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二十章 神鏡
“高委員長，要是您親自帶頭破壞秩序，那何以服眾？”
白京飛雖然打定主意要殺高正陽，但在法理上一定要站住腳，所以，他一定要和高正陽講程序講道理。
“最高委員會會章規定，委員長是最高首腦，所以會員無條件效忠委員長。任何情況下，都不能違抗委員長命令。違反者視作背叛最高委員會。”
高正陽很清楚白京飛的心思，他好笑的說：“作為副委員長，你要聽話，要乖。懂么？”
高正陽看到月靈琴完成圣核凝結，已經要從入定中清醒過來，也不想和白京飛浪費時間，他說：“你把這里后事處理一下。”
他轉又對白心猿說：“小白好久沒見了，我們聊聊。”
白心猿點點頭：“好啊。”
白京飛沉著臉說：“高委員長，你這樣無視法規程序，我要舉行全員會議重新制定會規，并對你的行為作出相應制裁！”
“開會啊，好啊。”
高正陽隨口應了一句，顯得毫不在意。
虛空中無聲閃耀出靈光，高正陽和月輕雪、月靈琴、白心猿三人就在靈光中瞬間消失。
等到靈光消散，高正陽他們已經回到了月皇宮的那顆銀桂樹下。
月靈琴大為驚訝，穿越虛空通道迅速達到遠方，圣階強者都能做到。但是，虛空穿行時元氣強大如潮，必須要小心謹慎的保護好自己。
整個穿越過程，看似簡單，卻并不容易。而且，還有一定的風險。就算是神階強者，不到必要也不會進行虛空穿越。
高正陽施展的虛空穿越，卻全無痕跡。月靈琴甚至沒感覺到空間元氣的變化。
別說月靈琴驚訝，就是白心猿都有些驚奇：“幾百年不見，你修為愈發精深。空間轉換都毫無煙火之氣。”
“有眼光。”
高正陽哈哈一笑：“這些年我神功大進，到了進無可進的地步。”
白心猿到是很熟悉高正陽的風格，微笑說：“你原本就是天下天上無敵的強者。進無可進也沒什么。”
高正陽搖搖頭有些悵然的說：“進無可進是沒什么。但諸天萬界再找不到一個對手，這種寂寞和痛苦、你們是不會懂得的。”
白心猿失笑，“你還是那樣子，沒變。”
幾百年不見了，總歸有一些生疏。高正陽幾句玩笑，讓白心猿立即找到了那種熟悉的狀態。一直微微緊繃的心，也放松下來。
月靈琴卻在一旁聽的一愣一愣的，她不知道高正陽是開玩笑還是說真的。就算高正陽是神主，說這樣的話也有些太自大了。
月靈琴不禁看了眼師父，月輕雪神色淡然，似乎根本沒聽到高正陽說什么。她滿心的好奇得不到滿足，憋的好不難受。
高正陽注意到月靈琴的狀態，他問：“你叫月靈琴，那會彈琴吧。來，給師公彈一個。”
月靈琴有點尷尬，她跟著月輕雪修煉，也沒時間學別的。當然，彈琴還是會的。只是距離一個優秀的琴師還差的很遠。
彈琴這種事情，也是很看天分的。并不是彈的準彈的快就一定能彈的好聽。
月靈琴有點窘迫，正不知該怎么說，月輕雪說話了：“你別逗靈琴，她還是小孩子。”
月輕雪說：“白京飛他們勢力很強，你應該想想怎么應付他們。”
月輕雪對白京飛他們很看不慣，卻不得不承認，這些新生代的神階很有能力，而且很自覺的團結在一起，和他們老一輩的對抗。
紅日和熊霸并不是能力不行，而是新生代的神階太多了。位置卻是有限的。紅日和熊霸也不可能讓出自己的位置。
老派和新派的矛盾，說穿了就是利益矛盾。這個矛盾是無法調和的。注定雙方只能摩擦、爭執，最后對戰。
從新生代的不斷增強的趨勢來看，老派遲早要被新派吞掉。
長江后浪推前浪。這也世界發展的進程，不可逆轉。
月輕雪其實很同情紅日，紅日并不是那種權力特別強盛的女人。她所以牢牢把持最高安全委員會，就是為了替高正陽守住家業。
在紅日看來，最高安全委員會是高正陽創立的，這里面有高正陽的心血，也有他完整的改造人界計劃。
正因為如此，紅日是絕不允許最高安全委員會落入別人手里。在新生代看來，就是老一輩太強勢，貪戀權勢舍不得放權。
也幸虧紅日和熊霸底蘊深厚，又有白心猿能壓住大局。這幾百年來，最高安全委員會才沒有分崩離析。
只是到了這個時間點上，新派和老派的矛盾已經尖銳到難以共存。用不了幾年的時間，雙方就會來一個對決，徹底分出勝負。
高正陽突然回來，又殺了云飛揚，給了白京飛等人一個足夠的借口。只怕用不了多久，就真的會發生內亂。
月輕雪覺得這不是小事，更不是殺幾個人就能解決的。她怕高正陽不了解情況，像以前那樣用鐵血手段鎮壓一切。
就算高正陽能壓下內亂，但新生代受此重挫，只怕對于人界和最高安全委員會再沒任何認同。這樣的傷害同樣非常巨大。
月輕雪建議說：“你還是把紅日找來，好好聊聊再做決定。”
白心猿也點頭贊同：“還是請紅日過來。她這么多年維持最高安全委員會運轉，真是殫精竭慮，特別辛苦。”
“好啊，我也想紅日了。”
高正陽屈指一彈，一道靈光落下，穿著大紅長衣的紅日，就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紅日正在大光明院的自己書房里批示文件，突然被無可拒絕的力量牽引到這里，心中也特別震驚。
但她從空間出來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茶幾后面的高正陽。
紅日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她呆呆看著高正陽，“你、你回來了…”
執掌人界最高權力的強者，一句話沒說完，激動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了。明眸中的眼神更是異常復雜。
激動，歡喜，驚訝，難過等等，這些復雜的情緒匯聚起來，讓紅日的眼神有種無法言說的味道。
月靈琴年紀最小，也最容易感動。她在旁邊看著，也不知怎么就心里發酸，眼淚人忍不住冒出來。
高正陽看到紅日也滿是感慨，幾百年對他來說似乎彈指既過。對于他的女人來說，卻是何等的漫長。
他走過去抱住紅日，柔聲說：“我回來了。”
紅日也禁不住抱住高正陽，所有的復雜情緒都匯成了一句話：“我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高正陽說這話的時候，心里都有點虛。要說他想是想過的，有多想就不好說了。
紅日卻沒在意這些，她抱著高正陽喃喃低語：“回來了就好。”
白心猿有些尷尬的扭過頭不敢多看。紅日和高正陽這對老情侶親熱，他當然不好多看。
月輕雪也是幽幽嘆息，高正陽負了多少美人，這人真是個負心賊。
只有月靈琴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的沒有什么復雜想法，只覺得情侶重逢很是感人。從情緒上說，可比高正陽和她師父飽滿多了。
紅日到底是神階強者，執掌大權幾百年，激動過后很快冷靜下來。她對白心猿和月輕雪點頭示意，解釋說：“太激動了，情緒有些失控，大家見笑了。”
高正陽說：“我們真情流露，有什么好笑的。”
白心猿有點尷尬點頭贊同。月輕雪欠身施禮：“紅日姐姐請坐。”
她對月靈琴說：“去取我的月桂茶。”
月桂茶是她自制的靈茶，工藝復雜，對于修煉頗有益處。當然，最關鍵是親手自制，招待人才能顯出誠意。
月靈琴急忙去取來茶葉，架起小爐煮水泡茶。月輕雪無事的時候喜歡喝茶，月靈琴耳濡目染，做起來到是嫻熟。
高正陽拉著紅日坐在月輕雪身邊，白心猿坐在下首。小小茶桌，坐四個人剛剛好。
至于月靈琴這個新晉圣階，就只能泡茶倒水了當個小廝了。
月靈琴到不覺得有什么，能夠給這幾位服務，那才是她的榮幸。
紅日也不是那種多愁善感的人，高正陽回來了，有的是時間說閑話。當務之急，還是把最高安全委員會的情況處理好。
紅日說：“你回來的正好，再晚回來一段時間，人界可能就要內亂了！”
月輕雪在旁邊解釋說：“剛才小羊已經遇到白京飛他們了，小羊還把云飛揚殺了。”
“啊？”紅日很驚訝，她總管最高安全委員會，這些事情都應該第一時間傳的她這里。她居然一無所知。
月輕雪知道情況復雜，她詳細給紅日解釋了一遍。
紅日聽完之后也不禁苦笑，“白京飛他們就是在等機會，你殺了云飛揚，可給了他們借口了。”
“無妨。”
高正陽很淡定：“這種矛盾早晚都要爆發。人界這幾百年太安逸了，安逸到力量都用在了內斗上。”
紅日也嘆氣說：“我也想發動對魔族大戰，但內部反對的意見太強了。很多人現在甚至主張種族大融合，想要和魔族聯手共治人界…”
對于這種想法，紅日也覺得很無語。沒有見識過魔族的殘酷暴虐，人族總會把一些事情想的很美好。
其實這種想法的根源就在于現在生活安逸，沒人愿意打生打死。所以，這些人就想著大家坐下來談判解決問題。
最好就是大家都變成一家人，開開心心高高興興一起生活。
這種既天真又軟弱的想法，也只有新生代才有。
問題是，人類壽命太短了。一百年就更替兩代人了。六百年下來，真正經歷過和魔族死戰的強者已經寥寥無幾。
剩下的所有人，就都是新生代。他們從小就資源充足，生活安逸。他們的想法，當然和紅日、熊霸他們完全不同。
不同的生活經歷，就會塑造不同的三觀。對此，紅日也是無可奈何。
白心猿也感嘆說：“你抗擊魔族的大功雖然反復再說，但已經沒人在意了。現在甚至有一種說法，指責你當初居然不把魔族趕出人界，反而割地求和，是人族的敗類，是人族之恥！又說七大皇朝治理人界的時候，都是死戰不退，寧死不屈！”
“哈哈哈哈…”
高正陽大笑說：“其實也不算錯啊，我是割地求和了。”
白心猿搖頭說：“現在的人真是太無知了。一個個廢物還敢大言不慚指責你…”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
高正陽對此到是想的開：“哪有什么流芳萬世的功績。今天做的對，明天可能就是錯。而且，人是最善忘的種族。”
高正陽很豁達，也并不為此生氣。他拯救人界是因為親人朋友，也是因為師父師叔的愿望，也是因為他喜歡這個人間。
他所努力奮斗的一切，都是他自愿的。至于后輩認可不認可，那有什么重要。
他縱橫諸天萬界，所言所行都遵從本心。要是在意別人的看法，那他早就該舉劍自刎，向死在他手上無數生靈謝罪。
紅日神色復雜的看著高正陽，高正陽看的開是豁達，同樣也是無情淡漠。她很擔心從今天其起，人界被高正陽變成另外一個極端。
高正陽安慰紅日說：“我不會亂來的。至少不會把人界變成廢墟。放心吧。一群熊孩子，我知道怎么處理！”
紅日苦笑：“你越這么說我越擔心。”
高正陽反問：“那你有什么好辦法？”
紅日搖頭，她要是有辦法，最高安全委員會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高正陽有問白心猿：“你呢？”
白心猿遲疑了下緩緩搖頭說：“我沒有辦法，但我不希望大規模流血死亡。”
“不切實際。”
高正陽直接說：“愿望很美好。問題是別的種族同意么？諸天萬界的所有曾經紀元主人愿意么？”
高正陽說：“諸天萬界的法則很簡單，適者生存。作為生命，第一重要是生存權。有了這個，才能說其他的。不要把人族的想法去按在其他種族身上。這對其他種族也是最大的不尊重！”
白心猿深深低頭，“我想錯了。”
這些年人界生活是太安逸了，安逸到他都生出錯覺。人界可以這樣和平發展。高正陽說的沒錯，這只是人族一廂情愿的想法。
除非人族做了諸天萬界的老大，才能按照人族想法去管理其他智慧種族。現在人族自保都難，還想著什么和平大融合，真是笑話。
白心猿其實也沒這么幼稚，只是不可避免的受周圍環境影響，才生出這種念頭。被高正陽一說，也發現這想法太過可笑。他也特別慚愧。
紅日說：“你也不要太小看白京飛。據我所知，白京飛得到了一宗異寶，極其神奇。而且，他們用數術之法建造的法器，有著超強計算能力。只要采集到足夠數據，就能計算出對方的力量缺陷。”
她正色說：“我聽說他們甚至制造出了能殺神主的神器！”
高正陽來了興趣：“哦，那我到想見識見識…”
“白京飛成就圣階后周游諸天，據說得到了一個元陽鏡靈，很是厲害…”
白心猿作為白京飛遠方親戚，當初也是白京飛大腿，對于他的情況還知道的更詳細一些。
“元陽鏡靈？”高正陽更有興趣了，“我還有元陽鏡呢，正好湊一對…哈哈哈…”
光明都，赤宮。
赤宮原本是明國的皇宮，取消帝制后，這座皇宮原本是留給朱家人。朱家后代子孫不肖，窮的沒錢就把皇宮賣給了最高安全委員會。
現在這里更名赤宮，成為最高安全委員會辦公場所。當然，里面經過改造，取消了那些皇帝寶座之類的違禁陳設。
白京飛不喜歡和紅日待在一起，很早就搬到赤宮辦公。現在，赤宮也成了新派勢力大本營。
幾百年的經營，白京飛把赤宮建的銅墻鐵壁固若金湯。重重法陣保護下，他甚至有把握擊殺神主。
正因為如此，白京飛才對高正陽沒什么敬畏。
當然，作為神階強者，對于神主基本的尊敬還是有的。
白京飛從天岳都回到赤宮，立即召集了所有心腹開會。幾十名新派神階強者通過元網舉行了秘密會議，他們意見很快就達成了統一：和高正陽干！
高正陽肯定不能自己退位，歷史上也從沒有過這樣的事。按照高正陽過往的行事風格，他這人既霸道又冷血。
只有殺死高正陽，才能徹底解決問題。雖然有神階并不贊同這么激烈的手段，但大多數人贊同下，所有人還是取得了共識。
白京飛作為領頭大哥，也做出保證：“十二天都斬魔劍陣已經修好。只要高正陽邁入赤宮，他就有去無回！”
眾多神階都大為振奮，認為這是新世界新紀元的開端！
會后，白京飛回到自己的修煉密室。他的修煉密室空無一物，只有對門的墻壁上鑲嵌了一面銅鏡。
銅鏡一人多高，鏡面打磨的光可鑒人。但是，銅鏡照人依然顯得很模糊。
白京飛對著銅鏡虔誠鞠躬頌咒，做完一整套儀式后，白京飛才對鏡子說：“神鏡神鏡，這一次我能殺死高正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