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李響雙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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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令人驚嘆，他的命令是震撼的、有效的、殘酷的。

　　沒有人反對。不是每個人都贊同，但沒有更好辦法替代時，誰也不敢貿然提出不同意見。劉翰清眼睛里射出閃電般的怒火，他像一只發情的公獅子，好斗、兇殘、勇猛。

　　李響是很冤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冤，可是沒辦法，這世界李響絕對不是最冤的。其中，宋三嫂就比他冤，她的命都沒了，李響算什么？

　　龍佩賢仇恨地望著劉翰清，他知道劉翰清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收拾局面，他很善于借力打力，用突發事件打擊他的對手，他認為，把李響雙規了，等于就是斷送他的前途，劉翰清心狠手辣。但是龍佩賢不便站出來，他必須表面上支持劉翰清的所有決定，他的上司明確指示他，讓劉翰清處理，看他能處理到什么程度。

　　江都市也在密切關注事件的發展，他們不擔心事件擴大，因為他們手里有殺手锏，有一頭更大的替罪羊隨時可以宰殺。

　　這頭羊就是劉翰清。

　　頭腦清晰的劉翰清即使現在這么復雜的局面，他依然清晰，他知道蘇瑜等人在看他的笑話，在看他犯錯，一旦局勢失控，他們的大刀就會朝他頭上砍來。

　　所以，劉翰清必須以非凡的手段來制止事件的進一步發展。

　　李響帶進賓館，第一個見到的領導就是趙毅。趙毅是梅州的紀委書記。

　　“老弟，委屈下，沒法子，總得收場啊。”趙毅也知道李響很冤，不就是因為前些天他親手處理過那件事嗎？

　　“沒關系，只要別假戲真做就行。”李響知道萬不得已時，劉翰清必然會用此招，他絕對不敢在高家人面前挺身而出，他必須導演一場半真半假的戲，必要時，冤死個把人也在所難免，李響唯一擔心的是，劉翰清即使是用了殺手锏也沒法收場，那他就真的死了，所以，李響說了句悲壯的話，只別假戲真做就行。

　　假作，還是真做，那得看結果。如果民怨平息了，他可以悄然重現江湖，如果民怨無法平息，他就不得不以上次那事處理不當而承擔責任。

　　頂黑鍋，李響習慣了。可是，這天大的黑鍋沒頂過，人命關天的啊。

　　“兄弟，過程咱也得走走啊。請配合下，我手下的人會問你些問題，別生氣。”趙毅說。

　　雙規，很厲害。

　　在規定的時間、規定的地點交代問題。

　　李響在規定的時間、規定的地點交代問題，那就是說，李響有問題羅。

　　進來兩委紀檢干部，他們朝趙毅阿諛地打了招呼，接著就正襟危坐，聲音也響了，臉色也嚴肅了，給李響宣布了他們問話的目的，以及李響應該做的事項。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嗨呀，有模有樣哈，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啦，李響差點笑了。可是，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趙毅剛才的微笑沒了，換成了一臉的威嚴，一臉的殘酷。

　　別大意，不會真來個假戲真做吧？這官場上，險惡得很，不小心謹慎，只怕尸骨不存。別急，認真想想看，和這位包大爺有過什么過節沒有？沒有啊。不過，難說得很，這官場上盤根錯節，誰跟誰關系親密，誰弄得清楚？沒得罪他趙毅，說不定得罪過李毅、劉毅、牛毅、馬毅。

　　“說吧。姓名？”

　　嗨！沒搞錯吧？問我李響姓名？你不知我是誰，干嘛抓我來這里？

　　“哥們，沒弄錯吧？真玩啊？”

　　李響對兩個審訊人員說。此時，趙毅已經出去，他是故意回避讓他們認真審訊，還是這兩位不知原委，以為有大蛇打？

　　“李響，嚴肅點。姓名！”

　　我嚓，你奶奶的，一邊李響叫得熟稔，一邊問姓名，什么邏輯？好吧，行有行規，家有家法，我服你了。

　　“李響。”

　　“年齡？”

　　“二十九周歲。”

　　“住址？”

　　“嗨，有沒有完？我要見趙毅！趙毅！趙毅！你不會是玩真的吧？”李響不耐煩了，他大叫。

　　趙毅此時已經下樓了，他給江都紀委書記周曉愚打了一個電話。他說：“周書記，李響已經雙規，正在審訊。”

　　“好好，順便把他賄選一事給弄清楚。”周曉愚說，“對外，你注意方法，就說走走過場，在內部，派精兵強將，日夜審訊，外松內緊，抓緊訊問。你記著，關鍵是劉翰清的材料，他李響在溧水事件時，不可能不知道一些劉翰清的事。當然，溧水事件不要扯多了，弄清劉翰清的人脈關系，加上一些經濟犯罪的證據就行。”

　　“好的。一定完成周書記交給的任務。”趙毅興奮說。

　　“趙毅，我跟你說啊，這是難得的一個機遇喲，要是弄翻了劉翰清，縣長一職我會盡力給你爭取。你紀委書記已經五年了，得罪的人夠多了，還是盡快轉正吧。這紀委，是不能干一輩子的。”

　　“謝謝曉愚書記。”

　　李響越來越感覺不妙，他隱隱約約感到，他們好像另有所圖，有幾次，他們扯到了溧水事件時的舊事上去了。

　　他們想整誰？劉翰清嗎？

　　那就奇怪了。

　　據李響所知，趙毅一貫是緊跟劉翰清的，幾乎到了唯唯諾諾的地步。趙毅為人，這幾年還真沒有太多值得指責的。這人，能力有，口碑也不算差，只是給人缺乏鮮明個性的感覺，隨大流的時候比較多，所以，他屬于不太顯眼的領導。作為紀委書記，身處一個強勢職位，應該更剛毅一些。可是，這些年，很少看見他刻意去整哪個人，更多的時候，他是在保護干部。

　　但是，李響預感到，趙毅這次是在制造一個很大的陰謀，難道他在整劉翰清的材料？

　　李響進來前沒機會和別人通氣，信息有限，按理，李響這職位雙規，本級紀委是沒這權利的，至少縣委書記劉翰清應該是知道的，江都市委、紀委也應該是知道的。當然，有一種情況例外，如果對外說，是為了應對危機，做個姿態，江都市委、紀委不知情，那也說得過。可是，現在的情況是，不是做姿態了，是玩真的了，并且還不是僅僅針對他本人，他們針對的對象是梅州的一號人物。

　　所以，李響采取的策略是閉口不言。

　　都進紀委了，想不講話？沒這么容易。這四位審訊他的人，李響估計，他們應該是紀委的王牌，他們兩班倒，輪番轟炸，李響漸漸有點不支。

　　“我是梅州的副縣長不是？今天你們對我不尊重，想過未來沒有？你們說，在你們手里，沒有人扛得住，我信。不過，有一點你們應該明白，我李響上來才多久？一個月而已，會有什么問題？更別說經濟問題了。久了我不敢說，可現在牛皮我還吹得起，經得起那么查。所以，哥們，留條后路吧。”

　　李響不得不威脅他們，因為，他們似乎準備上手段。

　　李響說完，本指望這幾人心存顧忌，可是沒想到，他們相互使了使眼色，臉上流露出濃濃的殺氣。

　　李響一驚，心想，他們上手段？

　　李響進去已經三天，梅州的形勢依然比較緊張，雖然派出的工作組已經深入到各家各戶做說服解釋工作，宋群峰家的賠償問題也已經有初步的意向，最終的賠償數額還得等結論出來之后才能正式確定。但宋三嫂的尸體還在殯儀館里凍著，沒最后結果，他們是不會火化的。

　　所以，梅州縣委政府還繃緊著這根弦，隨時都準備迎接更大的考驗和沖擊。

　　劉翰清問趙毅，李響還配合么？趙毅說，李響嗎？配合，很配合，他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輕松得很。劉翰清嘆了口氣，又說，要是能讓他出來就好了，他的主意比較多。

　　祁凡不忿，說，他這種人？哼！

　　劉翰清看著祁凡憤憤不平的樣子，暗暗搖了搖頭，心想，忠誠重要，能力也重要啊。

　　劉翰清對趙毅說，江都那邊，你也通個氣吧，李響進紀委接受調查，雖然是我們的一種策略，并不是真的調查他什么，但還是說聲好，免得今后問起來麻煩。

　　趙毅趕緊說，書記您考慮得周到，我這就跟市紀委周書記通個氣。

　　過了一會，劉翰清又說，我們看看李響去吧。

　　趙毅大驚，趕緊攔住書記，說，書記，去不得，外面知道了，那我們不是白忙乎了么？還會被人找到借口攻擊您呢。書記，雖說現在梅州上下齊心，但是難免也有小人，暗中算計著您呢，所以，你千萬不能去看李響。

　　劉翰清凝視了趙毅片刻，頓了頓，嘆了口氣，說，好吧，那里就麻煩你代我問候聲他。祁凡，李響有他自己的想法，人各有志嘛，年輕人，前途還遠著呢。你也別太計較了，人嘛，犯點錯，難免。再說，人家也不一定就是錯啊。

　　趙毅憨笑，說，書記您真大度。

　　祁凡鼻子里又哼了聲，一臉的不屑，說，希望他前程遠大。祁凡說這話，旁邊的人都覺得很惡毒，這話等于罵他，早死吧！

　　趙毅從劉翰清辦公室出來，直奔賓館。三天了，他還沒與李響打照面。

　　來到賓館，他去見李響。兩個審問李響的人見書記來了，趕緊站起來，嘴里說，書記您好。

　　趙毅沒理睬他們，徑直朝李響打招呼。

　　“三天了吧，還習慣嗎？李響副縣長，吃得好，睡得好嗎？”他問了幾個問題，沒等李響回答，轉過頭，對他的紀檢干部說，“你們這是干嘛？基本程序還沒走完嗎？走走過場是必要的，今后要經得起檢查，但不能為難李縣長唷。”

　　“沒有，我們和李縣長聊天呢。”

　　“哦，盡量少打擾李縣長。走程序吧，走完了就休息。”趙毅又轉過身，對李響說，“你倒是舒服啊，躲在這里。你不知道，我們在外面忙啊，這幾天和打戰一樣，忙得一塌糊涂。好，好，我只是來看看，我走了。”說完，他真就走了。

　　李響沒有和他說什么。他知道趙毅是來演戲的，演就演吧，你以為都是戲迷呀？老子才不看你的戲演得像不像呢。從第一天開始，李響就沒睡過覺了，頭已經變得很大，他現在知道了，為什么沒幾個人能扛過紀委雙規的了。幸虧這里沒有強燈光照射，如果燈光也上上來，人就可能崩潰。

　　李響在思考一些問題，他知道誰在整他了，他知道他們還準備整誰，他也知道左諒是無辜的了。李響進來的第二天，他們就反復問選舉的事了。李響想起了杜曉梅。現在看來，杜曉梅是真的離開了這里，去了國外。她離開是對的，對手的鋒芒太厲害了，必須避一避。

　　李響有些孤立無助，杜曉梅去了國外，傅娟自己還沒法脫干系，蘇敏，對，蘇敏，如果他介入就有希望了。

　　不過，高恕的力量太強，蘇敏撼不動他。

　　肯定還有人知道，左諒是無辜的。也許，知道的人還不少。譬如，劉翰清，龍佩賢等，他們都知道是什么回事，但大家不說，誰也不愿意，也不敢說。左諒自己就沒說過真相，他都不說，那么，其他人誰會說呢？說了，又怎么樣？沒證據。有證據又怎么樣？明擺著的事，誰說誰死，一個宋家三嫂可以死，其他人同樣可以死。

　　所以，李響看見的一絲光明又熄滅了。李響有些緊張，他擔心蘇敏會按捺不住，以蘇敏的能耐，他很可能查出殺人兇手是誰的。李響心里暗暗祈禱，蘇敏千萬別輕舉妄動才好，他已經被高恕列為黑名單了，他一動，就很可能被高恕的人發現，高恕這種人，為了制造一起事端，可以下手殺害無辜的人，蘇敏這種對他們有巨大威脅的人，還有什么事，他們干不出來？

　　李響不禁擔憂起來，他覺得蘇敏很危險。

　　突然，李響腦子里冒出了一個看似奇怪，卻又是十分可能的想法，劉翰清在保護我？

　　有意思，劉翰清把李響送進紀委保護起來，別讓他在外面輕舉妄動，而趙毅又利用這個機會搜羅劉翰清的材料，包括溧水事件和選舉事件打擊劉翰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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