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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一節 文并武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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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席結束,狄阿鳥才顧得留下李思廣說話。

  偏偏梁大壯的軍隊還不在東涼城,派人去叫李思渾,李思渾一天半天也趕不來。兩人坐在一起,話題終是繞不開李思晴。最后還是李思廣把結論下上,她嫁給了你,那就是你家的人,生是你家的人,死是你家的鬼,我沒什么好埋怨的,再說人不是你沒有照顧好,生病了,受苦了,而是被人家害了,這誰有什么辦法。話這么說過,狄阿鳥表面上是能打住話題,但心里卻是更傷心了。

  由著酒勁,窩心的疼痛一個勁躥。

  他陪著、陪著忍受不了,尋狄黑虎安排李思廣住下,自己捂著心,回去藏被子底下緬懷往事去了。

  梁大壯暫時留在靈武。

  他一接到消息就通知了李思渾。

  正好郭嘉和一批文參也要過河前往東涼城,李思渾風風火火地趕過來,梁大壯靈機一動,多了個想法,就說:“思渾。你別急著走,也不用告假。正好郭祭酒他們要過河,你的兵你帶上,兼送他們去東涼城嘛。你也別急著走,我這里有些錢先借你,去靈武街上多買些特產,讓你哥捎回家。”

  李思渾推脫自己不缺。

  想一想,自己哥哥在東涼城,也不會一兩日就走,而自己去了,軍務在身,也沒法跟他一道回家見爺娘的,見不了爹娘,是該買些特產帶回去,再說就現在急著走,和點完兵送郭嘉他們錯不了多少時間,就在靈武買點特產吧。

  他派人回去點兵,而自己帶了倆兵到街上,一路干棗、二皮子,王河干鯉買下去,買了一大堆,給店家借了輛平板車才能往下走。靈武雖然還沒有回復朝氣,但比起以前熱鬧太多了,街角竟還多出來個畫像的。

  盯了畫師前頭的板凳兩眼,他猛地到跟前,端正一坐,把身體挺得直直的,低沉地說:“給我畫個像。”

  畫像的畫師略有些畏懼地問:“將軍?畫幾尺寸?”

  他說的畫幾尺寸是說要大的要小的。

  東夏現在不缺畫師,他牛錄中其實就有,只是被調走了,畫河圖去了,剩下幾個只能畫地圖,他身上是帶著新婚媳婦的畫像,想著畫一樣大小的好卷,略一沉思,讓自己的兵去馬鞍子旁的吊袋去拿。畫很快拿來,往老畫師跟前一攤,老畫師不敢接了,心虛地說:“老朽請罪。東夏畫的工筆無人能比,老朽一畫,那萬般不如,怕將軍一個反悔,將老朽怪罪,你還是別讓我畫了吧。”

  李思渾愣了一愣。

  他從軍多年,也養成了不茍言笑的習慣,生氣倒是不生氣,就是表現有點瘆人,盯著那個老畫師,從懷中拎出一袋錢來,“嘩啦”一放。

  老畫師無奈,只好奮起精神開折,提了最小的筆。

  兩個小兵左右各一個,像把人夾在中間一樣,在后頭鑒賞。

  老畫師越畫汗越多,觀比李思渾的時候,突然見到石敬中打對面走來,便喊了一聲:“石大相公?”石敬中走來問怎么回事,老畫師便給李思渾說:“這種工筆畫,只有石相公會。將軍若是能說服他,請他給你摹上一幅,那才能和你那一幅般比。”石敬中苦笑,想不到大街上被老畫師拉上解圍。

  他見對面坐著一名年輕東夏將領英武非凡,想必不是老畫師畫藝的問題,二話不說,用手抓上旁邊的畫像。

  看一眼,畫中女子身體柔美,手持馬鞭,騎馬飛躍,山川景物,人和馬逼真無二,一個樹枝上開一朵桃花,花瓣被光一照,分明讓人肯定,那上頭帶著光芒,明艷四射。

  這畫上是李思渾的妻子趙四小姐。

  當年李思渾入東夏,藏了一個上谷姑娘,那姑娘叫阮桂英,人潑辣大膽,還曾吐了狄阿鳥一口,后來災民歸國,那女子回家找她娘,再后來又回來幾趟。人看著也般配,狄阿鳥卻始終看不上,不管是不是因為那口痰,卻覺得這女子和李思渾糾纏不清不太好,很有可能入了朝廷暗衙,才會頻繁出入東夏。正好趕上過年去高顯雍部,他就在趙雪山的族人里給瞅了個姑娘。趙雪山還以為狄阿鳥自己看上了,沒想到過兩天人家領自己小舅子來了。

  李思渾還老覺得塞外無美人,沒想到一見趙四小姐就挪不開眼了,那趙四小姐不施點粉,卻是兩頰嫣紅,唇如桔瓣,身材高挑,嬌柔不勝,卻能騎在馬上縱橫如飛。鬼使神差,李思渾就給點頭了。

  兩人走動了兩年,狄阿鳥才給人下了一份豐厚的聘禮,讓他把人娶回來。

  石敬中捧在手里,卻像在欣賞他自己的娘。旁邊一個士兵忍不住了,喝道:“這是我們佐軍的夫人,你看夠了沒有?”

  石敬中終于肯抬頭,盯上李思渾苦笑,說:“這般東夏畫,我也畫不出來。我倒是想與你一道,去見見那些能畫如此細致工筆的畫師。”

  李思渾想了一下說:“能畫什么樣就畫什么樣吧?”

  石敬中就坐到對面勾勒了起來。

  勾勒片刻,輪廓就出來了,工筆比較費時間,略一猶豫,石敬中就不照工筆畫了,用工筆,兩幅畫放一起,自己是平的,人家是方的,給人對比去嗎,他一凝神,再勾幾筆,勾勒個馬的輪廓,然后他干脆一手一筆,左右手交替,雨打落葉一樣落筆,再過片刻,一副李思渾捧腹牽馬的圖就躍然紙上。

  李思渾是識貨的人,拿在手里,接連叫了幾聲“好”,接下來要求說:“題跋。要加題跋。”

  石敬中慎重下筆,寫道:“國中自有翩然客,一朝陣前勇軍門。”

  這兩句話不顯高深,恰是李思渾喜歡。

  “翩然客”豈不暗合姐夫的雅將?

  石敬中這有從腰中解下石頭印,沾了紅泥,蓋了上頭。

  李思渾這就抱拳道:“在下西隴李氏思渾,謝先生賜畫。”說完,就指指旁邊的一袋錢,笑道:“聊以潤筆。”說完,讓士兵收畫像走人。士兵卻替他不值,大叫道:“將軍。在咱東夏一張像頂多十個幣,你給了多少錢?里頭還有銀子呢。”

  李思渾卻不多言,牽上馬說走就走。

  石敬中卻持著錢袋往士兵手里塞,卻又拉著問:“你說什么?東夏畫一幅那樣的工筆畫只要十個幣?”

  士兵說:“咋了?你還別不信?”

  他自己從屁股后面抽一張出來,仇大恨深地說:“自己看。這是俺爺娘。九個幣畫的。”士兵伸開給他看看,發現將軍著急走,也連忙收起畫像,轉身趕路,一邊走還一邊掉頭爭辯:“你別不信。我們東夏就是九個幣。俺們大王說了,要讓天下有顏色,俺們的畫工都不多收錢。”

  說著,還瞄一眼石敬中手里的錢袋。

  臨了,他又喊了一句:“你連俺營中小參畫得都不如。”

  走到那邊,李思渾擰上他耳朵了,問他:“說什么呢?寫意與工筆你懂嗎?瞎嚷嚷,丟本將軍的人。”

  石敬中掂量著手里的錢苦笑。

  人走遠了,他喃喃道:“九個幣。東夏只要九個幣。要讓天下有顏色。好神奇的東夏。而今靈武已光復,不妨約上博骨律太歲,一起到東夏游學,去看一看。”

  過了晌午,李思渾這路人馬開始出發。

  過王河,上船之后,李思渾迫不及待拿出今天石敬中的畫給郭嘉看,竊喜說:“祭酒。你看此畫怎么樣?”

  郭嘉掃了一眼,驚嘆說:“一起哈成,神來之筆。何人給你畫的?請動這樣的人,開銷幾何?”

  李思渾算了算,笑道:“十多兩銀子。”

  郭嘉賞鑒完,笑道:“被你賺了,這是登州霖無先生一派的畫風,飛急點劃,破折如斬,偏偏整幅看去,圓潤自然,自霖無先生辭世,已經難覓此等佳作。”

  他們還在路上。

  李思廣卻不能在東涼城長呆,回到城外軍營。

  早上他告別狄阿鳥回去,中午健布就派人找他,等他到了,健布就叮囑說:“當年的事也已經過去了,你要多和你妹夫搞好關系。”

  李思廣極為驚訝。

  和狄阿鳥之間親情自然不曾改變,只是由健布親自叫道跟前這樣叮囑,卻是怪事一樁。

  健布這又說:“多與他交流一下軍法。看看他肯不肯讓你帶隊,帶上百余朝廷將士前去觀摩他們作戰?”

  李思廣還真不想為這事出力,想也不想就說:“他又不傻。”

  健布這又說:“那。組織一下,弄幾支馬球隊,邀請他們派人來打馬球沒問題吧。”

  李思廣苦笑說:“君帥這是要干什么?”

  健布和藹地說:“兩國交兵不如兩國交賽,彼此關系親近,以后就不容易起摩擦,再說了,將領們相互熟悉了,可以一起交流兵法嘛。”他說:“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東夏遲早會并入朝廷,武并不如文并,再說,武并,爾等并無勝算,既然如此,那就多交流,求文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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