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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雨,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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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頃黃沙之中,有一道筆直的公路。www.geiliwx.com

  一輛車飛馳而過。

  開車行在這樣的道路上,要么枯燥到極致,要么自嗨到極致。

  周嫫很嗨。

  除了后備箱之外,一個上午的功夫,她已經像一個調皮的小女孩一樣,把李謙車里的東西翻了個底兒掉。

  所有的磁帶,都拿來,一盤盤地看。

  這個,我也聽過,他的嗓子很好,你不知道吧,其實他很多歌都是自己寫詞寫曲,圈子里很著名的一個唱作人,很有才華的,就是據說酒量很渣,而且據說酒品極差。

  這個,啊,你品味真低,她的歌你都聽?

  咦?你真的是我歌迷呀,我的幾張專輯里,我自己最滿意的就是這張《空想家》了。

  哦,廖…遼…據說最近兩年這個女孩挺紅的?

  嗯,這是潤卿的專輯,那時候媒體一幫記者都在炒作我跟她不和,其實我倆根本就說過話,哪里有什么不和?最討厭那些報紙雜志了,整天望風撲影,胡說八道。

  喂,怎么才只有我三盤磁帶?不是說好的鐵桿歌迷嗎?…好吧,看在你陪我喝酒的份兒上,不跟你計較了,回頭你把地址給我,我給你寄一套過去。

  她就這么巴拉巴拉,李謙始終認真開車,都沒回過話,可她自己偏偏興奮地了不得,坐在副駕駛座上,一個勁兒不住口的說。

  第一天,說磁帶。說唱歌。說歌壇。

  第二天。說自己小時候,說自己怎么開始唱歌的,說自己在順天府的院子,而且她自己記不住自己家的地址,還特意翻出自己的小本來,把地址給李謙抄到煙盒上,塞進李謙的手套箱,美其名曰。現在大學生都整天閑著沒事兒,你可以去找我喝酒啊。說這話的時候,她都完全不知道李謙是不是要去順天府上大學。

  到最后,他翻出兩個大本子來。

  說是大本子,其實就是一大堆稿紙。

  第一沓,是已經寫滿了字,而且都拿訂書機訂好了的,在第一頁紙上寫著《笑傲江湖》幾個大字。第二沓,就有些亂,開頭看起來都已經理好了順序。但后面還有白紙,以及一些明顯是寫寫劃劃亂七八糟的。可見還沒寫完,倒是名字也已經起好了,叫《天龍八部》。

  嗯,都是一筆一劃認認真真的手寫鋼筆字。

  剛發現那時候,她滿臉驚訝,“呀,你居然還會寫東西?”

  滿以為是呢,打開看了兩段,她驚訝地發現,居然是劇本。

  李謙就跟她說:“我今年剛考上順天電影學院,攝影系。”周嫫就一臉興奮,別看身子捆在安全帶上,她還是費勁地扒拉過去,在李謙肩膀上拍了拍,說:“以后我要是出專輯需要拍mv,肯定找你當攝影師!”說完了李謙沒啥反應,她自己倒樂得哈哈大笑。

  然后,當她開始看劇本,世界終于清凈了。

  她笑,她笑,她笑,她緊張,她吃驚,她擔心,她憤怒,她笑,她哭,她哭,她哭…

  她這個人,似乎就是這樣。

  如果她感覺你跟她不是一路人,如果她對你有戒心,那你看到的,就永遠只可能是面具后的她,是戴著墨鏡的那個她,而且別管你以后怎么挽回,她那里都一輩子不帶變化的。而如果她感覺你跟她是一路人,如果她感覺可以信任你,那好,那么,不需要任何緩慢的過程,很直接的,你就可以見到所有最最真實的她。

  哪怕只是簡單地旅途相遇,她甚至從來都不記得要去問李謙叫什么名字,但卻感覺已經熟悉到無話不談了,她就已經可以直接把家里的地址抄給李謙,讓她去找自己喝酒,她就已經可以在李謙的面前放肆的哭,放肆的笑。

  看到某人在故事里死了,她一臉凄苦地盯著李謙,見好半天李謙都不搭理自己,只是專心開車,她就費盡力氣地扒拉過來打李謙一下,弄得李謙完全搞不清發生了什么事情。

  然后,看了一整本的《笑傲江湖》劇本,她滿足,她抱著那劇本,微笑,嘆息,幸福。再然后,當看了半本《天龍八部》,她痛哭流涕,苦苦哀求,“可不可以不要讓阿朱就這么死掉?我好喜歡她…”

  李謙就冷眼瞥她,她就自己縮在座椅上抱著腿生悶氣。

  終于,青海湖到了。

  自從走出河西走廊,開始轉向高原挺進,陽光好像一下子就毒辣了起來,李謙買了這輛越野車之后,雖說也處理過了前擋風玻璃,使得這玻璃可以隔絕很大一部分紫外線了,可還是不行,海拔越高,溫度越低,但紫外線卻越強。

  不等車過西寧府,李謙那頂在漢中府鄉下買來的草帽,就已經歸了周嫫。

  青海湖畔,涼風習習。

  沿著環湖的路開過去,不時就能看到有人停車扎營,甚至偶爾還能見到幾輛當下在國內還極為罕見的房車。

  李謙選了一個平坦的地方拐下車道,迫近青海湖停了車。

  兩人下了車,就站在湖邊,遠遠眺望。

  過去的這大半天,周嫫都很不開心,為了阿朱被寫死的事兒,她一直都在發小脾氣。

  當然,只是小脾氣而已。

  讓她喝粥,她就乖乖的喝粥,讓她吃個煮雞蛋,她雖然不情愿,但也乖乖的吃個煮雞蛋。嗯,酒量也被李謙慢慢地控制在每天半斤的水平線上。

  所以,你可以說她太天真了,但絕對不能說她傻。

  誰對她好,誰對她不好,她心里一清二楚。

  就算她的固執。那也是區別對待的。

  于是。別看就三四天的功夫。她的臉色就已經開始變得紅潤了不少。

  自己的身體如何,沒有人能比自己更清楚,像現在,她發現,自己慢慢開始變得就連傷心和發脾氣,都比以前有力氣了,等車在西寧停下的時候,她居然沒用威逼利誘。就自己主動地吃了小半碗米飯。

  湖上有鳥群在飛,她瞪著眼睛看了半天,還是不認識,就扭頭問李謙,“喂,這是什么鳥,你認識嗎?”

  李謙就搖搖頭,“不認識。干嘛要認識?”

  周嫫就很認真、但是很驚奇地說:“你說的啊,回去了要跟朋友吹牛的。那要是朋友問,那里都有什么動物。我總不能就說有鳥吧?人家還以為我真是吹牛呢!”

  李謙點點頭,想了半天。問她:“你知道海邊有什么鳥?”

  這個不用考慮,周嫫直接就回答說:“海鷗啊,這個肯定有!”

  李謙說:“那你回去就告訴他們,這里有湖鷗!”

  周嫫眨眨眼,一時半會兒的,沒明白李謙什么意思。李謙就解釋說:“你想啊,海邊的叫海鷗,這么個大湖,還是咸水湖,那就叫湖鷗唄!”

  周嫫眨著眼睛想了想,居然點點頭,一副很贊同的樣子,說:“好!”

  兩人換了好幾處地方,看湖,看鳥。

  眼看日過中天,李謙提議回去,周嫫就說:“我想再待一會兒。”

  李謙就點點頭,陪她待著。

  或許對于李謙來說,到青海湖來,只是單純的想來看一看,但是對于周嫫來說,意義卻很有可能大不一樣。

  她就站在那里,不說、不鬧,不哭、不笑,只是怔怔地看著遠方的湖面,看著倏然飛過的鳥群,一個人發呆、發呆、發呆。

  俄爾,陰云忽來。

  李謙有些擔憂地看著天色,此時在離湖不遠的柏油路上,不時能看到車子快速往東走,顯然也是前來游玩的人注意到了天陰欲雨,所以著急趕回西寧府去。

  但周嫫站站、走走、停停,李謙就也不催她,陪她在一旁站著。

  約莫下午一點半,已是陰云壓城。

  眨眼之間,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而下。

  兩人躲里,把車窗都關好了,座椅靠背放到最后,半躺著、看著車窗外的瓢潑大雨。

  冷雨敲窗,初時不覺,但僅僅二十來分鐘過去,車里的人就已經開始感覺很冷。

  李謙把自己帶的毛毯和衣服拿出來,毛毯分給周嫫,自己則披上一件外套。

  周嫫還是怔怔的,目無焦點地看著噼里啪啦的雨水模糊的車窗,偶爾間,她會面露微笑,又偶爾間,她又會眉頭蹙起,似乎已經陷入了很久遠的回憶,又似乎是在進行著艱難的抉擇。

  約四十分鐘之后,雨勢漸小,李謙曾想就此回去,但扭頭看了周嫫幾次,最終還是決定再等一等——人一輩子,其實很難得能有幾次全然投入的思考。

  然后,就在這樣漫天清寒的大雨之中,李謙半躺在座椅上,竟也罕見地思量起一些事情來——

  工作室要成立了,硬件可以慢慢弄,實在不行買不起,先租其它公司的也沒關系,但軟件上卻要開始考慮了,比如,發行。

  發行這個東西,對于文藝事業來說,歷來都是利潤最大的一塊兒,但也從來都是最難做的一塊兒,至少就李謙自己而言,他不覺得自己有能力把發行這一塊兒直接做起來,哪怕是工作室做上幾年,名氣逐漸的越來越大,但發行渠道,仍然不是能輕易就去觸碰的。

  所以,工作室將來為廖遼做專輯也好,或者再簽下別的歌手做專輯也好,肯定要走其它公司的發行渠道,雖然錢不免要讓人分走很大的一塊兒,但這也是避免不了的事情,自己做專輯,能把屬于歌手和創作人應得的那一部分掙過來、拿到手,對于李謙來說,真的就還蠻知足了——哪怕重活了,哪怕有了巨大的優勢,但他依舊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是做不來那種商業藝術一把抓的超級牛人的。

  那么。好吧。就簽代為發行的合同吧。至于選誰,嗯,回去要仔細琢磨琢磨。

  然后,今年下半年的工作的話,嗯,一是給廖遼準備新專輯,這個是肯定的,然后。為了狙擊五行吾素和華歌唱片,答應給陳長生的那四首歌,也應該盡快去兌現了,這個也是現成的,答應他的時候,就已經基本都考慮好給哪幾首歌了。

  然后么,嗯,估計華歌那邊應該急了,他們肯定不舍得讓五行吾素就此一蹶不振的,所以。下一張專輯,該要個什么價碼才好呢?

  合作還是要合作的。人情關系不必講,反正手里有大把大把的歌,工作室籌建又需要那么多錢,放著錢不掙,怎么可能?所以,既不能一口氣喊出個天價,真的把人家趕跑,但同時呢,價錢又一定要高到讓華歌唱片肉疼…

  李謙正胡思亂想著,突然覺得有人推自己,就激靈一下子醒過來。

  但第一眼,他看到周嫫淚流滿面。

  李謙嚇了一跳,趕緊坐起來,看著她,問:“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還是想到什么傷心的事情了?”

  但周嫫撇撇嘴,說:“我餓了!”

  李謙愕然。

  片刻之后,他問:“餓哭了?”

  周嫫點點頭。

  然后,她自己一邊擦淚一邊說:“我好久都沒有過餓的感覺了,但剛才,我突然覺得餓了,餓得肚子疼!”

  李謙扭頭看看窗外,明明才三四點鐘,但外面烏云密布、漆黑如墨。

  大雨剛才似乎小了些,但現在,已經重又磅礴起來。

  車窗、車頂,被這大雨打得噼噼啪啪。

  這樣的天氣開車趕路回去,不是不行,但顯然不太安全。

  李謙想了想,問:“你現在…最想吃什么?”

  周嫫想了想,說:“我媽做的紅燒肉!”

  李謙點點頭,又問:“然后呢,第二想吃的是什么?”

  于是周嫫又想了想,說:“我媽做的獅子頭!”頓了頓,都沒用李謙再問,似乎記憶中有關吃的回憶被一下子打開了閘門一下,她又緊趕著說:“還有紅燒排骨!我媽做的紅燒排骨,特別好吃!”

  “啪”的一聲,李謙打了個響指!

  “這個可以有!”他說。

  周嫫一臉驚奇。

  只見李謙翻身,從駕駛座往后爬,來到后座之后,他放倒了一個座椅,把手伸進后備箱,摸摸索索的,半分鐘之后,他臉上突然露出一個驚喜的神色,見周嫫始終不解地看著自己,就把東西一下子拿出來,在周嫫面前一晃。

  “呶,紅燒排骨…面!”

  買車的時候,李謙就已經考慮到可能要在野外自己弄點吃的什么的,所以,不但特意選了這一款車內帶有220v電源插座的車型,后備箱里還常備一個小電鍋、一袋鹽、一雙筷子、一箱方便面和足足幾十瓶礦泉水。

  于是,十幾分鐘之后,就在這青海湖的湖邊,就在這漫天大雨之中,兩人躲在車里,一人捧著一碗方便面,吃得稀里嘩啦。

  周嫫甚至覺得,這是自己這輩子到現在吃過的最好吃的一頓飯。

  一邊吃,她還一邊看著窗外的瓢潑大雨,莫名就覺得自己活的好詩意,嘴里還嚼著方便面,就扭頭問李謙,“哎,你會寫劇本,也肯定會寫詩,寫首詩來聽聽。”

  李謙就搖頭,“不寫。”頓了頓,他看看周嫫的臉色,說:“不會。”

  周嫫愣了一下,旋即低頭片刻,再抬起頭來時,笑容已經一如醉酒之后那般純粹而燦爛,說:“沒事兒,你寫吧,我是討厭所謂的才子,但是,你例外!”

  李謙聞言,抬頭認真地看了她片刻,然后放下方便面勺,點了點頭。

  或許是見李謙面色鄭重,周嫫竟也放下手里的方便面碗,認真地看著他,認真地等待著些什么。

  沉吟許久之后,當手里的熱湯都已經漸漸變溫,李謙端著方便面碗,緩緩地念起來——

“姐姐,今夜我在青海湖,夜色籠罩姐姐,我今夜只有我草原盡頭我兩手空空悲痛時握不住一顆淚滴姐姐,今夜我在青海湖這是雨水中一個荒涼的我除了那些路過的和居住的青海湖,鳥群,越野車以及我…今夜  這是唯一的,最后的,抒情。

  這是唯一的,最后的,草原。

我把石頭還給石頭讓勝利的勝利今夜青稞只屬于他自己一切都在生長今夜我只有美麗的青海湖,空空  姐姐,今夜我不關心人類,我只想你。”

  估計會有人罵我拿詩灌水?

  實話說,一百來字而已,真的多掙不著什么錢,我隨便哪個章節多出的都夠這些字了,要不是因為這首詩在我感覺實在是必須全部寫上才能出氣氛,我真是不想落話柄…

  再來句實話,每次看到你們在書評區討論的那么針鋒相對,我寫書的時候真是有點膽戰心驚的感覺。

  總之吧,一句話:求體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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