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激烈競爭

　　兩周很快就過去了。

　　今天是周三，李響差點忘記了今天是招標的日子。他臨時打了個電話給劉睿，問梁析桂的那塊土地，招標不會出現意外吧？

　　劉睿很輕松地說，不可能出問題的，邀請了兩家陪標公司，各有所需，都已經商量好了，三塊土地，每個公司都得一塊。再說，陪標公司出問題，除非是他不想在梅州混了。

　　李響也知道，即使是兩年前，梅州幾派勢力水火不容的時候，招標工作也沒出過什么問題。家有家法，行有行規，你政壇上斗得再兇，在具體的事情上，總得有個妥協，幕后工作一定得走在前面，要不，就別進入招標程序。所以，每次招標，內行人士預測的成功率，幾乎是百分之百。說白了，投標中標，只是一種形式罷了，結果，早在招標之前就知道結果了，或者說，預設了結果了。

　　今天更不應該出問題，沒有姜魁、黑臉搗蛋，又突然失蹤了一個謝少秋，還會有什么意外呢？

　　當然，劉睿也不是沒一點擔憂，他稍稍有些不安，有個名不經傳的小公司也報了名，這個是唯一不是陪標的公司。劉睿問過梁析桂，這個公司的工作做了沒有，梁析桂說，這事不需多慮，小公司，是來見識世面的。劉睿還不放心，又問了招標局，招標局的人說，你是說建鄴公司嗎？鬧著玩的，試試滋味的，它們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企業了，沒力量，翻不了船的。

　　確實，招標局根本就沒把這個公司瞧進眼里，他們對這個公司的資質審查也只是一帶而過，他們想，建鄴房產才二十來天，資金也僅僅八百萬，他們匆匆報的名，他們老總還沒來得及正式到招標局拜碼頭，他們哪敢真投標？更沒能力影響梁析桂公司的招投標了。

　　今天，招標拍賣的土地有三宗，一宗是梁析桂志在必得的南門那塊土地，大約是一百五十畝，預計金額是兩個億；第二宗是臨近梁析桂那塊地不到五十米遠的馬路對面，面積有一百畝左右，那塊地差一點，預計金額一個億；第三宗土地在郊區，還是在南門街道辦事處管轄范圍，那片土地總面積有五百畝，但金額預計在三個億左右。這三宗土地，沒招標就名花有主了，梁析桂和陪投標的人互相照應，已經協商好，今天招標一結束，他們都可以舉杯慶賀。

　　可是，一進入正式開標程序，主拍人就冷汗津津了，那個建鄴公司不僅對這三塊土地都投了標，而且預付金是在截止時間的最后一分鐘到的位。

　　有經驗的拍賣師都會意識到，今天可能會出現搗蛋鬼，并且，這種搗蛋是可怕的，從公司運作角度上看，只有非常專業的公司才能做到這一點，資金到位能夠精準到分鐘，不是一般公司能做到的。如果從謀略上講，這種公司強烈地告訴對手，他們此行是志在必得。

　　梁析桂是在快進入會場時得到這個消息的。招標局的領導提醒他，今天可能會出問題。梁析桂一聽，憤怒地說，我不管，我反正要那塊土地。招標局領導理解梁析桂的憤怒，一層層領導，他每天跑，腿都跑斷了，好容易搞掂這事，現在突然要出名堂，他怎么接受得了？招標局的領導也慌了神，上面的領導已經給招標局和國資局的領導打了招呼了。現在，如果梁析桂中不了這個標，那肯定是不行的。

　　招標局和國資局的領導此時才真正感到了壓力，光是縣里領導的招呼還好說，據他們觀察和了解，劉翰清和趙希義都不是那么霸道和貪財，他們是在做事業，對自己的形象還是很在意的。但是，梁析桂的招呼來自于上面，通知他的人暗示，省檢院的領導親自過問了。

　　這么大的領導打了招呼，不把事辦好，那是不能交差的。招標局和國資局局長是知道后果的，因為，得罪別人可以，唯獨不要去得罪檢院的人，他們要找一個人的麻煩太容易了。

　　現在，國資局、招標局局長慌了神，他很少遇到這種情況。過去，招投標過程中，競爭對手之間有較量，但一般都會在招標之前完成較量。今天這種情況，很可能會在競標過程中進行較量，那么，過去的承諾都不得不一筆勾銷，領導的招呼也做不得數了。招標局和國資局的人，從拍賣師到領導，現在真的手足無措。

　　找建鄴公司的人談談？不可能！一是已經沒時間了，離開拍時間不到半個小時了，再說，人家來投標，就是沖著招投標體制來的，自己不是說公平競爭嗎？現在人家來公平競爭，你要人家別競爭，也不好怎么開口呀。

　　關鍵是不知建鄴公司的底細。

　　所以，硬著頭皮開始吧。

　　說不定情況并沒想象那樣壞，很可能人家只是見習見習，湊湊熱鬧，混個臉熟，為今后打入梅州縣做準備。招標局和國資局的領導安慰自己。有些商家就喜歡來這一套，先做爺后做崽，每到一個陌生之地，它們想方設法先樹一下威，然后再慢慢拜碼頭，籠絡關系。

　　所以說，他們也不一定真是來攪局的。再說，如果人家建鄴公司很專業，那他們就更會守規矩，至少，這塊土地他們搬不走，他們在這里開發，還需要各部門的支持。

　　想到這，招標局和國資局領導的膽子又壯了些。

　　李響站在后面看熱鬧。

　　本來，他沒準備來看拍賣的，由于劉睿突然接到通知，今天江都市有領導到他那里視察，劉翰清也會陪同去，他抽不開身。為了梁析桂那塊地，劉睿費了不少的心，今天終于要塵埃落定了，他不得不關心。再說，他內心還有一絲憂慮，擔心出問題。所以，他請李響去現場看看，好及時告訴他結果。

　　李響沒有跟誰打招呼，他就在后面坐著。

　　第一宗地，起標價一點五個億。梁析桂加了五百萬，一點五五億舉牌。梁析桂的手還沒放下，建鄴公司幾乎是毫不質疑地就舉了兩個億的牌。

　　本來還有些嘈雜的招標大廳，突然就靜了下來。今天有熱鬧看了，一般每次加五百萬，建鄴公司卻一次就加了四千五百萬，好大的手筆。

　　梁析桂的底線就是兩個億。現在，人家一下子就占據了他的底線，梁析桂不由得大吃一驚。他回頭瞥了一眼建鄴公司的舉牌人，戴一副墨鏡，年紀不到三十歲，一副傲慢、不屑的模樣。在這人旁邊，還有一個美貌女子，神情鎮定，似乎，這個大廳里除了她沒有其他人。

　　李響坐在后面，看不清建鄴公司舉牌的人，但他發覺，這人很嫻熟，似乎經常出入拍賣公司。

　　咦？那不是汪溪漾嗎？她怎么和那人在一起？李響發現，坐在建鄴公司舉牌人旁邊的女子是汪溪漾，李響不由自主地側過身子張望。

　　剛好，那女子回頭看了一下會場，她也看到了李響，可是，她毫無反應，似乎根本就不認識。

　　李響正準備打個招呼時，梁析桂舉牌了。

　　“兩億零五百萬。一次。”拍賣師叫道。

　　此時，梁析桂心里恨恨的，這五百萬是預料之外的損失。剛才，建鄴公司一下就舉了兩億的牌子，簡直把他的肺都氣炸了。娘的，梁析桂心里罵道，一狠心，加了五百萬。

　　“兩億一千萬。一次。”

　　梁析桂才把手放下，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戴墨鏡的年輕人又輕輕地舉了舉牌，絲毫沒有猶豫。

　　梁析桂怒了，心想，你這不是在老子碗里搶吃嗎？懂不懂規矩！加！沒法子，他一狠心，又加了五百萬。

　　“兩億兩千萬。一次。”建鄴公司一秒鐘也沒猶豫，就在梁析桂舉牌之后，他們就把數額增加到了兩億兩千萬。

　　他奶奶的，每次舉牌都是滴血啊！梁析桂四處張望，一屋的人，興奮的人占了絕大多數，還有不少亢奮的人。梁析桂真想罵娘，你們高興？高興你奶奶！可是，這種場面，不得不興奮啊，因為，以往招標，哪見過這種場面？小的招標倒是見過競爭激烈的，但那是小金額，再激烈也沒蠻大意思。而過去的每次大金額的招標，由于都先期準備充分，預測成功率幾乎接近百分之百，根本就沒值得興奮的地方。

　　今天，開眼界了，沒幾個回合，舉牌已經舉到兩億七千萬了。

　　梁析桂臉紅耳赤，他不是興奮，而是憤怒。憤怒得失去了理智，他在和人拼命，兩億七千萬已經沒錢賺了，再加，人家一縮退，他就做虧本生意了。

　　加不加？加不加？梁析桂問自己。

　　加！兩億七千五百萬。

　　突然，整個大廳的空氣凝固了，寂靜得連血液撞擊血管壁的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

　　汪溪漾側過頭，對那個男子說了句什么。那個男子掉了掉頭，然后環視了一下四周，他的眼睛雖然隱藏在墨鏡后面，但是，所有的人都感到了一股冷峻的殺氣。

　　他舉牌了。

　　三億！

　　“啊！”沉寂了十秒鐘，突然爆發出了一聲巨大的驚嘆。

　　梁析桂崩潰了，他不能再加，再加，他虧了，虧大了。也許，虧了不是大事，大事是他可能把命丟進去！

　　“三億，兩次。”

　　“三億，三次。”

　　“成交！”

　　隨著一聲槌響，第一塊土地以高出估價的一億元價格拍出。

　　那個女子回頭，她看著李響。

　　不！不是汪溪漾。就在槌響之時，那個女子回頭看了一眼李響。她的眼中有股冷艷的光芒，雖然，她像極了汪溪漾，但她的目光要冷得多，似乎還含有一股寒意。

　　李響很奇怪，這女子凝視了他，足足有三秒種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