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 好感動喔
李響有了言正名順的病了。
他通過“協商”，把疾病改為“急性糜爛性胃炎”。昨晚值班醫生看在人民幣的份上，給他爭取過來的。
剛才的會診，那位年輕醫生是沒有多少發言權的，但私下里，他對消化內科的主任說，做個胃鏡看看吧。主任說，也行，如果沒有一個金指標的診斷，會顯得我們很無能。這位年輕醫生瞞著主任，和李響商量，假裝做了個胃鏡，掉了個包，胃鏡報告為“重度糜爛性胃炎”。
這個病好。李響很高興，可以交差。
不過，李響高興之余隱約有些焦慮，劉睿的選舉會成功嗎？劉睿已經很努力了，他表面上裝作一副陪嫁的樣子，謙抑、卑躬、低調，可是他在法律允許的范圍之內，暗中努力已經發揮到了極致。
至于他自己，不能上候選人名單，也是沒辦法的事，再出什么奇跡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這次，他心血來潮裝病，原因有二。一是他喜歡惡作劇，讓領導著急一回，很好玩。為什么不惡作劇呢？人家推薦就讓他們推薦嘛，硬要我辭掉干嘛？就因為我年輕？因為我屌絲？因為我不是上面安排的？哼哼，病了，咱病的權利還是因該有吧！二是，他潛意識中覺得應該病了才行，李響不想站在臺上現世出丑。站在臺上，他雖然心有不甘，卻又不得不假裝視金錢如糞土，視權勢如煙云，心里流血、頭上流汗，假惺惺地懇請辭去候選人的資格，這種尷尬的場景，一輩子也難忘記，說不定還會成為心理陰影，今后想到這事就畏怯不前了。第一代表團集體提名李響為候選人，李響第一個印象就感覺到，這個策劃者，絕對不懷好意，他們就是為了看李響出丑。李響想，說不定就是龍佩賢指使別人這么搞的。當然，李響知道，搞陰謀的人是少數人，其他代表肯定沒有這層意思，他們和李響無冤無仇。
李響估計的沒錯。第一代表團之所以提議李響為候選人，確實是有人接受了龍佩賢的指示，這人名叫王達葵。王達葵，李響是非常熟悉的，他在溧水大橋事件之后就改任人大農委辦主任，一般的規律，這個位子是畫句號用的，誰坐上這個位子，誰的事業就到此為止。自從王達葵失勢以后，他一直就耿耿于懷，他在試圖東山再起。龍佩賢來了，他的嗅覺靈敏極了，很快就嗅到了硝煙味，沒多久，他就投靠了龍佩賢。王達葵是代表，他接受龍佩賢的指令之后，在代表中鼓吹，說李響是英雄出少年，可以提拔為副縣長。李響本就有名氣，王達葵等人這么一鼓動，眾人哪還會想到背后的陰謀？
今天，龍佩賢夢想著李響站在臺上，悲戚地背著書。他心里美極了，心里說，你跟我龍佩賢作對，讓你死得快。可是，今天，他失望了。李響命大福大，病得如此的巧合，逃過了這一劫。
真病還是假病？龍佩賢相信是后者。
這個龍佩賢很不簡單，在來梅州前他就對這里有了很深的了解，尤其是對主要領導干部，他還進行過全面分析。之前的一年多時間，是劉瀚清的黃金時間，梅州一呼百諾，這對于有野心的新加入者來說，有足夠的震撼力，按理，低調、卑謙，是新來者的基本形式法則。但是龍佩賢不屬于這類人，在他來此之前，有人和他聊過很長時間，他幾時攆走劉瀚清，梅州的一把手就由他來做。當然，這種承諾是有份量的人給他的。
龍佩賢來梅州前，還專程去見了趙希義，這種拜訪是必須的。不過，龍佩賢的拜訪不僅僅是對上任領導的禮節拜訪，他說是“取經”，其實問的問題就不是單純取經那么簡單。趙希義聽完后，給他的建議是，“抬好轎、吹好號、開好道。”龍佩賢不以為是，他甚至直裸裸地問，劉瀚清的軟肋在哪。趙希義怔了半天，說，和他合作才是他的軟肋。
屁話！合作？與他合作哪會是他的軟肋？
趙希義看著龍佩賢疑惑和不以為然的樣子，心想，好吧，你就這水平，不能理解這話的真髓，那你就不是劉瀚清的對手了。
龍佩賢確實沒趙希義那種智慧。現在，圍繞在他周圍的人，大部分都是劉瀚清這幾年篩選下來的垃圾，譬如范彤、王達葵等等。
龍佩賢不想選舉太順，他甚至還希望自己有幾張十幾張的反對票，也希望劉有才落選，這些，今后都可以作為劉瀚清的罪狀。但丁啟軍不能落選，上面領導反復交代了，這人必須力保。
當然，之前，劉瀚清從江都市委領回來的軍令狀是市委的正式版本：龍佩賢必須高票當選，丁啟軍和劉有才都必須被選上。
所以，龍佩賢成了這次選舉的攪局者。
起先，劉瀚清試圖阻止事態的發展，但后來發現，攪局者是龍佩賢，他也就放棄了努力。這就是李響為什么疑惑劉瀚清消極的原因。事情往往是這樣，劉瀚清識破了龍佩賢的陰謀之后，龍佩賢突然發現，他必須力保的丁啟軍已經到了懸崖邊，這時候，他著急了，所以連賄選的法子都用上了。
反復幾次較量之后，劉瀚清領的軍令狀是沒法交了，劉睿當選的可能性很大。按理，這種結局，劉瀚清應該算失敗了。但是，龍佩賢沒有一絲勝利感，他擔心丁啟軍會落選。
李響在病床上打著吊針，沒辦法，假戲得真做。
胖妞和另一個護士為李響服務。幫李響打針的護士叫姚曄，是個能干、漂亮的江城人。她很奇怪，李響的病，為什么醫院會這么重視，不就是一個胃炎的病人嗎？姚曄從接手這病人起，就懷疑病人有夸大病情的嫌疑。最讓她不能理解的是，這個病人用得著派特護嗎？
當然，姚曄也不討厭李響，特別是李響那雙明亮的眼睛，很招人喜愛。李響的眼神中含有堅毅、智慧和狡黠。太老實的男人，女人不一定都喜歡。
胖妞更加不討厭李響，因為她有種與李響同患難的感覺，兩個小時前，她堅定地為李響守住了病房門。李響對胖妞很感激，他打量了一會這位姓潘的護士，心想，可惜了一副好臉蛋和骨架，被脂肪堆積得過于豐滿，要不，也是一個小美人呢。她的嘴很甜，也很饞，她問這問那，對李響關心備至，像是服侍她的情哥哥一樣溫柔得很，但是，李響實在忍受不了她吃零食的饞相。
“你別吃零食行不行？”李響說。
胖妞一愣，突然，眼淚嘩地就流了滿面。
李響嚇著了，胖女孩是傷不起的，忙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沒別的意思，看你吃東西，我胃酸分泌就增加，胃炎就會加重的。哎喲，你看，我的胃又痛了。”
胖妞眼淚還是撲撲地流。
李響堅決地否認，說真的，絕對不是說她胖。
胖妞哽咽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勸我別吃零食。我就是嘴饞，你看，我都一百五十斤了，除了你和我媽，沒第三個人勸過我。我好感動喔！
我嚓。李響痛苦地哼道，你把我當什么人了？
胖妞還在繼續說，胖，我知道，你說我，我不傷心，你是好心勸我，我怎么會生你氣呢？我好感動呢。好，從今天起，我再也不吃零食了，堅決減肥！三個月后，我一定變成魔鬼身材。
李響心里猛笑，臉上可沒笑，他裝出一副正人君子樣子。心里說，你還魔鬼身材？蘑菇身材還差不多！
胖妞好像是還在那感動，她說，她以前就不是這樣。意思是，她曾經標志過，曾經美過，她還搬出了證據，她以她的表姐為證，她的表姐是舒靜，她的身材是公認的魔鬼身材。那確實，舒靜典型的魔鬼身材，李響曾經還對她想入非非過。不過，知道內情的人就知道，舒靜和胖妞之間沒有血緣關系，她是舒靜姨媽的表哥的表妹。
“我以我這身護士服發誓，不減了這身肥肉，我就不姓潘！今天，我就到健身房買張年卡去。”
“有傻氣吧？”姚曄對胖妞說，“別讓李主任笑話你好不好，你呀，每頓少吃點就行了。誰跟你一樣，早餐一碗米粉還加兩根油條一個雞蛋，中午肯德基你起碼吃兩份，你這樣啊，每天跑三個健身房都沒用。”
李響看了眼姚曄，身材棒極了，雖然身子藏在護士服內，但可以想象，那肯定是一副極妙的腰段。
胖妞嫉妒地看著姚曄，說，我知道，我肯定會節食的，三個月后，我保證跟你一樣身材了。
哼，姚曄驕傲地哼了一聲，意思是說，你想跟我比？下輩子！
“李響是住這里吧？”門外有人問。
胖妞開門，沒讓人進來，把人攔在外面，“你是哪個？李響病重，不能隨便打擾。”
李響早聽出是誰了，忙說，讓她進來。
進來的是汪溪漾老師。
姚曄眼中流露出女人常見的嫉妒，這個女人才是真美人。
“你不要緊吧？”
“劉睿選上了沒？”
汪溪漾和李響同時提出問題，都是那么熱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