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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你不知道該記恨誰

無線電子書    官道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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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恕說的是實話,當年他爺爺就抽過梯子,就揭發過他的頂頭上司。這話,別人聽不懂,高恕是知道的,他爺爺曾為那段無恥的經歷懊悔,一直到死,都折磨著他。當然,金盆寺姓谷的和尚記得更加清楚。

  蘇瑜沒弄清高恕的真實意圖,以為他是在譏諷、在奚落李響,所以他說:“這家伙太頑固了。”

  “太頑固了?你說他頑固?你讀過書沒有?貶義詞,對階級敵人,我們才叫他頑固,我們,對我們的同志,叫堅貞不屈!”高恕咆哮。

  我嚓,人話?你嘴里嚼人話好不好?你這鳥語誰聽得懂!

  蘇瑜心里恨呀!說不出話。

  高恕繼續說,“我從來不會干預地方上的工作,人士矛盾更加避免沾邊,不過,有些事嘛,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李響,不錯的人才呀,不惜才,不愛才,你們這些官僚們的做派,很丑陋!我們企業,最珍惜的、最渴求的就是人才。”

  蘇瑜現在才知道,什么叫顛倒是非、顛倒黑白!他咬咬牙,說:“高總,您說的話太高深了,我蘇瑜愚鈍,您就把我當成小學生吧,告訴我怎么做。”

  高恕在蘇瑜對面坐下,翹起二郎腿,用力吸了口雪茄,看著天花板,悠悠地說:“杜曉梅這婆娘出國了?”

  蘇瑜心里一顫,心里叫聲苦,他很想大喊:草你高恕你十八代祖宗!

  李響吃飽了一頓,他知道,又是個通宵,不吃飽,下半夜難熬。進來兩個干部,一個講的是江都口音,一個是清江口音。李響心里“咯噔”一聲,心想,真家伙來了。

  今晚進來的兩個人都是新來的,四十多歲,不是本地口音。

  李響想,遭了,這才是真家伙來了。江都市紀委介入了?如果是,那么,他們真的是準備把劉瀚清往死里整了。

  這劉瀚清真苦了也,外部,南門的居民們鬧事還沒平息,內部,人家在暗地里往他心窩中捅刀子。

  李響在為劉瀚清叫屈。

  哎,劉瀚清啊,劉瀚清,你是命中有這么一劫呢,還是官運本就不佳?看著到手了的市委常委,白白丟了倒也罷了,現在連這縣委書記的位子都靠不住了啦。你說你,自己倒霉也就罷了,還連累我李響。我李響,招你啦,惹你啦,上輩子有仇,這輩子有冤,是不是?你選我做秘書,你垮了溧水大橋;你讓我幫你打黑,你就打個半拉子的黑,把你一個提拔的機會打沒了不說,還差點把我打成另類;我才當上副縣長,阻阻工,也就罷了,去偏偏連帶出一個縱火殺人刑事案件,哎,沒想到,把我也燒進了紀委。進紀委本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走過場就走過場唄,偏偏被人家假戲真做。

  嗨,你劉瀚清啊,劉瀚清,我們這輩子真是說不盡的緣份數不盡的冤。前幾天,我扛,扛住了,夠意思了吧。你到省里花錢買平安的事,我扛住了;你和那個某某的曖昧關系,也幫你扛住了;你打黑,你故意讓主犯逃脫,又讓主犯死在你手里,別人不知道,你以為我不知?我也幫你扛住了;選副縣長,顛覆結果的主謀之一,其中就有一個是你,你以為別人不知道,我李響也不知道?這,我也幫你扛住了。

  劉瀚清,你大爺的,現在人家玩真的啦,江都市介入了,正宗的專家到了,我山寨的好漢扛不住了啦。

  李響暗暗叫苦,心里說,不是我不夠兄弟義氣,再玩下去,老子就是鐵打的也玩不下去了,你別怪我,我也是肉長的。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我可不是鋼鐵。

  這兩個人一進來,果然就不同,兩人一坐下,威風就出來了,問話的方式就不同,他們先是凝視了半天,然后才微笑,抑或是冷笑,說:“聊聊,我們隨便聊聊。”

  聊聊?隨便聊聊。李響有點想哭。

  他不聊,他堅持自己的底線!李響的底線就是不隨著別人的話題轉,他不上人家的圈套,你說東,我就說西,你說左,我就說右。

  雖然李響明知扛不住,但他不想立即投降,他想,扛到哪兒算哪兒。所以他就和這兩個人蘑菇。

  漸漸,問話的人有些急躁,有些氣餒。

  李響注意到,兩個人,說話的人始終只有一個,另外一個只是瞧著。李響估計,這人肯定就是所謂的什么專家吧,那好,就看看你這專家的水平如何,老子閉目養神,你能猜到我想什么么?

  七天了,應該到了趙毅騎在虎背上心驚肉跳的時刻了,七天,他們一無所獲。現在,他肯定是著急了,請來王牌殺手了。

  打虎,就怕打個半死,讓老虎活過來了就太可怕了。劉翰清,趙毅知道這人的厲害。

  折騰了兩個小時后,李響可憐他們起來,突然他想說,不過如此啊。他對兩個從外地來的人說:“實在是沒有什么可以交代的。你們歇歇吧,問也是白問。”

  在n次催促之下,李響結論性地說了這兩句話。

  沒有時鐘,不知道時間。沒完沒了的問話,使人好像是大海里的一片樹葉,無依無靠地漂啊漂,孤獨地等待著死亡的到來。起先幾天,這種感覺十分的怪,使人有種崩潰,有種瀕死的預感,后來,李響想個法子,他練就了一門本事,他坐著睡覺。不久,他就能一邊說話一邊睡覺了。凳子沒靠椅,他就直挺挺地坐著睡,他還能進入夢鄉。

  “李響,交代!”江都來的人終于按捺不住了,大聲喝道。

  “嗯。”

  “李響,你必須把問題說清楚,爭取寬大處理。”

  “嗯。”

  問話的人和答話的人處于兩種狀態,一個高度集中思想,一個悠然進入夢鄉。李響朦朦朧朧的“嗯嗯”。

  “你行哈!”等紀檢干部終于明白過來了,“你睡覺哈!”他手掌重重地拍在桌面上,“啪”的一聲,李響驚醒了,這人惱怒地說,“你以為你骨頭硬!好,老子讓你硬!”

  李響心里“咯噔”一響,心想,不好,只怕要吃眼前虧了。就在這時,另一個紀檢干部說話了。他一直就靜觀他們的審訊,沒有開過口,現在他說了,“李響,好樣的,兄弟我佩服!我特意從江都過來,就是為了請你喝杯咖啡。怎么樣,賞個臉如何?”

  手段都上了,還怕喝咖啡?江都來的人又怎么樣?

  這又是哪出戲呢?

  沒等李響反應過來,他就被請到了咖啡廳里。

  這倒是有點兒稀奇,換手段了?

  請他喝咖啡的人就是剛才那位最后說話的人,把李響請到了梅州最高級的咖啡廳,左岸咖啡。此君四十四五歲左右,一雙深邃的眼睛,很少和李響對視,他更多的時候喜歡凝視前方某個點,看其他東西時,都是快速地瞟一眼,這個特點給李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李響哪里知道,這人是資深的犯罪心理學專家,專程從清江市過來的,他受人之托,來了解李響的案情。

  “老弟,交個朋友吧,我是江南警官學校的老師,本人姓茅,茅山道士的茅。受人之托,專程來看望你。剛才的不敬,你不會介意吧?”

  “茅教授你好。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沒什么介意不介意的。您有何指教,請說。”李響說。

  “你認識蕭靖嗎?”

  “不認識。”

  “那你認識蘇敏吧?”

  “認識。”

  “蘇敏,我的學生。蕭靖是江都檢院的檢察官,也是我學生。蕭靖請我來梅州,看你真冤,還是假冤。至于為什么,你聰明人,想必不會刨根問底的吧。”

  李響驚訝之余,問:“您看我真冤還假冤?”

  茅教授呵呵笑著,說:“你不是考官,我不準備回答你這問題。冤不冤,你自己知道。不過,我相信,你很快就會度過難關了。”

  李響又是一驚。

  突然,他落下了兩顆淚水。

  “這只是一個插曲,不會記恨誰吧?”茅教授說,很親切。

  “記恨?哼,不會。”李響說。

  “我不信。”

  “你可以信。”

  “是嗎?”

  “是!”

  “好,李響,我信你。不過,李響,你相信我,你其實根本就不知道應該記恨誰。”茅教授笑著說。

  “是嗎?”李響不以為然。可很快他就又有了放棄自己信念的想法,因為,人家既然說出了這話,那肯定是有道理的,“我相信你。”雖然這話有些猶豫,但還是說了出來。

  李響問自己。蕭靖是誰?

  江都市檢察院的蕭靖,第一次聽到這名字,他為什么會關注李響?

  李響不想費太多的腦細胞,因為這位茅教授說了別刨根問底。既然人家特意說了,那就好吧,聰明點,不刨根問底了。很多時候,裝糊涂是解決問題的最佳辦法,也是最安全的辦法。

  另一個令李響糊涂的問題,李響有些不相信,茅教授說,李響其實最終不知道他應該記恨誰,這就很費解了。

  趙毅,狼子野心。不是嗎?他背著劉瀚清假戲真做,用心險惡,這家伙,跟李響結下了深仇大恨,不記他的仇記誰的仇?

  高恕,就更不用講了,這家伙萬惡之源。

  蘇瑜、曾鞏、龍佩賢等一丘之貉,沆瀣一氣。李響想,不記他們的仇,記誰的仇?

  就算是劉瀚清,也該記他仇的。他把我李響做道具,演什么戲也沒個商量,往那一丟,他不管了,是死是活與他無關。李響應該恨他。

  李響不會記恨他們的。因為,仇恨與記恨是不同的。

  回到賓館,李響的待遇突然就改變了,最先來安撫李響的是趙毅,他說,他的手下犯職業病了,說了他們走過程掩人耳目,沒想到他們玩真的,趙毅悔恨交加的樣子,李響差點被他騙了。

  接著不久,李響很意外地接到了蘇瑜的電話。驚訝之余,李響真是哭笑不得,蘇瑜竟然在電話里對李響大獻殷勤。

  他在電話里說,李響吧?我是蘇瑜,江都市委書記,現在我還在氣憤不已,他們胡鬧,劉瀚清真他媽的胡鬧,怎么可以拿雙規開玩笑?李響你受委屈了,我剛才才知道這事,氣憤!很氣憤。

  有了蘇瑜的這句話,李響英雄般重出江湖,他認為,杜曉梅的遙控起作用了。當然他也懷疑,也許另有其他原因。由于蘇敏和汪溪漾外圍的工作,李響回來,不但沒有引起騷動,反而讓居民認為,調查有了進展了。

  有了進展么?左涼沒有任何交代,警方提供的證據蒼白無力,看來,只能是繼續調查,繼續取證,等抓到真正的嫌疑人時,才可能最后結案。

  建鄴集團意外地保持沉默,他們對左涼的刑拘似乎并不關心,這不禁讓人聯想,左涼也許經常干這活。

  大部分警察堅定地認為,罪魁禍首就是建鄴公司。

  李響出來,被視為英雄。私下里傳播,李響在紀檢干部面前的表現堪稱好漢。雖然都知道現在審案不能灌辣椒水、坐老虎凳了,但紀委檢察院的人經常吹牛說,沒有人能扛過他們的審訊。

  當然,他被視為好漢,還因為,沒人相信李響沒問題。在人們心目中,即便是他只做了一天的官,也應該是有問題的。

  李響煎熬了七天,也被折磨了七天,這七天令他一輩子也會記得,紀委,不是好玩的地方熬了七天,李響最想去的地方是回家。

  文青一定早已經崩潰。

  李曦,李響親愛的女兒已經兩歲,她肯定“我要爸爸我要爸爸”叫過無數遍了。

  李響的鼻子有些酸。外面的陽光很絢麗,很耀眼,他突然想哭。想到哭,果然,他就真的哭了,他流淚滿面。

  這時,他心中一股巨大的悲憤涌上心頭:“茅教授,你錯了。這仇,我記住了!”

  李響沒有回家。

  因為他才出門,就有一部車子在門外等著他。江都市委秘書處的車子,他們來接李響去江都。

  李響給文青打了個電話,告訴她,現在他去江都了,他很平安。和他一起去江都的人還有劉翰清。

  很多人驚訝和疑惑。

  很快,梅州人就知道,李響和劉翰清去見蘇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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