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7 喜劇挑戰

　　雨果不由愣了愣，這個時候雪莉蘭辛為什么給他打電話？既然“楚門的世界”已經選擇了金凱瑞，這就意味著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了，那么，雪莉給打電話…是為了表示歉意，期冀于下次合作；還是為了表示友好，提供另外一個演出機會；亦或者是…可能性著實有太多，但雨果卻根本沒有一個脈絡。

　　雨果疑惑著接過了約瑟夫的手機，正準備接起電話，但卻想起了屋子里正在等待的杰克等人，他指了指房間，約瑟夫表示他可以處理，然后雨果這才接起了電話，“你好，這里是雨果在說話。”

　　“嘿，雨果，看得出來，你今晚很忙，給你打了幾次電話，都沒有打通。”雪莉輕笑的聲音顯得悠閑而隨意。

　　雨果揉了揉眉頭，也輕笑了一聲，“今天是劇組的重要日子，我正在和杰克他們開會，所以手機一直都關機，抱歉。”雨果也半真半假地應付說到，只是他現在是處于被動的一方，不僅摸不出雪莉的算盤，而且剛才的沖擊也沒有完全恢復，所以雨果的嗓音里還是難免疲倦。

　　還好，今天雨果本來就疲勞了一整天，所以雪莉也沒有覺得奇怪，“對，我在晚間新聞就已經看到相關報道了，這部作品可是讓不少人期待非常。馬克的愿望總是實現了。”

　　聽著雪莉那些客套的寒暄，雨果卻可以感覺到一陣煩躁，他本來就不太喜歡這樣的虛偽對話，即使是談判時的必要手段，雨果也不喜歡。更何況，這也不是雨果最為擅長的部分，再加上今天他心情的確有些錯雜，舌尖的苦澀始終無法消散，所以，雨果決定用他最熟悉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實話實說。

　　雨果深呼吸了一下，主動出擊地開口說到，“所以，你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肯定不是想要恭喜我吧？”雪莉反問了一句“為什么不行”，倒是讓雨果輕笑了起來，“雪莉，我不是傻子。”

　　“我可以聽得出你話語里的諷刺。”雪莉的聲音里依舊帶著淺淺的笑意，不過話語卻十分柔和，幾乎沒有任何鋒芒。“不過，事實上，我的確是想要恭喜你的，馬克的勇氣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具備，即使我相信‘盡善盡美’是一個好劇本。”

　　雪莉也半遮半掩地說了實話，這是一個好的開始。雨果笑了笑，“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們最近希望保守一些，拒絕做出太多大膽的改變？”雨果說到這里，稍微停頓了一下，他可以聽到電話另一端雪莉傳來了疑惑的聲響，“我是說，你們選擇了喜劇演員來出演喜劇，而不是一個連環殺人兇手。”

　　雨果是在說“楚門的世界”。

　　雪莉原本希望能夠自己掌握主動，卻沒有想到雨果打破了平衡，主動提起了這個話題，不過這也并不意外，圈內人對于雨果的習慣或多或少都是有所了解的。雪莉呵呵地輕笑了起來，“我可不認為這是保守，我會說這是‘戰略上的選擇’。”

　　“那么，我相信你們做出了一個錯誤的選擇。”雨果的這句話輕描淡寫，但卻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自信。平時的雨果總是謙虛而不失分寸的，但在這一刻，雨果話語里卻閃耀著讓人不敢直視的光芒，真正地展現出了他當今頂尖的風采。

　　雪莉不由就被雨果驚艷到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雨果，“告訴我，你的自信底氣是什么？”

　　“因為我是雨果蘭開斯特。”雨果的腦海里閃過了這句話，但他沒有說出來，因為他意識到了這句話有多么戲劇化，而且有多么自大，這讓雨果不由就輕笑出了聲，嘴角的笑容完全勾勒起來，“因為我是一名出色的演員，我可以賦予楚門這個角色更多東西，我相信彼得可以在我身上挖掘出更多的色彩。”

　　雪莉沒有辦法反駁，這是雨果的專業，也是雨果的自信，即使是整個好萊塢之中，也沒有人能夠反駁。“那么，如果由你出演‘楚門的世界’，你會提出什么要求呢？”

　　雪莉的話讓雨果停頓了一下，眉頭微微蹙了起來，“我以為你們已經和凱瑞簽約了。”電話另一端只是傳來了一聲輕笑，雪莉沒有開口說話。雨果卻是慢慢咀嚼起來，不過他也沒有停止說話，而是接著說到，“所以…一千五百萬美元的片酬，百分之十的票房分紅，制片人的身份。”

　　這不是雨果自己的主意，而是里克此前告訴雨果的底線。商談片酬的部分始終都是里克的工作，雨果幾乎不會干涉——只要里克不會出格，而他也沒有出格過。雨果是知道的，里克此前和“楚門的世界”在談判時，其實一直在為他爭取主動權：比起片酬來說，依舊是制片人的位置更具說服力。

　　里克希望雨果能夠成為制片人，然后分享百分之十五的票房分紅——底線是六千萬美元票房；如果不行，退而求其次，那么就是兩千萬美元片酬和百分之八票房分紅，沒有票房底線；最后的底線就是其實不是雨果剛才的報價，而是一千五百萬美元片酬，百分之五票房分紅，還有制片人的話語權。

　　里克之所以愿意退讓，就是因為他清楚地知道“楚門的世界”對雨果的重要性。里克一直在爭取制片人的位置，則是對雨果、對奮進精英經紀公司的保障，這也是十分重要的一環。

　　聽到了雨果的報價，雪莉卻是輕笑了起來，“雨果，你知道，你一直都是一個以作品為重的演員，這一點從來都沒有改變過，我想現在也依舊沒有變化。否則，你也就不會放棄出演‘盡善盡美’了。”

　　雨果卻是輕輕抬了抬下巴，他從雪莉這通電話的許多細節勾勒出太多東西。顯然，“楚門的世界”并沒有和金凱瑞簽約，雨果甚至懷疑，里克得到的消息是虛假消息——圈內每一個人都知道這些內幕消息的重要性，而圈內能夠千辛萬苦拿到的消息基本都是真實的，因為經紀人自己就有識別消息來源的能力。但這一次雪莉卻利用了他們的主動，成功地欺騙了里克。

　　目的？其實雪莉就是希望跳過里克，直接和雨果談判，利益自然是核心焦點，雪莉知道雨果對“楚門的世界”的渴望，她想要利用這把尚方寶劍逼迫雨果妥協。

　　雖然雨果不太確定自己所推測的過程距離真相有多遠，但他卻知道，雪莉跳過里克直接和自己談判，肯定是有備而來的。而事實就是，雨果的確對“楚門的世界”渴望非常，在雪莉的刻意制造下，這種失而復得的激動幾乎讓雨果難以自已。

　　“雪莉，你是聰明人，又何必和我一直繞圈子呢？”雨果幾乎就想要不管不顧地點頭答應下來了，即使他知道這一切很有可能就是雪莉的陰謀，但他還是不想錯過“楚門的世界”。但殘留的理智在告訴雨果，如果他任由雪莉牽著鼻子走，那么即使他成功出演了“楚門的世界”，接下來的合作也很難順遂。

　　雨果的直率再次讓雪莉輕笑了起來，她并沒有直接回答，“雨果，沒有必要點燃火氣。我們都知道，這僅僅只是交易而已。”

　　“那只是對你而言的。”雨果的話語完全出乎了雪莉的預料，她甚至可以清晰感覺到雨果那沸騰的熱血正在逐漸冷卻。雪莉是一個聰明人，絕頂聰明，否則她作為一個女性，絕對不可能在競爭如此瘋狂的好萊塢攀爬到派拉蒙首席執行官的位置。在這一刻，雪莉嗅到了危險。

　　雪莉莫名地就想起了雨果以前的軼事，凱文彭斯、蒂姆羅賓斯等人都先后依靠雨果對友情的重視取得了合作，雨果對于作品的重視、對于情分的重視，是好萊塢任何一個頂尖大佬都不能忽視的存在。雨果可以為了情誼，點頭答應一個項目的合作；同樣，雨果也可以為了欺騙，拒絕一個項目的合作。

　　“一千五百萬美元片酬，百分之五票房分紅。”雪莉這一次終于沒有再兜圈子，直接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雖然說雪莉是代表派拉蒙的，而且利用一連串計謀耍得里克團團轉，甚至將雨果逼迫的方寸大亂。但雪莉卻忽略了一點，在絕對話語權面前，更加迫切的人才是勝利者。雨果對“楚門的世界”遠遠比不上雪莉對雨果的渴望。

　　同樣是兩千萬美元的片酬，雨果的價值幾乎是金凱瑞的一倍、乃至兩倍；而金愿意只拿一千萬美元片酬出演“楚門的世界”，在面對雨果一千五百萬美元片酬時，競爭力依舊不足，唯一的優勢就是金的喜劇功底了，但彼得威爾卻表示：他相信雨果——事實上，整個好萊塢不相信雨果的人，又有幾個呢？

　　所以，最終雪莉還是把底牌亮了出來。剎那間所有事情都明朗了起來，和巴里梅耶一樣，雪莉在盤算的依舊是對整個劇組的控制權，巴里把“洛城機密”的制片人職位交給了雨果，但依舊從中謀取了大量利益；而雪莉干脆就希望把“楚門的世界”的制片權握在自己手上，實現利益最大化。

　　這才是雪莉和里克交鋒的核心焦點。

　　雨果并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這倒是讓雪莉開始有點不安起來，那種不確定性讓她如坐針氈，過了約莫三秒時間，卻彷佛足足三個世紀一般，雨果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可以和里克談合約細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