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立威

　　一個女孩主動向一個男人獻身，被男人拒絕了，任何一個有自尊心的女孩都會受傷的。

　　那天晚上，李響和夏晴纏綿良久之后，進入瘋狂時期，他們在那個高級浴缸里互相再也沒有任何保留，一覽無遺地展現在對方面前。可是，就在這關鍵一刻，李響突然清醒，不行，不行，兔子不吃無邊草。

　　為什么和夏晴在一起時，李響會有這種強烈的意志呢？李響一直沒有找到令他自己信服的答案。和汪溪漾，和林惠，李響毫無顧忌。但和夏晴，他的顧慮很大。當然他的解釋是，兔子不吃無邊草。在一起工作，今后不好相處，明智的人都會這么考慮。

　　李響沒有同意夏晴的辭職。他認為自己傷害了她，他準備好好呵護她。當然，在李響的內心，他很喜歡這個女孩。如果她不是在向陽機械股份有限公司，他肯定是已經和她滾了無數次床單了。

　　李響沒有同意夏晴的辭職。

　　經過幾個月的努力，向陽機械股份有限公司的業務雖然還有可能，但還是漸漸有了喜色，大部分工人又開始上班，磨盤生產業務可以滿負荷生產了，如果不是清江重工和漢堡隆公司的合作的話，磨盤生產也許可以在外國生產基地開工了。

　　也許劉翰清說的不錯，慢慢來比較好，向陽機械認認真真做好幾樣產品，市場競爭能力會逐漸增加，企業一個腳步一個腳步地往前走，或許，它會成長得更好。

　　這一天，李響接到通知，新任部長來視察向陽機械股份有限公司。這是件大事。

　　省里忙碌，市里更加忙碌。

　　這次視察是臨時決定的。新任部長姓孔，他在沿海考察路過本省，知道清江重工集團是國內極為有名氣的重工業，提議增加一個視察地點，又聽說部里還有個向陽機械股份有限公司離清江市不遠，所以又決定到向陽機械股份有限公司看看。

　　清江重工集團是民營企業，做得再大再好也不是國字號，所以，孔部長視察向陽機械股份有限公司反倒成了重頭戲。

　　準備很倉促。臨時拉起的橫幅也來不及精心設計，從接到通知，到孔部長一行車隊進入廠區，整個時間也只有三個小時，吳凡庭就是再偉大的天才，也不可能做得絲毫不差。

　　部級領導視察，哪里下車，走多少步，在哪里拐彎，路徑怎么走，一般都會事先設計好，計劃好，還要模擬許多次，最后一絲不差了就變成一套計劃，所有接待人員按部就班，這樣才可能不出紕漏。

　　吳凡庭接到接待組織任務后，省里面、市里面都派來了工作人員，幫助組織，但是，三個小時的準備時間肯定是不夠的。

　　馬馬虎虎吧。曾鞏去省里接部長去了，現場指揮的劉瀚清看完準備工作，無可奈何地說，就這樣算了。

　　李響對孔部長不熟悉，最近他也跑過部里，孔部長沒接見他，據汪處說，孔部長的作風與前任部長明顯不同。至于什么不同，李響不清楚。從前任部長的性格分析，前任部長有事喜歡直來直去，性格耿直，那么，新部長是不是更喜歡含蓄一些？

　　李響站在劉瀚清身邊。反正今天的主角不是李響，而是曾鞏和劉瀚清，自己雖說是這里的總裁，但級別太低，充其量屬于配角。

　　警車沒有鳴笛，只是開著警燈閃耀，一輛豐田中巴車緊隨其后，后面又是幾輛小車和一部警車。

　　孔部長坐中巴下來，在工作人員的迎接之下，他慢悠悠地踏除了一條腿，接著腦袋伸出來，等他站在地上時最顯眼的除了他那個肥肥的頭，就是那個使勁往前凸起的大肚子。

　　他不急于向前邁步，站在原地，用手撐著腰，舉目朝廠房望去。他忽略了所有的人，在他前面，站了一群堆滿笑容的人，都熱情、溫柔地注視著孔部長。

　　可是，他對于這些熱情的眼睛視而不見，他在看工廠的全貌。

　　“差，差勁。”他自言自語地說。看了大約半分鐘之久，他才把目光收回來了，木然的掃視了周圍的人群。

　　他身邊是一個副省長陪同，向他介紹劉瀚清。

　　“嗯，好。”孔部長瞥了一眼劉瀚清，估計是0.5秒鐘。劉瀚清準備孔部長伸手，他好熱情去迎接領導的手，可是，劉瀚清失望了，孔部長瞥了他那一眼之后，目光看到別處去了，他四處掃視，每個人都應該進入到了他的視野。他看楊小年的時間超過看劉瀚清時間的十倍，看夏晴的時間就更久了。

　　部長伸出大手，他不是向劉瀚清伸出，第一個握手的是吳凡庭，第二個是楊小年，第三個是夏晴。

　　“同志們好啊。”

　　孔部長抓著夏晴的手，向所有人打招呼，“同志們辛苦了。”

　　“這位是公司的董事長，李響總裁。”

　　隨行人員覺得有必要介紹下這里的主人，他曾經和李響一起吃過飯，在部里任辦公廳主任，這次行程就是由他具體安排的。

　　李響覺察到了，孔部長皺了皺眉頭，他努力擠出了一絲笑容，“嗯，你就是李響。”

　　孔部長竟然沒有伸出手來和李響握手。

　　他僅僅“嗯”了一聲，再加幾個聽起來很恐怖的字：你就是李響。

　　孔部長沒有再停留了，他往前走，除了攝像記者和保安人員，他走在最前頭，很突出，副省長落后半步，引導部長前行。

　　部長一邊走，一邊看。看得出來，他并不興奮，特別是看到那些陳舊的廠房，他充滿鄙夷的神態。

　　副省長一邊介紹，一邊示意李響跟上來。

　　李響在部長走后一步之遙，等候部長的問話。可是，他就是不問，他只是看，當他看見“蘇修樓”似乎有所感觸，指著那里問：“那個蘇式建筑還留著了？”

　　“是。部長。”李響在后面回答。

　　“老古董了。進去看看。”部長說。

　　這是計劃外的，在設計視察路線時，“蘇修樓”沒有計劃進去，因為錢總不愿意太多人進入這棟房子，所以，吳凡庭在做具體安排時根本就沒考慮這個地方。現在部長提出來要進去看，誰能不同意？

　　可是，攝像機這么多，進去東掃西掃，那還得了？

　　阻止是沒法子阻止的，但任由記者們攝像也不行。

　　怎么辦？

　　李響回頭尋找支援。

　　奶奶的，人呢？

　　卜文君呢？你奶奶的，你站那么遠干嘛？他在三十米之外。

　　吳凡庭呢？你他媽的，你怎么也離開那么遠啊？

　　李響越過部長去阻止記者進去？不行，那會犯大忌。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請等等！”夏晴突然越過人群，對最前頭的記者說，“除部長等領導之外，其他人禁止入內！”她的聲音清脆有力，一股不容反駁的權威。

　　記者猶豫了。

　　“讓開路！”夏晴的吆喝似乎她成了指揮者。

　　果然，記者們沒有再往前走了。夏晴第一個進入大廳們，部長、副省長等人接著跟進去。他們眼前一亮。

　　嶄新的設備，一臺直徑足有五米以上的大鋼盤，上面還帶著閃閃發亮的折射光。

　　這就是部里的重大科研成果，磨盤？

　　“介紹下。”孔部長說。

　　錢塘江上前，扼要地介紹了它的先進性。處于世界領先水平。

　　“清江重工集團也有這種產品，據說和德國人合作的，你們誰更先進些？”部長在清江重工集團公司也參觀過這種產品，他們也是介紹說，世界領先。

　　“應該是這個產品更先進。”副省長趕緊介紹。

　　“嗯。”孔部長又繼續往前走。由于大部分人不截留在門外，所以跟隨部長后面的人不到十人。他一一詢問，這是什么產品，那是什么儀器，等他走了大半個大廳時，他突然站住。

　　“既然有這么多的好產品，為什么經營得這么糟糕！”

　　此話一出，幾乎所有人的臉色都慘白得可怕。

　　因為，這句話的含義很豐富，至少，都聞到了孔部長邪惡的氣息。

　　部長的這句話沒有誰能回答得出來。

　　因為，他的結論與實際有巨大的差別，向陽機械股份有限公司能經營到現在水平已經是奇跡，當然，本可以是更大的奇跡，但孔部長睜開眼睛說瞎話，說這里經營的這么糟糕。

　　他不是隨便說的，他也不是不懂，他是有目的的。

　　他的目的就是要追究責任。

　　他要追究誰的責任？這是個問題。

　　“為什么？”孔部長又一次厲聲問。

　　“部長，我們應該檢討，應該檢討。”副省長趕緊作檢討，“部長說得對，為什么經營得這么糟糕呢？這件事，我們盡快調查，追究責任。”

　　“嗯。我們不能官僚主義嘛，我來這里看看，你們也不能只讓我看到好的企業吧？清江重工集團是個不錯的企業，他們為什么做得好？因為他們的機制不錯，人盡其才，人盡其用。而我們國企，人浮于事，官本位，只知道匯報，不會做實事，怎么得了？向陽機械廠是老企業了，現在變成這么糟糕，誰的責任？今天啊，如果不是我主動要來看看，這么嚴重問題，誰能發現得了？部里的同志，你們來過這里嗎？你們親自考核過嗎？嗯，你們不是一直給我匯報說，這里很好么？這里隱藏著的問題誰發現了？嗯，這件事，我要嚴查。”孔部長厲聲地質問。

　　誰也沒準備和他爭辯，唯一正確的抉擇就是沉默。

　　但是省里、市里的領導是不能沉默的，他們必須大唱孔部長的頌歌，很批向陽機械股份有限公司領導層的錯誤，還得自我批評一番。

　　“我們將認真檢討錯誤，根據部長您的指示，深刻剖析公司內部隱藏的問題，統一思想…”曾鞏的檢討很深刻，很誠懇，他臉色更是死人一樣，說了大約一分鐘的檢討，暫時交了差。他憑感覺，孔部長的脾氣是針對前任而發的。他要借機打擊前任的心腹。前任部長在機械部樹大根深，他為了樹立權威，已經做了幾個動作了，這次出來視察目的之一就是撤換一批原來的領導。

　　看來，李響的烏紗帽會被這位新部長摘掉了。

　　果然，部長向李響開火了。

　　“誰是這里的負責人？”孔部長問。

　　奶奶的，剛才不是介紹了嗎，你是老年癡呆，還是故意裝傻？誰都聽你說的明白，“嗯，你就是李響。”這話，誰放的屁？

　　李響說：“部長，我是負責的。”

　　“嗯，你就是李響啊。”

　　“是。”

　　“你覺得你的工作不錯了是吧？”

　　“請領導您批評。”

　　李響伸出脖子給部長剁。部長剁個處級干部，刀起頭落，咔咋一聲就完事，絲毫不會費神。

　　“你說說，為什么這里弄得這么糟？”孔部長追問。

　　“沒有一個好頭唄。”李響回答。

　　“你干了多久了？”

　　“一年多吧。”

　　“你覺得你做得怎樣？”

　　“還不行。”

　　“嗯，也不能完全責怪你。主要責任應該是在部里。”孔部長把矛頭指向了他原想指的地方。

　　說完這些，孔部長似乎沒興趣了，他回身，所有人向兩側退一步，留出一條路出來，有保持孔部長走在前面的陣勢。他的尾巴等他出了這棟“蘇修樓”之后突然又變長了。

　　后面的程序還有很多，參觀車間，看望貧困職工，聽取匯報。可是，孔部長根本就沒有朝計劃前進，他朝中巴車走去。上車。

　　沒有和誰打招呼。

　　天大的架子。

　　所有隨行人員迅速上車。

　　怪異的領導不是沒有看過，一個部長這么神氣，似乎有種裝腔作勢的味道。本省的官員是看不懂，他們只能揣測。但隨行的部里的屬員們習慣了，這是新部長的風格，也是他的做派。由于老部長留給他的遺產太復雜，他不得不采取一些怪異的手法來收拾局面。

　　孔部長學政治經濟學出身，從秘書出身又做秘書，后來熬到省長，現在升任京官，他知道手腕的價值與作用。

　　他得立威。

　　（今天隱士住院治療，就更一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