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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0 滾滾長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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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籌建處的人只見吳曉瀧被叫出去,過會兒領導們都午宴回來了,卻沒見吳曉瀧的影兒。

  又過了一會兒,該傳開的事情就此傳開。

  什么賈天蕓大罵吳曉瀧;老爹匆匆趕來當場賠罪;記者丈夫被領導拎來澄清等等就此傳開。

  這些是明著聊的,還有暗著的,比較上午那位張局長與夏雪的神秘關系,夏雪身世背景云云。

  這會兒,始終中立并且對夏雪保持善意的人們暗暗捏了把汗,跟吳曉瀧拉幫結派的人可就惶恐不安了,頭天晚上的事大家都經歷了,也沒當回事兒,誰知那男的還真沒口出狂言,所有事情都一一應驗了,甚至吳曉瀧很快就要滾蛋。

  這一刻,夏雪終于成為了招惹不得的人。

  大家難免反過來想,她本身也沒招過別人,她骨子里的傲是誰都看得出來的,但從沒把這些凌駕到臺面上,這點跟吳曉瀧剛好反著,骨子里賤,偏偏要在臉面上把這傲勁兒爭回來。

  如今,這些光環都籠在了夏雪身上,她本人倒沒太多情緒波動,她只是想做事,做成事,實現自己,印證自己,風言風語終究只是一陣風,她在乎的事太少了,眼前的這些小波瀾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但她也承認,∧≌吳曉瀧這事真的是她在乎的,因為這個人的存在,已經影響到自己的工作和情緒了,這已經不是一陣風,而是曠日持久的惡臭。

  她也不愿完全不聞不問,可又不知怎么去據理力爭。

  夏濟民也許是想讓她自己去悟,去解決,但張逸夫不走這個套路。大家在專業上各有分工,你做好你的,我來做我的,不可能每個人都是全才,也不可能每個人都把每件事悟透。如果夏雪真的磨練成對這些斗爭完全游刃有余了,她也就圓了。就是偌大勢力場中糾結的一份子,而不是她了。

  那糾結的一份子,就讓張逸夫自己來當吧。

  這一晚,張逸夫與夏雪沒再相會,倒不是說顧及生活作風問題,主要是夏雪重新扛上了去薊京匯報的任務,她一向是追求滿分的,很多東西要再次梳理,確保萬無一失。當然還有第二個原因。她大姨媽來了,不合適。

  張逸夫也算鉆了個空子,女人在來姨媽之前那段時間,生理生育條件完全就位,為了不讓那精貴的細胞浪費掉,本能上那種就會強烈很多。

  這就是男女不同之處,男人從15歲到55歲,始終處于就位狀態。缺錢缺房缺權,唯獨不缺細胞!女人常常為月事叫苦。其實男人自打成熟那天起,就沒有不苦的時候!

  張逸夫頭天透支太厲害,這一晚上倒是睡的踏實,次日一早,作為領導組的一員,早早地在籌建處領導的陪同下來到了三溪工程的選址處。

  三溪的選址可比張逸夫之前在金沙江算計的地方要宏偉許多。完全是在大江之上,非常寬闊的水域拔地而起。

  這個地址也不是籌建處的人能定的,早在十幾年前就確定了,幾十個專家討論論證糾結了很久,美周郎親自考察。向太祖匯報,太祖點頭,這么才定的。

  爭了幾十年的工程終于要動土,這會兒大家站在江邊,都沒急著說話,而是聆聽那滔滔江水聲,感慨著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最后這事,還是在咱們這一代實現了啊。

  應該是幸運吧。

  俗的雅的感慨過后,這邊胡主任讓人拿出規劃圖,一邊比劃一邊介紹起來,盡力去描繪它有多么大,多么高,它水流量如何,它效益怎樣。

  這些其實都是廢話了,可但凡有領導來,老胡都得講一遍,畢竟現在還沒有壩,只有文件。

  簡單看過后,大家坐船渡江,再到對岸看看,張逸夫跟賈天蕓坐在船上,二人也終于有機會聊聊天。

  “頭還疼么?”賈天蕓開玩笑道,“你可別吐這里,污染了咱們長江的水。”

  “滇南是上游,我看見有人往江里撒尿的。”

  “怎么你這么惡心。”賈天蕓警惕地望向江水,聽張逸夫這么一說,這江水顏色貌似都跟尿液有點兒像了,她趕緊停止去想,轉而說道,“滇南風水那么好,北漠的事情,你還記得么?”

  “必須記得。”張逸夫眼睛一亮,“我等得花兒都謝了!”

  “那也得等,最近安排多,得一點點來,不能一下子調動一大批,這你懂吧。”

  “肯定的。”

  “論輕重緩急,三溪第一,北漠第二。”

  “可三溪算是水利口主導的吧?”張逸夫撓頭道,“咱們部里來說,就是北漠第一了。”

  “你這腦子…”賈天蕓指著張逸夫罵了一句,“現在北漠籌建處工作基本都停了,就等著調領導去重新啟動呢,人選的事情,別以為就只有你沒別人了。”

  “那當然,能做的人不少,但別人應該都沒我做的好。”張逸夫呵呵一笑。

  “還真來勁了。”賈天蕓也跟著笑了笑,隨后又嘆了口氣,“咱倆這么說行,你跟別人別這么說,這些事都是組織、是領導考慮的,還要看黃部長的安排。”

  “當然。”

  “這么說吧,別人給我面子,我可以收,但我也不能做過頭,那就是不懂事了。”賈天蕓頗有難色地望向張逸夫,“有的事,你自己也得出力。”

  張逸夫猶豫片刻后問道:“具體怎么出力?”

  “眼看又要開安全生產大會了,你們滇南局肯定得有幾個領導出席。”賈天蕓提醒道,“好不容易進京開會,可以疏通疏通。”

  賈天蕓看了看四周,大家都識相地離這邊遠點,保證聽不到這邊的話,她這才說道:“黃正輝基本是鐵定的部長了。北漠也不止你一個人盯著,有的人已經去疏通了,可黃正輝這邊一直沒有明確態度,你去了,也許就有態度了。”

  又到了這個惡心的問題,領導用人。能力固然重要,但忠誠更重要,有能力沒忠誠的人,不如不要。

  更麻煩的是,滇南的投名狀,張逸夫至今沒有簽字。

  幾天前的張逸夫,或許還會為這事夜不能寐,現在卻想開了許多。

  望著滔滔江水,張逸夫覺得無論是黃正輝還是自己。甚至是賈天蕓,只是一朵浪而已,一切都很短暫,一切說變就變,歷經了這些,他已經厭倦了這里的爭斗,也積累夠了足夠的資本,別再自己為難自己了。

  就像夏雪說的。就做吧,也沒什么嘛!

  “姐。組織叫我去薊京,搞北漠,我義無反顧。”張逸夫淡然嘆道,“可如果讓我去拜一個人,那就算了。”

  賈天蕓一愣,完全摸不清頭腦。黃正輝是自己人吶!

  張逸夫接著說道:“前人自頌‘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我沒那么高覺悟,可也有自己的堅持,幫你做事我一百個愿意。幫組織做事我也義不容辭,但我不想跟著他。”

  賈天蕓眉頭一皺:“什么意思?他是部長,是你的領導,也是我的領導,不跟著他跟著誰?你對他到底有什么意見?”

  “也沒什么意見,就是不想跟著別人了。”

  “那跟著我,就不是‘跟著別人’?”

  “你不一樣…你是…”

  “啊…”看著張逸夫的神色,賈天蕓再次給了他一拳,“你怎么又來,我說過多少次了,咱們不合適。”

  “…”張逸夫感覺長江的水,簡直就是自己哭出來的,他想了想,最終還是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之前我跟巒松說過,組織如果不需要我了,我就去搞恒電了,我感覺自己在那邊發揮更好。”

  “這我清楚。”賈天蕓很快回過神來,沒反對也沒支持,“這得等北漠定下來后再說。”

  “北漠不定,我還永遠懸滇南了?”

  “我就一點不明白。”賈天蕓再次問道,“見見黃正輝,談談自己在北漠工作上的優勢,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你為什么就這么抵觸呢?”

  “這話,咱們不好聊。”

  正說著,船靠岸了,胡主任領著大家登岸,付強回頭看了看二人后說道:“賈主任,張局長,這邊也沒什么重要的地方,要不你倆在船上等等,我們很快回來。”

  “成。”賈天蕓沖他點了點頭。

  付強這便簇著大家往外走,連開船的人都定好了船,上岸離得老遠抽煙去了。

  “現在能說了吧。”賈天蕓沖張逸夫道。

  “不是這問題。”張逸夫十分苦惱地撓了撓頭,“這真不是咱們該聊的事情,我沒到那水平,你也不該操心。”

  “那什么水平能聊?”

  張逸夫指了指上面。

  “對,我父親很喜歡黃正輝,而且這么多年他功勞不小。”賈天蕓想也不想說道,“所以你不更該聽從他的領導了么?”

  張逸夫想了很久,這才說道:“你覺得我喜歡錢么?”

  “這哪跟哪?”

  “你就說喜歡不喜歡。”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喜歡唄。”賈天蕓直接說道。

  “可現在,我如果要在組織里繼續干下去。”張逸夫輕輕拍了拍胸口,“道可能就沒了,所以我說,北漠定了,我就該走了;如果北漠跟我沒關系,我也該走了。”

  聽到這里,賈天蕓終于明白了一些。

  “我就不明白,經個商就那么有意思么?”賈天蕓十分不解地搖了搖頭。

  “也不是有意思,主要是我沒本事從政。”張逸夫如是答道。

  賈天蕓搖了搖頭,哼了一聲:“沒本事的人我見得多了,反正沒你。”

  話罷,她又問道:“想急流勇退?要是我就不放你呢?”

  “我也不知道。”張逸夫茫然道,“我就沒考慮過這茬。”

  “哎…”賈天蕓長嘆一聲,“要不是我去外國呆過兩年,還真不一定肯放你。沒辦法,人都有自由的人格,自由的選擇,自由的路。”

  “多謝成全。”

  “哪那么容易?”賈天蕓又哼了一聲,“你等著吧,北漠定下來之前你哪都甭想,必須把這事做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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