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條件
五天后，世嘉的簽約隊伍準時來到。
這五天，秦遠峰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雇傭了一個律師團隊，非常小，就三個人。
和世嘉的簽約儀式，必須正式，他也要防止合約漏洞。
見到大和撫子的時候，她跟在這支簽約隊伍之中。
隊伍一共五個人，御前景虎并不在其中，除了大和撫子，其他幾個人他都不認識。
而且，大和撫子精神狀態非常不好。
在幾天內搞定這件事，誰的狀態都不會好。
“秦君。”領頭的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青年，他笑著伸出了手“鄙人世嘉發行部股長真田正一。非常榮幸見到秦君。”
會面的地方是一間雅致的咖啡廳，秦遠峰和三名律師同行，鐘晗他都沒帶。
“幸會。”他笑著握了握手。
幾個人紛紛就坐，大和撫子抱著博美，一言不發。
“秦君。”真田正一笑著開了口“真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和你簽署合約。這幾天，我們在細節問題上一再和貴公司磋商，既然今天大家都坐在了桌面上。那么，我想這份合約也僅僅是簽字的表面流程了。”
秦遠峰并沒有反對，幾天來，他的電話幾乎沒有放下來過，大多數細節都在這幾天就敲定了。
真田正一攤開一疊厚厚的合約“世嘉不貼牌發行電子寵物，秦皇朝公司從中抽走兩美元。發行者是一家世嘉的皮包公司，目前責任人是大和撫子小姐。”
“世嘉將負責產品的渠道，銷量，以及定價，并且和秦皇朝公司簽訂后續開發協議。當然，保證金不可少。”真田正一笑瞇瞇地說“秦君請看一下，如果沒有問題，就簽約吧。”
半個小時后，秦遠峰的律師審核完了合約，朝著他點了點頭。
沒有漏洞，雙方都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我祝雙方合作愉快。”真田正一若有深意地笑道“希望…這次的合作，能讓世嘉和貴公司都實現雙贏。”
“另外。”他笑著拿出了一份請帖“這是今年世嘉年底大會的邀請函，務必請秦君抽空前來。”
秦遠峰看著真田正一的表情，對方和顏悅色，卻總讓他覺得不對。
秦皇朝什么公司？
剛剛起步，第一款休閑游戲，第二款游戲被世嘉封停，通過鈴木裕的關系換了層外衣上陣！
如果這樣的公司也能去世嘉年會，那么世嘉的質量序列的也太不值錢了。
他沉吟著接了過來“我會抽空前去。”
“秦君。”真田正一笑得更加和善“與其說是請求，不如說…這是世嘉的要求。”
秦遠峰的目光，霍然閃動，和真田正一的碰撞到了一起。
大和撫子低頭，NONO卻不經意地叫出了聲音，仿佛大和撫子手上太過用力，碰痛它了。
“再說。”秦遠峰沒有立刻回答，淡淡地回了一句。
世嘉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我相信秦君是個識大體的人，唔…我說的是任何情況。”真田正一笑容里閃動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殺機“任何情況…都務必到場。”
“最后，再次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他笑著站起身來，正要出門，大和撫子卻開口了。
“真田君，我想和秦君談一談。”
“當然。”真田正一禮貌地微笑道“你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怎么談都可以。這在董事會的批示之內。”
“各答…”門被輕輕關上，屋里只剩下了秦遠峰和大和撫子。對方撫摸博美的速度快了不少，與其說是她撫摸博美，不如說是博美在安慰她。
“秦君。”她喉嚨微微動了動，閉著眼睛開了口，臉色雖然差，但卻仍然堅定“我相信你一定很疑惑，世嘉為什么突然邀請你去年會。”
秦遠峰沒有回答，只是點燃了一根煙，靜靜地等著大和撫子往下說。
“世嘉對任天堂非常反感，這次的事情，雖然鈴木老師出面，也是破了例…”她的聲音微微帶著一絲顫音，卻一咬牙，睜開了眼“年會，所有世嘉的合作伙伴，東京映畫，SAMMY柏青哥，東芝，松下…以及世嘉旗下著名的第三方，都會到場。”
她輕輕舒了口氣，臉色卻變得無比平靜，秦遠峰卻感覺到，她的平靜，和往日不同。
如果往日，是高傲，那么現在，是破釜沉舟！
仿佛這個決定，讓她極難選擇，卻用盡了所有力氣沖了上去！
“到時候，到場的公司大約五六十家上下…”她的語氣順利了起來，目光和秦遠峰對視著“不僅僅有開發商，更有東芝，甚至因特爾這樣的硬件巨頭…”
“可以說，一場年會，到場的人物幾乎匯聚了全球頂尖的電子廠商…這是任天堂都做不到的。”
“因為只有世嘉，才是對主機性能進行一次次發掘，一次次推出新產品，走在高精尖路上的公司。只有世嘉才有的特權！”
秦遠峰暗自點頭，如果不是這樣，世嘉的股指不可能這么高，更不可能和任天堂斗了這么久。
聽起來，這些和自己并沒有聯系，他卻沒有插嘴，靜靜等著大和撫子往下說。
“有賞就有罰…”大和撫子桌下的拳頭已經捏到了一起，屋子里除了她的聲音在沒有第二個聲源。
“世嘉會答應發行你的作品。大部分原因是因為鈴木裕老師。但是，這個項目涉及金額上億美元，如果失敗，他們不可能責備鈴木老師。”
“所以，他們需要一個預備的替罪羊？”秦遠峰目光中終于射出了寒芒，沉聲問。
大和撫子輕咬著嘴唇點了下頭。
“所以，他們預備秦皇朝公司為替罪羊？”秦遠峰笑得很危險。
大和撫子沒有開口，他卻擺了擺手制止了她“我明白，殺雞儆猴，要找一只弱雞不容易。年會，一片歡慶固然好，但是讓所有第三方對世嘉心存敬畏更好。世界電子巨頭代表人，日本世嘉旗下著名的第三方云集，還有比這更好的殺場？”
“只是，我不明白。”他的目光移向窗外，寒光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可怕的寧靜。
“他們憑什么認為我就是那只弱雞？！”
這句話，看似平淡，大和撫子目光卻跳動了一下。
她發誓從這句話里聽到了一股濃烈的戰意！
“他們打算怎么做？”
“他們什么都不用做。”大和撫子說道“現在是十一月初，三周的制造時間，一個月的市場回饋。年會…就在圣誕節當天。”
“也就是說，年會當天，最后一批，也就是世嘉宣布的主機S，和你這批電子寵物的銷/售量將會送到中山隼雄社長的桌子上。他…將拿著這份資料，和全年利潤表出席世嘉年會。”
秦遠峰腮部肌肉咬了咬“如果電子寵物大虧？”
大和撫子看著他的表情“那么他會立刻在年會上宣布，你是世嘉的罪人，因為一己私欲制造出任天堂路線的玩具，卻因為不適合世嘉的市場大敗，貪欲導致你鋌而走險。導致公司近億美金付諸流水。”
她的聲音冷如刀“虧了，總要有人買單，而那個人，至少名義上不可能是鈴木老師。”
“于是，選擇了我？”秦遠峰冷笑，狠狠抽了一口煙“那么，鈴木老師付出了什么？”
大和撫子目光閃動，死死咬著嘴唇，從牙縫里飄出一句話。
“他在世嘉的全部股權！”
秦遠峰愣住。
“一共…八千七百四十二萬美元！合計五十萬股世嘉內部股票！占世嘉全部市場股票數的5！”
她的目光，和秦遠峰的死死對在一起“我們大和家，付出了最后一千兩百萬美元！我們家族十年的所有純利潤！所有儲備資金！三處不動產！”
“全部，押這一局！”
驚天豪賭！
秦遠峰愣住了，直到手指傳來了火熱的痛感，這才抖了抖手。
青白色的煙灰隨風而散，暗紅的煙頭被摁滅在了煙缸里。
兩人的目光如同實質，在半空中交纏。
秦遠峰的剎那驚愕，大和撫子的破釜沉舟！
“你們對我這么大的信心？”半晌，秦遠峰才鄭重地開口。
“我們對你沒有信心。”大和撫子同樣鄭重地回答“我們對電子熊貓有信心！”
秦遠峰心中不平靜，他知道，大和撫子心中同樣不平靜！
甚至對方下這個決定，所受的壓力比他想象的恐怕要大上無數倍！
“啪”打火機在房間里劃出一道閃亮的火花，秦遠峰卻并沒有點燃煙，他兩根指頭夾著煙，過了幾秒卻熄滅了火機。
“這是鈴木老師的做法？”
“這是鈴木老師研究了整整一天電子寵物后，對大和家還有鈴木家下的決定。”
聲音很平靜，但是如果有外人在場，誰都能聽出兩人話語中的不平靜。
這是一場豪賭，而賭局的揭牌時刻，在1987年12月24號的圣誕節！
屆時，世嘉年會，電子娛樂界雙雄之一中山隼雄將親自掀開這副牌！
誰輸誰贏！就看亮劍的那一刻！
“不僅如此，我連夜返回東京之后，第二天，在東京上百所初中，高中，大學，以及數十家企業中做了電子寵物的調查。”大和撫子繼續說道“幾乎整天都沒有停下來，而且是絕對信得過的人在跑，一直到深夜兩點，每天如此。”
“四天，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答案。男生中，有20表示很感興趣。女生的比率…”她看了秦遠峰一眼“高達80！”
“如果失敗，屆時，我，你，甚至大和家，都是這場賭局的陪葬品！”她咬著嘴唇說“包括…你的秦皇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