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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節 兩條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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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來了,茫茫草原,重又煥發出勃勃生機。

  一個又一個在冬天南遷的部落,回到了他們熟悉的牧場。

  匈奴帝國的大腦,單于庭也遷到了賀蘭山腳下。

  此時,單于大帳之中,匈奴帝國的各方巨頭齊聚一頭,商議著應對東邊那個帝國的變故。

  “漢人的皇帝又死了,如今,在長安城里的不過是個十七歲不到的毛頭小子!”白羊王津糜揮舞著他那雙長滿了濃密的體毛的雙手,大聲鼓噪著:“大單于,請下令吧,我們白羊部落,已經準備好了,只要您下令,兩個萬騎,隨時聽候您的調遣!”

  樓煩王烏力孤也道:“大單于,樓煩部落三萬精騎也已經整裝待發,只等單于鳴鏑!”

  休屠王與渾邪王也跟著附和,鼓噪起來。

  一時間,整個王帳中,只有喊打喊殺的聲音。

  作為匈奴帝國的大腦,單于軍臣,卻仿佛沒有聽到這些主戰派的聲音一般,微閉著眼睛,沒有給出任何答復。

  跪在軍臣身邊的須卜雕難抬頭看了看那些鼓噪戰爭的一方之主。

  他心里冷笑了兩聲。

  看看這些主戰派都是誰吧?

  休屠王和渾邪王?

  該死的右賢王余孽!

  要不是這兩個部落在匈奴國內,也屬于大部落,實力不容小覷,呵呵,恐怕,現在這兩個家伙就該去地下陪右賢王了!

  至于白羊王與樓煩王,倒與那個死掉的右賢王沒有太多瓜葛!

  但,看看著兩個家伙的地盤在哪里吧?

  他們的傳統牧場,全部都在當年秦人主動放棄的河套地區!

  而,單于的嫡系,那些地處西方和北方的巨頭,卻都基本沉默。

  即使偶爾有人開口,也都是譏笑。

  老上單于制定的雙頭鷹政策,發展到今天,已經演化成了兩個利益不團的集團。

  尤其是前代右賢王在政治斗爭中落敗后,這種矛盾越發的激烈起來。

  對于原先那些與右賢王走的近的部落,單于庭一直是在用有色眼鏡來看的。

  尤其是,那位右賢王,還有兒子活著!

  試問在這樣的情況下,單于怎么可能會松開套在東部部落脖子上的項圈?

  更何況,目前匈奴的國策是向西擴張。

  西邊那些小國,又富裕又軟弱。

  隨便派個萬騎過去,就能搶回一大堆財富和人口。

  這些貴族,已經享受到了搶西邊的種種好處。

  怎么可能會容許任何可能導致匈奴的力量東向的變動?

  而這些人是單于的基本盤和嫡系,單于就是在他們的支持下,才順利登基,鏟除右賢王的。

  試問,在這樣的局面下,單于怎么可能貿然改變既定的策略,跑到東邊去與漢人打個你死我活?

  果不其然,軍臣單于站起來,揮揮手,道:“諸位的意思,我知道了,但,本單于與漢人皇帝有過約定,老上單于也跟漢人的皇帝訂立過盟約,長城以內,是冠帶之室,漢朝皇帝統治,長城外,是弓獵之國,本大單于統治,只要漢人的皇帝還堅持這個盟約,那,侵漢之事,就不要再提了!”

  “大單于!”白羊王一聽,頓時急了。

  部落里的兒郎們可都是在等著他的好消息的啊!

  大家可都指望這次南侵,好好搶個夠,今年冬天,日子也好過些!

  樓煩王也急了,但他比津糜聰明了一些,跪著懇求道:“大單于明鑒,自冒頓大單于以來,我大匈奴的傳統就是,漢人換皇帝,就要出兵去敲打一下,一則,顯示我大匈奴的軍威國威,好叫漢人皇帝順服,多送絲綢美食寶物,二則,團結東部部落,使東方的部落,始終處于大單于的統治下,不至于因為遠離單于庭而離心離德…”

  “這…”軍臣也躊躇了起來。

  其實,軍臣倒也并非是真的就完全反對主動侵漢。

  對他來說,搶西邊也是搶,搶東邊也是搶,沒有太大區別。

  至于所謂的東西矛盾,這種事情就是胡扯了。

  他首先是匈奴單于,其次才是西部部落的共主,對西部太過偏袒,難免會讓東邊的部落心寒。

  所以,他一直把握著一個度,也一直在處心積慮的平衡著東西的力量,使兩方相互敵視,但卻又不會真的撕破臉,更不會讓某一方獨大。

  至于右賢王?

  人都死了!

  還能怎么的?

  匈奴人的傳統,向來就是赤裸裸的叢林法則。

  弱肉強食,強者生存。

  當年,冒頓單于連爹都殺了!回頭照樣分封他的兄弟為王,甚至委以重任,更依照傳統,接手了頭曼的妻妾。

  一個沒有了父親,失去了大部分牲畜人口的少年,還能翻天不成?

  軍臣認為,他既然連右賢王都弄死了,一個茍延殘喘的小狼崽子,一個指頭就捏死!

  他真正反對主動侵略漢地的原因在于——當匈奴帝國發展到今天,它的疆域已經前所未有的廣大了。

  之前,從來沒有任何一個草原民族,能把自己的地盤,擴張到匈奴這樣大。

  整個匈奴帝國,西起西域,東連長城,北接北海,南到朝鮮。

  縱橫數萬里,所有可以被騎兵征服的地區,都被匈奴人征服了。

  軍臣盡管沒讀過書,更沒有什么文化知識,但他,到底是經歷過了無數政治斗爭的人杰。

  他很清楚,現在的匈奴,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在秦軍的馬蹄下瑟瑟發抖,朝不保夕的小部落,更不是那個在冒頓單于和老上單于時期,東征西戰,為了自己的生存而擴張的政權。

  它現在事實上已經是整個已知世界的霸主了。

  它需要穩定來維持霸權,而不是四處點火,挑起戰爭。

  而與漢朝發生戰爭,可能會讓匈奴帝國失去它的霸權!

  這并非僅僅是他個人的想法。

  他的父親,老上單于也是這么想的。

  原因很簡單,匈奴在人口上完全落后于漢人。

  漢朝人口數以千萬計,而匈奴人口不過幾百萬而已。

  甚至不到漢人的十分之一。

  倘若,東邊的漢人是跟西邊的諸國一樣,軟弱、怯懦沒有反抗之力的民族,那也就無所謂了。

  但偏偏,他們不是!

  漢朝,從皇帝到百姓,幾乎沒有軟蛋。

  每次匈奴兵入侵,漢人,幾乎都會動員起來。

  從皇帝一直到農民,從七十歲的老翁到十歲的孩子,只要能拿得動刀槍的,都會上前線,與匈奴騎兵廝殺。

  曾經在戰場上,就發生過幾萬匈奴人圍攻一個只有兩千守軍的城市,結果打了一個月,那個城市紋絲不動,漢人守軍,父親死了,兒子將過父親的武器繼續戰斗,哥哥死了,弟弟流著眼淚,站上城頭,丈夫死了,妻子帶著孝布,堅守城頭。

  那個事情,當年震撼了整個匈奴。

  老上單于因此決定與漢人訂立真正的和平盟約。

  即使那事情過去了十幾年,但,軍臣依然記得,那個城市,那個守將的名字。

  “吾乃云中太守魏尚,匈奴狗賊,可敢一戰?”

  “可敢一戰?”

  軍臣回憶著他當時的所見所聞,臉上的肌肉也有些抽搐了。

  “為什么,漢人要那么頑強的抵抗呢?”軍臣心里煩躁了起來:“乖乖的跟西邊的那些小國一樣,讓我們匈奴人好好搶掠一番不好嗎?”

  面對那個人口眾多,戰斗力強大的國家。

  軍臣從心里生出無盡的寒意。

  說到底,他不是他的父親老上單于那樣意志堅定行動果決的英雄。

  相反,對含著金鑰匙出生的軍臣來說,維持現狀,最好永遠的維持現狀,才是他最喜歡的。

  只是,白羊王與樓煩王,素來就是單于庭的兩條忠狗,更是單于庭放在東邊的兩根攪屎棍。

  而且這兩個部落的戰斗力都很強。

  要是不安撫住他們,萬一他們生出些小心思,就會動搖單于庭對東邊的掌控力。

  在這樣的心思驅使下,軍臣想了想,然后一拍大腿,問道:“須卜雕難!去年,你不是去漢朝出使過了嗎,可見過那個現在坐在長安的新皇帝,給大家說說,那個新皇帝,是個什么樣的人?”

  嗯,假如漢人的新皇帝是個軟蛋。

  那么,去搶一回又怎么了?

  對匈奴人來說軟弱,就活該被欺負被搶!

  只有強者,才能贏得他們的尊重!

  漢朝能讓匈奴忌憚,是因為過去幾十年,即使他們的軍隊再破敗,裝備再爛,數量再少,劣勢再怎么大,也會咬緊牙根,拼死戰斗。

  甚至漢朝皇帝都會親上前線!

  所以,匈奴人才會假惺惺的說什么冠帶之室,弓獵之國。

  西部的諸國,可從來沒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即使盟友烏孫人,也從來沒被匈奴人正眼看過!

  須卜雕難聞言,連忙道:“回稟大單于,奴才奉命去長安出使,確實見到了漢朝現在的新皇帝…”

  他看了看那些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的大人物們,脖子一縮,道:“以奴才的看法,這個漢朝的新皇帝,跟以前的漢朝皇帝沒太大區別…”

  于是那些大人物們紛紛對須卜雕難投以贊賞的神色。

  而對軍臣來說,沒太大區別的意思就是,又是個又臭又硬,渾身長滿了刺的家伙!

  他可不想,跟右賢王那個笨蛋一樣,肉沒吃到,最后崩掉了牙齒!

  說起來,他能收拾掉右賢王這個大敵,還真要感謝漢人,要不是三年前,漢人的軍隊,狠狠的教訓了一頓右賢王,他沒那么容易收拾掉這么一個擁有強大勢力的政敵。

  更別說把他的羽翼處死的處死,流放的流放了。

  這么想著,軍臣就道:“上次漢朝皇帝,不是提議說要用高價來買我們大匈奴的各種植物種子和特產嗎?須卜雕難,你再去一趟長安,帶著我大匈奴的各種珍奇物產,去跟漢朝皇帝交易,那個什么大黃還有花椒,本單于,很喜歡,叫漢朝皇帝,今年多給點,另外…”

  軍臣看向白羊王和樓煩王。

  他知道,這兩條忠犬,必須喂飽了。

  于是道:“告訴漢朝皇帝,本單于要漢朝皇帝在長城邊開放幾個集市,準許我大匈奴的商人與漢朝的商人交易,互通有無!”

  “遵命!”須卜雕難跪下來,叩首道。

  然后軍臣就對白羊王和樓煩王道:“那幾個集市開啟以后,管理權,就交給白羊王和樓煩王!”

  白羊王與樓煩王一聽,立刻喜不自勝。

  這些年,漢匈之間,也有集市貿易的存在。

  這些集市,每一個都是肥得流油的好產業啊!

  能分得這些集市,搶不搶東邊,回去都能給部落里的兒郎們一個交代了。

  特別是最近,漢朝新出的大黃跟花椒,已經風靡了整個匈奴,倘若能借此機會,獲得大黃、花椒等產品,那么…

  至于休屠王和屠奢王…

  白羊王與樓煩王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在心里罵道:“右賢王的余孽,休想染指這等好處!”

  將白羊王與樓煩王安撫下去后,軍臣單于就有些疲憊的道:“好了,就議到這里吧!都給本單于聽清楚了,沒有我的命令,不許私自進攻漢地!”

  如今的匈奴,也開始嘗試的學習漢朝的統治方法了。

  其特征之一就是單于庭開始有意識的收攏部落的權力,并限制部落的自由作戰。

  匈奴帝國,開始從一個松散的部落集合體,像一個分封制的奴隸制游牧國家發展。

  不得不說,這確是匈奴人文明的進步的表現。

  等出了單于大帳。

  休屠王與渾邪王,都是一臉的頹廢。

  只能說,在匈奴,站錯了隊,代價是很嚴重的!

  他們兩個與他們的部落,還能保留住牧場與生命,已經是很幸運的了!

  去年的單于庭,可是殺了個血流成河。

  大部分親右賢王的貴族與部落首領,現在不是在北海吃風雪,就是去見右賢王了。

  只是,人,總是貪婪的。

  去年的時候,休屠王與渾邪王,只覺得能保住性命,就很不錯了。

  但現在,當他們知道性命保住了以后,就不可避免的,想要索取更多。

  “要不然,我們悄悄的去搶一個漢人的邊郡?”休屠王小心翼翼的問道。

  要是右賢王還活著,這種事情,沒什么大不了的。

  搶了就搶了!

  即使打不過漢人,匈奴也全部都是騎兵,一眨眼功夫就能跑出長城。

  可如今,卻有些麻煩了。

  單于庭在各個部落,都派了人,小打小鬧,還可以隱瞞過去,但,動作大了,就是違抗單于命令,那后果可是很嚴重的!

  因此,昆邪王搖了搖頭。

  他已經沒膽子去冒這個險了,去年的政變,已經讓他失去了所有反抗單于庭的勇氣。

  “那可怎么辦?”休屠王嘆了口氣。

  要是不能搶東邊,也沒拿回去什么好處,部落里不好交代啊!

  匈奴人,向來有奶就是娘!

  彼此的人口遷徙很頻繁。

一個部落,要是條件不好,部落里的牧民覺得過不下去,或者別的部落條件更好,人家騎著馬趕著牲畜和奴隸,直接就投奔過去了  這也是游牧民族生存的現狀。

  對游牧民族來說,活下去,繁衍子孫,才是第一位要考慮的事情。

  至于什么忠誠?

  能吃嗎?

  休屠王與昆邪王,不由得的沮喪起來。

  這時候,一個匈奴貴族,悄悄走過來,對他們道:“休屠、昆邪,兩位大王,我家大王請我給兩位帶句話,想發財嗎?”

  一邊說著,這個貴族一邊悄悄的遞了一個令牌過去。

  休屠王與昆邪王一看那個令牌頓時臉色大變,連忙恭身道:“少主可還好?”

  能有那個令牌的,除了他們之前效忠又被他們拋棄的右賢王的世子,如今的左谷蠡王伊稚斜,還能有誰?

  “我家大王,現在日子不好過…”那個貴族想起單于庭對自己主人的監視打壓,也有些頹廢。但他很快就振奮起精神來,道:“我家大王說了,他不怪兩位大王,一切都是命!大王依舊認為,兩位大王是忠臣…因此,現在有個發財的機會,想問問兩位大王,愿不愿意加入進來?”

  對匈奴人來說,忠誠,還不如一頭羊重要。

  冒頓殺了自己的父親頭曼,照樣被匈奴人捧上天,奉為偶像。

  因此,休屠王與昆邪王,幾乎沒有考慮,就點頭道:“愿意!”

  那個貴族聞言,輕聲道:“下午,烏孫國大祿將在單于庭的東邊草場設宴,請二位大王務必準時赴約!”

  伊稚斜站在帳篷的門口,望著太陽下的草場,他默不作聲的掀開帳門,走了進去。

  伊稚斜很清楚,在這個大帳里,起碼有一半,是他那個‘好心腸’的伯父,軍臣單于的耳目。

  作為一個成年人,伊稚斜懂得怎么隱藏自己的仇恨與想法。

  他如往常一樣,大大咧咧的走進帳中,對著那些侍衛和奴隸,一陣拳打腳踢,好似在發泄自己的多余的精力。

  但實際上,伊稚斜挑選的目標,看似隨意,但實際上,都很有目的性。

  譬如,他現在看似狂暴的虐待著一個可憐的奴隸,但實際上,他的眼睛,卻悄悄的注視著對面的一個侍衛,當他看到那個侍衛對他做出一個代表成功的暗號以后,他的心里,終于松了一口氣。

  總算…

  聯系到了休屠王和昆邪王了!

  伊稚斜很清楚,雖然,現在匈奴國內,有許多人同情他,尤其是東部他父親的舊部,有不少部落。

  但在匈奴,同情不能帶來任何東西。

  他知道,也很清楚,想要復仇,他就得像草叢中的毒蛇,安靜的潛伏起來,小心翼翼的隱藏自己的意圖,將毒牙收起,裝作路邊人畜無害的綠草,等待獵物松懈的時刻。

  在這期間,他必須積蓄力量,培植羽翼。

  而一個對伊稚斜極為有利的信號是——現在的軍臣單于,子嗣不多。

  軍臣的長子早夭,次子精神上有問題,三子死于遠征的途中。

  也就是說,即使軍臣現在就生下一個兒子,等到他死的那天,他的兒子也未必能成年。

  匈奴的制度,只有年滿二十歲的王族成員才能被封為左賢王。

  這就意味著,他還有機會,而且是很大的機會翻盤!

  這么想著,伊稚斜就一腳把那個奴隸踹開,然后道:“今天下午,有什么樂子沒有?”

  那個方才給他打暗號的侍衛很及時的回答道:“聽說烏孫國的大祿,今天下午會舉辦一場烤肉宴會,到時候,會有不少西域的女奴助興…”

  伊稚斜眼睛一亮,裝出一副色狼的模樣,亟不可待的道:“好,快快給本王準備,本王好久都沒品嘗過西域女奴的滋味了!”

  心中,伊稚斜卻冷靜的很。

  他與烏孫國大祿,很早就有了聯系。

  兩人可謂是同病相憐。

  大祿的父親,烏孫昆莫軍須靡對大祿很不喜歡,早早的將他排除出了繼承人的序列。

  但大祿怎么會服氣?

  因此,一直都在想辦法,想要擺脫軍須靡的鉗制甚至學習冒頓單于,對軍須靡發起挑戰。

  而這些都需要大量的錢財和資源。

  伊稚斜也是一樣,他想復仇,也必須得到一條足夠的財源,來收買單于庭的貴族,培植羽翼,軍隊。

  大祿去年去了一次漢朝,回來后就與他取得了聯系。

  兩人約定,共同打通漢朝的走私商路。

  將西域和匈奴的各種珍奇特產,送去漢朝,換回絲綢、大黃、花椒、茶葉以及瓷器等等奢侈品。

  然后用走私所得,招兵買馬,擴充實力。

  兩人甚至還盟誓,一起合作,共同取得烏孫與匈奴的大權。

  但實際上,伊稚斜現在就有打算,一旦上位,立刻就動手剪除大祿。

  因為,伊稚斜感覺,大祿這樣的人,太危險了!

  只是現在,伊稚斜還需要大祿的合作,以及他提供的西域特產和人脈以及關系網絡,來經營和維持自己的力量。

  這時候,在賀蘭山腳下的一個牧場中,烏孫國的王子大祿,正在看著,他這些日子搜集的各種西域和匈奴特產。

  其中,有幾盤正在盛開的艷麗奇花,最為光彩奪目,甚至就是大祿,也覺得這種花,真真是世界上最美麗的花了!

  “漢朝人應該會喜歡這種花!”大祿心里思索著。

  這種花,是他從大宛國,費勁了心思才弄來的!

  據大宛人說,即使是在遙遠的西方,幾萬里之外的國度中,也有神明,以此花為其父親催眠。

  這種花的名字,在大宛叫做底也迦,有些繞口。

  因此,大祿請了一位從漢朝投降的人,給它取了個極富漢人文化色彩的名字——芙蓉花。

  大祿對這種花很看重,特地高價買來了一袋花種,打算,跟漢人換取一筆不菲的財富。

  嗯,起碼也要幾百斤的大黃或者花椒!

  現在,大黃與花椒,在匈奴與烏孫都已經風靡起來。

  烏孫國內的貴族,甚至為了一小塊大黃,出價一百名奴隸或者十匹戰馬!

  幾百斤大黃,足夠大祿武裝起數百名騎兵!

  除此之外,大祿,還找了其他許多好東西。

  譬如,長大了以后會結長條狀的瓜,會結出一個個白色絲絨狀果實的植物。

  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

  畢竟這些觀賞性的植物,漢朝人不可能長期大量需要。

  而且,匈奴人也可能會橫插一桿子來搶這個生意。

  大祿真正想要推銷到漢朝,并且大賺特賺的商品是——烏孫國的特產,即使是匈奴人都羨慕的馬種,由烏孫人通過幾十年努力,不段培育和改進后獲得的優良戰馬——烏孫馬。

  大祿很清楚,匈奴人,賣什么,也不大可能把戰馬賣給漢朝人。

  特別是這種優良戰馬,想都別想!

  但是,烏孫怕個屁啊!

  烏孫跟漢朝隔著一個匈奴,漢朝再怎么厲害,也威脅不到烏孫!

  而且,對烏孫人來說,漢匈開戰,是最美妙的事情!

  所以,把戰馬賣給漢人,大祿毫無壓力,甚至,頗為得意。

  至于匈奴人會不會準許他這么干?

  大祿嘴角露出一個笑容。

  不賣馬,伊稚斜憑什么去挑戰軍臣?

  靠嘴巴嗎?

  恐怕,即使他不這么干,伊稚斜也會逼著他干!

  “亂吧,亂吧!”大祿心里冷笑著:“都亂起來吧!不亂起來,我將來當了大昆莫,怎么帶領烏孫,掀翻匈奴,成為這世界的霸主和主宰?”

  大祿心里想著匈奴龐大的地盤,回憶著漢朝繁華的長安城。

  “都是我的,全部都是我的!”

  “我要做世界之王!”

  大祿想起了他在大宛國聽到過的一個傳說。

  傳說,很多年前,大宛人的祖先在一個君王的統帥下,跨越大海,越過沙漠,征服無數的國度,建立了一個世界帝國,讓十幾萬里的世界,全部臣服在那位君主的馬鞭下。

  “有朝一日,我未必不能做到那樣的事情!”

  大祿此刻如同一條毒蛇一樣,尖叫了起來。

  這時候,下人來稟報說,匈奴休屠王與昆邪王以及左谷蠡王,聯袂來參加他的這個宴會,請他馬上出去迎接。

  大祿連忙拋開心里的那些想法,露出一個謙卑至極的笑容,連忙出去迎接。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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