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糖衣炮彈
他講話很有藝術性，還留了一個口子，說劉翰清值得一交，那就是為李響塞紅包禮金留下了一條活路。李響當著趙允的面，遞過去一個小信封。對黃廳長說，初次見面，真不敢送什么禮品，小意思，買幾包煙。
這位副廳長哪里敢接李響的禮金？初次相交，收禮是有風險的。可是，李響當著趙云的面，給了他一個小小的信封，意思很清楚，只是幾包香煙錢，光明正大。一摸，不會多于兩千，兩千無所謂，算不得受賄，不收，反倒會顯得不禮貌，還會得罪人。所以，這位副廳長收下了。
見面很快就結束，這種場面不是娛樂，時間越短越好，他起身告別，和李響握手，李響用力捏了捏。
只是哪門子的握手方式？
噢，明白了，信封里有夾藏，必定是銀行卡之類的。副廳長心想，壞了，無意中受賄，又沒法子退了，怎么辦呢？
還能怎么辦？退回人家，會得罪一批人。先收著再說。
搞掂了一個，李響稍稍吁了口氣。他現在關鍵還得請出龔大偉這墩神，只有他能和趙允一樣，假傳圣旨，搞掂專家組就好辦了。領導反正是個外行，糊弄他們還不容易？
看看時間過了晚上十點，趙允和李響心里急躁起來，晚了，都休息了，如果還要見別的人，那就難了。
終于接到了龔大偉的電話。
“趙主任啊，不好意思，老板還有活動。這樣行不行，明天早上我們會在省政府門口的香源賓館餐廳集合，大概有三四十分鐘時間空閑，我們見個面行嗎？”
李響心里罵道，我草你奶奶！明天見你面有屁用，今晚必須見。
李響用手掐著自己的脖子，吐出舌尖，拼命向趙允做著手勢，意思很明了，今晚不見會要死人的，非要見他不可。
趙允倒是很講義氣，當然他更對銀子講義氣，所以，他在電話里說：“龔大偉你好啊你，你比見閻王老子還難啊是吧，你告訴我，你在哪里，我過來見你一下尊顏，幾句話，說完了，愿意幫忙你幫，不愿意，拉到。”
今晚，趙允看在雷克薩斯的面子上，決心破釜沉舟，他想，即使得罪了龔大偉也在所不惜，沒有你龔大偉，我還有母大偉，反正，可交結的官員多的是，怕缺了你一個龔大偉？所以，他說話的口氣牛氣沖天。
可是，那邊似乎確實有要事，說：“老兄啊，不是我不講仁義，老板去見一個重要的人，一個名人，沒幾個小時肯定難得結束。”
“龔大偉，他這年齡用不了幾個小時，至多十幾分鐘就完事，我知道。”
“你想哪去了？”
“不就是見個女人嗎！你說，是哪個演員、或者是哪個主播？龔大偉呀，我真想不通，他這個年齡了，還有誰值得他趕腳豬一樣，火急火燎的？”
“我說趙允，好吧，我告訴你，省得你把領導的形象給損壞了。國家棋院的女教練左薇來了，老板想請她下盤指導棋。就這么回事。”
“哦，左薇呀，姿色平平，不起勁，那我們過來更不礙事了。龔大偉，你這么推三推四的干嘛？”趙允說。
“可是…哎，算了，你來吧，在鴻達大酒店，到了大廳，打個電話給我，我下來。”顯然，龔大偉有為難的地方，沒辦法，遇到一個這么執著的家伙。
來到鴻達大酒店，趙允帶著李響進了大廳，打了一個電話，龔大偉下來了，見面就說，老兄啊，你真是的，什么事這么急啊？
趙允說：“你別嫌我煩，老實告訴我，你們老板在和哪個娘們樂？我猜呀，不會趙靜，就是曲曉梅。不準說假話，你說是不是？”
“哎呀，別開玩笑了好不好。告訴你，圍棋教練左薇，當然，是有幾個娘們，老板不愿意別人打擾，你就別刨根問底了好不好。什么事，你說吧。”龔大偉有些不耐煩。
“你們明天去梅州縣是吧？”
龔大偉警覺起來，這事，剛才老板開會這么晚，就是為這次調查，討論一個基調，這次省里下了大決心，準備抓個典型。老板帶隊，是去打老虎的，絕不是走過場的。現在，趙允來的目的很明確，就是來走后門說情的，這怎么行？
“趙主任，你知道的，梅州的事不是小事，我幫不上你什么忙。剛才的會議精神我也才知道，基調是嚴肅處理。我說，你就別折騰了好不好？要改變基調，除非大老板改變主意。”
他口口聲聲老板老板，那是對自己服務對象的流行稱呼。所以，親信和秘書嘴里，領導都變老板了。
李響一聽，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基調一定，那必死無疑，姜可維、趙希義等等一批人很可能撤職，或降職，劉瀚清也脫不了干系，或者還不僅僅“喝次咖啡”那么簡單。
現在，李響突然感到，自己責任重大，擔子重若千鈞，今晚，他不僅肩負著對劉瀚清的忠誠，還肩負著挽救整個梅州政壇的重任。甚至，江都官場上某些人的政治生命也在他的肩上。
所以，李響突然有了破釜沉舟的豪氣！
趙允還在和龔大偉理論，他好像是在責備龔大偉不講情面。他急呀，他不得不急呀，一輛雷克薩斯，誘惑力太大了，殺傷力太強了，大得他都敢持槍殺人搶劫了。
李響偷偷撥通劉瀚清的電話，向他匯報。
他輕聲對著電話說，老板，形勢極為不妙啊，省里會議才結束，準備做典型案例整治哩。李響說完，等候那邊的回音，可劉瀚清似乎啞了，半晌，連喘氣的聲音都沒有。
“老板。”李響叫喚了一聲，以確定劉瀚清是否還活著。
“嗯，哎——隨緣吧。”劉瀚清沮喪得自暴自棄，掛了電話。看來，他是不指望了。
可以想象，幾分鐘后，這消息很快就會在縣委、政府主要領導層傳開，很多人，在幾分鐘后必定臉色慘白，心悸心慌，似乎有種一步步走向刑場的感覺。
此時的李響，他哪里知道，半個小時前，梅州已經得到了情報，除了劉瀚清的三路人馬，姜可維、趙希義都派出了自己的心腹在省里活動，會議才結束，各路人馬第一時間進行了實況轉播，那邊立馬就得到了信息。姜可維、趙希義等一批有關人員，包括劉瀚清，正在等待末日的來臨。
趙允和龔大偉的爭執還在繼續，聲音漸漸大起來。
“你以為我能左右領導的決策是不是？我只是一個秘書，一個秘書有個卵用啊？”
“我沒有要你改變領導的決定，但你幫忙從中周旋周旋總是可以的吧？”
“怎么個周旋法，你說，你就教教我吧。”龔大偉惱怒地說。
怎么周旋法，趙允突然沒話可說了，他能想到的，龔大偉自然也能想到，不需要他教，但是，他確實想幫助李響這個忙，那臺雷克薩斯真的太可愛了。他正不好怎么辦時，李響上來了。
“龔主任，借一步說話。”李響差不多是把龔大偉連拖帶拽，把他“請”到大堂的咖啡茶座廳去。
龔大偉早就猜出來他是梅州來的官員。他驚疑地看著李響。
趙允很機靈地走開了，他知道李響的糖衣核彈準備引爆。
確實，李響一副“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的豪情，向龔大偉發起進攻，他要從這里打開個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