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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虛與委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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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是一個晴天。但李真早早出了“將軍府”。

  除去要去肖恒的別院看一看這個理由之外,他尚有些私心。那就是,即便眼下有一個神神秘秘的敵人對他心存惡意,即便很多事情還沒有理清楚,然而他仍舊沒法兒抵抗這樣一種強烈的愿望——

  走出去,走到市區去看一看。看看那種與六年前相似的景象,瞧一瞧人類世界的繁華。

  他帶著這樣的愿望同朱狄龐上了車。可當車輛駛上街頭之后他才意識到很多事情僅僅是“看起來很美”。

  昨夜回來得晚,整個城市燈火通明。而他在燈光的輝映下產生了某種錯覺,覺得這里街道上的每一個人看起來都是流光溢彩般的人物。但今日借著晨光仔細看了街道上的人流,他才意識到昨夜統統都是錯覺。

  人多是沒錯的,然而不少人都穿著統一的制服。實際上街道上的人流分成了幾類群體,而每個群體都穿著對應的服裝。

  朱狄龐的說法是,這是肖恒的主意。不同工種的人穿著不同的衣服、便于區分、便于管理、服裝由渝州政府下發,而這些人要工作到很晚,才能獲得維持生計的報酬。

  那么昨夜街上的人流就是這些人。那時候他們剛剛結束一天的疲憊勞動,在各自歸家,卻在燈火的映襯下營造出了恍若昨日的美好幻覺。

  街道上也有商鋪,且都開著門。朱狄龐對此的解釋是,可以自由營業是沒錯的,但是賦稅極高。未進城之前李真聽說肖恒“打算自立”。但如今看了鬧市中的景象,他才意識到肖恒早在這條路上走出去很遠了。

  果然還是回不到從前啊。

  很多事情就只能從記憶當中找影子了。

  帶著這樣的遺憾他去了肖恒的宅邸,但所獲不豐——從他的角度來看。那人的確收斂了不少財富,但這對李真而言毫無意義。而且這人似乎極少歸家,就連床單上都落了薄薄的一層灰塵。

  一整天的時間里他都帶著那柄槍,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朱狄龐提到了龐飛鴻的事情,而李真表示是他要對方盡快同南呂宋方面取得聯系。他打算此處的事情一了,他就到那里去瞧瞧。

  下午兩個人分開——朱狄龐去做那件兩人之前便商議好的事情。

  到第二天晚上的時候朱狄龐才再次回到將軍府。而這時候李真正在吃晚飯。

  朱狄龐的臉上帶著神秘而不易覺察的喜悅之情,被李真招呼著坐在他對面,欲言又止。

  李真咽下嘴的東西,微笑道:“成了?”

  “幸不辱命。”朱狄龐目光炯炯,全身洋溢著奮發的勁頭,“將軍,我是來同您敲定最后的細節。”

  李真示意他說下去。

  “肖恒以下就是從前的副知事。他叫王磊,字老石。他從前是肖恒自立的支持者,王家在渝州本地也相當有影響力。現在肖恒一死,除了一些被您的威名震懾的宵小之外,其他的死硬派唯他馬首是瞻。”朱狄龐咧嘴笑笑,“我去見了他們,在那里待了一夜。您前天昨天今天都沒有發話也沒和他們聯系,這些人有點兒坐不住了。一些人覺得您或許是在暗地里謀劃著些什么,心生畏懼。另一些人則打算——恕我冒犯——給您點兒教訓。”

  李真笑起來:“那他們也算勇氣可嘉。”

  “螳臂當車罷了!”朱狄龐笑道,“所以我給他們加了把火。”

  李真想了想:“你怎么讓他們信你?”

  “因為我姓朱。”朱狄龐正色道,“他們問我,為什么要相信我、而我又為什么要同您作對,我就說了這么一句話。”

  李真點頭:“呵…也有道理。你姓朱,你是皇室后裔。從某個角度來說…割地稱王其實更加適合你。而且你有資格做真正意義上的王。”

  朱狄龐挺直了身子:“但下官的確沒有那個意思。”

  “我了解的。你是在虛與委蛇而已。”李真擺擺手,給自己倒了杯涼茶,又為朱狄龐倒了一杯。

  朱狄龐繼續說下去:“下官這么一說,又和他們談了一夜。然后那些人被我鼓動起來。因為我對他們說我去的時候,您已經相當虛弱了。我說您受了重傷,有些時候甚至說話都費力,所以這幾天才不以真面目示人,只想等自己稍微恢復些再同他們談。”

  “還提到了您的這柄槍。”朱狄龐看了一眼橫在李真膝蓋上的朗基奴斯之槍,“您告訴我這東西是可以消滅類種的神器,但那些人并不清楚。您整天帶著它,不少人都瞧見了,所以他們也知道。他們問我您為什么這樣做,我的解釋是——”

  朱狄龐看著李真:“說您受傷很重,而這朗基奴斯之槍不但可以消滅類種,還擁有另一種強大而神秘的力量——它可以緩解您的傷勢,讓您以健康的姿態示人。我對他們說,倘若離了這槍…您就衰弱得無以附加了。”

  李真正在飲茶。朱狄龐說到這里的時候,他的手微微一僵。但只極短暫的停頓之后就恢復如常、將涼茶一飲而盡,把杯子擱在桌面上,沉聲道:“然后呢?”

  “然后么…那些人就心動了。”朱狄龐垂下眼簾,“或許他們有自己的情報系統,知道我說的是詳情。”

  李真點頭:“嗯。”

  然后他摸摸橫于膝上的長槍,輕聲道:“我就是為了這東西上天,也要用這東西還世界一個太平。所以我得讓它一直待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不能出半點兒差錯。”

  這算得上是某種解釋。朱狄龐笑笑:“將軍謹小慎微,這是好的。”

  然后他一挑眉:“然而那些人不知道。”

  “所以他們要我帶一個話。眼下我就不做那個扭扭捏捏的‘說客’了——”朱狄龐開了一個玩笑,“他們要我軟硬兼施,要您同意明天與他們會面。他們還要我假意威脅您,倘若明還是不肯出面安他們的心,或許他們就會有‘大動作’——比如鋌而走險行刺您、在渝州各地發動暴——”

  “如果你真如我對他們所說的那樣,虛弱不堪的話,您一定會同意明天的那一次會面。”

  李真嘆息著搖頭:“是啊。”

  朱狄龐繼續說道:“他們還要我說服您接受這么一個條件——不將這柄槍帶在身上。當然借口隨便我找,比如您帶了武器他們會覺得不安、覺得您沒有誠意之類的事情…但這些也都在我們的計劃之中,我們照做就是了。”

  李真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垂下眼簾給自己又倒一杯茶:“這樣啊。”

  他花一分鐘的時間連著喝了兩杯茶,都沒表態。

  朱狄龐似乎有些焦躁。他輕輕皺起眉頭,低聲道:“將軍。這槍離您的身一時半刻,出不了什么問題的。如今在渝州還有誰敢偷您的東西?哪怕真的偷去了——還有您找不回來的東西、抓不住的賊么?我們只是做戲給他們看而已。”

  “到時候,甚至用不著您出手。”朱狄龐接著說,“他們的計劃是帶八個個級同來行刺您。而我們可以在會面的地方提前布置力場發生器。在他們那里,到時候我會將那發生器關掉,然后四個級暴起一擊。但在我們在這里…呵呵,我就會讓他們好看了。甚至用不著您出手,發生器一開,十幾支槍就能解決所有問題。”

  李真又考慮了一會兒,輕輕出了口氣。然后他說道:“好。”

  他抬起頭看著朱狄龐:“這么一來,你可就是那個關鍵點了。”

  “能和將軍并肩作戰是我的榮幸。”朱狄龐微微垂下頭。

  李真又思索一會兒,仔細端詳著朱狄龐:“我覺得我可以信任你。”

  朱狄龐又慢慢抬起頭來,迎著李真的目光微微一笑:“將軍不必多慮。”

  他們又談了三十分鐘,然后朱狄龐起身離去。

  李真一個人坐在桌前沉思一會兒,站起身在屋子里踱了幾步。

  當晚入夜的時候龐飛鴻回到將軍府。兩個人去醫務室看了——他白天的時候清醒了兩三個小時,到現在又陷入昏迷。但據醫生說這是相當樂觀的狀況,如果調理得當,大概再過上十幾天的時間他便可恢復健康,甚至不會留下什么后遺癥。這次李真見了醫務室的負責人和其他幾個醫生,溫言勉勵他們,又特意看了看那個前臺的女孩子。

  不過這一位今天看起來略有些羞澀,見到李真的時候有些扭捏地垂下頭,就好像兩個人之前做過什么難以啟齒的事情。

  龐飛鴻打趣李真說這姑娘或許是芳心暗許了,而李真只微微笑了笑,沒有再多看她一眼。

  而后趁著夜色的掩護,幾輛民用廂式卡車駛進將軍府。跳下一些人,搬下一些東西,做了某些既定的準備。

  一整個平靜的夜晚很快過去。

  幾個小時之后,東邊的天際泛起魚肚白。

  進駐將軍府的第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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