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條件
昔日庚楚孤身上路，赤足行千里，一人戰百城之時，僅在兩處城邦未能全功。ranw
其中一處，就在都城之內，與衡玥寧一戰，雙方握手言和。而另一處，卻是在影城之內，那一戰，庚楚和于靈賀決斗，聲勢無匹，雖然僅僅是居士之戰，但縱然是旁觀的信徒們，也是一個個瞠目結舌，心驚膽戰。
那一戰之后，于靈賀更是突破極限，成為極其罕見的神前開眼之人。
庚楚性子何等高傲，這也是他一生中唯一之敗績，自然絕不會忘卻。
以他的出生和天賦，縱然是與衡玥寧相遇，也是拼了個旗鼓相當。所以，當他被毫無背景的于靈賀擊敗之時，那記憶絕對是刻骨銘心。
這數年來，庚楚徹底激發了體內神火，甚至于不惜化身返祖，就是為了勝過此前所有的對手。
但是，哪怕他付出了這等巨大的代價，可如今再一次站在于靈賀面前之時，他卻不得不又一次的低下了高貴的頭顱。
一念。
他已經達到這個境界了么？
庚楚的目光中有著說不出的苦澀滋味，如果于靈賀的修為依舊停滯在融玄境界，哪怕在彼此交手之時，能夠再度壓過他一頭，庚楚也絕不會認輸。
可是，一念啊！
正因為庚楚出身不同凡響，所以他十分清楚，在這一生中，怕是都無法追得上這個人的腳步了。
因為一念境界，已經不是個體的苦修能夠達到的境界了。
于靈賀微微一笑，道：“庚楚兄，小弟也只是先走一步而已。日后你的機緣到了，自然也能跨出這一步。”
庚楚苦笑一聲，道：“多謝吉言。”他轉頭，道：“軒轅，你還要打么？”
他以三足金烏之身與軒轅光結為戰斗伙伴，所以，哪怕此刻明知道絕非于靈賀之敵，但也絕不會丟下軒轅光不管。
軒轅光默默地看著于靈賀，突地道：“你，來此何為？”
于靈賀輕笑一聲，他抬頭，仰望天空，朗聲道：“鯤鵬大人，這一戰還有必要么？”
眾人聽后都是一怔，于靈賀竟敢如此質問鯤鵬大人，自然是讓他們心中駭然。而且，他們同時想到了一個問題，于靈賀這家伙是怎樣晉升一念的？莫非…
一時間，那幾位心中有所猜測的生靈都是抬頭望天，看著那金光燦爛的氣運果實。
“哎…”
霍然，一道幽幽的聲音從虛無中響起：“想不到，最終獲利的，竟然會是你這個外人啊…”
于靈賀雙眉一挑，沉聲道：“一飲一啄，皆是天定。”
在吸納了無窮的氣運之力后，于靈賀的精神意念龐大無比，更是觸摸到了一點兒因果法則。
他隱隱地感覺到了，這樣的變化并非偶然。
如果鯤鵬大人不曾將衡玥寧帶到獸地，如果他不是堅持不懈，無論如何也要進入獸地，如果一路上未曾遇到沈晟，獲得三位大人的信物，他也就未必能夠如此輕松地見到鯤鵬和衡玥寧了。
至于飛禽王者凝聚一族氣運為衡玥寧和炎煌加持，而他則是在無意間吸取了其中一絲力量等等。
可以說，于靈賀最終能夠承受氣運果實中的力量，與這一系列的事件都有著若有若無的因果牽連。
似乎，在衡玥寧被掠走的那一刻，這個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或者更早一點，在于靈賀選擇進入上古蜀門，遇到師老和金魚的那時候，就已經開始勾起這一段的因果線。
這一切，都是于靈賀在獲得了氣運之力，并且晉升一念之后才隱約感應到的。
而與此同時，他還感應到了，就在氣運果實中的能量開始與他溝通之時，鯤鵬大人在那一瞬間所爆發的憤怒情緒。
那是一種毀天滅地的感覺，只要鯤鵬付諸于行動，似乎整個獸地都會被其摧毀。
衡玥寧、炎煌和軒轅光、庚楚之間的戰斗，是鯤鵬付出了無數心血之后才撮合而成。它想要將這兩組人中的勝者推到獸地下一代守護者的位置上。
這是它的謀略，也是它的算計。
可是，眼看成功在望之時，于靈賀卻是半途殺出截胡。
無論是任何生靈，都無法在這一刻感到平靜。
可是，不知因何緣故，鯤鵬的怒火并沒有真正地爆發出來。甚至于除了于靈賀之外，就沒有其它生靈能夠感受到這一瞬間的恐怖氣息。
雖說于靈賀已然晉升一念境界，但僅能夠模糊地感應這一切，卻無法明白其中緣故。
只是，他感覺到了，在虛無中，有著一種神秘的力量在默默地推動著這一切。
一飲一啄，皆為天意。
淡淡的白影從虛無中浮現出來，正是那頭不知道縮小了多少萬倍的迷你鯤鵬。
它冷然地看著于靈賀，那目光中絕對沒有任何歡喜的感覺，反而是充斥著一種強烈的失望感。
于靈賀雙目一亮，那眼眸中閃過了一道奇異的光芒。
衡玥寧等不約而同地都感到了一陣濃烈的寒意涌上心頭，于靈賀的這道目光雖然并不凌厲，但卻充滿了令人難以想象的詭異色彩。哪怕僅僅被余光閃過，他們竟然也有著一種被這目光看穿看透的感覺。
這是一種裸地站在毫無遮掩的地方，被人死盯著看的感覺，讓他們的心中泛起了深深的寒意。
然而，于靈賀此刻卻是心中一凜，眼眸中的光芒一閃而過，再也不曾出現了。
他如今確實是一念強者，而在修為達到一念境界之后，已經不僅僅是武力上的突破，更多的，則是擁有了一些不可測度的能力。
譬如，此刻當于靈賀看向某一人，并且愿意花費一定的精神，那么他就可以從那人的身上看到一些纏繞的因果，并且可以大致上斷定此人在某一點時間中的氣運起伏。
當然，想要看透這一點，對于靈賀而言，也是一個不小的負擔，所以他也無法長久地維持在這個狀態之中。
而此刻，當他將探索的目光投向鯤鵬迷你虛影之時，所看到的，竟然是一團迷霧。而且，這團迷霧還在不斷擴大，似乎是想要將他的精神意識都籠罩進去。
這是一種反制的手段，遠不是如今剛剛晉升一念的于靈賀能夠抗衡的。
深吸了一口氣，于靈賀收起了所有心思，行了一禮，道：“見過鯤鵬大人。”
鯤鵬冷然地面對著他，道：“于靈賀，你的選擇是什么？”
眾人都是一怔，這句話又是什么意思。
于靈賀臉上笑容一斂，正色道：“晚輩已經想過，還是想要回歸人族五域。”
其他人不知道，但此刻對話的兩位頂尖強者卻都明白。
于靈賀能夠晉升一念，靠的是氣運果實的力量。但這氣運果實并非人族五域之氣運，而是獸地之氣運。
若是接受了氣運果實的力量，那么就是獸地下一代的氣運之子。
這樣的存在，就算是鯤鵬也不敢輕易打壓。否則的話，這頭龐然巨物將會受到氣運的無限打壓，甚至于會有著隕落的危險。
這，或許就是鯤鵬在感應到氣運果實的力量逐漸與于靈賀結合，但卻不敢出手阻止的道理了。
既然身為獸地氣運之子，自然要鎮壓獸地。
鯤鵬的詢問，就是問于靈賀是否愿意接下這個擔子。但哪怕是它，也沒有想到，于靈賀的回答竟然如此的干脆。
一時間，這迷你鯤鵬的身上竟然隱隱地透著一絲淡淡紅光，它低聲道：“于靈賀，你以為獸地的氣運是那么好拿的么？呵呵，你就不怕氣運反噬么？”
氣運，是天地間最難以捉摸的東西，就連它也不敢嘗試去逆轉。
于靈賀傳承了獸地的氣運力量，但卻不愿意駐扎在獸地之中，這樣的人，對獸地毫無用途，那氣運之力就不再是助力，而是索命的閻王了。
于靈賀啞然失笑，道：“前輩，您莫非忘了？這獸地雖大，但卻依舊在人族五域境內呢。”
鯤鵬一怔，它喃喃地道：“不錯，你的戰斗伙伴是它，那就怪不得了。”
于靈賀一臉微笑，心中卻是頗為慶幸。
接納了氣運之力，自然是一件大好事。但若是因此而永遠被束縛于此，他也不太愿意。但好在，獸地乃是人族五域中的一處附屬空間，而白龍馬卻是人族五域的氣運之子。有了那家伙背黑鍋，獸地的氣運之力就算是想要報復，也是無能為力的。
畢竟，白龍馬可是人族五域的氣運之子，論及階位，那是壓過了獸地氣運果實不知道多少倍。
于靈賀在獸地氣運面前，就像是一頭巨象腳下的螻蟻。可是，在人族五域的氣運之子面前，那獸地氣運又何嘗不是巨龍身旁的大象呢？
只要于靈賀和白龍馬在一起，獸地氣運就絕對不會反噬。
鯤鵬深深地看著于靈賀，片刻之久，終于做出權衡。
“于靈賀，你可以離開。但是，每隔三年，你必須回到此處居住一月時間。”迷你鯤鵬的虛無身軀微微顫動，虛空中竟然有著一股波紋隨之蕩漾。
一股濃烈的，透著森嚴死氣的力量封鎖了整片區域。
此刻的鯤鵬雖然身體嬌小，但當這股氣息沸騰而起之時，頓時帶給了眾人巨大無比沉重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