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真死人了
突然，一陣強烈的震動，不是汪溪漾，也不是李響，而是李響的手機。
該死！這時候震動，李響崩潰。
“啊，你誰呀？”李響有幾分惱怒。
“我是應急辦小鄒。李縣長，出事了。你在哪？縣長要你馬上回來，建鄴公司派人把宋群峰家給燒了，一死兩傷，形勢很危急。”應急辦的人急促地回答。
李響腦子里出現了三秒鐘的空白。接著就冒出想殺人的沖動，他想殺了左涼。再接下來，他冷靜地問：“真是他們？”
“是。應該是吧。可能。”應急辦小鄒回答的回答，從肯定變成疑問。但李響很肯定。
肯定是左諒，不是他是誰？策劃已久的圖謀，今天終于成了現實。
汪溪漾震驚得沒有去掩蓋胸前被李響掀開的衣服，乳罩下方，淡紅色的小紅棗，傲然挺立在潔白豐滿的玉峰上。
李響瞟了一眼，心臟又突了一下。他沒有被汪溪漾的玉體激起新的激情，他的情緒被巨大的憤怒淹沒了。
該死！
李響憤怒地罵道。
他打電話給萬謙，借用他的車子，他不得不急著回縣城，建鄴公司是他的聯系單位，上次的事件還是他處理下來的。
他有責任。
趕到公安局，已經是下半夜了，左諒已經在那里。他看了眼李響，淡淡地一笑，沒什么特殊的表情。
李響厭惡地看了眼左諒，他真想上去扇他幾個耳光。
“李響，別瞪著我好不好？都認為是我的人干，你也這樣認為？你們傻不傻啊！”左諒指了指自己的頭，平靜地說，“我可沒白癡，還知道用腦子想問題。”
“嗯，嘴里說得好聽！”李響憤怒地看著左諒。
“很慘。”
公安局長王侃告訴李響。
宋群峰一家五口人，兩傷一死，宋群峰的母親七十多歲了，活活被燒死，他自己和他老婆也重度燒傷，一棟三層樓房子燒個精光。慘不忍住。
李響進到公安局的會議室里，已經到公安局的縣級領導有五人，除李響外還有分管公檢法的晁坤副縣長，另外三人都是縣委常委：秘書長祁凡、政法委書記周欣倍、紀委書記趙毅。
秘書長祁凡朝李響不屑地看了一眼，沒有和他說話，他和劉睿一樣，對他極為鄙視。祁凡轉身問公安局長王侃，現在村民的反應怎么樣？
公安局長王侃滿臉憂慮的表情，不用問也知道，形勢不妙。
“群體性事件肯定是免不了的。”他說。
“他們的要求呢？”祁凡在問一個低級問題，也是最實在的問題，現在非常想知道對方的底線。
“懲罰兇手。包括引進建鄴公司的領導。”
這個開價很高，不過，這還不是真正的價碼，真正的價碼要到討論具體經濟賠償時才會提出來，肯定是一個天文數字。居民們毫無疑問，會把責任追究在政府身上。
現在所有的矛頭都指向建鄴公司。
左諒是“投案自首”的。他可能只比119慢幾分鐘就得到了消息，他在梅州有不少線人。他們這種大企業，在一個地方落腳，首先就必須掌握情報。真正的企業就都知道，信息時代，信息就是資源，做睜眼瞎，絕對成不了大氣候。所以，建鄴集團來梅州前，就對這里了解了成，他們在梅州布下了一個情報網。
出事在左諒的預料當中，他倒是奇怪為什么不是在前幾天發生。左諒知道，一旦出事，所有的矛頭就會指向建鄴公司。今天出事了，作為總經理的他，沒等公安找上門來，他就上門找到公安局去了。他本就和公安局長王侃很熟絡，還是朋友關系。公安局長才得到宋群峰家被燒的報告，就接到了左諒的電話。左諒說，他想來公安局坐坐。王侃先是一愣，接著說，你自己來，當然就更好啦，免得我們上門找你。他也把左諒鎖定為最大的嫌疑犯。
形勢很緊張，得開個碰頭會。在場的領導們都意識到，必須盡快拿出一個應急預案來。但是，情況還沒有百分百了解清楚，還得等現場勘察人員回來。情況越清楚越好，這次的事件很棘手，有命案，鬧大了，收不得場。
左諒現在還是半個客人，他在接待室里喝茶。公安局沒有太多的空閑房間，所以，轉來轉去就這么幾間屋子，李響又和左諒打了照面。左諒悠閑地看著墻壁上的“制度、規定、職責”，臉上淡然，平和。李響不相信他內心也能這樣平靜如水，不過，李響很佩服他的鎮定力，弄出這么大動靜，他竟然若無其事！富貴不仁，這話一點不假，這群人為了錢，什么事都干得出來，并且似乎還很習慣了，弄完了，連緊張的情緒都沒有。李響想，這般家伙毒啊，如果他們得逞，可是五條人命啊！五條人命，在他們看來好像就是五只螞蟻。
看著左諒裝模作樣的樣子，李響越看越惡心。平日里，李響還覺得左諒有幾分酷，現在，他看著左諒，面目十分的猙獰丑陋。看著左諒，李響又想起了傅娟。
左諒背著傅娟犯下滔天罪行。她肯定不知道。
她不可能知道。她知道了就不會同意他們這樣干。這些事都是手下人背著她干的。
李響更愿意這樣為傅娟開脫。
左諒很認真地裝成無辜的樣子，很像。如果李響不是那天親耳聽見左諒自己說，假如沒有汪溪漾特意來告訴他，李響真有可能被這個陰謀糊弄了，他會被左諒的假象欺騙。
“心虛嗎？”李響譏諷地問。
“心虛？呵呵，你認為呢？”左諒真的笑得很燦爛。
“你還笑？”
“早有思想準備。見多了，見怪不怪。”
“嗯，裝得很像啊。”李響鄙夷地說。
“是嗎？”左諒微微有些怒意，但很快就克制住了，“不過，你這么理解有點弱智。”
“嗯，你是想告訴我，火，是從江都燒來的吧？可惜，放火的事，那晚我就得到了情報，要不，還真的會被你騙了。”李響冷笑著說。
“你知道？好吧，你怎么想都可以。”左諒似乎是放棄了什么。
現場勘查人員回來了。
縣級領導都到會議室聽匯報。
情況比想象的糟，現場勘查，以及對目擊者的初步調查，特別是宋群峰本人的描述，作案人員基本上可以鎖定是建鄴公司的人。案發時，三個彪悍的人叫開了宋群峰家里的門，要求他提供那天鬧事人員組織者名單，并威脅他，不交名單，就燒死他們全家。雙方發生爭執，這三人開始行兇，打傷了人，還點燃帶來的汽油。由于犯罪分子有備而來，準備的汽油有十公斤左右，很快大火就吞沒了宋群峰的全家，可憐他老母親，活活燒死了。接著，勘察人員又出示了一些證據，有油桶、有鐵鍬，都是建鄴公司工地上的東西。
“刑拘了。”政法委書記周欣倍眉頭緊皺，看著王侃下令，“雖然沒有直接證據，希望左諒配合調查。”
紀委書記趙毅臉色微變，他知道這步棋有些險，建鄴公司不是一個小企業，他的母公司建鄴集團在國內屬于一流的，隨便動他們的人，一般來說，不是明智之舉。但是，不這樣處理，眾怒難犯，不抓幾個人，幾句空話打發他們，只怕沒這么輕松。所以，他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祁凡、晁坤是支持周欣倍的，他們堅信，兇手就是左諒。
“李響，你的態度呢？”周欣倍問李響。
“請左諒配合下，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李響皺著眉頭說。
“什么意思你？你認為左諒是無辜的？那你的意思是說，兇手另有其人？”祁凡冷笑地問道。
“一切皆有可能。”李響說。
“呵呵，是，對你來說，確實是一切皆有可能。”祁凡這話里的譏諷味道很濃烈，李響不會聽不出來。
左諒被要求配合偵破工作了，名義上是請，實際上他已經失去了自由，公安先入為主的思維，讓左諒成了最大，也是目前為止唯一的嫌疑犯。他被兩組公安人員輪番訊問。
左諒是配合的，他們公司也很配合。左諒被帶離梅州，建鄴集團沒有抗議，他們派來的人和公安的交涉都只是走了走過程。
第二天，傅娟副總乘飛機過來了。她約見了劉翰清和龍佩賢，對左諒被隔離，她沒有說什么特殊的要求。傅娟說，她來梅州是為了處理建鄴公司目前狀況下的幾個具體問題，現在，項目建設繼續進行的可能性已經沒有了，不得不停下來，停多久，她給劉翰清和龍佩賢一個大致時間表。三個月復工，如果三個月復不了工，那就考慮資產變賣的問題了。幾個億，不是小數目，久拖下去，誰也拖不起。
她的意思很明晰，給梅州三個月時間。
劉翰清說話很客氣，作為地方政府，他不得不客氣，他請傅娟原諒，希望傅總理解縣委政府的苦衷，并保證在三個月內還建鄴集團的一個清白。
龍佩賢的語氣有些不同，雖然也是客套話、客氣話，但聽得出來，他有些幸災樂禍，他的語氣還比較強硬。
就在傅娟會見劉翰清和龍佩賢的時候，居民們已經發動起來了，他們群情激昂，他們的矛頭開始指向了政府。
一部分準備來縣委政府討說法，一部分人準備前往江都請愿。
僅僅抓一個左諒解決不了問題。
制造事端者，不會如此的弱智。用一條人命和兩人重傷，換來這么一點成果，簡直就是笑話。
社會上出現了大量的謠言，所有的謠言都裸的別有用心，但不可否認，所有的謠言都非常有煽動性。最盛最流行的版本，莫過于說，政府與建鄴公司狼狽為奸，雇傭黑社會人員，打擊報復上次阻工事情的組織者和參與者，這就使得人們人心惶惶。
出于義憤，出于自保，人們不得不再次組織起來，人多力量大，他們準備沖擊政府，準備到江都請愿。
人命關天，宋群峰家人都死了，你建鄴公司再有錢，再有背景，也缺個理字。
對，咱們沒錢，甚至是沒命，但咱還有理。
人的情緒是最容易被感染的，比烈性傳染病鼠疫、霍亂、非典還有傳染性的，就數情緒和感情這東西了。現在城南的人被迅速傳染了一股悲壯情緒，他們突然有了誓死如歸的情緒。
為宋家三嫂討個說法去！宋家三嫂是死者的俗稱。
不僅城南的人為這句口號視死如歸，甚至城西、城北、城東的人也激情澎湃，義憤填膺。
一股風暴就要在梅州爆發。
在審訊室里，左諒現在才發現，審訊他的人不是假弱智，他們是真的在鍥而不舍地想撬開他的嘴巴，要他交代作案的動機、過程和細節。
左諒沒想到，他這次不得不做一回堅強的戰士了，他沉默。因為，他們要他交代的罪行，實實在在沒有。
但他不會把高恕的事說出來，可能、也許，這些表示不確定的詞，可以加在任何人頭上，但不能加在高恕身上。高恕他正尋不到打擊別人的理由呢。
所以，王侃得到的消息都是讓人沮喪的。
左諒很頑固，他就是不交代所犯罪行！
這句話，使得很多人惱怒不已。
縣委政府大樓戒備森嚴。五樓會議室緊張的氣氛預示著，縣委、政府的主要領導不得不痛下殺手锏，他們必須制止更大規模的騷亂。
“李響雙規！”
“左諒逮捕！”
“建鄴公司查封！”
“盡快談判賠償事宜！”
“取消雙休日，各機關干部二十四小時值班，公檢法、消防大隊、武警中隊進入預警狀態。”
一條條有力的決定和措施一一從劉翰清嘴里布置出來，就如同戰場指揮所里，他面對地圖，下達一道道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