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2 一刀兩斷
查理茲此時心情已經平復了下來，重新恢復了思考能力，提起完美先生時，語氣略顯疲憊，但卻不再有太大的情緒起伏，只是帶著一絲惆悵，一絲倔強。
“你說，真的是我的錯嗎？”查理茲用右手支撐著自己的腦袋，看著眼前的雨果，出聲詢問到，馬上就看到雨果翻了一個白眼，查理茲連連擺手解釋到，“我不是自我責備。我們都知道，任何一段關系的破裂，都不可能只是單方面的，不可能全部都是他的錯，也不可能全部都是我的錯，肯定是我們之間出了問題，所以…你總是不能否認，他選擇了不告而別這件事。”
“那是因為他是一個懦夫，不敢面對你，不敢面對你們之間的問題，不敢和你當面對質，甚至就連再見都不敢當面說。”雨果嗤之以鼻，語氣里毫不掩飾他內心的憤怒和鄙夷。
查理茲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卻發現自己甚至不屑去嘲諷完美先生的懦夫行徑，也許剛才幾個小時的宣泄已經把她內心所有的負面情緒都傾倒出來了吧。“我的意思是，我對他的要求真的太多了嗎？”
查理茲的話讓雨果安靜了下來，他沒有說話，只是認真地聽著，“你知道，他的事業開展一直不是很順利。他始終找不到合適的演出機會。其實我曾經也和他討論過這個問題，我們都知道，好萊塢需要的是機會，一個展示自己的機會。如果他只是單打獨斗，肯定沒有那么容易，但我可以幫助他，里克也可以幫助他，只要他愿意，至少我們可以爭取到機會，接下來還是要看他。”
“可是…”查理茲仔細地看著雨果的視線，鄭重其事地說到，“可是他拒絕了，他希望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尋找機會。你說，這是為什么？是因為他男人的自尊心嗎，不愿意借用女人的力量？還是因為…”
說到這里，查理茲就不由頓了頓，雨果卻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蛛絲馬跡，抬了抬下巴，嘴角扯出了一抹笑容，“因為什么？”
“因為他排斥你，他很抗拒你，因為他總是覺得你多管閑事。”查理茲干脆地說到，卻惹得雨果低低地笑了起來。“我嘗試和他解釋過，我們只是朋友，我們之間什么都沒有，可是結果每次兜兜轉轉還是會回到原地。幾乎每次爭吵的內容都是一樣。”查理茲垂下眼簾，微微抿了抿唇瓣，似乎在遮掩自己心底那莫名其妙的錯雜，但很快就抬起了眼睛，“雨果，真的是這樣嗎？他拒絕了我的幫助，是因為自尊心？你們男人都是這樣嗎？”
雨果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吟思考了一會，“你知道，其實男人的心理很復雜，但也很簡單。我們不會像女人那樣想太多，大部分時候可能都不會在意細節。但一旦某個瞬間，敏感神經被觸碰到了之后，就會做出一些讓人費解的選擇。”
“所以…”雨果頓了頓，拖長了尾音，然后肯定地點了點頭，語氣肯定地回答到，“是的，他就是小心眼。”
查理茲被雨果如此肯定的語氣直接逗笑了，自己越想就覺得越好笑，“關于工作的事，我們爭執過許多次了，但始終沒有一個結果。這段時間我在紐約拍戲，我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著實沒有心情去顧慮他，聽說他參加了兩個試鏡，都被拒絕了。但我不是他的保姆，我沒有辦法時時刻刻照顧他的感受，我給他打電話說拍戲的辛苦，他反而覺得我在炫耀，我在給他壓力…所以，我想，很久之前就已經有蛛絲馬跡了，只是…只是我努力得不夠，任何一段感情都是需要費心經營的，我還是沒有付出百分百的心力。”
“你是認真的？”雨果不可思議地看著查理茲，挑起了眉毛，滿眼寫著嘲諷和詫異。“你一定是在和我開玩笑。”
“為什么？”查理茲不太理解，反而是驚訝地看向了雨果。
雨果也直接躺在了被單上，不過他和查理茲的位置是顛倒的，查理茲頭在床頭、腳在床尾，而他則是頭在床尾、腳在床頭，然后用左手支撐著自己的腦袋，看了過去，“你和完美先生交往時，我幾乎都要不認識你了。你變得一點主見都沒有，也沒有個性，完美先生讓你怎么樣，你就怎么樣。”
查理茲沒好氣地翻了一個白眼，但卻沒有辦法反駁，只聽著雨果在那里絮絮叨叨地數落著，“他要求你用杯墊，你每次放杯子的時候都要像小偷一般鬼鬼祟祟四處打探；他要求你喝紅酒，你拿一瓶啤酒都要看別人臉色；他要求你一起登山，你每次去了回來之后就要在家里喊疼…你的整個生命就好像被某個人控制了一般，你就是木偶，而完美先生就掌控了你的繩索。你付出了如此多努力，不就是為了維持這段關系嗎？真是可悲又可笑。”
“可是，這不就是交往關系嗎？我們在交往過程中，就需要彼此妥協、彼此退讓、彼此為對方照相，如果什么都不改變，那…那就是朋友了。”查理茲的表情變得認真起來，不像是在討論完美先生，而像是在參加一場關于戀愛的研討會。
“錯！絕對不是這樣的！”雨果用力搖了搖頭，“你想，為什么人們會墜入愛河，就是因為喜歡彼此最原本的模樣，你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你的人格魅力，你的外貌，你的行為，你的語言…可是，為什么當女人墜入愛河之后，就會變得不可理喻，要不然…就是依附著愛情而徹底失去了自己？”
“那是因為有人說不能對愛情百依百順，所以我們只好心口不一了。”查理茲表情完全真摯起來，就好像代表所有女性在研討會上發表演講一般，“明明喜歡，就逼著自己說不喜歡；明明悲傷，卻要強迫自己說我不在乎。但也有人說，在一段交往關系之中，我們不能太任性，我們要學會妥協、學會改變，所以我們只能犧牲自己。可是，到了最后，這樣感覺壓力太大，然后…然后就一走了之，像個懦夫一樣，只會逃避。”
雨果搖了搖頭，“關于愛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說法，因為每一段關系都是不一樣的，沒有絕對正確的真理，只有最適合自己的方式。你不應該聽別人怎么說，而是選擇最適合自己的。真正的改變，不是強迫自己去做不喜歡做的事，而是在彼此交往、彼此磨合過程中，逐漸尋找到兩個人的共同點。然后同時又保留自己的個性。”
“就好像卡梅隆無法理解你的音樂夢想一樣？”查理茲的一句話，讓雨果直接就捂住了胸口，做出了中彈的表情。查理茲翻了一個白眼，然后拿起了枕頭旁的啤酒，打開直接喝了一大口，“不過，你說的對，也許愛情沒有一個正確的公式，需要我們自己不斷摸索。”
查理茲喝完了大半罐啤酒，卻是突然安靜了下來，然后輕輕地啜了一小口，又一小口，舌尖上滿是苦澀，“也許，我之所以愿意去改變自己，我之所以愿意去努力經營，就是因為在內心深處，我并沒有真正嘗試付出，我想要跟上完美先生的步伐，但卻沒有辦法。”否則，她就不會前后拒絕完美先生那么多次了，始終堅持獨自一個人住在屬于自己的公寓里，堅守著屬于自己的空間。
完美先生曾經為此和她爭吵過，因為她此前和雨果、亞歷山大的同居也沒有任何事，但卻不愿意搬過去和他住。她解釋過，之前的是友情，所以她無所謂，雨果和亞歷山大只是室友而已，但愛情卻不同。可是，完美先生卻不相信這個解釋。
只是，很多時候，就連她自己也會質疑這個解釋。
“所以，你和我一樣？”雨果的話讓查理茲從自己的思緒里走了出來，愣了愣，沒有理解，雨果接著說到，“之前你指責我和卡梅隆的關系，我沒有跟上卡梅隆的腳步。那么，現在你也是一樣。”雨果的話讓查理茲嗤笑了一聲，“我和你不一樣”，雨果緊接著咄咄逼人地說，“怎么不一樣？”
查理茲脫口就想要說“因為我愛他”，可是這句話在嘴邊舌頭打轉，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雨果嗤笑了一聲，打斷了查理茲最后一絲勇氣，“朋友，說好的‘幸福到讓我嫉妒’呢？”
查理茲挑了挑眉，撇嘴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容，“看來，完美先生也不是那么完美嘛。”然后查理茲踢了踢雨果支撐著腦袋的左手，“那么，所有媒體所有影迷所有女人都認為的‘完美先生’呢？你真的那么完美嗎？”
雨果嗤笑了一聲，自嘲地抿了抿唇瓣，看著查理茲瞪圓了眼睛，“你覺得呢？作為一個旁觀者，你覺得我完美嗎？也許你親自可以試試看。”
查理茲看向了雨果那認真的眼神，眼睛也不由瞪圓了起來，“你以為我不敢嗎？”
兩個人四目相對，固執地看著彼此的眼睛，誰也不愿意移開視線，原本斗氣的眼神卻在不自覺之間柔化了下來，那一汪眼眸之間的沉默讓空氣開始灼熱起來，時間似乎也在這一刻停下了腳步。“噗通，噗通…”隱隱約約甚至可以聽到那心臟跳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