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許亦的決定
想要趁著冬季開工做點兒事情的不止是斯坦丁公國，還有薩摩伯爵。
趁著冬季桑迪河水流減弱，邦塔城整體改造計劃中的桑迪河河岸改造工程趁機加快進度，開始對河床趁機的泥沙進行清理。
在這個清理工作中，新飛商會新研發出來的大型魔力挖掘機第一次正式亮相。
相比起之前一般用在農田改造上的小型魔力挖掘機，新研發的大型魔力挖掘機雖然比起地球上那些挖掘機還差了很多，只能利用馬車拉著到處跑，但是底座和挖掘臂還是基本都模仿了出來，只要放在恰到的位置，在挖掘效率上基本上能夠和地球上那些2.0規格的小型挖掘機相同。
有了魔力機械的幫助，河床泥沙清理工作進行得十分順利，僅僅只用了冬季這兩個月的時間，便已經基本將桑迪河在邦塔城河段這幾年淤積的泥沙清理干凈，整個河床足足下降了接近五米。
與此同時，邦塔城河段下游，桑迪河連通朗姆河的運河也已經動工開始挖掘。
按照主持這項工程的波特估算，大概需要一年到一年半的時間才能夠將這條運河挖通。
考慮到桑迪河河岸改造計劃以及將來的運河開通，薩摩伯爵又在許亦的建議下準備著手在是邦塔城河段上游選取一個位置修建水壩。
除了防洪蓄水之外，這個水壩還有另外一個許亦暫時還沒有告訴薩摩伯爵的功用，那就是將來用作水力發電站。
如果能夠按照許亦的設想建成，那么就算桑迪河的流量并不大。這個水力發電站的發電功率也絕對能夠滿足邦塔城的使用。
不過許亦只是機械工程師。卻對發電專業并不是那么熟悉。所以盡管他研究出了利用魔力作為動力的風力發電機，卻沒辦法立即就研究出水力發電機，甚至把相應的水力發電站也一并建立起來。
于是在建設這個水壩的時候，許亦也只能先對克魯斯會長說出了自己的一些考慮，讓阿姆利商會在建水壩的時候留出足夠的空間，以供以后加入水力發電機組使用。
在研究水力發電機組的時候，許亦卻發現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他或許可以將魔法和自己的機械理論知識相結合，在這個世界上制造出一個又一個新奇的魔法機械。但是他的能力畢竟有局限。
像水力發電機這種完全在他專業知識之外的東西，他就遠不如像機械知識方面那么了解透徹。
想要完全模仿的話，憑他現在的能力就算不能說完全做不到，卻也可以說非常具有難度。
而他現在的時間可以說非常寶貴，根本沒有那么多時間浪費在這種自己并不擅長的研究上。
這就是個很矛盾的問題。
他很想把地球上的工業體系中重要的東西全部都照搬過來，在賽恩斯大陸上建立起一個相同的完整的工業體系，但是他并不是上帝，他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做得到。
“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做，交給別人去做就好了。”聽到許亦訴說自己的苦惱，斯蒂爾一臉輕松地微笑道。“許亦。你是人，并不是天神。那么必然會有一些你做不到的事情。如果因為這個苦惱的話，完全是在給自己找麻煩嘛。再說了，你為什么要這么心急把所有想到的事情都完成呢？”
許亦只能搖了搖頭，請請嘆了口氣。
他當然不可能把自己是從地球上穿越過來這件事告訴斯蒂爾，所以他雖然向斯蒂爾傾訴了自己的苦惱，但也只是模糊地提了一下，斯蒂爾當然不可能理解他真正苦惱的緣由。
“好了，與其在這里浪費時間煩惱，還不如抓緊時間做點兒別的事情呢。”見許亦的臉色依然不見好轉，斯蒂爾又勸道。“你說在魔法機械之外的事情你很多都做不到，那很簡單啊，你只要把魔法機械的事情做到最好就行了。比如說你覺得你不能解決你說的那個水力發電機組的問題，那沒關系啊，那個風系魔力發電機不是已經研究得夠好了嘛。你只需要把這個東西做到最好，我覺得一樣可以達成你的目標才對。”
“做不到的事情就不做嗎？”許亦一臉茫然地看著斯蒂爾，眼神中透出一絲不甘心。
斯蒂爾捧起他的臉，看著他認真地點了點頭。
“是的。每個人都有自己能力的局限，就算許亦你的能力非常強，甚至超過了我認識的所有人，但是你依然是有局限的。這一點以前爺爺經常會警告我，就是想讓我在研究魔法的時候不要在自己并不擅長的魔法上太多的浪費時間。”
“魔法的世界無邊無際，一個魔法師是絕對不可能全部探索完的。那么對于一個魔法師而言，最重要的是就是在自己擅長的魔法上研究到極致。如果能夠做到這一點的話，那么他依然能夠成為一個強大出色的魔法師，甚至有可能改變整個魔法世界。這一點，我覺得用在你身上一樣合適。”
聽到斯蒂爾的溫聲勸解，許亦沉思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的眼神逐漸恢復神采。
斯蒂爾說得沒錯，一個人的能力有局限，絕不可能將自己所有想做到的事情全部真的做到。
雖然他想把地球上的工業體系全部照搬到這片大陸上來，但是現實就是這片大陸上除了他一個人之外，根本沒有任何人具備現代工業的相關知識和認識。
現代工業體系是一個極其復雜龐大的體系，他就算在機械工程方面極有天賦，擁有極其深厚的理論以及實踐基礎，卻也不代表著他在其它方面也同樣具備這樣的能力。
身為一個機械工程師，他應該比誰都清楚“效率”這個名詞所代表的意義。
既然在他并不了解的領域進行研究效率極其低下。那么他還把自己寶貴的時間和精力都浪費在這上面幾乎毫無意義。
與其這樣。還不如充分認清楚自己的優勢。在自己擅長的領域進一步探索下去。
魔法機械既然已經體現出了這個它的強大，甚至表現出很多甚至優于地球上那些機械的地方，那么他為什么不好好在這個領域繼續研究下去，又何必把時間浪費在其它東西上呢？
水力發電機組他不懂，所以研究進度緩慢？
那就先不研究嘛。
只要在風系魔力發電機和艾薇塔上次提出的火系魔力發電機上好好下功夫，照樣可以達到他需要的效果，甚至還會更好。
就算是針對水力發電機這個想法，阿卡麗也提出了完全可以直接利用水系魔法陣來解決這個問題。同樣可以代替水流的作用。
想到了這一點，許亦突然間又發現，這個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擁有各種獨特的想法，其他人也不會有多遜色。
而想通了這一點后，許亦猛然間覺得腦海里一道亮光閃過，竟然不由自主地大聲笑了起來。
“哈哈…哈…斯…斯蒂爾，你說得對，說得太對了！”許亦竟然像是一下子就笑得喘不過氣來，讓斯蒂爾禁不住愣住了。“做不到的事情就不做，嗯。我一個人又怎么可能把什么事情都做完呢？我做不到的事情，就留給這片大陸以后的人們去做好了。而我。只需要去做那些自己能夠做到，也應該做到的事情就好了嘛。”
斯蒂爾雖然不明白許亦說這些話的時候是在想些什么，但是看到他這么高興的樣子，知道他應該是想通了，于是也高興起來。
“對啊，你只需要去做自己喜歡和擅長的事情就好了。”斯蒂爾道。
“嗯。”許亦用力點點頭，隨即卻又道：“不過其它方面的事情也不能完全不理。我雖然做不到，但我相信總會有人能做到。我只需要把這些概念提出來，以后一定會有人替我來完成我的這些愿望。斯蒂爾，我想我知道應該怎么做了！”
斯蒂爾納悶地看著許亦。
他到底打算怎么做呢？
三天后，《邦塔日報》用頭版頭條，連同接下來的二版、三版連續三個最重要的版面長篇刊登了許亦的一篇文章。
這篇文章的標題叫做“我眼中的這個世界”。
看到標題的時候，很多人有些莫名其妙，同時也有些好奇。
新飛商會是個總會給人帶來新奇的商會，大家都對會長許亦十分感興趣，那么他所謂的“我眼中的這個世界”到底是什么樣子的呢？
文章一開篇，立即將所有看到報紙的人都吸引了進去。
“太陽為什么會從東邊升起，西邊落下？閃電為什么總會伴隨著雷聲？蘋果為什么總是會樹枝上掉落在地面？在許多人看來，這三個問題或許很蠢，因為幾乎所有人都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沒有任何為什么。但是對于我來說，其實這些問題，都是有答案的…”
在接下來的篇幅里，許亦便大概介紹了一下天體運行、云層對流以及萬有引力方面的知識。
雖然因為各種顧慮，他介紹得十分模糊，但是只要是閱讀過這篇文章的人，卻能夠立即看出來，他絕對不是胡言亂語，而是真的有道理。
于是這篇文章便輕而易舉地勾起了人們的好奇心。
是啊，為什么呢？
許許多多的事情或許因為因為大家早就習以為常，所以并不打算去問為什么，但是就算是再怎么習以為常的事情，其中總是蘊含著一些道理的。
然而在勾起了讀者的好奇心后，許亦卻話鋒一轉，開始大肆描述魔法機械的出現所帶來的各種作用。
將魔法機械所帶來的便利以及產生的影響大致講述了一遍后，許亦在文章的最后開始向人們描述起了魔法機械的未來發展前景。
在他的描述中，只要魔法機械能夠發展壯大起來，不僅僅是邦塔城。也不僅僅是蘭帕里王國。就連整個賽恩斯大陸上都會發生天翻地覆一般的變化。所有人的生活都會變得和以前不一樣。
許亦用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精煉語言向眾人描繪出了一副魔法機械普及開后的動人畫卷，隨后卻宣布了兩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消息。
第一條消息，是他準備在接下來的時間里，出版一系列和魔法機械基礎理論相關的書籍，讓所有對魔法機械感興趣的人們都能夠知道這些魔法機械為什么會被制造出來，并且為什么會具備各種神奇的功用。
如果說第一條消息就已經讓所有人都覺得驚奇的話，那么當人們看到第二條消息后，則追讓他們更加驚奇。
第二條消息。居然是許亦準備以個人名義開辦一家學院！
更稀奇的是，這家學院居然既不是魔法學院，也不是教授各種職業技能的技能學院，而是一所純粹的基礎知識學院，只會讓學生們學習一些許亦所說的最基礎的知識，加深對這個世界的認識。
這些知識，就包括他在文章開始所提到過的那些為什么。
看到《邦塔日報》刊登的這篇文章后，不僅是其他人搞不懂許亦究竟想干什么，連許亦身邊的人同樣也搞不懂。
斯蒂爾第一時間拿著這份報紙找到了許亦。
“你第一個決定我可以理解，畢竟你一直都跟我說希望能夠讓賽恩斯大陸上的人們都參與到魔法機械的研究制造中來。可以盡快地推動魔法機械行業的發展。雖然這樣有可能讓新飛商會多出很多競爭對手，不過反正你也不在乎。”
斯蒂爾蹙起秀眉。又看了一遍手中的《邦塔日報》，眉目間滿是不解和疑惑。
“可是你第二個決定…也太奇怪了吧。為什么你要想到開辦這樣一所學院？錢對你來說不是問題，但是時間呢？你有那么多時間去教授孩子們知識嗎？”
許亦笑了笑，并沒有回答斯蒂爾的問題，而是將自己昨天晚上連夜寫出來的新飛學院初級部創建規劃丟給了斯蒂爾。
“看看吧，看完這個后，你應該就會明白了。”
斯蒂爾疑惑地接過來翻看了一會兒，臉上的困惑表情逐漸消退。
看完這個包含了許亦對這所學院所有構思的規劃書后，斯蒂爾總算大概明白了許亦的意思。
可是想了一會兒后，她還是忍不住問道：“雖然我明白了你想要做什么，但是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么要這么做？這對你推廣魔法機械也沒什么幫助吧？”
許亦微微一笑：“雖然對推廣魔法機械看起來沒什么幫助，也沒什么聯系。但是所謂的工業，本來就不單單只有魔法工業這一種模式。我想創辦這樣一所學院，就是想在賽恩斯大陸上埋下一顆種子。至于什么時候會生根發芽，最終結出果實，卻不是我現在能夠考慮的事情了。”
斯蒂爾怔怔地看了許亦一會兒，搖搖頭輕聲嘆息道：“有些時候我還真是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不過算了，反正只要是你做的事情，我絕對都會支持的，誰讓我是你的未婚妻呢。”
說到后面，斯蒂爾沖許亦露出一個調皮的笑容。
許亦禁不住莞爾，伸出雙臂將斯蒂爾抱住，親吻她了一下，看著斯蒂爾滿臉幸福的笑容，心中也同樣充滿幸福。
如果不是斯蒂爾對他的開解，他恐怕還在糾結之中，而不像現在這樣徹底認清楚自己應該走的道路。
這兩個決定或許在很多人看來都十分不理解，但是許亦也并不需要他們理解。
他只知道，做出這兩個決定后，他瞬間便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很多，腦海中對將來的規劃也變得更加脈絡清晰。
雖然這所他想要開辦的學院就連斯蒂爾也不太理解，但許亦卻可以肯定，將來的賽恩斯大陸上，像這樣的學院必然會遍地開花，甚至比現在的魔法學院還要多出數倍。
當然，這就不是現在已經想通了的許亦會去考慮的事情了。
這所學院，說到底也不過就是他做出決斷后給自己的一個安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