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溫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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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有帶其他人，根據蘭妹子的指引，李響一個人去了鄰村土郎中家。走在這險要的山路，李響心驚不已。

　　幸虧這個村和馬巒山之間隔著個險要的山溝，使得兩村之間絕少來往，要不，溫少云早就可能被顧百樂知道藏在何處了。顧百樂不是蠢人，他偷聽到了溫少云調戲他老婆的只言片語，他因此就跟蹤了他老婆。那天，幸虧翁輝鬼使神差去了后山，無意中坐在溫少云和蘭薇信行樂的地方，顧百樂以為他們合伙勾引他老婆，所以請他的兄弟來捉奸。等他一離開，翁輝也離開了，溫少云和蘭妹子干完事，蘭妹子突然想起，她剛才來時，后面有腳步聲，不會是她丈夫跟蹤了吧？于是，她要溫少云躲起來。后面的事，不說也明白了，躲在山上的溫少云被顧百樂幾個兄弟“打黃鼠狼”，打下了懸崖下，受傷了，直等到幾個小時后蘭妹子請人背他去了土郎中家才脫險。

　　李響來到一棟破舊的土磚房子前停住了，蘭妹子指點的地方應該在這里，他喊道：“邱醫生，在嗎？”

　　“你是哪個？”屋子里出來個精瘦矮小的五十多歲的男人，隨手關起門，顯然他是不愿意誰進他家里的。

　　“我呀，想請您幫我尋一副草藥，治療風濕病的。”李響撒謊。

　　“哦？尋草藥的。你聽哪個人講我會尋草藥？”精瘦男人有幾分驚喜和成就感。

　　“哪個講？好多人講啊。我幾百里尋過來，好容易找到你了，你的風濕藥好多錢一副呀？”李響說。

　　“多少錢一副？那就看什么樣的病癥了。復雜的、病重的就貴些。你說說什么人病了，什么樣的病癥？我說，這位小哥呀，你哪里人？”這個姓邱的郎中問了幾個問題，但就是沒有讓李響進屋的打算。

　　李響得進去見溫少云，他知道，溫少云肯定是不準備見他的，他還在躲著李響。

　　“邱醫生啊，你的名氣好大呀，我是清江來的。我的病人是我家鄰居，他呀，五十多歲，精瘦、矮個、還有一小琢山羊胡子。”李響按照邱醫生的相貌描述，難怪，邱醫生總覺得這人有些面熟。李響接著又說了病癥，說那人無非就是關節疼痛、四肢麻木，一到下雨刮風，全身就不舒服。

　　邱醫生一邊聽，一邊裝模作樣“嗯嗯”表示聽懂了，他還摸著自己的山羊胡子，假裝思索狀，故作深沉地說，對對，這病是比較重了，麻煩、復雜！怎么現在才來看病呢？嗯，病雖然重，雖然復雜，不過呢，也不是晚到沒救的地步。

　　有治？李響故作驚訝地問。

　　嗯，雖不說十成十的把握，七八分把握是有的。邱醫生說。

　　好好好。李響三個好，很夸張，他接著說，只要能治好，錢，不是問題。

　　一聽錢不是問題，邱醫生眼睛發綠光，“請！”他請李響屋里坐。

　　“有病人住？”李響激將法。

　　“當然，這個人，他不就是病人嗎？還是從千里之外嶺南來的呢。”邱醫生推開門，病床上一個憔悴的人，一只腳吊得高高的，不是溫少云是誰！邱醫生指著溫少云說。

　　李響見到了溫少云，擠眉弄眼，又賊兮兮地笑了笑，意思是說他別做聲。李響說：“這病人好像很重是吧？”

　　“重，很重很重。全身三十六根骨頭骨折，七十二塊肌肉撕裂，當然重啦，九死一生，死里逃生！差點在劫難逃。”

　　“嘖嘖，邱醫生真是華佗再世，扁鵲再生啊。”

　　“哪里，客氣，客氣。”邱醫生故作謙虛。

　　“邱醫生，請您幫我尋幾副草藥吧，我帶回去試試，有用，我把病人送來住上三五個月，徹底地治療好。”

　　“好，我就去尋找幾副新鮮的草藥，你先坐，很快就回來的。”

　　邱醫生走了。

　　溫少云羞愧難當。

　　李響說，辛苦了，溫局長！

　　不不好意思，讓領導費心了。溫少云用被子蓋這頭，不肯定見李響。

　　李響說，我說你是被野豬趕到山巖下摔傷的，你不會生氣吧？我實在不想讓你做“工傷”，到時，作正面典型一報道，就怕別人抖出來。

　　溫少云嘟噥句謝謝。他知道李響應該知道他是怎么受傷的，他今天尋過來，就說明了一切。沒有蘭薇信的指引，外鄉人誰知道這里的山路？

　　李響又說，過幾天你就回人民醫院治療吧，這里不正規，別把腳給治殘了。溫少云早就想走了，淚眼往往地說，是是，謝謝李縣長，我今天就回縣里治療吧。

　　李響說，今天？今天匆忙些。但隨即他又說，好吧。

　　李響隨著急救車來到渡口村，剛好見到萬謙的車子。

　　這里的手機有信號了。

　　李響撥通了萬謙的電話，問他，你去哪？萬謙一聽是李響，趕緊說，您來三縣街啦？在哪？李響說，我在救護車上。隨即，李響對救護車司機說，請師父停下，我就不回縣城了，這位溫局長，請你們照顧他。

　　李響下了車，很快，萬謙就把車開了過來。

　　李響上車，笑著說，萬總呀，你這車好顯眼，我在一公里外就認出了你這部車子。萬謙也笑著說，窮山僻壤，什么車都會顯得很張揚。

　　三縣街有點兒城市氛圍了，街道兩旁的店鋪有的已經開張，有的正在裝修，設計上刻意追求一種古典風格，這樣就可以營造出繁華的景象來。

　　似乎很多人認識這部車，駐足觀看。

　　李響說，萬謙，還是做企業好，你看這么多人對你仰視和羨慕。

　　萬謙側過頭，對李響說，有今天，還應該感謝你，沒你李縣長，我估計還在副書記，或者鄉長的位子上掙扎呢。

　　李響倒是沒有居功，微微一笑，說哪有這么多感謝的。

　　來到公司，李響立即受到了超規格的接待。車一停，就有兩位服務生上前幫他們開門，接著就有服務員上前幫他們拿包、引路、開門，公司大廳內，幾個漂亮的女服務員立即轉身，向李響問好。

　　上來兩名保鏢。他們倆不同于普通的保安，他們屬于職業保鏢，只有高級職員，或尊貴客人才能享受他們的服務。

　　李響身邊的架勢起來了，他，而不是萬謙，成了眾星捧月般的人物，他的前后左右有七個人。杜曉梅那天才有這種架勢。

　　這種超規格接待是很愜意，很受用的。

　　人容易被嬌慣，當官的人更容易被下屬嬌慣。嬌慣了的人會任性。李響就有些飄飄然了。但是，很快，他告誡自己，他對自己說：記得嗎？剛才是誰背著溫少云，高一腳、低一腳，走了兩公里多得山路？那人，和現在這人都叫李響。

　　李響清醒了。

　　進到第三樓，經過會議室，李響突然想起杜曉梅。上次在這里見到杜曉梅，已經過了二十多天。

　　“杜總現在在哪里？”李響側過身，輕聲對萬謙說。

　　“對不起，不知道。”萬謙回答。

　　李響一驚，萬謙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真神秘呀。李響不再問，既然萬千不說，也許他真不知道。杜曉梅找別人容易，別人找她難，這是一種自保的方式。不過，李響不太相信，高恕會對杜曉梅有太大的威脅。作為本省著名的國企，高恕不應該去招惹本省的敏感神經。李響想，應該是杜曉梅為了防范于未然，避開他。高恕這種人，惹不起還躲得起。

　　想到杜曉梅，李響就又想到傅娟。杜曉梅可以躲，傅娟就沒法子躲了，她是民企，她的公司張揚地在梅州大興土木。她沒法子，她們退出梅州已經來不及了。李響突然為這兩個女人傷感，她們都要面對高恕這人。建鄴公司上次已經有過一場風波了，很難說這風波不是來自于高恕那里。李響見杜曉梅都如此地高調回避高恕，他不得不為建鄴公司擔憂。

　　左涼這家伙！

　　人家杜曉梅在本省多有實力，她還在逃避高恕，可是那個左諒，狂妄而又自負。

　　李響想起那天處理阻工事件時，左涼自告奮勇的模樣，心里就氣憤。

　　不知死活！有幾個臭錢，凡事就可以不計后果！用武力解決，那和黑社會有啥出別？李響很想好好地給左涼上堂課，告訴他，即便是有錢人，在這個社會中還有值得顧忌的東西。

　　萬謙請李響坐下，服務員很快就端了茶上來。萬謙也坐下，給李響一支煙，自己也點燃了一支，說：“今天真是有緣，我們的招待所，也叫賓館，試營業。今晚，您就作為我們的第一批尊貴的客人，住一晚試試。”萬謙說。

　　“哈，這里還有賓館啦？行啊，你。”李響驚奇地問，“幾星？”

　　“哪有什么星？規模很小，只有幾十個房間，夠不上星級標準的。不過，條件還可以，服務按五星要求。”萬謙臉上洋溢著自豪。不用試，設施設備肯定是高水準的。

　　李響笑著說：“哈，看來我是個有福之人啊，睡了幾天硬板床，今晚可以好好睡下你們的新床。可惜，孤枕難眠啊。”

　　萬謙賊兮兮地問：“響哥也腐敗了？那好辦，咱做企業的人就怕你不腐敗，你想做皇上，我可以給你提供皇后妃子，你說句真話。”

　　我嚓，你萬謙也黑了？看來，這世界獨善其身真難。李響說：“開玩笑。嘿，萬謙，你不會在你的招待所里也提供那個吧？”

　　萬謙說：“別裝傻好不好？沒這服務叫賓館？我這賓館叫黃金葉賓館，沒這服務，愧對這名字吧。”

　　“杜總知道？”李響問，但很快就知道問錯了，杜總的見識，李響也許沒有她的十分之一吧，她什么沒見過？

　　“嗯哼，你說呢？”果然，萬謙的回答很誠實，也很明確。

　　“今天試營業還有其他客人嗎？”李響問。

　　“有哇。德州的，清江的，江都的，好幾批朋友呢。今天房間還比較緊，不是我手里留了兩間，你都沒機會住了。”

　　“呵！我果然很有福氣。嗨，萬謙，上次李興禹來過，他高興么？”

　　李響想起了二十天前李興禹來視察的事，這事，知道的人還很少，知道劉瀚清陪同視察的人就更少了。這才是李響最關心的事。

　　萬謙聰明人，雖不知道李響有什么計劃，但他隱約感到，李興禹的到來，與李響有關。

　　于是，萬謙就把李興禹來視察的事說了一遍。

　　那天，李興禹來得很突然。德州卷煙廠的一個副總通知萬謙，說省里的領導路過，會過來看看，要萬謙做點準備。萬謙在行政混過幾年，套路是知道的，于是準備好了匯報材料，把公司的接待標準提高到省部級等級，他也不多問，也沒通知梅州的領導，只聽吩咐就行了。沒想到，那個副總才打完電話不到一小時，李興禹的越野車就到了，還有幾部警車。讓萬謙驚訝的是，梅州的交警和梅州01號也到了。

　　劉瀚清先下車，為李興禹開車門，像小學生恭敬老師一樣，和其他人一起簇擁著李興禹視察。

　　萬謙作為主人，趕緊迎上去，一邊引路，一邊介紹情況。李興禹的興致很高，他問了很多問題，問的問題都是農民怎么富裕、怎么脫貧。萬謙一一回答，劉瀚清在一邊幫著解釋。看了好幾個地方，過了兩個小時，李興禹才問，萬總也是行政出身？萬謙當時很吃驚，心想，這人真是火眼金睛啊。萬謙留他們吃飯休息，劉瀚清說，不啦，到德州吃飯，又說，你也隨李書記去省里吧。這樣，萬謙就去了清江市。萬謙概況，李興禹對麻石鄉很感興趣，但似乎又有什么顧慮，不愿意張揚，后來劉瀚清的話才讓他領略到了一絲深意。在清江市，劉瀚清私下里對萬謙說，今天李興禹書記視察一事別在外張揚。有了這么一句話，萬謙猜測，李興禹肯定對麻石鄉另有意圖。對別人，萬謙沒說過此事，但對李響，他不能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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