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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詭異航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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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說,”關卓凡沉吟了一下,“阿爾諾若屈志于中樞的安排,將引起莫雷爾以下諸將的反彈?”

  “是!”施羅德點頭,“而且——是很強烈的反彈!”

  頓一頓,“北寧一役鎩羽,‘遠東第一軍’諸將,沒有哪個是真正承認失敗的,都憋了一股子氣,要找回場子;這個時候,阿爾諾若說‘咱不打了’,下頭非吵翻了天不可!”

  “嗯。”

  “另外,”施羅德說道,“王爺‘屈志’二字,精辟之極!——我們認為,阿爾諾雖然‘較識大體,性格溫和’,但就個人意愿而言,一樣不樂意‘轉攻為守’的。”

  頓一頓,“北寧一役,若法軍打贏了,‘轉攻為守’,確實可謂之‘識大體、顧大局’;可是,北寧一役,阿爾諾帶的‘遠東第一軍’,明明打了敗仗呀?這種情形下,手握重兵而‘轉攻為守’,如何能免國人以及世人之譏?‘縮頭烏龜’的帽子,可就再也摘不掉了!”

  “是的,”關卓凡說道,“就算‘轉攻為守’,也要先打一個勝仗——譬如,拿下山西?然后,再說嘛!”

  頓一頓,“不過,如果真的拿下了山西,士氣高昂,信心暴增,又何必‘轉攻為守’?——這種情形下‘轉攻為守’,莫雷爾以下,大約更加不干了!”

  再一頓,“屆時,自然是——或者二攻北寧,或者——北進宣光!”

  施羅德、田永敏齊聲說道:“王爺睿見!”

  這一聲“王爺睿見”,施、田二人不但異口同聲,而且,都將聲調拉高了幾分。

  關卓凡看了兩個部下一眼,微微一笑,“我明白你們的意思——”

  頓一頓,“不過——”

  打住。

  施羅德、田永敏的意思是很明白的:施“一棄沱灢”、“二棄升龍”之故技,來個“三棄山西”——以山西為餌,釣住法國人。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三棄山西”,較之“一棄沱灢”、“二棄升龍”,情形要復雜的多。

  因為,不能如“一棄沱灢”、“二棄升龍”那般,“不戰而棄”。

  沱灢、升龍“不戰而棄”,法國人不虞有他,可是,經過北寧一役,法國人已經領教了我軍的戰斗力,不戰而棄山西,任誰都曉得,這里頭有鬼!

  “三棄山西”,必須“不支而棄”——就是說,必須裝出打了敗仗的樣子。

  這就不容易了。

  首先,演技要好,叫法國人看不出,我之“不支”,其實是“佯敗”。

  這也罷了——雖然不容易,到底還屬于“技術層面”。

  其次,也是真正為難的——對于辦理這個倒霉差使,山西守軍一定非常抵觸。

  “一棄沱灢”、“二棄升龍”,是“不戰而棄”——既然“不戰”,就不算打了敗仗;“三棄山西”,是“不支而棄”——則不管真敗、假敗,都是打了敗仗。

  軍人,哪個會樂意打敗仗呢?

  而且,這個敗仗,不是那種實力懸殊、“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敗仗——那種敗仗,縱然全軍覆沒,到底足夠悲壯,“雖敗猶榮”。

  這種敗仗——

  本來,這個仗,縱然不能說“必勝”,也是贏面大于輸面的呀!

  娘的!

  戰后,你跟人家說,其實,俺們是奉了上頭的命令,“誘敵深入”,是“佯敗”,可是,如果人家不信呢?

  到時候,這個臉,可往哪里擱呢?

  見輔政王沉吟不語,施羅德說道,“王爺,據現有情報,‘遠東第一軍’不日將發起對山西的進攻;而敵我海軍,何時進行艦隊決戰,卻無法逆料——無論如何,是山西一役之后的事情了。”

  頓一頓,“如果法軍在山西再遭到類似于北寧的那種挫敗,‘轉攻為守’的可能性——至少,陸軍‘轉攻為守’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再一頓,“屆時,就算‘北京—東京’艦隊依舊不肯回撤越南,但是,咱們的艦隊也無法南下,越南沿海的制海權,依舊在法國人手里;‘北京—東京’艦隊之外,目下,法國在越南,依舊擁有一定的水上力量,依舊能夠從水路對陸路的防御,提供相當力度的支援——”

  打住。

  關卓凡微微一笑:“好多‘依舊’啊!”

  “嘿嘿!”

  “我明白的,”關卓凡說道,“這種情形下,咱們強攻升龍,當然不是上策——一不小心,仗,就打成了一個膠滯的局面了。”

  “是!王爺睿見!”

  “王爺,”田永敏開口了,“張克山、姜寄秋那兒的交涉,當然歸‘參臨辦’去辦;山西一役的具體方案,當然也是前線、后方商量著辦——請王爺放心,我們一定拿一個各方面都交代的過去的方案出來,盡量不叫山西的守將、守軍為難。”

  “好吧,”關卓凡笑一笑,“這個事兒,還真不能由我來開這個口呢。”

  “當然!當然!呃…不敢上煩王爺的厪慮!”

  “這是陸路,至于海路——”關卓凡微微皺起了眉頭,“那個‘北京—東京’艦隊,目下還在福建沿海晃蕩嗎?”

  “晃蕩”二字入耳,施羅德不禁有點兒尷尬,輔政王的神態、語氣,隱約有這樣一層意思:

  你不是說,薩岡上桿子追著咱們“艦隊決戰”嗎?算算時間,“北京—東京”艦隊離開升龍之后,如果一路鼓輪疾進,早該到了中國北方沿海了,目下,還在南方沿海“晃蕩”,是咋回事兒涅?

  也不怪輔政王有些疑惑:不同于“逃離”升龍的迫不及待,“北京—東京”艦隊駛出紅河之后,動作就放慢了。

  先是在下龍灣的錨地,泊了幾天,既不為接受補給,也不為躲避臺風,不曉得要做些什么?

  下龍灣的景致,雖然甲于天下,但想來,薩將軍此來亞洲,并不為游山逛水吧!

  我方一度以為,法國人有意進攻北部灣沿海,甚至在防城“偷步”登陸,抄我入越大軍的后路,法國人若真的如此行事,雖然其可行性甚是可議,不過,無論如何,也算奇兵一著,因此,我方并不敢掉以輕心,很是風聲鶴唳了幾天。

  這個擔心,沒有變成現實,“北京—東京”艦隊在下龍灣安安靜靜的呆了幾天之后,解纜東去,一路穿過了瓊州海峽。

  到達香港,略做補給,出維多利亞港后,并不左轉北上,而是右轉,奔珠江口而來。

  我方立即又緊張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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