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冤家路窄
高先賢一早已經來了，正在一個粥棚底下指揮著家人在舍粥。
李觀棋走到跟前沖他一抱拳，叫了聲“高兄”。
高先賢沖身旁的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囑咐了幾句，便擠了過來說道：“白賢弟來了？”
李觀棋點點頭說道：“情況怎么樣？”
高先賢擦了一把汗說道：“今兒看樣子還行。現在除了官府設的粥場之外，還有三家大的粥場，楊姑娘一家，我一家，還有剛剛又來了一家，好像是姓關的。”
“這是仁者之心啊！”李觀棋望著密密麻麻的的難民和忙忙碌碌的高家家丁，說道，“如果有錢人都能有高兄這樣的仁者之心，天下何愁不太平啊？”
高先賢也略顯悵然的說道：“為兄也不過是略盡綿力罷了。我們不應當把責任都推給朝廷。我不管官府做了什么，不管伍知州為什么不讓難民進城，我管不了他，他是向皇上負責的，皇上是向整個大乾的社稷江山負責的！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商人，我對自己的良知負責！”
“就沖高兄這句對自己的良知負責，你這朋友便值得交一輩子。”李觀棋咬著牙，說道，“你放心，朝廷也不會不想辦法的。”
“朝廷想不想辦法，我管不著。我只能盡我最大的努力罷了。”高先賢說道，“本來我設這粥棚還有著討好楊姑娘的意思，但是當我親自到這兒之后，我只恨自己為什么來的這么晚！別說將家中的糧食全部都捐出來，就是將我高大胖子的所有家財都捐出來，我也心甘情愿。（無彈窗廣告）”
“高兄，我替難民們謝謝你！你先忙著，我到處看看！”李觀棋沖高先賢一拱手，然后帶著賀子銘和無名走了開去，他要各處都看一看，特別是官府設的粥場。
李觀棋正走著，忽然一群人擁了過來。嘴里齊聲叫道：“關家小娘子也出來舍粥了，大伙兒快去瞧瞧啊，那個水靈勁兒，比楊大小姐還俊呢！”
無名邊和賀子銘護住李觀棋 。邊笑著說道：“這些個鄉下人是不是沒有見過美女啊？怎么都這副德性？剛才一窩蜂的去看什么楊大小姐，現在又成群結隊的去看什么關家小娘子。”
這兩句話說得李觀棋也笑了，“這里比不得京師，美女自然少見，不過那楊大小姐確實稱得上絕色。這關家小娘子如果比她還俊，倒真值得去看一看。”說到這兒，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神情陡的一肅，已是停住了腳步。
無名還沒注意到李觀棋的神情變化，見他停下腳步，便也跟著站住，笑著說道：“公子難道也動了凡心，要去看看那關家小娘子？”
李觀棋忽的轉過身來，說道：“不錯。正是要去瞧一瞧她。”
“還真去啊？”無名急忙跟上，一臉吃驚的問道。
李觀棋腳下不停，口中急急說道：“你們還得我上次被擄走的事情嗎？”
“自然記得！”賀子銘立刻回答道。作為大內侍衛統領，李觀棋被當著他的面擄走，一直是他的心中的痛，自然不會忘記這件事。
李觀棋沉聲說道：“擄走我的是上官瑾，他們上官家的名聲太響，所有一直以關家的身份行動，上官瑾的化名便是關佩瑾，不正好是關家小娘子嗎？她的容貌你也見過。說比楊大小姐還俊，確實也不為過！”
聽他這么一說，賀子銘也是變了臉色，急忙說道：“公子。如果確實是他們，就我和無名二人怕是應付不過來，還是…”
“還是什么？你怕了嗎？”李觀棋頭也不回的說道。
“就屬下自己，當然不怕，可是公子卻是千金之體，萬一有個閃失。屬下擔不起這個責任啊。還是等后援來到再行動手的好！”賀子銘斟酌著詞句說道。
“什么時候讓你擔責任來著？”李觀棋沉著臉說道，“等后援，等到什么時候啊？他們行蹤詭異，一旦遠遁，又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抓住機會。”
“可是…”賀子銘知道李觀棋的倔強脾氣又犯了，他本來就拙于言辭，現在更不知道如何才能勸服執拗的李觀棋。
“依著我看，不若我們先去瞧瞧情形再說，萬一不是呢？”無名在旁插話道 。他師出名門，自打出道便沒遇到過什么對手，賀子銘的武功他是知道的，和他在伯仲之間，所以一直對于能制住賀子銘的玉川子充滿了興趣。既然那關家小娘子有可能是上官瑾，那么玉川子也有可能在這兒，他還是非常想和這位號稱能同時使十三把劍的高手過過招的。
“可萬一要是呢？”賀子銘現在想的更多的是李觀棋的安危，而不是爭強好勝。
“不要爭論了。”李觀棋低喝一聲，說道，“先去瞧瞧情形再說，真的是他們的話，這里的三千軍士也是用的到的。”
當下三人順著人流來到了一處空地之上，那兒設了一個大大的粥棚，外面圍了好大一群人，或站或坐或跪，足有一兩千人，大多都是難民，也有看熱鬧的百姓。
李觀棋等人擠不進去，只是遠遠的看見中間的木臺之上有幾個人正在舍粥舍藥，其中一個白衣女子，年約二八，想來便是那關家小娘子了，只是離的遠了，面目看不真切。
李觀棋著急，便又向那白衣女子身后看去，只見一個峨冠博帶的道人腰間佩劍，挺身而立，雖然一樣看不清面目，但是這般打扮的除了玉川子還能有誰？
原來這關家粥棚正是上官瑜、上官瑾兄妹所設。他們自從李觀棋被宇文夕月救走之后，便放棄了苦心經營多年的關家莊，化整為零離開了京師。
他們本來是要去劍南和一位手握重兵的人尋求合作的，但是整個江南道的各處邊境都查得實在太嚴，過境不但要本籍縣令的印信引子，還要鋪保、證人，還要有境外投靠人出具的信函，搜身放行——如此周嚴，斷然不能全部平安脫險。
為了避開朝廷的搜捕，他們只好一路迂回，又聽說李觀棋已經浩大出巡，上官瑜又動起了行刺的念頭，料想這石城是李觀棋西行必經之路，便趕在頭里前來布置。
到了石城，遇到伍文軒不肯放難民進城這件事，他們又索性設起了粥棚，打算趁機收買一下人心。沒想到李觀棋提前離了大隊，又搞什么微服私訪，在這兒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