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三章 教訓
隨著羅川緩緩轉身，夜下竹林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仿佛有一只無形大手，揪緊空氣，竹樓前的修士們無不窒息。
董小姐臉色煞白，心臟狂跳。
看著竹樓前臉色陰郁的少年，董小姐心頭一慌，不由生出一絲悔意。
龍頭會的修士們都已經爬起身，守護在董小姐身前，一臉緊張。
黑公子反手將寶刀插入泥地，目光掠過一地虎尸，深吸口氣，對著羅川抱拳低聲道：“董小姐一時氣憤，并非有意中傷羅道友，純粹無心之言，本道在此代她向兩位道友賠不是。羅道友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她計較了。”
空氣微微舒緩，氣氛也緩和了許多。
黑公子暗舒口氣，苦笑道：“羅道友對我龍頭會似乎有些誤會。我龍頭會旨在維護潛龍院秩序，今次舉辦慶功宴，也是經過上頭同意，并且…”
看著一旁低聲下氣的黑公子，屈辱不忿的感覺從董小姐心底涌出，腦子一熱，突然一巴掌扇出，“啪”地打中黑公子的面頰，聲音響亮。
黑公子被這一耳光打懵了，低著頭，雙臂微微顫抖，強壓著眸中怒火。
董小姐冷笑著抬起頭，透過圍護身前的龍頭會修士，望向羅川：“小黑你真是多此一舉，賠不是？呵呵，本小姐豈需要向這種人道歉？說你是畜生又怎樣？在本小姐眼里，你就是畜…”
話音未落。一道暗風從旁側襲來。
黑公子猛地抬起頭，火辣辣的面頰流露驚詫。
董小姐身前多出一個人，一個身穿白袍，身材火辣容顏傾世的女道。
看著董小姐，齊心月面如寒霜。
董小姐也愣住。
重重的耳光聲回蕩在夜幕下竹林間。
董小姐被打坐在地，左臉多處一道赤紅的掌印，轉瞬高高隆起，嘴角流血，披頭散發。
“沒教養。”齊心月淡淡瞥了眼董小姐，隨后轉向羅川和紫云。
“齊姐。你怎么來了。”
羅川沒有驚訝。齊心月的身法太過高深莫測。他若不開啟天門法念往往也難以察覺。
“你既然是我弟，那小云自然也是，他出事你覺得我會不管？”齊心月道。
竹樓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齊心月身上。
吸引修士們的。不僅是齊心月絕美的容顏。更有她這一手所展現出的可怕實力。從她出現直到當眾扇了董小姐一耳光，龍頭會高手竟無一人有反應。
龍頭會修士們忌憚地盯著齊心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都落向黑公子。
黑公子頭皮發麻，脊背激起一層雞皮疙瘩。
面前的女道雖然穿著一身普通的白色道袍，可她的氣度卻要遠遠高過在場任何一個人，而這種氣度非十年二十年身居高位的養煉，無法擁有，更是無法偽裝。
最令黑公子震驚的還是女道的可怕身法，無聲無息，直到面前尚沒察覺，光憑這等身法，便足夠將他殺死一百次。
再看向羅川，黑公子最后一點心氣也徹底化為烏有。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竹樓前的兩個少年，面前的女道，他們三人每一個都擁有一人戰敗一百龍頭會修士的能力，這還是初步估計…這等層次的人物，為何會出現在潛龍院？
黑公子苦思冥想著和解之言，然而就在這時他耳旁響起一陣尖叫。
“你敢打我！你這個臭婆娘竟敢打我！你不想活了！本小姐可是龍頭會龍首的親妹！本小姐的道侶是…”
黑公子心道不好，剛想開口，就見白袍女道寒著臉抬起手掌。
一百龍頭會修士每個人都看見白袍女道出手，可無一人能跟上，剛想要阻攔，女道巴掌便已重重扇在董小姐另一邊臉上。
董小姐拼命尖叫，每叫一聲，便會挨上一耳光。
六記耳光后，董小姐面目全非，臉蛋腫成豬頭，滿眼恐懼，身體發顫，噤若寒蟬。
“又一個被寵壞的大小姐。遇上本道，算是你的運氣，這七記耳光是代你父輩所打，若不想死得太早，往后就多多自重。”
齊心月淡淡說道，隨后轉身。
龍頭會修士們緊張地盯著齊心月，按理說他們早該出手，可被女道目光一掃，一個個從頭寒到腳，動彈不得。
“你們也是好運氣，遇到這個時候的他。換做幾個月前，遇上我弟，你們可知道，會有怎樣的下場？”
齊心月瞥了眼黑公子：“帶著他們滾吧。”
黑公子沒有說話，對著齊心月抱拳拱手，扶起顫抖不已的董小姐，帶著龍頭會的修士退出竹樓小舍。
夜色中，董小姐緩緩抬起頭，麻木的眼神中漸漸多出一絲怨毒，盯著身旁神色沉重的黑公子，滿臉恨意。
“怎么，就不請姐姐上去喝杯茶嗎？”
齊心月走上前，朝著紫云微微一笑，隨后轉向羅川。
“齊姐想喝多少都可以。”羅川笑道。
三人進了竹樓，沒等上樓，就見黃維和劉余法站在樓道前，一臉復雜。
“你們的傷勢好多了吧？”紫云笑著問道。
“好多了，好多了。多謝羅道友和紫道友。”黃維忙不迭道。
劉余法則略顯尷尬。
見到兩人再度變得客氣，羅川心知他們是被之前的場面嚇著，也覺察到彼此間的差異。
羅川沒有勉強，笑了笑向樓上走去。
黃維和劉余法相視一眼，黃維猶豫片刻。上前一步：“羅兄，你們今晚雖然把他們打了回去，可、可是，龍頭會在潛龍院的勢力真的很大，足有九百多人。龍頭會的三個老大神通廣大，大龍頭，那個方老大，他和廣天普圣的一些上層都有關系，那個董小姐的道侶，更是一名次帝君的重孫。”
“方老大？”齊心月腳步一凝。指著羅川回眸一笑道：“說起來。這一位也曾做過老大。他們真敢再來，那就比一比哪個老大更厲害。”
黃維和劉余法淪陷在齊心月的笑靨中，半晌回過神，臉都是一紅。
“放心吧。從今日起。我就呆在樓里了。他們若敢來。我就把他們全打回去。”紫云開口道。
齊心月點了點頭：“有小云一人足矣。”
羅川三人上了樓，黃維和劉余法仍然心潮澎湃，望向樓外未散的人群和一地血尸。心跳微微加快。
“羅兄他們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我們倒是庸人自擾了。”黃維苦笑道。
“庸人…和羅兄他們相比，我們倒真算是庸人了，一百龍頭會高手，就這么灰溜溜的跑了，明日的潛龍院定會轟動。”
“也不知羅兄到底是什么來頭。”
“猜不到。說起來，他之前說起把我們當朋友，我心里還有些不舒服，如今想來，這等人物怎會輕易與人結交。”
“哈哈，說不定我們真交到了一個大人物呢。”
聽著樓下的笑聲，齊心月扇著茶，輕聲道：“你這兩個新朋友品性都不錯，只可惜天賦一般，未來成就有限。等你們差距越來越大，彼此間也會越來越遠。”
“那又如何。若連交個朋友都要那么勢利，修仙問道，還剩下多少純粹。”羅川淡淡道。
齊心月嘆口氣，莫名地瞥了眼羅川，又看向一旁專心打坐修煉的紫云：“有時候我真的很好奇，你和紫云如此天賦潛力，如此修為道行，也只有大勢力才能培養出。可你們的心性，卻絲毫不像來自大勢力，倒有些遠古傳說中那些不食人間煙火的真仙味兒。你還好，至少還會勾心斗角，算計他人，可是小云…他的心性實在太淳樸，我真的很擔心，哪天離開你，他被人拐走了還會幫人數錢。”
“有我在，又怎會發生這種事。關于人心和處世，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他。”羅川抿了口茶。
“有句話，不知該講不該講。”齊心月放下茶盞。
“你說。”羅川也放下茶盞。
“要我說，你這樣，一直把紫云留在身邊，其實是害了他。”齊心月站起身，走到窗閣前，青絲如瀑直垂滾圓翹起的臀部：“我知道，你或許會和他講許多，以他的悟性，也能明白。可明白和做到，卻有很大的差距。”
羅川看向齊心月窈窕的背影，陷入沉思。
“有你在，他自然什么也無需擔心。就像我在帝家中，即便遇上再兇險的試煉，我內心深處都沒有一絲擔心，因為我知道，在我周圍的暗處，時刻都有數百高手保護著我。正因此，我才來到廣天普圣。廣天普圣或許也會對我們重點保護，可一旦進入外域，去斬殺妖魔，即便廣天普圣也鞭長莫及，只有在這里，我才能踏上真正的道途。”
齊心月轉過身，嫣然一笑：“好弟弟，也是時候，放手讓小云自己去面對這一切。不管對你還是對他，都大有好處。”
燭影搖曳，茶香漸淡。
齊心月離去許久，羅川方才從沉思中脫離。
注視著一旁的白發少年，羅川目光深長，燭影閃過，羅川消失在竹樓中。
紫云睜開雙眼，望向羅川離去的方向，神色莫名，暗暗握緊拳頭。
夜已深，山澗水流，羅川盤坐青石，雙手緩緩翻轉，聚攏起一股陰陽水火法力，不斷衍變幻化著。
不遠處的山洞中，藍衣“少年”眉頭一皺，旋即挑眉望向羅川，目露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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