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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四節 回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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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貴使委托魏尚轉達給朕的信,朕看過了…”劉徹站起身來,看著已經取了個漢名叫狄文的且渠且雕難說道:“朕也就不與貴使繞圈子了…”

  “使者的條件,朕已經考慮過了…”

  且渠且雕難聽到這里,頓時呼吸就急促起來了。

  因為,眼前的這位漢朝皇帝接下來說的話,極有可能影響他的整個人生!

  “單于想贖回被俘的折蘭王和白羊王?”劉徹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這不是不能商量的事情…”

  且渠且雕難立刻就狂喜不已。

  對單于庭來說,若能贖回折蘭王與白羊王。

  單于庭幾乎可以為此付出任何代價!

  只要能夠贖回這兩人,單于庭的顏面就能保住。

  不然,若這兩人被漢朝押到他們的太廟里,將腦袋和血獻給先祖。

  那單于庭的臉,就要被人踩到泥漿里去了。

  當然,若能再贖回那些被俘的攣鞮氏和四大氏族的貴族,就更妙了!

  劉徹看著且渠且雕難的模樣,眉毛一挑。

  講道理的話,漢室是不該放任何被俘的匈奴貴族回到草原上去的。

  放虎歸山,后患無窮。

  中國與整個東北亞地區的國際關系,從來都是秉持著‘斬草除根’的傳統。

  對待戰敗者,或許下層的百姓和牧民,會被寬恕,但上層貴族,卻必然要血洗。

  這與歐陸正好反了過來。

  但,現在的情況有些特殊。

  漢軍是獲勝了,但也已經極度疲憊,整個隴右代國的地區,都需要休養生息。

  在這個時候,當然不能過度的刺激匈奴人。

  不然,人家跟你掀桌子。

  劉徹雖然不怕匈奴,也有信心徹底消滅入侵的匈奴人。

  然而。他卻不想付出整個北方被打爛的代價。

  況且,匈奴人手里確實有著籌碼。

  那些過去數十年被俘被掠的諸夏子民,保守估計起碼是十萬人以上。

  這些人,在過去因為國家武備不振。而慘遭被擄。

  現在,國家強大起來了,而且有機會能贖回。

  當然要贖回了。

  早在春秋時期,魯國就立法,鼓勵和獎勵贖回自己在戰爭中被俘的國民。

  劉徹總不能連春秋時期的奴隸主都比不上吧!

  而且。劉氏皇帝,向來就是標榜自己愛民如子,視民如同自己骨肉臂膀。

  若能通過外交手段,贖回和迎回那些在戰爭中被俘和被擄的子民和同胞,這對穩固劉氏統治,進一步強化漢室基本牌,作用明顯。

  想想看歷史上,昭帝贖回蘇武,一下子就打響了自己的名聲,樹立了威望和權柄。

  十萬百姓與一個蘇武。當然是十萬百姓的分量更重!

  只是…

  匈奴人若是想簡簡單單的,靠著嘴皮子忽悠,沒拿出實際行動出來,劉徹也是不肯的。

  況且,戰敗國,就要拿出戰敗國的樣子來。

  扭扭捏捏的提了那么多條件。

  又是要贖回被俘的貴族,又是要重立和親條約,又是要繼續武器換奴隸、牲畜計劃,還要劉徹下詔,認可軍臣的地位。

  這到底誰是戰敗國?

  軍臣難道還以為。匈奴帝國還是跟五年前一樣強大?

  整個東北亞就是他家的澡堂子,想拿就拿,想要就要?

  就連滿清尚且都在一鴨后要乖乖低頭,賠款割地。

  你匈奴難道就能逃得過這一刀?

  劉徹看著且渠且雕難。說道:“但是,貴國必須承認戰敗,必須遣使道歉,而且使者必須是匈奴王族,必須親自至武州塞,為朕之死難將士百姓。誠心誠意,叩首道歉!”

  “而且,單于必須保證,此類事件,絕不會有下次!”

  “單于必須因此次事件,割讓土地,賠償我大漢損失…”

  劉徹一口氣說出無數個必須,聽得且渠且雕難的腦仁子都有些疼了。

  “只有單于承諾認可朕的這些條件,朕才會相信單于和貴國的誠意…”

  “這…”且渠且雕難搖搖頭,面露難色的哀求道:“陛下,您的條件,單于和匈奴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當然不會答應!

  誰答應誰!

  以匈奴的傳統和個性,哪怕是冒頓,這么做了,回頭,下面的貴族就馬上會教他做人!

  “朕當然知道…”劉徹笑瞇瞇的看著且渠且雕難:“所以,朕才要故意提出這些條件,方便使者運作啊…”

  劉徹拍拍手,讓王道將一份早就擬好的國書交給且渠且雕難。然后繼續道:“朕若不提出這些苛刻的條件,怎顯得使者的手腕?”

  且渠且雕難聽到這里,立刻就明白了。

  他欣喜若狂的跪下來,真心誠意的拜道:“陛下的慷慨,真是令外臣無比感動,外臣一定會報答陛下的慷慨的!”

  然后他就接過那份國書,視若珍寶的揣到懷里。

  有了這個憑據,他在匈奴的地位,就真的穩如泰山了。

  不僅僅單于要對他刮目相看,委以重任。

  其他單于庭的貴族也會尊崇和看重他。

  想想看,這么苛刻的條件,都被他化解了。

  他不是人才,誰是人才?

  劉徹卻是繼續笑著,拍拍手,說道:“除此之外,為了更好的為漢匈兩國友好努力,朕為使者準備了一些小禮物…”

  不多時,就有著四五個宦官,捧著一個個盤子,走出來。

  劉徹掀開第一個盤子,露出盤中的東西,說道:“此乃朕的敕封策命,策命使者為烏孫候,食邑一萬戶,使者以后若是在匈奴受了委屈,盡可來長安找朕,朕一定兌現今日的諾言!另外,朕還給使者在長安選址,營造了‘烏孫候候邸’規制如同國王…”

  這個把戲。老劉家玩的非常溜。

  想當初,盧綰跑去匈奴。

  然后,呂后上臺后,立刻就下令。依舊保留盧綰的長安侯候邸,甚至,連他的侯國收入,也分文不動的幫他存著。

  等到后來盧綰的母親和弟弟回到長安后,立刻就被眼睛震驚了。

  他們家在長安的候邸和家宅。依舊跟他們當年離開長安時,一模一樣,家中家具和裝飾,依舊如新,家里的管家、仆人,也是一個沒換。

  更讓他們感動的是:就連地窖里,也堆滿了黃金這些黃金是長安侯侯國的收入。

  于是,老盧家這才開始走上二五仔的道路。

  同樣,還有南越王趙佗。

  太宗時,為了籠絡趙佗。不讓他在南邊搗亂。

  專門派人,將趙佗的家族的所有成員接到長安,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一分不少。

  除此之外,還派人修了趙佗的祖墳,選了百姓給他家守陵,直至今天,直至現在。

  這個待遇從未改變。

  于是,這才有了南越稱臣和送太子入質長安的開始。

  所以。趙佗和南越問題,才能在劉徹手里有解決的契機和希望。

  不然,倘若沒有這些鋪墊,漢室在趙佗那里沒有信譽。恐怕,漢越已然同室操戈。

  對劉徹來說,倘若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更何況是這種面子工程和表面文章。

  給且渠且雕難修個候宅,花不了多少錢,每年的維護費用也就那么幾萬。

  再名義上給他存點黃金。忽悠忽悠就可以了。

  而這點代價,卻能換來,一個能為漢室長期傳遞消息和情報的匈奴高級貴族。

  這買賣很值!

  且渠且雕難聽完,也是雙目放光,不能自已。

  一個漢朝的萬戶侯?

  這可是相當于草原上的一部之主,每年的收益,更是草原上多數部族收益的n倍。

  他使勁吞了吞口水,然后就跪下來說道:“陛下厚愛,臣無以為報,唯為陛下效死而已!”

  對且渠且雕難來說,漢朝皇帝對他的優待和厚遇,簡直是如同春風一樣溫暖。

  幾乎就將他感動了。

  這樣寬厚的條件,幾乎已經足以讓他把自己的父母都賣給漢朝了。

  至于單于庭,當然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可以賣了。

  但,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劉徹掀開了第二個盤子,露出了里面,被精心包裝的一個玉盒,盒子里裝著散發著誘人香味的金色泥膏狀的東西。

  “此乃忘憂散…”劉徹眨巴眼睛說道:“能治一切疾病,能解一切災厄,消一切煩惱,上帝賜朕之神藥,全世界,只有朕有,朕特地勻出了幾斤,送給使者,以做慰勞…”

  且渠且雕難看著這些神秘的膏藥,摸了摸頭,有些難以理解。

  但這東西聞起來確實挺香的…

  而且賣相也是金閃閃,黃橙橙,有著黃金一般的色澤。

  難道真是神藥?

  且渠且雕難有些不信。

  劉徹也不管他,繼續走向下一個盤子。

  只是在心里面,劉徹搖了搖頭。

  說到底,人類就是如此的恐怖和可怕。

  很多時候,明明知道,自己將要打開潘多拉的盒子,將魔鬼釋放。

  但人類總是忍不住會情不自禁的將它打開。

  或為利益,或為了一時暢快,或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總之,劉徹明白,他將一個魔鬼釋放了。

  在未來的無盡歲月里,這個魔鬼將荼毒整個世界。

  甚至可能包括他的子孫后代。

  地球上的一切人類,都將難以幸免。

  沒有人敢說,自己是個例外。

  正如歐米鬼畜那樣,他們將魔鬼帶到人間,讓它荼毒世界,也荼毒和傷害他們和他們的后代。

  “但,這又怎樣呢?”劉徹在心里說道:“即使朕不釋放,未來也會有人釋放它!”

  況且,此物在醫學上的作用,也是不可替代的。

  沒有它,未來的臨床醫學尤其是手術,就都無從談起。

  不可能人人都是關公,可以一邊喝酒一邊看著醫生在自己身上拿著刀子刮來刮去。

  劉徹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在自己活著的時候,嚴格禁止和強力阻止它在中國蔓延。

  通過控制原料,達到禁絕非法使用的目的。

  但等他死了,劉徹覺得,作死的家伙們,肯定會迫不及待的去嘗試這些魔鬼的味道。

  即使是他活著,也會有不怕死的家伙敢于冒著掉腦袋的風險來嘗試的。

  “就讓這一切交給歷史來判定吧…”劉徹在心里想著。

  然后,他就揭開了第三個盤子,露出了里面的東西。

  那是一個美輪美奐,精美至今的玉馬。

  是南越國上供給劉徹的,據說單單是為了雕琢它,南越人就用三年時間。

  如今,劉徹將它送給且渠且雕難。

  當然是為了換取更大的利益。

  劉徹很清楚,應該怎樣收買和拉攏一個敵人的貴族。

  上策當然是洗腦。

  就像諸夏民族長久以來所做的那樣,將敵人和敵人的后代,都洗腦洗成諸夏人,至少也要洗成自帶干糧的諸夏人。

  漢室現在在朝鮮和懷化就干的很不錯。

  韓國、真番、濊人,都已經漸漸漢化,拋棄了他們原有的信仰、制度和體系,投入了諸夏懷抱。

  但,這一招,對匈奴人尤其是單于庭的匈奴人未必有作用。

  沒有辦法,只能是用金彈了。

  用錢和好處砸,一直將對方砸趴下為止。

  且渠且雕難一見到這個玉馬,立刻就被它吸引了,著迷了。

  “真是寶貝啊…”且渠且雕難貪婪的舔著嘴唇,感慨著:“恐怕就是單于也沒有這樣的寶貝!”

  匈奴人也是有審美觀的,也有藝術需求的。

  對藝術的追求和美的欣賞,早在人類還處于原始社會時,就已經有了。

  那些先民洞穴里的壁畫和散落在大地上,至今默默無聞的石器掛墜,都很充分的證明了這一點。

  沒有人不會喜歡那些亮晶晶的好看東西。

  而且,這類東西,在任何地方,都能值大價錢!

  “陛下,這怎么好意思呢…”且渠且雕難扭扭捏捏的說道,但整張臉上的神情卻已經深深的出賣了他。

  “使者盡管收下…”劉徹笑著道:“朕的國家有句話叫做:無功不受祿,朕送東西給使者,既是出于使者的善意的回應,也是希望使者能幫朕做一些事情…”

  “陛下但請吩咐…”且渠且雕難一邊說著,一邊就迫不及待的將那個玉馬揣到自己懷里。

  這東西,至少價值一千匹馬!

  劉徹微微笑道:“使者請坐下來,與朕細談…”

  回扣已經給了,合同還怕談不下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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