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章 一年(下)
美的炫目。
美的慘絕人寰。
沒有多少知識，并沒有讀過什么書的寇仲的心里，對于那一劍是這么形容的。在他的心間，哪怕是那四大奇書之一的長生訣卻也無法展現出如此美麗的劍法。
咂吧了下嘴，寇仲嘆了一口氣，這才與徐子陵兩人并排上了華山。
在石龍成為師傅岳緣的負劍劍奴之后，就連石龍武場大部分的財力事物都歸在了岳緣的手下。雖然現在在揚州還是有著石龍武場，但是那里的勢力已經小了許多。
其中大部分的財力事物，在半年后卻是轉移到了華山。
這華山在這段時間里已經是大變了模樣，遠沒有當初自己一行人所見的荒蕪與深幽。至少眼下卻是見到了絲絲人氣。很奇怪，這處被師傅稱為華山的地方也是頗為險峻，可謂也算得上是雄峰。
但是這里卻是比不上泰山和嵩山。
想想也是，這兩處山峰都是自古皇帝封禪所在，自然不是眼下的華山能比。再說那終南山也是有著其他的所在，據說道家里有個門派便在那里。
在石龍武場里面那大部分弟子的忙活下，眼下的華山可以說已經與當初完全是兩個模樣。
在這之前，這華山自然也有人，不過老百姓卻不多。因為華山陡峭，路本就難走，來這里的人大多數都是尋求天師道，前來悟道之人。傳聞中，道家始祖老子也曾來過華山，在這里留下了他的煉丹爐。
當然。
這些不過是傳說，事實上這華山雖然險峻，但也說不是是罕見人煙，只是來這里之人終究不多，遠遠比不上泰山與嵩山而已。
而當岳緣帶著石龍與他武場里的弟子來此后。華山一改以前的清幽，顯得熱鬧起來。
一路上山。
眼前都是由人力開鑿而出來的小路，本來這山勢陡峭，道路也難開，可是對比起路來更難的卻是在這里建造建筑物。
寇仲和徐子陵兩人這般一路上山，見過了不少原本的石龍武場弟子。
對方一旦見到寇仲與徐子陵都是無比恭敬的向兩人打起了招呼，因為這兩人是岳緣岳公子的徒弟，哪怕是當初兩人不過是乞兒，隨便一個人都能夠踩上幾腳，但眼下卻是不能了。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有時候，事情的反轉不過是在剎那間，命運的多變遠遠不是常人能夠琢磨的。
很快。
兩人運起了輕功便來到了山頂。
華山。
絕頂之處。
白云皚皚。
立于山頂，便有著一種心胸開闊之感。雙手負背，于懸崖邊迎著清風，總會讓人不由自主的升騰起一種如仙的感受。
在山頂。
你能夠感覺到自己是一個高手，但是更多的還是能夠感受到一種奇特的孤獨與寂寞。
這種深刻的感覺，眼下不是寇仲和徐子陵兩人能夠理解的，在山頂這兩個小子只能覺得心胸舒暢了不少。眼光遠大了不少，還有絕頂高手的錯覺而已。
至于孤獨與寂寞…
這是時間與經歷累積而成，而不是說有就有的。
“仲少！陵少！公子在那里等著你們！”
站在下面，背著長劍的石龍。在見到寇仲和徐子陵的身影后，立即上前低聲說道，同時目光朝立于懸崖邊上的岳緣落去。
“石師傅，不用多禮！”
石龍的恭敬使得寇仲和徐子陵兩個人有些無奈。自從這石龍成為師傅的負劍劍奴后。脾氣越發的低沉，而且多禮起來。但是對于兩個小子來說，石龍的多禮卻不是他們能夠承受的。
想當初。揚州石龍可是兩人心中想成為的對象。
面對石龍的恭敬，寇仲和徐子陵兩人連忙回禮。
先不說以前的石龍乃是揚州的第一高手，其臉面可想而知，即便是敗在自己師傅手上，成為了劍奴，但這更不是兩個小子驕傲的對象。
寇仲和徐子陵兩人雖然讀書不多，但是許多的道理還是明白的。
在乞兒與挨餓挨打的幾年中，兩人體會到了太多，眼下的局面是他們極為看重珍惜的。
“回來了！”
沒有回身，岳緣的目光還是落在那遠處，一頭黑發迎風而舞，整個白色的衣衫更是被吹的呼呼聲響。
“是的，師傅！”
寇仲和徐子陵兩人異口同聲的點頭行禮道。
“各自說下自己這段時間來的情況吧！”
雙手負背，聽著兩個徒弟的問候，雙眼微微瞇了瞇，這才說道。
在兩個月前。
跟隨著自己習武的寇仲和徐子陵兩人便被岳緣派了出去，長生訣有著莫測之能，能夠修習長生訣的人自然不能以常態視之。再加上兩人都是極具潛力的人，其武學天分舉世罕見，故而岳緣更多的不過是引導而已。
對比起曾經的徒弟陸無雙和林平之，眼下的寇仲和徐子陵則不是他們的兩位師師兄能夠媲美的。
因為各自性格的不同，寇仲重回了揚州，開始以武力整頓揚州的地下黑道，譬如他曾經所在那些扒手行業，那什么言老大什么的。自己稍微算是出人頭地，他自然是不會忘記這些曾經欺負自己的家伙了。
至于竹花幫…
這時間太短，寇仲的收獲并不多，不過對那竹花幫也有了入手之處。
聽著師傅的詢問，寇仲面帶欣喜的將自己這頓時間來的所作所為一點一滴的告訴了岳緣，當然有一點沒有說的是他這段時間每隔一個兩三天都會去見貞嫂。
不知道怎的，在那天于華山山頂見識了那一招劍法后，寇仲就覺得自己變得有些奇怪了。
師傅那美妙的殺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劍法中幻化出來的美人，他寇仲自然不敢打什么注意，再說估計也得是師娘什么的身份，而他的心思卻是落在了貞嫂的身上。
當然這份心思并不是指男女心思，而是他與徐子陵在揚州時期，很多時候都是承受了貞嫂的幫助。否則的話。兩個小子的日子還要難過的更多。他去看望貞嫂，自然是要還掉原來的錢財，還有想要在看看貞嫂又受沒受欺負，如果受了欺負，那他定然要幫回來。
不得不說寇仲有著屬于自己的獨特魅力，單憑模樣他比不上自己的兄弟徐子陵，更比不上師傅岳緣。
但在男兒氣概上卻是有著屬于他的風采。
不過是一年的時間，寇仲已經早沒有了當初那混混的氣質，更多的還是顯示出了一份男兒該有的魅力。當然，這家伙一旦不正經的時候。那股子混混氣質則是渾然所現。
修習了長生訣，也參悟了岳緣教導的輕功，卻也體會到了眼下岳緣那身上獨有的一種威嚴。
而與寇仲不同，徐子陵卻是四處行走，游山觀水。
卻是將岳緣身上那分瀟灑給拓印的似模似樣。與之不同的是，徐子陵身上還多了一份道家氣質，眼下的這份姿態使得岳緣幾乎是認為見到了當初的自己。
那背負著長劍，那騎著毛驢兒，一路悠哉游哉的情景。
比起寇仲。徐子陵倒是沒有多少可說的，相對來說他不過是游山玩水，時而出手懲治一些讓自己看不慣的事情，當然徐子陵也沒有忘記岳緣的吩咐。在游山玩水的同時卻也查探眼下這天下的局面。
而他得出的結果便是這天下似乎看起來不怎么穩定。
當今圣上三征高麗三敗，已經將國家弄的千瘡百孔，而且這四周也是義軍頻起，看起來就是一副亂世即將到來的景象。這還是他僅僅是以華山為中心。游覽四周不過幾個月的見聞而已。
由小見大，想來其他的地方也不會好上太多。
隱隱中，已經漲了不少知識與見識的徐子陵覺得這天下恐怕要大亂了。莫名的。他有一種直覺，似乎是明白了師傅為什么沒有殺石龍的原因了。
旁邊。
石龍看著正毫無緊張，言語清晰的說著事情的寇仲和徐子陵，他也不得不再度感嘆。
從曾經的門下了解他知道過，這兩個小子曾經想拜入自己的門下，可惜的是…他的門下包括他都是有眼無珠，卻是徹底的錯失了這兩個天資無比出眾的小子。
更何況，這兩個小子還在公子的指導下修習成功了這千百年來無一人成功的長生訣。
這不得不讓人刮目相看。
至于公子也參悟過這份長生訣，至于是什么結果卻是無人得知，但是這號稱四大奇書的長生訣轉了一個圈后，最后卻是又落回了石龍的手上。這樣的結果，使得他哭笑不得。
不過他倒是沒有將長生訣藏在自己身上了，而是直接贈送給了岳緣，直言道自己與其無緣了。
其實說穿了，石龍是因為沒有絕對的把握保護這份長生訣。在當初面對岳緣的戰斗后，石龍便知道自己得到這長生訣的消息恐怕已經是被人泄露了。
既然已經不是秘密，那么自己的武功又不是三大宗師級別的存在，自然是沒有把握保護這份奇書了。
至于公子的武功，石龍著實分辨不出高低來。
說功力似乎并沒有怎么離譜，但是那一手劍術著實是讓世人震驚，因為那不是人間該有的劍招。
故而。
這長生訣最后卻是落在了岳緣的手上。
當岳緣聽完了寇仲和徐子陵兩人的話后，便蹙眉沉思起來。
寇仲和徐子陵見師傅陷入了沉思，顯然是在思考著什么，并沒有打擾。不過兩人的目光，這個時候才注意到了另外一件讓人驚訝的事情。
那便是劍奴石龍的背上多了一柄劍。
在那金劍的旁邊，多了一柄銀色劍鞘包裹的長劍來。
金劍閃耀，金光灼目。
而銀劍卻是灼灼生輝，一片清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