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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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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跑進院子里,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口中大叫著:“兩位結首救我!”

  郭懷一仔細一看,這人正是泉州方家商行的二掌,名叫黃安。

  此人原是浙西的細絲牙行的經紀人。后來被泉州方家看重,延聘為二掌。頗有機巧,便于言給,風度不凡。與他們二人做過生意,還算公道。

  眼下卻不知為何如此狼狽:只見他六合一統帽早不知去向,發髻凌亂不堪,橫插于發髻之上的白玉通明簪,斜斜地掛著,眼見便跌落于地。滿臉污濁,長衣破損不堪,上面泥污難辨,卻不知跌倒了多少次。牛皮底的福字履,一只不知掉落哪里,那原本應是雪白的足衣,現在竟不見本色。

  何故如此?

  黃安哭訴道:“二位結首不知,熱蘭遮城來了一大批海盜,攻占了大城…”

  郭懷一驚喜道:“是哪路好漢所為?莫非是豹哥?”

  豹哥其名為陳豹,原是鄭龍芝鄭太師手下一個海船頭目,鄭太師被掠后,他拉了幾伙人,在金門組成一個大伙。手下一百多條各色船只,算是有些實力。

  黃安搖搖頭。

  郭懷一的驚喜淡了一些,那定是佛郎哥人所為了。

  “非也,非也,他們十分怪異,架著無帆自行的大鐵船,一路殺來,無人可當…”

  何斌笑道:“無人可當,怎能容你跑回,莫非跑不過你?”

  黃安有些平息下來,他想了想說:“當時他們正忙著攻城,未來得及理會我等,我等先是跑到遠處遙遙相觀,后見到他們用一種十分厲害的火器,發出“突突突”的聲音…就見紅毛蕃人成片倒地,血流成河…我等才決定跑到這里來…聽聞他們還有能在天上飛的東西…”

  何斌見他東倒西歪的要倒下了,連忙對吳化龍說:“龍官,你且扶他進屋歇息…”

  這時郭苞剛從廚房出來,手里端著碗,碗里有兩半荷蘭豆。

  何斌又吩咐道:“郭苞,把碗留下,再去準備些湯水和飯食,黃二掌這一路大為不易。”

  “我方家商行的船和貨啊!”被摻著去休息的黃安仍哀嚎地叫著。

  郭懷一笑著說:“怕死,就不能心痛貨…這下子荷蘭人定是損失慘重…不過什么大鐵船,鐵能在水面上漂嗎?”

  何斌拿著碗沉思良久,說:“有何不可?你忘了家中銅盆?”

  郭懷一一愣,隨即想起一件趣事兒。

  家中女傭,不幸將銅盆失落于二層行溪中,竟急得跳水。幸虧有路過的明人將其救起,人沒事了,盆漂走了。過了幾天,有在溪中打魚的人在岸邊尋得,一路打聽誰家丟失了。

  銅盆價值不菲,手工上好的要一錢銀子,莫要丟失的人家著急。

  結果打聽到是郭家丟失的,就主動送上門。郭懷一大喜,并非為銅盆失而復得之事,只為那個打魚人的誠信。于是把銅盆贈與打魚人,還格外打賞一里爾。一時傳為美談。

  郭懷一頓時明白了,銅盆都可以在水面漂動,鐵盆自然也可以。

  可是第二個問題又來了,無帆,用何推動?

  倆人放棄了無用的猜想,便等著那黃安歇息后再慢慢詢問。至于方家損失,倆人誰也沒有在乎,關他們什么事兒?

  倆人走出家門,看到沿街有上百個一看就是從熱蘭遮城跑來的人。他們無一不是面帶驚懼,氣喘吁吁。

  郭懷一和何斌都當過海盜,也做過行商,面對一幫子被海盜嚇得如此模樣的人,心生鄙視。

  海盜搶劫殺人不假,可不至于胡亂殺傷平民無辜。何至如何驚慌?

  倆人施施然走了過去,慢慢詢問。誰知越詢問越是一頭霧水,但面色卻越來越不好看,這些人大多是商船上的人,他們一開始都是沒有逃得太遠,都以為海盜大肆劫掠一番后,定然離去。心中企求著能少損失些。然而他們發現那群海盜竟然不走了。于是大家商量著暫且去二層行溪停留,以防不測。

  萬一海盜深入,他們可以順溪而下,乘船到海里,也可以進山躲藏。此處不同于赤嵌地區,那里四面皆是平原。他們也不想奔往淡水、基隆,沒道理去紅毛蕃的地方躲避,大家心中都隱隱覺得,此事可能與紅毛蕃大有關系,但大家都沒有說出來。

  郭懷一樂呵呵地說:“我親往熱蘭遮城一趟,遇上故人也說不定。聽著千奇百怪的傳聞,弄得我老郭心中癢癢。”

  何斌淡淡一笑:“懷一,雖說你我不是千萬世家,可也有小成,不可輕舉妄動…龍官粗中有細,可先行窺視。你看如何?”

  “也好。他們又說紅毛蕃人都逃往赤嵌地區,也可派出一名兄弟偷偷查看。”

  第二天一早,吳化龍聽從哥哥的命令去熱蘭遮城探個究竟。郭苞則被派往赤嵌地區探聽,暫且不提。

  吳化龍思忖了一下,換上漁民穿著,戴上一頂破斗笠,還把前沿扯得更開些,以便隨時可以不動聲色地窺視。

  他又找出一副擔子,到郭家的管家那里要了些香魚干,此魚肉質細嫩多脂,因其背脊上有一條滿是香脂的腔道能散發出濃郁的芳香味而得名。

  他掂了掂重量,又找人摘了些蓬霧、番荔枝放上,扮作一個挑貨游鄉小販,緩緩行往熱蘭遮城。他那支扁擔非同尋常,乃為百年榆木所制,剛韌非常。他有一手好棒法,三五個尋常海盜,他可保全身而退。

  一路上,他未見有甚怪異。卻是更加小心前行。在路邊小溪中,他還用大樹葉沾了些水,輕輕灑到果實上,以保新鮮。

  當到了名為四方的地方時,他感到了不同往常。以往,此處人來人往,是一個熱鬧之處,它東北方向可達赤嵌地區,西南可達二層行溪,東行可到熟蕃區,西行可到熱蘭遮城。

  此處路邊的樹下,總有各種小販叫賣貨物,雖然沒有熱蘭遮城碼頭市場繁華,卻也可尋到尋常貨色。紅毛蕃于此處設一稅所,木屋兩間,此時卻空無一人,不見趾高氣昂的稅務員。

  地上雖散落了一些物件,卻無一件值錢之物。吳化龍躊躇著,不知如何是好。忽然,他聽到遠處傳來轟轟隆隆的聲音,立刻把擔子深藏于路邊草叢中,猿猴一般幾下便攀登到樹上,輕輕拔開枝葉觀察傳來聲音之處。

  不一會,一座會移動的房子出現了。吳化龍差點驚呼一聲,他也是有多年行海的經歷,立即捂住自已的嘴。

  只見那房子越來越近,方見它原來有黑色鐵輪行走。吳化龍放下心來,細心觀察。那房子前竟鑲嵌兩面水晶,里面隱隱可見人影晃動!吳化龍瞪大了眼睛,生怕一不小心看走了眼。

  那房子更近時,突然,那房子上探出一人,拍著房頂,又用手指著這里,聽不到說什么。那房子就轟轟隆隆地向自己的藏身之處行來。

  苦也!他們如何得知?!吳化龍緊緊趴在樹干上不敢有絲毫動作。

  葉闖拍了拍四輪車的車頂,喊道:“老王,找個陰涼的地方,歇會兒吧,這車把我悠壞了。”

  王國濤氣得直翻白眼:“這才走了多遠,還不到十公里路?再說他開得夠慢的…”

  但是雙手還是把方向盤一打,停到路邊一棵最大的樹下。四個民兵跳了下來,他們身后都背著AK47。王國濤和他的助手,也開了車門下車,臨下車把車內的音響打開,車內頓時響起了黑豹的主打歌,并順著敞開的車門,向四處漫延。這么老土的歌,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里弄到的。

  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

  相遇相識相互琢磨。

不再相信相信什么道理人們已是如此冷漠不再回憶回憶什么過去現在不是從前的我曾感到過寂寞也曾被別人冷落人潮人海中又看到你一樣迷人一樣美麗慢慢的放松慢慢的拋棄同樣仍是并不在意不再相信相信什么道理我不再相信不再回憶回憶什么過去現在不是從前的我  這首歌是用一種絕望后的翻然悔悟,和毅然決然的一種分裂的情感唱出,再加上具有強烈的節奏感,重金屬式的打擊樂,讓人聽起來有一種酣暢淋漓的暢快!

  就在這歌聲中,六個年輕人,大聲齊唱著,暢快地向路邊的草地撒著尿!

  樹上的吳化龍直聽得身心俱裂,搖搖欲墜。他拼死用四肢抓住樹干,也把臉死死抵在樹干上。心中大駭:“是什么人能發出如此怪聲,讓人聽得四肢酸軟?”

  王國濤說:“三個路口,我們向哪里走?”

  葉闖看了看表,說:“還有點時間,我們往赤嵌地區的道路再前行十公里吧。小強,你把音響關了,說話聽不真。”

  小強跳上了車把音響關了。

  王國濤說:“這第一次主動接觸不太好辦啊,這幫子明人都跑哪去了?”

  葉闖不在意地說:“飛行者2號3號不是說都在赤嵌地區嗎?”

  “對,我忘了。那我們人多些,一下子去那解決得了,省得慢騰騰讓人煩!”

  “不行啊,城里,碼頭,平民區,聽說修船廠那也要上馬,幾個董事都光膀子干了,這好容易才擠出點時間和機會出來買菜。再說了,一大幫子人去,準又嚇跑他們。”

  葉闖沖著一條小路指了指,說:“你們看,見我們不跑的明人來了。”

  眾人一齊看去,都樂了。

  周富從一條小路快步走來。他早看見了車和這幾個兵,他心里把帶著火銃的人都叫兵,高公子除外。

  他遠遠的就舉著雙手,讓對方看到自己的雙手里什么也沒有。臉上還帶著笑。其實他多余了,這里的穿越者沒有人不知道他和高德的事兒。通過簡單的描述,大家都知道有這樣一個明人。

  如果紫云號上的WIWF能控制到這里,他的形象將人人皆知。不過通訊信息公司很快會完全搬過來的。

  葉闖用粵語高聲對周富說:“老鄉,你上哪兒去啊?!”

  葉闖是廣東人,說一口標準的粵語,但他的“粵普”更是拿手。

  眾人雖聽不懂葉闖喊什么,但葉闖的鬼臉讓眾人笑了起來。

  高德誰不知道,那個明人就是高德的朋友,哈哈哈。

  又見Yezhongye、美樂芝、酒后不亂性三位老朋友,就沒有新朋友加入?

  Yezhongye、美樂芝、酒后不亂性,感謝你們的支持,我的老朋友們。

  希望其他書友大大打賞些,希望得到你們的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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