆美爾對蘇聯軍隊的戰斗力和編制有個大概的了解。

　　一個中央方面軍，能夠正面頂住克萊斯特第一裝甲集團軍的進攻，已經是戰斗力強大的表現。

　　自己后來將四十七裝甲軍投入戰斗夾擊中央方面軍，中央方面軍竟然還沒有垮掉，這對蘇軍來說，只能用戰斗力爆表來形容。

　　隨著北烏克蘭集團軍群加入戰斗，第六集團軍正面攻打基輔，加入圍攻中央方面軍的行列，中央方面軍竟然又頂住了。

　　中央方面軍這是想干什么，想挑戰上帝嗎？這還是我認識的俄國人嗎？

　　經過一番分析后，隆美爾堅決不認為中央方面軍有挑戰上帝的能力。

　　中央方面軍固然沒有崩潰，肯定也是苦苦支撐，沒有多余的兵力來制止自己。

　　第三裝甲師偵察營和空軍的偵察機先后發來電報，自普里盧基方向來的蘇軍，是步兵師。

　　隆美爾當機立斷，按照“只用拳頭打，別用巴掌拍”的作戰理念，出動第三第四裝甲師和502重裝甲營全部，正面迎戰蘇軍步兵師。

　　現在看來，戰果喜人。

　　隨著車隊一路西行，隆美爾看到路邊的曠野中，倒斃的軍馬、破爛的馬拉大車，炮盾被轟的稀爛的榴彈炮，士兵的死尸更是隨處可見，空氣中多出一股肅殺血腥的味道。

　　無線電通訊車送來捷報，第三第四裝甲師在正面交戰中，強勢碾壓對面的蘇軍步兵師，目前正在追擊。

　　隆美爾不時抬頭看向天空，看到西邊的地平線上，太陽的底部已然沒入地平線。

　　右胳膊搭在車廂壁上，隆美爾對赫爾穆特說道：“給施韋彭堡將軍發電報，問問他羅姆內是什么情況？”

　　等待施韋彭堡回復時，隆美爾的裝甲車駛過兩輛連體車。

　　開在前面的是一輛18t的半履帶式拖車，拖纜后面連著一輛E40型坦克。

　　隆美爾看到一個裝甲兵上尉，半個身體露在炮塔外面。

　　察覺到隆美爾的裝甲車在超車，上尉低頭看向裝甲車，恰好和隆美爾四目相對。

　　上尉急忙向抬手敬禮，隆美爾隨手回禮。

　　錯車的時候，隆美爾看到炮塔側面刷著白色的阿拉伯數字，101.

　　502重裝甲營1連1號車，也是1連連長，隆美爾認出對方身份。

　　在普里盧基城東一個小村莊，隆美爾找到第三裝甲師師長莫德爾少將。

　　“我們的運氣真是太好了，要是俄國人的步兵不是在行軍中，而是在普里盧基附近設防，我們恐怕要吃一些苦頭。”莫德爾說道。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隆美爾說道。

　　外面不時傳來音色各異的槍炮聲，隆美爾忽然舉手指著屋頂說道：“剛才那聲巨響，應該是灰熊突擊炮開火的聲音。”

　　莫德爾點點頭，隨后說道：“普里盧基的巷戰進行的很激烈。”

　　“無論如何，一定要在天黑前結束。”隆美爾說道。

　　和莫德爾又交流了幾句，隆美爾轉身離開第三裝甲師師部。

　　站在師部門口，隆美爾背著手，恰好看到兩輛連體車開進村子，從他面前經過。

　　隆美爾和那個101號車車長再次四目相對，那個上尉再次舉起右手，向隆美爾致敬，只是手舉了一半，忽然又放下。

　　隆美爾對那個上尉的舉動感到很奇怪，只是坦克已經從他面前駛過，也沒有再追究。

　　等待巷戰結束的過程是無聊的，隆美爾帶著赫爾穆特在村子里轉來轉去。

　　轉到村子西面，隆美爾張望了一陣炮火紛飛硝煙彌漫的普里盧基。

　　普里盧基城里的硝煙，有幾縷已經很靠近市中心，想必戰斗會很快結束。

　　隆美爾收回目光，東張西望，撇過北方的時候，忽然瞇起雙眼。

　　拿起掛在胸前的望遠鏡張望了一陣，隆美爾又放下望遠鏡，大聲喊道：“赫爾穆特，過來，把大家伙給我。”

　　赫爾穆特打開挎在胸前的望遠鏡的盒子，拿出一個15X50的大號望遠鏡。

　　接過望遠鏡，隆美爾說道：“蹲下，背著我。”

　　片刻后，赫爾穆特充當人形增高鞋墊，讓原本比他矮半頭的隆美爾變得比他高半頭。

　　伸長脖子，隆美爾單手拿著望遠鏡，直盯著北面。

　　“將軍，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北面是不是有敵人出現，然后決定我們向哪邊進攻？”隆美爾說道。

　　“我們不是去基輔嗎？”赫爾穆特說道。

　　“是啊，可是地球是會轉的。”

　　“啊······？”赫爾穆特一臉懵逼。

　　“地球是會轉的，人也是會變的。如果北面的敵人比西面的少，我們當然要換一個方向。”隆美爾說道。

　　“你這個樣子，真的能夠看出來北面的敵人有多少嗎？”赫爾穆特問道。

　　“大概能看出來，可以了，放我下來。”隆美爾說道。

　　赫爾穆特放下隆美爾，好奇問道：“北面的敵人有多少？”

　　“不知道，我明天要親自過去偵查之后才知道。”隆美爾將望遠鏡塞回到赫爾穆特手中，帶著一臉懵逼的赫爾穆特離去。

　　七點四十多，在德軍全部掌控下的普里盧基城東，隆美爾的臨時指揮部。

　　隆美爾看著眼前站著的蘇軍中校。

　　“舒賓中校，請你給你們的方面軍司令，還有政委，帶去我的一個口信，就說我和我的部隊，距離基輔只有一百二十公里。就這些，你可以走了。”

　　轉過頭去，隆美爾對莫德爾說道：“給中校先生安排一輛車，護送他出我們的警戒區。”

　　打發走蘇軍中校沒多久，隆美爾等到了要等到人，施韋彭堡和二十四裝甲軍軍部成員。

　　“幸好有空軍的掩護，還有第四裝甲師的人接應，不然我們就要永遠留在羅姆內了。”施韋彭堡心有余悸地說道。

　　隆美爾看向一同到來的第四裝甲師師長，朗格爾曼少將。

　　“一支蘇軍的裝甲部隊從北面迂回包抄他們，想要切斷他們通往普里盧基的道路，恰好被我的部隊遇上。”朗格爾曼說道。

　　隆美爾恍然大悟。

　　環視眾人，隆美爾說道：“既然大家都來了，我要安排明天的作戰任務。我們能不能逃脫，就看明天的戰斗了。”

　　施韋彭堡等人的表情更加嚴肅。

　　“二十四裝甲軍的軍部帶著你們原來的部隊，以普里盧基為中心，在城市和周邊鄉村組建防御陣地，記得和第二航空隊取得聯系，讓他們給我們空投補給，重點是油料。

　　第三和第四裝甲師，你們的出發時間是明天早上四點，集結時間你們自己看著安排。”

　　莫德爾略一猶豫，說道：“司令官，你剛剛派了一個俘虜給俄國人送信。”

　　朗格爾曼和施韋彭堡驚訝地看向隆美爾。

　　莫德爾接著說道：“敵人在基輔肯定有了準備，我們是不是應該換個方向？”

　　“你打算去哪里？”隆美爾問道。

　　“我們可以向北進攻，打到切爾尼戈夫去，和克萊斯特將軍會合。你看地圖，直線距離只有一百二十公里，加上道路上迂回的距離，總距離也就二百多公里。”莫德爾說道。

　　“你說的有道理，如果我們身后沒有俄國人的坦克部隊在追我們，我們無論是向北還是向西，都會很安全。根據空軍提供的情報，南方來的敵人也是步兵，對我們威脅不大。總的來說，對我們威脅最大的就是東邊的裝甲部隊，只要能干掉他們，我們無論向哪個方向突圍，都有很大把握獲得成功。所以，你們明天的任務就是，回頭向東，原路返回，正面迎戰，干掉這只跟在我們身后的惡犬。”

　　隆美爾說完，皺著眉頭揮揮手制止他人的發言。

　　“我們沒有時間爭論，馬上去傳達命令，時間就是生命。”

　　見隆美爾做出決斷，施韋彭堡等人不再爭論，各自告別離開隆美爾。

　　“莫德爾將軍，等一下。”

　　莫德爾轉身看向隆美爾。

　　“有件事要麻煩你。”

　　“什么事？”

　　“借我些人用用。”隆美爾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