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我推薦李響

　　話說，死纏爛打的潘啟云遇到死纏爛打的李響，經過一些的苦戰，潘啟云處長選擇放棄，她抱著趙毅的骨灰回了清江。李響向蘇瑜交了差。

　　曾鞏和周曉愚氣得兩眼翻白，這么好的機會都讓蘇瑜死而復生了。他們臭罵潘啟云，罵她貪得無厭、罵她不知羞恥、罵她蕩、罵她無能。可是他們不得承認，她的選擇是最聰明的。

　　蘇瑜涉險過關。由于主家都沒提出任何異議，特別是主家女主人堅稱是她害死了丈夫，別人還能說什么？

　　這個事實告訴蘇瑜，也告訴了決策層，縣長寶座虛席以待，時間太久了是會死人的，得趕緊把縣長人選定了。

　　可是，江都市委的書記會開得很不順利，對于梅州縣長的遴選，分歧很大，多數人認為，必須從江都市里選派一個強勢縣長，否則，難以把梅州的工作搞上去。不可否認，梅州在劉瀚清的領導下，養成了一個習慣，必須由強勢人物領導。龍佩賢不堪此任，他只能過渡過渡，搞幾年回江都市。

　　派誰？起碼有三個合適人選。這三個人相繼被曾鞏、徐根昌等人提出來，可是，蘇瑜不點頭。也就是說，這幾個人他都不認可。

　　徐根昌說：“老蘇啊，你心目中有適合的人選嗎？你提出來看看。”

　　“李響。”

　　“沒搞錯吧？”

　　除蘇瑜外，其他人無不驚駭。別開玩笑了，人家當副縣長才兩年！排序，他至少在二十名之后，四大家的正副職中，只有劉有才比他資歷淺。

　　“破格唄！”

　　破格是可以的，因為，改革就是破規矩嘛。規矩可以改，人家美國總統還可以從平民中競選上來，何況梅州的縣長？

　　那不同，人家是美國，拿美國說事，你不覺得離譜了嗎？

　　蘇瑜堅持。

　　反對。曾鞏是堅決反對的，他認為蘇瑜是假公濟私，因為這次李響救了他的命。

　　誰敢橫刀立馬？這次李響的表現，你們是見過了，雖然不是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也不是太復雜、太困難的事，但是，他的大將風度，有目共睹，這人值得培養。

　　這不是關鍵，這邏輯不能服人，因為可作為縣長的人選，絕對不止李響一人。

　　決定李響任縣長，不是有多少理由的問題，而是權利的對決。而權力又是權威的較量。蘇瑜沒有絕對權力，制衡他的人還有曾鞏。如果采取票決制，蘇瑜會輸，所以他準備幕后運作，這是一貫的辦法。桌面上不能搞掂的事，幕后運作，有一方必須做出妥協。所以，書記會議只好草草結束。蘇瑜說，這個問題大家還考慮考慮，我的決心還是偏向李響。曾鞏說，如果你認為一定是李響，那我肯定是持保留意見的。明擺著，曾鞏就是不同意李響，原因很簡單，就因為他處理趙毅死亡之事太順利了。

　　散會后，沒用太久的時間，蘇瑜就掃清了外圍障礙。徐根昌等人勉強同意了蘇瑜的意見，可是，他慎重地對蘇瑜說，書記，李響任縣長之事在常委會上討論時，很可能過不了關喲。

　　確實，要常委會一致同意李響任梅州縣長，會有問題。一般的規矩，這種重要人事任命，不是少數服從多數，而是基本一致性，就是說，沒有明顯的反對意見才行。這是一條規則，不成文，但很少有人去碰。

　　事實上，成文的東西，觸犯的人很多，非常多。譬如規定，破壞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反而，那些不成文的東西，倒是沒人敢去觸犯。

　　蘇瑜給高恕匯報。

　　高恕發出桀桀的笑聲，他說，匯什么報？你壞我規矩了，我是從來不插手地方政務的，這是我的基本底線。蘇瑜書記啊，你讓我怎么說呢？你們地方的事務，我的原則是，堅決不干預。不過，作為朋友，參考參考，提點參考意見倒也不是不可以的。你是我朋友了，我才敢說幾句，否則，我是不會說的。李響這小子，可以！什么？資歷不夠？呸！資歷？見鬼！我爺爺那會，槍桿子就是資歷。你說，我爺爺，一個乞丐，有什么資歷？不一樣成了共和國的上將。嗯，槍桿子里出政權，太對了！哦？有人反對？誰呀？曾鞏啊。哦，不同意見嘛，是允許的，不同意見就統一意見唄，多做說服工作。嗯，我基本上贊同你的觀點，用年輕人，別怕人家年輕了，年齡就是資本，說不定你今天這么不拘一格用人，將來成就了一個部長，甚至國家主席也難說呢。

　　說完，高恕桀桀地笑。

　　蘇瑜不喜歡聽這種笑聲，因為，這種笑聲陰森得很。

　　蘇瑜憂傷地從高恕那里出來。這家伙從來都是口是心非，他每次都說不干預地方政務，可他還干預的少嗎？為了梅州縣長，這是他第五次來請示他了，前四次，他幾乎每次都是用奚落的語言否定了，這次，他終于算是說了句人話，同意李響任縣長。

　　曾鞏那里還是個難題，這家伙似乎對李響有仇。

　　好吧，答應曾鞏提拔郭少蕓任勞動局長之事吧。蘇瑜痛苦地做出了妥協。他想，曾鞏總不可能死頂吧？郭少蕓任勞動局長，應該可以讓曾鞏心滿意足了。曾鞏幾次提出提拔郭少蕓，蘇瑜一直沒有同意，遇到現在這個難題，蘇瑜只好用他作交換。

　　不過，除了曾鞏那道難關，梅州的干部考察程序還得走，突然提出提拔李響，梅州的反響會怎么樣呢？不會節外生枝吧？

　　果然，消息傳到梅州，炸了鍋。

　　李響當縣長，沒有人有這個思想準備，因為誰也不會想到，他才任副縣長兩年，縣級班子里排位又非常靠后，組織上竟然會看上他。所以，引起大家的議論也是合符情理的。

　　什么意思嘛？

　　除了一部分人義憤填膺和不解之外，大多數人的態度是，事不關己無所謂。政治這東西，太難以琢磨了，但也很好玩。李響任縣長，有一部分人是堅決擁護的。李響年輕有為，這幾年總是活躍在公眾的視野焦點上，越來越多的人把他作為心中偶像，所以，有部分人一聽組織上考慮李響任縣長，歡欣鼓舞，他們很想敲鑼打鼓上街游行。

　　當然，不忿的人有好幾個。

　　項伯一貫地對李響不錯，可是，這次，他覺得李響搶了他的位子，縣長應該由他來當，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項伯是最適合的人選。

　　史濟安也不忿，憑什么他李響后來者居上？這世界還有什么規矩！沒規矩不成方圓，這樣搞，怎么玩？

　　劉睿也不忿，他自認為不是嫉妒，他是鄙視，鄙視一個賣主求榮的人。

　　江都組織部徐根昌又來了。這段時間，他來得真勤，每次來都會給人帶來興奮、歡樂、失望、憤怒和沮喪。幾家歡樂幾家愁，這句話反復被應驗。

　　他是來走程序的，他必須帶回民意測定的結果，這結果必須是蘇瑜想看到的。過去他來過好多次，每一次他都很自信能得到滿意的結果。但是，這次不同，這次有些麻煩，要梅州組織部配合，項伯就不情愿。不配合，李響的考察就會很糟，太糟，他任命的合法性就打折扣。所以，蘇瑜的擔心是有道理的。

　　經過工作，項伯還是體現了一個組織干部的優良品質，他說，他會積極配合上級組織部門對李響的考察。

　　不過，個別座談之后，徐根昌憂心忡忡起來，他真擔心，李響的民意測定會過不了關。

　　徐根昌沒有想到，李響竟會被班子成員排斥得這么厲害。

　　劉睿又一次直話直說，他說李響的人品有問題。他沒有具體舉例子，但他的例子就發生在前幾天，趙毅是腐敗分子，民憤很大，李響竟然誘導趙毅的老婆引火燒身，用苦肉計，引開別人的視線。這事，劉睿不好過分為難死者，但李響這么處理，使得他的人品值大大降低了。

　　劉睿有這種想法，其他人呢？肯定也有這種想法。

　　讓腐敗分子身敗名裂，應該的！很多人認為，李響這樣為腐敗分子遮掩，不應該。

　　徐根昌為李響悲哀。他座談了二十幾位副縣級以上的干部，形勢不妙，李響得到的贊成票不過半，明天科局級干部打分，不會更差么？龍佩賢對李響任命的考慮也是持反對意見的，他認為，李響曾經是他一個戰壕里的人，后來，龍佩賢當書記了，為了籠絡大多數人，他不得不故意疏遠李響，因為，李響在高層里，人氣還不夠。

　　關鍵是科局級干部的打分，這是要進檔案的，不過半，肯定不行。再說，強行任命是不行的，代縣長去掉代字，還得經過人代會的選舉，所以，這基本的民意還得尊重。

　　第二天，科局級干部的打分出來了。

　　徐根昌兩眼發直，他干了這么多年組織人事工作，考察干部數百次，今天這個結果，他真的不敢相信，因為，太有悖常理了。

　　李響得分99.8％。

　　確實不好理解。縣級干部座談，支持李響的人，沒有過半，按理，這種結局很糟，科局級干部打分只可能更差，即便不更差，也不應該形成如此鮮明的對比，他怎么反而得高票呢！

　　這個問題值得研究。

　　其實，問題并不復雜，科局級干部站的立場不同，他們只認人的能力，李響是他們崇拜的偶像，也是他們的楷模，他們希望自己有朝一日成為下一個李響。而縣處級干部中，更多的是不服，何況，李響做的事幕后的多。傳聞，科局級干部可以信，而縣處級干部就不會輕易相信傳聞了。譬如，溧水大橋垮塌事件，正版的信息恰恰是經過篡改的，而外面流傳說，之所以梅州政壇得到拯救，是因為李響，他用一個晚上時間走通了高層關系，這事的是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李響被科局級干部們捧為神仙。

　　所以，李響的形象產生巨大反差是有道理的。

　　至于說，科局級干部對處理趙毅的事多數人并不知情，即便知情，趙毅腐敗關李響什么事？不挖趙毅的腐敗問題，也不是李響的責任，所以說，趙毅的死，對李響沒有絲毫的影響，他在中層干部中，人氣旺得很呢！

　　徐根昌抱著他的考核資料回江都了，只等蘇瑜向曾鞏攤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