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0章 崩壞之于星穹 (一百一十六)
第3490章崩壞之于星穹(一百一十六)
伊萊恩最近一直都很倒霉。好像應驗了所謂的＂墨菲定律＂：如果事情能往壞的方向發展，它就一定會往壞的方向發展。
麗莎娜明明還保證過這個地下迷宮第九層是個隔離區，是非戰斗區域，本來是不可能出現敵人的。但結果而言，倒霉的伊萊恩走到哪里都會遇到敵人。
算了。
變成潛獵者的伊萊恩在地面上布置起巨大的冰墻，冰墻對外的一面還生成出鋒利的冰之尖刺，讓整個冰墻變成籬笆的模樣。
他本來就沒期望過，能在亞特蘭提斯內部擁有絕對的安全保障。把整個地下迷宮看成是死亡陷阱的連續，會比較好。反正地下迷宮本來就是這樣結構啊。
埃德蒙負責在別墅的后方布置出同樣的冰之籬笆，他們兩個制造的籬笆逐漸把整間別墅圍了起來。冰塊上也有好好地附魔過，應該是足夠地堅固的。
這樣一來，最基本的防御措施算是做好了。伊萊恩也不覺得那群行動緩慢的活死人有突然高高跳起的能力，越過那三十碼高的冰之籬笆，到墻的內部來。
不過以防萬一，伊萊恩還是把傳送裝置移動到了別墅的二樓，并且用更強力冰塊把一樓的門窗、二樓的窗口都封鎖起來。
＂奎格，你、你和貝利他們待在二樓。如、如果情況不對勁，就用傳送門帶貝利逃走。＂伊萊恩吩咐道。
＂明白。＂云紋的豹子答道，帶著小狐貍和隼人少年上樓去了。
＂大哥哥加油哦！＂貝利說道，也不知道這個[加油]指的是什么。
而那群半魚人活死人也逐漸靠近了，距離小別墅不足五十碼。伊萊恩可以肯定，那群活死人，又或者說背后操縱活死人們之人的目標，就是伊萊恩一行人。
他騎到鐵騎上，讓鐵騎越過冰之籬笆緩緩升空。
＂你想干什么，王子殿下？＂不會駕駛鐵騎的埃德蒙有點著急：＂我們只要在這里固守就可以了，沒有必要冒險和它們戰斗吧？而且攻擊它們不是會觸發防衛系統嗎？＂
＂我、我知道，但我想做點什么，拖延它們的行動。＂伊萊恩說：＂放、放心，不會直接攻擊它們的。＂
雖然滿臉寫著疑惑，埃德蒙沒多說什么，直接跳上鐵騎的后座，跟伊萊恩一起出發了。血獅子坐在鐵騎的后座時，他那雄壯的身體壓在伊萊恩的背上，讓白獅人少年有一點點的不自在。
＂怎么了，王子殿下？＂
＂沒、沒什么。＂伊萊恩紅著臉。不過即使臉紅對方也是看不見的，所以伊萊恩沒有特別在意。他一手穩住鐵騎，另一手從納物口袋中取出一個小東西。
＂這是…？＂埃德蒙看到伊萊恩手里拿著的月神硅膠塊，有點迷惑：＂是要用這個來間接攻擊那群活死人嗎？＂
＂不，不是。是、是用來惡作劇。＂白獅人少年卻答道，然后用力捏那塊硅膠。
這塊月神硅膠是用來儲存生活用水的。其中多孔的壓縮空間結構可以讓小小的一塊硅膠儲存大量的流體，而且比普通的亞空間納物口袋更方便，只要用力去捏，里面的流體就會馬上流出來。
在這一捏之下，大量的水自然從月神硅膠之中高速涌出，朝地面傾瀉而去。
亞特蘭提斯地下迷宮第九層[夜之世界]是一個隔離層。除了上空又一個虛假的星空之外，就只剩下一個研究所和一間小別墅了，別的什么都沒有。而這個隔離層的特性就是整個區域都是平坦的，地面似乎是由一種金屬或者石頭材質的地板鋪成，而且伊萊恩沒發現地板的縫隙。也許它整片就是一個整體，也許地磚超乎想象的大。總而言之，讓水在平坦的地板上泛濫，它自然會朝四方八面到處奔涌。流出的水很快就在地板上鋪出一大片，幾乎流淌到那群活死人腳邊。
＂居然把大量的生活用水浪費在這里…＂埃德蒙吐槽道。
＂不，這、這是之前收集的海水啦，在第七層的水循環系統里拿的。＂伊萊恩答道：＂本、本來是應急用的。＂
因為伊萊恩能用念動力，從海水之中分離出純凈水也是可能的事情，所以他那時候就收集了一些海水備用。當然，從海水中分離出純凈水是很高等的念動力應用，差不多是煉金術的范疇了，伊萊恩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實際操作起來想必會十分困難。他就把這個課題無限期押后，之前收集到的海水到現在還沒有實際使用過，就一直存起來。
現在是不用白不用，所以伊萊恩就把它倒在地板上了。
當然，僅靠這個還不夠。伊萊恩朝地面釋放出強烈的冰霧，用魔術把鋪了一地的海水凍結起來。
＂原來如此。我明白王子殿下想干什么了。＂埃德蒙恍然大悟，也幫忙釋放冰霧。
因為兩人一同釋放魔術的關系，整個地面被很有效率地冰凍起來，不足幾秒就變成一大片光滑得像鏡子一樣的冰面。此時那群活死人也恰好走近，踩在了冰面之上。
噗通！然后它們就滑倒了。
沒錯，它們居然那么簡單就滑倒了。簡直就像是搞笑藝人故意摔倒來惹人發笑似的。
不僅如此，活死人們是被某種死靈術操縱著不斷向前走的，前面的活死人倒下了也不會影響后面的繼續向前。于是它們前仆后繼（字面意義上的！）地倒下了，一個個傻子似的摔在冰面上，然后竭力爬起來，又因為實在太滑而再一次摔倒。
因為活死人們連續倒地的姿勢實在過于滑稽，埃德蒙差一點沒忍住笑了出來，但他還是憋不出發出噗嗤的一聲。
＂很、很好笑嗎，埃德蒙？＂伊萊恩不禁問。
＂嗯…有一點。＂埃德蒙答道，從后方偷偷觀察著伊萊恩。
可是伊萊恩完全沒有笑出來，很明顯這種程度的滑稽還不足以逗笑平時就不茍言笑的王子殿下。
說起來最后一次看到王子殿下笑出來是什么時候呢？埃德蒙竭力去回想，卻完全想不起來。就連剛才被貝利殿下作弄了王子殿下一次，王子也沒能笑出來，而是追上貝利殿下一頓撓癢，逗那孩子笑。
就連貝利殿下也沒能讓王子殿下發自內心地微笑…嗎。
＂總、總而言之，這樣就暫時沒有問題了。＂伊萊恩看著在冰面上不斷跌倒的半魚人活死人們，哼道：＂敵、敵人只是用很基礎的死靈術控制著這群半魚人的身體。它、它們連走路都不利索，在這冰面上行走是不可能的。＂
事實也是如此。被死靈術操縱的活死人們應該是沒有自己的意識，只聽從某些簡單的命令來行動的。
它們在冰面上明明站不穩，卻不知道變通，依然頑固地想從冰面上爬起，以兩足直立行走，可見它們并沒有辦法違背被賦予的命令。
一個能正常思考的人絕對會在此時改變策略，變成在冰面上匍匐前進。如果更聰明的人，會開始用布料裹住自己的手腳增加接觸冰面時的摩擦力，然后四肢并用地在冰塊上爬。這些操作都是擁有＂自我＂的人和被操縱的人的差別。
伊萊恩靜靜地觀察著一切，想看看活死人們會在什么時候開始改變策略。它們總會改變策略的，對不？問題只是，＂什么時候＂。
假設操縱活死人們的幕后黑手是個笨蛋，只在一開始給活死人們進攻的命令就不管了，那么這群活死人絕對不會懂得變通，會在這冰面上無限地摔倒，匍匐不前。那么這樣也好，只要拖時間拖到麗莎娜的分身取得管理權限，伊萊恩他們就可以對這些活死人大開殺戒了；
而假設幕后黑手就在遠處觀察著戰局。那么當他意識到活死人們開始在冰面上連續摔倒時，他一定會給這群活死人新的指示，讓它們換一種方式行動。
在遠處觀察是怎么個觀察法呢？用望遠鏡看著嗎？
不。當然不可能。即使看得見也沒法修改命令，那樣做是很沒效率的。
那么＂從遠處觀察并且即使修正活死人們的行動＂的方式就只有一種：用光子的細絲聯系著這群活死人，就像操縱提線木偶那樣操縱它們！
沒錯，[死靈術]在某種意義上說，原理和[念動力]同出一轍。
[念動力]是用光子的細絲鏈接著無生命的物體，對這些物體施加動能，讓物體來回移動；
而[死靈術]則是對尸體（或者活著但是沒有自我的活死人）施加命令，讓尸體自行動起來。生物的身體在徹底腐壞之前，腦神經和中樞神經還是能發揮作用的。死靈術操縱的就是這些神經系統，代替已經死去的腦子下命令，讓尸體在神經系統的驅動下活動。
而且不管是＂念動力＂還是＂死靈術＂，給操縱之物附上光子的細絲是必須的。否則它們就會像是脫線的風箏那樣，一旦飛出去就無法進一步操縱！
魔術的原理也許就是一通百通，伊萊恩懂得念動力的原理之后，自然也對死靈術多少有些理解，哪怕他不會使用死靈術（也不想去學和用！）。
懂得原理就好辦了。伊萊恩知道這些活死人身上肯定連著光子的絲線，而細線的另一端肯定連著那位幕后黑手。那么伊萊恩也把光子的細絲發射出去，鏈接到某個活死人身上就好了。
這和念動力一樣，兩邊都同時對某個物體（或者尸體）進行操縱的話，就會發生所謂的＂魔術干涉＂現象。
那是一種很危險的現象。它發生的時候，相當于被光子細絲連著的兩名魔術師感覺互通，相當于他們互相＂舔＂了對方全身一下。如果不趕快切斷這種魔術干涉，很有可能會變成兩人靈魂的碰撞，[絕對領域]互相劇烈的干涉，最終會產生一些不可挽回的結果——比如兩人都直接融化成一灘血水。
因為實在太危險，而且那＂互.舔＂的感覺也太惡心了，一般來說魔術師們會盡可能避免＂魔術干涉＂。
但伊萊恩打算反其道而行之：忍耐著惡心，用＂魔術干涉＂來刺探對手的位置，這樣就可以快速地定位到對方的所在。
精通念動力操作的他不僅可以快速地發射光子的細絲，也可以在＂魔術干涉＂的瞬間，迅速切斷光子的細絲，終止干涉現象。這一點他自信比世界上任何魔術師都做得更好。
反正不兵行險著，是無法戰勝對手的。
他沒有多想，就朝其中幾名活死人發射出光子的細絲。
他預料光子的細絲碰觸到活死人的瞬間就會發生＂魔力干涉＂，所以打算在碰觸的瞬間馬上就切斷光子細絲，只依靠＂魔力干涉＂那個瞬間得到的情報來判定對手的位置。
然而光子的細絲附著在活死人們身上，伊萊恩卻什么都感覺不到。
為什么？
什么都感覺不到？！
活死人們依然在行動著，被最初賦予的命令驅使，不斷地試圖前進，并且在冰面上打滑跌倒。
然而操縱它們的人并不＂在線＂。簡單地說，活死人身上只連著著伊萊恩這邊的光子細絲，沒有連著那位幕后黑手的光子細絲。
可是為什么？這些活死人難道不是被死靈術操縱著的嗎？
不，它們絕對是！但此刻它們沒有被光子的細絲連接著，沒有接受新的命令而已。所以這些活死人才會不斷地在冰面上打滑跌倒，卻從不知道改變戰術！
所以那位幕后黑手是傻子嗎？難道他真的只在一開始給這些活死人下達過命令，此后就撒手不管了？
伊萊恩觀察了一下遠處的研究所，這個位置距離研究所至少有七十碼。如果幕后黑手先生躲在研究所那邊偷偷觀察一切，他想從那么遠的距離朝這些活死人發射光子細絲，需要超高的精準度。精通了念動力的伊萊恩都沒有自信能做到這個距離用光子細絲擊中某個物體，對方怎么可能做到？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個可能性——
幕后黑手也躲藏在這群活死人之中，裝作是活死人的模樣混入其中，伺機而動。他還是會發射光子的細絲來操縱活死人們，修改它們的命令，但不是現在，那家伙在等待著最佳的時機。
糟糕！這是個陷阱！
伊萊恩察覺到事情不對勁的瞬間，馬上就開始切斷光子細絲，并讓鐵騎往上空攀升，試圖離開這片危險區域。但他還是慢了一步！
有誰在此時往活死人身上發射光子細絲，開始給活死人們注入新的死靈術命令！而未曾來得及切斷所有光子細絲的伊萊恩，也受到了魔術干涉的影響，全身打了個冷顫！
有一種意識開始侵入他的身體，仿佛他的身體也是活死人的身體那樣，被對方施予的命令影響！
沒錯，伊萊恩本來就處于[絕對領域]不斷崩壞的狀態，他的[絕對領域]比一般人薄弱，更容易受到催眠術之類的法術控制！
那個命令如是道。因為命令是如此簡單，它的執行的力度也很強，很難抗拒！于是伊萊恩全身僵住了，什么都做不了。
雖然最后一根光子細絲已經切斷，但注入他體內的命令還是有效果，他一時半刻內根本無法動彈。
他明明還沒死，卻被死靈術操縱了。不對，算是被催眠術操縱了吧！
想靠[魔術干涉]來找出對方的所在地，是伊萊恩此戰最大的敗筆！明知道對手擅長＂控制別人＂，他本不應該做這種危險的賭.博的！
＂王子殿下，王子殿下你怎么了？！＂看到伊萊恩全身僵住，埃德蒙大吃一驚。
＂快…逃！＂白獅人少年全身還處于僵直狀態，只能勉強張嘴抖出斷斷續續的一句話！
＂可是——！＂
地面上那群半魚人活死人似乎突然充滿了活力，開始咆哮起來。他們再也不是笨拙得在冰面上連續跌倒的僵尸了，這些家伙用念動力輕而易舉地站立在冰面上，并且用念動力加強自己的跳躍能力，一口氣高高躍起，朝伊萊恩和埃德蒙所在的空中飛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