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章 幕啟,爭鋒

　　清脆的腳步聲在這一刻顯得極為的清晰無比。

　　矛盾而又明顯。

　　要知道武功越高者，其走起路來發出的聲響會越低，甚至到踏雪無痕，悄然無息。

　　輕輕的來，然后輕輕的走。

　　不知不覺間，不帶走絲毫東西。

　　但就是這樣一個武功絕頂的人確是走出了一道清脆的腳步聲響。

　　腳步聲雖然清脆，但每一步確好似千鈞重擔踏在了人之心坎，踏在了心窩之上。

　　要知道明明聲音顯得這么清脆，甚至輕到似有可無，但讓觀禮眾人意外的卻是覺得這腳步聲則是巨大無比，徹底遮掩了在場其他的聲音。一時間，這腳步聲竟是超越了這世間一切的聲音，由弱及大，落入耳中的時候就好似一道驚雷猛的在耳邊炸開，直震的人眼暈目眩。

　　有人在錯愕，有人在驚訝，更有人在害怕。

　　武功低微者只覺得一股撲天的壓力正迎面而來，原本坐落在西北戈壁的明教總壇，在這一刻竟然是讓人隱隱覺得空氣中都開始變得潮濕起來。一剎那間，地處其中的人好似天地斗轉，恍惚間從干旱的西北來到了多雨的江南。

　　“啊！”

　　有人于茫然中抬起了右手，朝空氣中摸了去，那動作就好像在抓那自天空落下的雨水一樣。

　　唯有功力到了一定境界的人，才能夠發現這其中的怪異之處。

　　其中，精修慈航劍典的言靜庵正是其中之一。

　　好強！

　　一句贊嘆在心頭升起。

　　若說之前岳緣，赤練仙子，張三豐和郭襄帶給她的感覺那是明確的強悍的話，但在言靜庵的心底未必沒有是因為對方的年紀和功力的累積的緣故，她言靜庵只是太過年輕，一介初出江湖的人又如何去與名震天下的巨擘去比？

　　雖然言靜庵的初次下山已然經歷了一連串失敗，但本就屬于武者的那份高傲，屬于初者的高傲還是在的。

　　口服心不服莫過于此。

　　但在這一刻，言靜庵則是真正心服口服的震驚了。

　　來人強悍，只讓人目瞪口呆。

　　而且更重要的是對方的真正目標正是針對一個人——岳緣。

　　腳步聲，風雨變化等等，那都是心靈上的影響。

　　一波接著一波連綿不絕，猶如滔滔江水一般。

　　地處摘星樓頂層觀禮的眾江湖人就好比落入洪水中的人，正在一步一步被洪峰淹沒，讓人避無可避。

　　心靈上的震蕩，已然使人不可避免的出現了幻覺。

　　虛虛實實。

　　由假及真。

　　輕微的腳步聲終于化作了巨大的震動聲響。

　　慕然間，眾人都只覺得腳下的這座巨大的摘星樓整個都震動了一樣。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造成如此情況的源頭上，在腳步的盡頭，在樓梯的入口處，一襲白衣飄飛的小龍女終于整個人踏上了摘星樓。

　　一頭青絲正在張牙舞爪的飛舞。

　　一雙金色的眼睛此刻正越過了其他人，越過了赤練仙子，聚焦在了岳緣的身上。

　　眼眶泛紅，表情盡哀。

　　那是感情極端壓抑后的爆發。

　　如冰山一樣的身體里，則是蘊藏著堪比毀天滅地的火山正蠢蠢欲動。

　　這份情，越是積攢便越是壓迫。

　　其中尤以經歷見識了對方與鷹緣一戰的郭二小姐更是感受的一清二楚。

　　那極端的壓抑，讓外人不足為道，根本不清楚那份愛恨糾纏的情感。

　　一切只因為一個緣字。

　　岳緣也好，鷹緣也罷。

　　這兩個人卻是同時成為了其命中之劫。

　　當初見到鷹緣的時候，那份洶涌的復雜若只是如同火山一樣開始試探性的爆發外，那么此時此刻，當小龍女再見到岳緣的那一刻，那份跨越時間和空間，從記憶深處而來的洶涌頓時化作了滅世的火山。

　　在這一刻，心態徹底爆炸了。

　　“許仙！”

　　那幾乎是從嗓子眼里擠出來的詞匯，自小龍女的口中嘣出。

　　再見岳緣的這一刻，尤其是對方站在一旁，一副身外人的模樣的時候，那種感覺熟悉的刺骨之感越發的甚了。

　　最后一步踏出，那剛剛立身在樓梯口的小龍女已然是身形一閃，白色的身影好似跨越了空間，越過了眾人，移形換位直接來到了岳緣的前面。其速度甚至讓郭襄和張三豐兩人都沒有反應過來，而處在當中的周芷若和小郡主趙敏更是只覺得眼前一花，那股冷意已如厲鬼一樣來到了身后。

　　抬手。

　　手已經朝岳緣抓去。

　　岳緣還是沒有動，他就那么站在那里，面對這仇恨滔天的一擊，他甚至連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一如之前那樣的平穩，那掛在腰間的彎刀更如一件裝飾品一樣，只做炫耀。

　　人，則不悲不喜。

　　好似看透世間一樣。

　　但正是這一個表情確是讓小龍女越發的憤怒。

　　這姿態，這神情，讓她止不住的恨。

　　那是許仙二十年來間最為可怕和讓人厭惡的姿態。

　　然而就在她的手即將抓到岳緣的那一剎那，一道身影闖入了其中，攔在了小龍女的身前，徹底遮擋了她的視線。

　　一身道袍，同樣細膩的肌膚，一樣的招式抬掌迎上。

　　玉掌相交。

　　同出一門的師姐妹在這一刻交手了。

　　一身悶響，四散的勁氣朝四周散去。

　　摘星樓頂在這一刻憑空誕生了一股勁風。

　　湛藍色的道袍和白色的衣裳正在飛揚。

　　一者眼神嚴肅，眼中則是七分居高臨下的質詢，剩下的三分則是憐憫與無奈。

　　赤練仙子不管眼前人是否就是那傳言中的白素貞，但在李莫愁的眼中，眼前人就是自己的師妹小龍女。

　　對她來說，有些能讓，有些則必須爭。

　　她是古墓派的師姐，沒有她的允許，師妹不能搶。

　　而小龍女的那一雙金色的瞳孔中則是充斥著愛恨焦灼的復雜之情，那是多年的宣泄。

　　只是在自己師姐赤練仙子擋在身前的那一刻，小龍女竟是再度想起了那鷹緣，那法海。

　　那尤其是相似的眼神，在這一瞬間讓小龍女心頭怒火在熾烈三分。

　　掌上功力再升一籌。

　　這出自一個師門，身為古墓派的師姐妹兩人在這一刻竟是一個照面間，便陷入了最為危險和兇狠的內力交鋒。兩股糾纏交鋒的氣勢被兩女束縛在了一個狹小的范圍內沖天而起，抬眼望去，就好似兩股無形氣芒正破空而去。

　　頭頂上方那飄過的白云，則是在這一擊下徹底粉粹虛空。

　　神情仍然不變。

　　“開始吧。”

　　岳緣掃了一眼眼前的局勢之后，直接進行了傳音，在他轉身露出破綻的一剎那間，張三豐和郭襄兩人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