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8 先發制人

　　雨果當然知道，格溫妮絲帕特洛是“七宗罪”的女主角，她在電影里飾演布拉德角色的妻子。有趣的是，電影拍攝期間，格溫妮絲正在和布拉德約會，兩個人戲里戲外都是情侶。

　　不過后來兩個人的感情生活都十分有趣，兩個人分手之后，都可謂是轟轟烈烈。

　　首先是布拉德，他和詹妮弗安妮斯頓走到了一起，再之后就是全世界聞名的“小三上位”，布拉德和安吉麗娜朱莉結婚生子。兩個人的婚姻轟轟烈烈，在雙方苦心經營之下，愣是扭轉了當初的負面形象，成為了好萊塢第一夫妻檔，鬧得風生水起。

　　然后是格溫妮絲，她的公主病、脾氣悍在整個圈內都赫赫有名，她先和本阿弗萊克有過分分合合，再和酷玩樂隊（Coldplay）主唱克里斯馬丁（Chris。Martin）步入婚姻殿堂，不過最終這段婚姻持續了十一年之后還是以分手收場。傳聞說是因為格溫妮絲有了外遇。

　　雨果的視線在大衛格芬和格溫妮絲之間看了兩個來回。如果他沒有記錯，“七宗罪”劇組確定由大衛擔綱導演之后，大衛第一個確定的角色不是三位主要男性角色，而是女主角，欽點由格溫妮絲帕特洛出演。

　　大衛的說辭是他十分欣賞格溫妮絲在“無情大地有情天”里的表演。但雨果沒有記錯的話，這部電影最出風頭的是當時剛剛結婚的梅格瑞恩和丹尼斯奎德，梅格就是在拍攝完這部戲之后才過來“西雅圖夜未眠”劇組的。

　　這電光火石的停頓，雨果大腦里思緒萬千，而大衛此時也終于回過神來，有些慌忙地把視線從格溫妮絲身上收了回來，看向了雨果，“什么？”然后愣了愣，“嘿，晚上好，我是大衛芬奇。”

　　這下省事了，他的自我介紹就確定了雨果的猜測。雨果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自我介紹道，“雨果。”

　　“當然，當然，我當然知道你就是雨果。”大衛一連串驚嘆的“當然”，可以感受得到他依舊有些驚魂未定。然后他深呼吸了一下，喝了一口手中的香檳，這才稍微平復了一下，“所以，你過來是…？”

　　顯然，在這個私人派對里，大衛格芬就是一個無名小卒，沒有人會在意他的存在。

　　但雨果卻知道，大衛就是“七宗罪”的導演，今天大衛會出現在這里，這就說明新線電影公司已經在認真思考大衛執導的可能性了，畢竟另外一個“大衛”大衛柯南伯格已經正式拒絕了他們的邀請。說不定，就是柯南伯格推薦了格芬的，畢竟兩個人的風格都走冷峻之中帶著驚悚路線的。

　　“千金難買早知道”，正當馬丁帶著布拉德和格溫妮絲在套柯南伯格的話時，雨果卻已經搶先了一步。

　　“我本來是想說，我很喜歡你所拍攝的‘異形3’，但抱歉，我沒有辦法欺騙自己，我不喜歡那部電影。也許很多人會說那是因為劇本不夠好——當然這也是一個重要原因，也有人說你和制片方的溝通出了問題，但我卻認為你的責任也不能推卸，節奏和氛圍都有些失控，就好像…就好像你也不確定自己要怎么拍攝一般。”雨果的話語很是直接，甚至可以說是毫不留情面——這完全就是一個陌生人跑到你面前劈頭蓋臉就臭罵一頓，沒有人會開心，大衛格芬也不應該例外。

　　果然，大衛的臉色顯得有些尷尬，表情直接就僵硬住了。大衛也是個性十分尖銳的一個導演，這一點從他的作品影像風格就可以感受得到，他絕對不會吝嗇表達自己的觀點和情感。

　　但同時，大衛也是一個十分專業的導演，他對于自己作品的執著和專注是十分難得的，甚至可以說是苛刻——“社交網絡”片頭那一場對話的戲份，他拍攝了一百多條，就為了完美地呈現出他腦海中的效果。

　　所以，當雨果這樣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毫不留情地批判他的作品時，大衛最直接的情感不是憤怒，而是好奇，“首先，我不想承認這是我的作品…其次，你可以感受到畫面的凌亂？”

　　“異形3”上映之后，幾乎是遭受了一片罵名，關于理由數不勝數，有人說是劇本不好，有人說是前兩部太過經典，當然也有人說是導演太糟糕。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拍攝期間他和制片方產生了巨大分歧，以至于電影上映之后，大衛奉行了“不接受采訪、不做評論音軌、不做導演版”的原則。

　　當然，大衛也必須負一些責任，他自己也知道這一點。

　　雨果搖了搖頭，“不僅僅是畫面，應該說是你腦海之中構思的畫面和電影呈現出來的效果沒有達到一致的步調…”雨果不是專業導演，但他卻是一個稱職的觀眾，而且還是一名出色的演員，現在還涉足了編劇，所以他的見解十分獨特，總能夠激發出更多的火花。

　　大衛和雨果一聊就是小二十分鐘，“異形3”僅僅只是大衛的第一部作品而已，雖然制片方的插手讓他很難下手，但客觀來說，他也需要這樣的交談，來幫助他進步。

　　讓大衛意外的是，雨果對于電影的理解獨到而且深刻，特別是以演員的身份去理解劇本，往往可以讓大衛耳目一新。這對于導演的大局觀來說是至關重要的部分。

　　“哇哦”，大衛沒有把這個驚嘆聲發出來，只是在內心深處感嘆了一下。在此之前，大衛聽說史蒂文斯皮爾伯格和喬治盧卡斯都對雨果刮目相看，他還覺得言過其實。因為他知道喬治是多么高傲的一個人，他1983年時是喬治的鄰居，而后還在喬治的光魔工業謀得一份差事，參與制作過“星球大戰”的特效。

　　但是現在，大衛卻是徹底改觀。傳聞可以騙人，但是交談過程中表現出來的底蘊和博學，卻是假裝不出來的。

　　“所以…你不是因為‘異形3’才過來找我交談的，我確認了這一點。”大衛總結地說到，臉上還帶著一點點尷尬：自己的作品被雨果批評得體無完膚，哪怕他不是主要原因，但羞澀和尷尬還是在所難免。

　　雨果呵呵地輕笑了起來，“我和邁克爾杰克遜是朋友，他和我提起過你，你跟隨他在全球旅行了近一個月，為了拍攝演唱會的錄像帶，不是嗎？你在工作時的嚴苛，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雨果這就是信口開河的，他和邁克爾雖然是朋友，但私交卻沒有到這個程度，兩個人根本沒有提起過大衛芬奇。但雨果只能找到這個理由了，這也是最好的理由——大衛沒有辦法確認的一個理由。

　　果然，大衛沒有任何懷疑，一邊點頭一邊微笑了起來，“當然，對待工作必須嚴謹，我本來就不是一個天賦出眾的人，如果再不努力，那么怎么能夠做好工作呢？”

　　雨果不知道大衛這是謙遜還是有自知之明，但在雨果看來，大衛最為巔峰的作品是“搏擊俱樂部”和“社交網絡”，前者是1999年，后者則是2010年，從這里就可以看出來，雖然大衛的風格沒有決定性的突破——兩部作品的風格從本質來說是一脈相承的，但他的天賦絕對不容置疑，依舊是一名出色的導演。

　　雨果回頭看了看大廳里的人群，今晚的確人不多，滿打滿算也就二十多人而已，屋子里還是顯得很空蕩，果然是私人聚會，走來走去都是熟悉面孔。雨果注意到了阿爾帕西諾的身影出現了，剛才湯姆克魯斯說過，阿爾是電影里老警察的第一人選。

　　雨果想了想，沒有著急著上前打招呼，而是繼續對著大衛說到，“那么，你今晚過來，是準備接手這部作品嗎？”

　　“這部作品？”大衛的思緒還沉浸在剛才對“異形3”的討論之中，愣了愣，但馬上就反應過來，自問自答，“你是說‘七宗罪’，對，吉安尼讓我過來看一看，他正在考慮我是否適合這部作品，同時也讓我多和演員、劇組接觸一下，看我對作品有沒有具體的想法。”

　　吉安尼努納利（Gianni。Nunnari），“七宗罪”的制作人，里克之前和雨果說過，吉安尼和馬丁斯科西斯私交甚篤。

　　“那你呢？”大衛看著雨果反問到，可是不等雨果回答，他又自問自答了——這種風格倒是可以從他未來的電影里感受到，快速而凌厲，雖然是話癆，但整個節奏十分快速，“看我的記性，你肯定是為了主要角色而來的吧。當然，你是雨果蘭開斯特…”大衛認真地點了點頭。

　　雨果也沒有反駁，而是順著話題說到，“你看過這個劇本了嗎？”

　　“看過了，這也是我今天愿意出現在這里的原因。”大衛說完還自嘲地笑了笑，“事實上，‘異形3’的拍攝工作結束之后，我就一直在休假——也可以說是失業。”大衛自嘲地笑了笑，“我一直在反思電影失敗的原因。”

　　難怪剛才雨果和大衛交談時，大衛如此興奮。

　　“然后我的經紀人就給了我這個劇本，這是我在過去十八個月里看到的第一個劇本，但也是我最為心動的劇本。所以，我出現在了這里。”大衛停頓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番雨果，“不過…就我所知，這個劇本似乎不是大投資，而且好像…不太適合你…”

　　大衛的語氣也有些不太確定，雨果微微挑了挑眉，“作為一位導演，你如此武斷地對演員下結論，是你的遺憾，當然也是我的不足。”雨果的話讓大衛尷尬地笑了起來，“我很喜歡這個劇本，我反復地閱讀了三遍，我不認為我對劇本的了解就會遜色于其他人。”

　　大衛的眼睛不由一亮，興致盎然地看向了雨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