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零八章 英雄

　　幾百年前，蛇族利用強大虛空跳躍的技術，繞開了聯盟重重防御，直抵聯盟核心天京。

　　建設了幾千年的天京，也展現出了足夠深厚的底蘊。最危急的關頭，幾大黃金神將表現的異常英勇。

　　雙方大戰十幾天，聯盟各方向軍隊不斷回援。最終，聯盟大軍卻依然被蛇族打敗。首府天京也被打爆。

　　那一役，人族死了幾千億人。其中一半都是人族精銳軍人。

　　楚缺在大戰中受到重創，被臨時轉移走，得以逃生。

　　此后，蛇族沒有停留，直接揮軍攻擊大秦帝國中樞永安。

　　皇帝贏武早就做好了戰斗準備，和蛇族大軍在永安星域大戰數年之久。蛇族的實力遠勝人類，龍神又再次出手，連續擊殺皇帝贏武等人類領袖，最終永安被破。

　　人類橫跨數百星域的兩大國家，就此滅亡。

　　不過，永安的拼死抵抗，給了其他星域四散逃亡的機會。

　　兩大帝國被滅，30的人類死于戰爭。剩下70人類，被迫遠離家園，在星河中流浪逃亡。

　　蛇族對于人類似乎深惡痛絕，除了在天狼星域附近保留了幾個人類聚居星域，其他星域人類見到就殺。

　　對于蛇族來說，人類更像是一種食物。

　　蛇族還派出多支大軍，到處捕殺人類。隨后的幾百年間，至少有幾萬億人類被蛇族捕殺。

　　幸存的人類，大多只能藏在星域深處，像老鼠般鬼祟偷生，茍延殘喘。

　　不過，殘酷的戰爭也極大刺激人類潛力。人類涌現出無數的天才，制造出了全新星甲。整個人類的素質，都實現了跨越性躍升。

　　其中有一支人類主力，以原本的聯盟人類為主，加上大秦帝國部分精英。總數量超過了五千億，一起建立的人類反抗聯盟。

　　反抗聯盟經過兩百年的流浪，選擇了在天陽星域常駐。又經過三百年的建設，把天陽星域和附近十幾個星域建設成了新家園。

　　并且，還發明了能量回環網。通過能量回環網，能把整個星域星力等多種能量全部圈住。這樣提高了能量運用效率，也防止了星域外的窺探。

　　精神力量掃描，是無法通過能量回環網的。

　　人類的運氣太差了，一支蟲族流浪到此，發現了天陽星域。人類雖然全殲了這支蟲族，天陽星域卻暴露了。

　　沒辦法，人類只能再次遷移。這一次蛇族卻來的非常快。人類剛剛完成遷移，還沒走多遠。

　　為了掩護民眾撤退，楚缺率領大軍在依靠天陽星域防御，拼死力戰。

　　這幾百年來，人類進步很快。事實上，從精銳戰力上相比，人類艦隊已經不遜于蛇族大軍。只是這一次蛇族大軍幾乎傾巢來襲。從數量聲就勝過人類大軍百倍。

　　大戰才開始，蛇族大軍就依靠絕對的數量優勢發起狂攻。蛇族的飛蛇艦隊，實力本就略強于人類。加上數量的優勢，人類艦隊很快就被擊潰。

　　雖然戰損率上人類甚至占優，但對于百億量級飛蛇艦隊而言，千萬級的損失根本無需在意。

　　蛇族建立了人類居住區，從那里的人類手里拿到了一些很關鍵的技術。現在飛蛇的孵化已經實現工業化。只要有足夠的星力能量，每天都有大批飛蛇孵化出來。

　　這種技術上的進步，其實有非常大的偶然性。人類在生化技術上，也遠沒有蛇族強大。但是，就是在星力轉化的層面上，有自己獨到的地方。

　　結果，就導致蛇族迅速膨脹。現在蛇族已經建立了龐大蛇族帝國，勢力范圍覆蓋了數十萬個星域。

　　蛇族現在已經是眾神盟的老大，什么蟲族、靈族，都成了蛇族小弟。

　　蛇族對于其他種族都不在意，卻唯獨對人類最為警惕。這種弱小的生命種族，有著超凡的智慧和無盡潛力。

　　所以，一發現人類大規模聚集的星域，蛇族大軍就幾乎傾巢出動。這一次，蛇族為了全殲人類，也是為了威懾其他所以種族，一共出動了六百億飛蛇大軍。

　　無窮無盡的飛蛇艦隊，如同黑色潮水般涌入天陽星域。幾乎不需要任何戰術，只是直接沖擊進去，就擊潰了人類艦隊。

　　當然，調集如此龐大艦隊，蛇族也消耗了海量資源。作為稱霸星際的種族，它們也有足夠的本錢消耗。

　　作為軍隊總統帥的楚缺，面對無窮無盡的蛇族大軍也滿是絕望。她現在戰斗力已經是人類最強，憑一己之力就能擊殺幾百幾千飛蛇。

　　但是，面對幾百億的飛蛇艦隊，她的戰斗力幾乎沒有意義。

　　軍事行星堡壘被擊破，楚缺就知道戰斗快結束了。這么短的時間，遷移的人類還來不及跑遠。

　　這一次，所有人類都要死了。

　　楚缺心里無比悲痛，其他星域也許還有有些幸存的人類，但是，她們這一支人類才保留了人類完整文明和科技。

　　他們這支人類滅亡了，人類的文明就此折斷。

　　楚缺很意外的是，最后時刻她居然看到了高正陽。

　　她一直以為高正陽死了。數百年的時光，都是在戰斗、流亡、建設，掙扎求生。

　　每次想到她二十歲以前的生活，那就像夢幻天堂。她的腦海里，偶爾也會閃過高正陽的面孔。

　　在那個時代，高正陽展現出了無與倫比的光芒。只可惜，在人類最危急的時刻，高正陽卻失蹤了。

　　當然，楚缺能一眼認出高正陽，也是因為他容貌絲毫未變。只是穿著顯得很隨意。

　　楚缺到底當了多年人類統帥，心志異常沉穩，她很快就壓下了心中各種復雜情緒。淡然說：“人類要完了，我們的故事，也要到此為止。”

　　楚缺淡然的話，卻充滿了無盡深沉的痛苦、無奈。

　　高正陽心里也很不舒服，作為人類，作為聯盟一員，他不想看到這樣的結局。

　　只是，蛇族個太多了。多到他都無能為力。

　　高正陽在星域外就確認了大概的數字，幾百億的飛蛇艦隊，現階段應該能橫掃任何星際文明。

　　人類能夠稍微抵抗一下，已經戰力超強。只可惜，這種數量上的差距是無法彌補的。

　　指揮室內的其他軍官，也都是一臉悲壯。所有人都明白，人類的末日到了。

　　他們的親人，朋友，愛人，一切喜歡和厭惡的同類，都將在浩劫中毀滅。沒有任何其他可能的結局。

　　楚缺打開通訊器，對其他所有飛艦發出命令：“我們要敗了，但是，我們還是要戰斗，為了人類的尊嚴和光榮而戰，為了人類的最后一絲希望而戰！我們死戰到底，絕不撤退。”

　　“天陽K003554號戰艦收到命令，死戰到底，絕不撤退。”

　　“天陽Y0005113號戰艦收到命令，死戰到底，絕不撤退！”

　　所有艦隊指揮官，都在第一時間做出同樣的回復。

　　每個聲音都那樣堅決，沒有任何的遲疑。

　　波動的無線電波，都有著無可形容的悲壯慘烈！

　　高正陽本想問問童穎和程清韻，但在這種情氛圍下，他卻不好問這種私事。

　　和人類的存亡相比，童穎和程清韻不值一提。

　　高正陽沉默的看著光屏上不斷爆炸的戰艦焰光，想著里面也是一條條鮮活生命。而且，都是那么英勇果敢。承載著人類的文明之光。

　　他情緒也很低落，甚至不知該說什么，該做什么。

　　殘酷是死亡和毀滅面前，言語，行動，在此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楚缺卻反倒放松了心情，她突然對高正陽說：“童穎和程清韻早就去了。兩人雖然也是顛沛流離，但在人類重建中也居功至偉。她們把你的黃金十二宮秘法獻給了全人類，一輩子都在教授學生，她們都很偉大…”

　　童穎和程清韻失去了家園，在不斷逃亡過程中，兩人也先后成為了黃金神將。而且，兩人一起想起了高正陽傳授的黃金十二宮秘法。

　　當初，高正陽雖然只傳授她們兩人一種，卻展示了全部秘法。只是她們那時候修為很弱，還無法理解。

　　等到她們都成就黃金神將，一切記憶都能重現。兩人合力，把高正陽的黃金十二宮秘法整理出來，傳授給所有人類。

　　高正陽的黃金十二宮秘法，無疑比所有人類秘法都要高階。而且，適用性非常強大。程清韻和童穎的無私，也讓人類涌現出大批黃金神將。

　　這幾百年來，秘法不斷推陳出新，越來越先進，也越來越簡單。人類的總體素質，都由此提高了一個等階。

　　所以，程清韻和童穎都是人類大英雄，在英靈殿內，擁有自己的塑像和名字。

　　兩個人都因為各種原因，早就故去了。

　　其實以兩個人強大力量，原本不應該這么短壽。楚缺猜測，兩個人都是太過思念高正陽，心疾無法可解，終究是早早的去了。

　　楚缺看到高正陽，就想到了這兩位偉大的女人，她覺得高正陽應該想知道這些。

　　高正陽再次輕輕嘆氣，“這樣啊…”

　　他腦海中的童穎還是幾百年前的樣子，純真又活潑，程清韻還是那么性感又大方。作為一個人類，他發現自己并不能像本體那樣，真的能無視這些。

　　“我認識你這么久，第一次覺得你是個真實的人。”

　　楚缺看著高正陽深沉又有些憂傷的眼神，有些感嘆的說：“你從來都是那么完美，從不犯錯，從不失敗。永遠的從容灑脫，永遠的高高在上。對于童穎和程清韻她們，你的喜歡也總是瀟灑自在。”

　　楚缺很認真的說：“我從沒發現你有任何負面的東西，就好像一切永遠都應該更好。我偶爾想起你的時候，總覺得你就像傳說中仙人，在紅塵中逍遙自在，享受七情六欲，卻不為所困。”

　　高正陽幽幽嘆氣：“你太高估我了。”

　　楚缺反而笑了：“我更喜歡你現在的樣子，那么真實，我甚至想擁抱你。”

　　話是這么說，楚缺卻沒有任何的動作。

　　高正陽也沒動，他覺得楚缺沒說錯，他一直是本體投影，而不是真實的北宸。直到這個時候，北宸作為個體的情緒才真實顯露出來。

　　這種傷感淡然卻悠長，以至于如此的深刻雋永，在他強大無比的心靈上都留下了印記。

　　高正陽并沒有覺得不好，太過強大的力量，讓他有點迷失。他以為他完全掌握心靈，掌握情緒，這有點想當然了。

　　“你有空間跳躍的能力吧？”楚缺突然問了一句。

　　高正陽能穿過戰艦防護罩，直接來到指揮室，這種本事是蛇族強者都沒有的。

　　楚缺想到了很久以前的洪景，當初洪景就是能夠跳躍空間，非常厲害。現在的高正陽，顯然更進一步。

　　高正陽點點頭，他有點疑惑的看著楚缺，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楚缺指了指她身旁一名年輕明艷的女軍官：“你走吧，帶著童晨走。”

　　女軍官一臉堅決的說：“指揮官，我絕不離開戰艦，也絕不離開戰友。”

　　楚缺沒理會童晨，她對高正陽說：“童晨是真正的天才，她的天賦甚至比你還高。她代表了人類進化的方向和希望。你帶著她離開，給人類保留一絲元氣，一絲希望。”

　　楚缺說：“這一次我們輸了。但人類不能就此斷絕。”

　　童晨眼淚都冒出來了，卻更加堅決的說：“我絕對不走！”

　　楚缺冷然說：“這是命令。”

　　頓了下又說：“死亡很容易，活下去保留希望火種，才更艱難更痛苦。我太老了，這件事只能交給你們年輕人來做。”

　　楚缺說著輕輕撫摸了童晨的小臉，“你不是為了自己而活，你為了所有人而活。你必須想盡一切辦法活下去！沒有任何理由和借口，永遠都不能放棄！”

　　楚缺嚴肅的問童晨：“這個艱巨的任務，你能完成么？”

　　童晨淚流滿面，面對楚缺寄予無限厚望的深沉眼神，卻說不出拒絕的話。只能哽咽著高聲應是。

　　高正陽沒有說話，他可以帶著楚缺離開，甚至帶著這艘戰艦離開，但有多大的意義呢？他不知道。

　　這個時候，光屏上突然閃耀起雜亂的光斑。等到光屏恢復正常，上面就多了一個蛇頭人身的家伙。

　　所有蛇族看起來都差不多，這個蛇族看著也沒有太特殊的地方。只是在他的蛇頭上，有一圈金色星星印記。

　　“蛇一？”楚缺和蛇族打了幾百年，對于蛇族內部情況頗為了解。只是看對方蛇頭上金星印記，就知道對方應該是蛇族最高首領蛇一。

　　“楚缺。”

　　蛇一發出的人類聲音頗為古怪，聽起來就像是毒蛇吐信，有種讓人骨子里發冷的陰毒氣息。

　　蛇一也是第一次看到楚缺，他上下打量了楚缺一下才又說：“投降吧，人類的掙扎沒有意義。我蛇一，愿意給你們人類一個機會。”

　　“一個長的像的東西，不配說這種話。”

　　楚缺神色淡然，語氣卻異常惡毒。

　　蛇一到是沒什么表情，他滿是鱗片的臉上也做不出表情。只是暗紅眼睛不斷閃耀，顯得情緒有些憤怒。

　　他當然不是因為被罵而生氣，人類語言上侮辱，對他沒多少意義。只是楚缺表現出的不屑態度，對他卻是極大的侮辱。

　　蛇一說：“作為領導人你很愚蠢，你的確激怒了我。作為回報，我會把剩下人類全抓住，作為食物，一個個吃掉，絕不浪費。”

　　楚缺冷笑：“好啊，我們等著。”

　　蛇一實在沒興趣再和楚缺聊下去，直接關閉了通訊。

　　楚缺對高正陽解釋說：“蛇族比較沒腦子。他們愿意抓活的就更好了。人類至少能多兩分活下去的機會。”

　　高正陽有點想笑：“你的計策好巧妙？”

　　楚缺看了眼高正陽，“那你有更好的辦法么？”

　　高正陽再次沉默了，他戰斗力遠超楚缺，可距離解決蛇族就差的太多了。就算蛇族站那不動，他在短時間內也解決不掉這么多蛇族。

　　楚缺說：“你帶著童晨走吧，蛇一盯上指揮艦，再拖下去想走就來不及了。”

　　她又解釋說：“我們在許多星系都投放了物資和裝備。建立了幾千個特大基地。里面有人類各種科技資料。只要有足夠的時間，人類就能再次崛起。人類復興的希望都在你和童晨身上！”

　　作了這么久的領導人，楚缺說話也特別有鼓動性。她又強調說：“這是無解的死局。人類只能重新開局才有機會。”

　　高正陽都被說的有點心動了，沒有辦法解決的死局，只能退出去，重新開始。

　　高正陽想了下說：“我不擅長這些，我帶你和童晨走。包括這艘戰艦，都可以一起離開。”

　　楚缺緩慢卻堅定的搖頭：“我作為人類軍隊統帥，不能帶領軍隊勝利，不能拯救人民，唯有盡力死戰，以命盡責。”

　　高正陽看了眼童晨，又看了看周圍軍官，所有人都是一臉堅定。并沒有人有任何動搖或畏懼。

　　高正陽看著光屏上不斷逼近飛蛇艦隊，心情非常古怪。他不喜歡這種無力感，更不喜歡這種挫敗感。

　　他想了下對楚缺說：“我不走了。”

　　楚缺很意外，她急忙說：“你和我不一樣，我們的也責任不一樣。你的責任更重大，不要意氣用事！”

　　高正陽搖頭，他正色說：“我不走。這一次，請讓我做拯救人類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