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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啟蒙,信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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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覺丹藥完成了對魂魄的滋養之后,范中興就爬了起來,跌跌撞撞的走到門外。

  又是那個封閉的穹頂,而不是真實的天空。

  他沒由來的覺得壓抑。

  然后,他一抹儲物袋,取出了一個香囊。

  這個香囊早就沒有什么香味了。原本里面是有寧神的草藥的,但是,他得到這個香囊的時候就只有練氣期。那個時候,他也用不起什么太好的東西,可以一百年后依舊馨香如故。

  “唉…姐姐…”

  范中興捏著香囊,覺得心中什么柔軟的東西蘇醒了。

  他的姐姐,那一天是笑著將這東西交給他的。可這已經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他不由得回憶起殺長老的故事。

  殺長老原本乃是蒼霞地殺手組織“殺手樓”的樓主,威震天下的第一刺客。只不過,他在一單針對邪道教派的買賣當中,因為手下人的背叛失手被擒,然后被捉住。

  那個邪道教派,喚作“幽府”,以玄子、玄君為祖師爺,崇拜邪神,外圣。

  殺長老就是被幽府的邪魔當做對黃衣之王的祭品,從而變成了那一副域外天魔的樣子。

  然后,殺長老就將自己所在的幽府駐地∫長∫風∫文∫學,w⌒ww.c∽fwx.ne■t屠戮一空。

  而作為黃衣之王的投影,他活不了多久,就會變成黃衣之王在此世的道標,成為邪神開門的鑰匙。當他壽命走到盡頭的時候,真正的黃衣之王就會來到這個世界。

  殺長老的長生之路已經斷絕了。所以,他道心淪喪,就在塵世里游走。然后,他戀慕上了一個女子。由于重燃了生命的希望,他決定用自己最后的壽命,去為那個世界做點什么。

  在最后一戰當中,殺長老如此說道:“為了除掉我,你們不惜使用水祖的力量,使用魔道手段,真以為這樣不會變成另一個六天故鬼的棋子嗎?”

  由于“幽府”已經掌握了制造黃衣之王投影的力量,所以正道盟就必須借助水祖的力量,驅狼吞虎。

  但是,水祖同樣是會吃人的、可怕的惡狼。

  殺長老是這么說的:“不要忘了我在過去的一年里面交給你們的東西。傳播下去。那是有可能制衡水祖與黃王的力量。”

  “即使燃盡自己最后的生命,也要守護蒼霞地,這就是殺長老所說的‘上善’與‘愛’嗎?”

  他握著手中的香囊,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靈凰島上,根本就看不到這些殺長老告訴他們的、讓人覺得安心的東西。

  如果靈凰島上的諸人都能夠如同副本當中的戊組一般,彼此之間毫無算計,精誠合作,他的姐姐又豈會無聲無息的消失?

  “可是,感覺今法外道也是那樣啊…”

  “為什么呢…”

  到底是靈凰島有錯,還是蒼霞地、今法外道有錯?

  他再一次陷入了迷惘。

  他曾經感受到的“愛”,到底是什么東西?

  “嘖嘖嘖在,這不是很成功嘛。”王崎接過報告,只覺得非常之好。

  “這些人,會成為‘平等’與‘善’還有‘愛’的秉持者吧?”

  真闡子感嘆:“是啊,圣帝尊苦心經營的思想封鎖,居然會被這種兒戲的方式弄出裂痕。”

  “人的意識,便是混沌的系統,永遠呈現非線性的變化。你投入一顆石子,很難預料到會激起怎樣的浪花。”王崎快速翻閱著報告,一邊思考這對自己今后的行動有沒有什么理論支持方面的意義,一邊回答道:“有些思想只要出現了萌芽,就不會斷絕。”

  “不過,‘平等’?‘善’?‘愛’?你小子居然拿這個來啟蒙那些古法修?”真闡子嗤笑:“你自己信嗎?”

  “信啊,怎么不信?”王崎挑起眉毛:“別忘了,當初辰風論證‘當好人更好’的時候,是誰給的理論依據?”

  “‘當好人就是為了長遠的利益。’‘從長遠的、發展的角度看,樂于助人利大于弊。’這叫善?”

  “利這義之合。古時的圣人還知曉做好事要求回報,這怎么不對了?”

  真闡子道:“善這條算你過去了。那么‘愛’呢?”

  王崎嚴肅道:“我有妹子。”

  “噗…除此之外呢?你這種家伙,行事無所顧忌,喪心病狂的,又推崇理智,哪里有所謂的‘愛’了?”

  王崎搖搖頭:“老頭,你的理解很有問題啊。我推崇理性的思考,不代表我會拋棄感性。實際上,感性在人格當中,比理性還要重要。拋卻了感性而只有理性的東西,終究是沒法活太久了。”

  失去理性,失去很多。失去感性,失去一切。

  對于作為動物的“人”來說,理智是一種工具,一種用來獲取資源、保證自身能夠繁育下一代、將血脈靈犀傳承下去的工具。從這“生物”這一層的角度來說,智慧和爪牙、螯足、甲殼、毒液沒有本質區別。而驅使理性的,就是感性,是源自人內在的動物性的本能。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感性就是理性運行的基礎。

  如果感性完全缺失,那么一個人的精神就根本運轉不起來,更別說“智慧”了。就算強行運轉起來,恐怕也會因為缺乏生存的動力而不知不覺走向自滅。

  “簡單來說,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及時行樂,就是為了讓保持愉快的心情,我的理智能夠更好的運作。”王崎張開雙臂:“所以,我可以毫不臉紅的說,我愛!”

  “那么平等呢?向來自傲的你會與他人平等?”真闡子繼續問道。

  “會,怎么不會。實際上對于平等,我是絕對認同的。”王崎的回答也很認真:“不過老頭,有一點你搞錯了吧。”

  “什么?”

  “或許我們所說的平等,和你理解當中的平等不大一樣?”王崎道:“兩個人生來就不一定擁有平等的天賦,將來能夠創造的價值不同,能夠從‘社會’這個系統獲得的反饋不同;修為不同,對‘物質世界’的影響也不同。因此,并不存在絕對、完全、一模一樣的平等。”

  “我所踐行的,只有一種有限的平等。也就是‘相對的平等’。所有可以算‘人’的生物,在人格上是平等的。誰也不比誰更高貴,誰也不比誰更低賤。在‘身為人’這個角度,逍遙修士也不比練氣修士更加高等。”

  不管在哪一個世界,絕對的公平都是無法實現的。因為那種抹殺一切運氣、努力、天賦、個性,強行絕對公平的“公平”,才是最大的不公正,最大的不平等。

  但是,有限的“平等”卻是任何世界都應該追求的、都做得到的。

  哪怕是富甲一方之人,精神上未必就比貧窮者更加高貴。

  哪怕是權貴,殺死普通人也要受到懲罰。

  這是能夠做到的“平等”。

  但是,這種平等也僅限于此,不會進一步擴大了。

  在救災之中,被優先救走的,更有可能是那些“價值”更高的人。他們在作為“人”的這個平等基礎上,還有更高一籌的“價值”。這一層價值賦予了他除了“人”之外的加權值。

  這個價值是他努力得來的,他人認可、“人道”認可、社會認可的。沒什么不公平。

  真闡子突然感覺到了一絲違和感:“我說…你小子前不久殺了多少來著…雖然是圣帝尊動的手,但是那也可以算在你頭上吧!”

  “嘖嘖,多新鮮啊。我們和古法修可是處在戰爭狀態,用什么手段都不應背負道義上的指責吧?”王崎很詫異:“你這么不殺伐果斷,是怎么修煉到大乘期的?”

  真闡子一口氣沒緩過來。他怒道:“老夫又不是殺人成性。一次殺得五萬人身首分離的事,老夫也沒做過。”

  “我一向認為,沒有什么是不能擺在一桿秤上稱量的。算上每一個人附加的‘價值’之后,殺少救多始終是合理的,無需糾結尤其是我的行為根本就沒有違背仙盟律的情況之下。”

  王崎指著自己,擲地有聲:“我心我行澄如明鏡,所欲所為皆屬正義!”

  “總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大對。”真闡子嘆了口氣:“算了,你下一步準備做什么?”

  “找到那個作為仙盟內應的合體期修士。”王崎看了看外面:“我現在得先取得第二份關于合體期的實驗數據,然后再在那一個合體期修士的配合之下,完成下一步的動作。”

  現在這種情況,不大適合王崎一個人行動了。

  “總覺得你說了什么了不得的話…你連你們的臥底都不放過?”

  圣帝尊對于那些“輪回者”盯得再緊,王崎也可以很輕松的靠近他們。對于擁有虛擬神國的他來說,依賴神國監察靈凰島的圣帝尊和瞎子沒兩樣,很好欺騙。

  但是,那些高階修士就不一樣了。尤其是合體期修士,分神化念的修持已經圓滿了,身體和魂魄也融合了,對于幻術的感知非常敏銳,基本不會受到王崎幻術介層的蒙蔽。而這種原始的感知能力對于“干擾”反而格外敏感,所以王崎也很難瞞過他們。

  若是想要在這種情況下自由行動,完成許多計劃,就得有一個合體期修士的幫助。

  真闡子一愣:“你知道那人的身份嗎?”

  “現在去問不就得了?”王崎指了指天上:“一開始不告訴我那個家伙的身份,就是為了避免我失敗,然后導致這個臥底暴露。但是現在心魔玄網在手,我能打能逃,又有彌師姐襄助,基本上就是立于不敗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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