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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國社評:

  “法國人——從政府高官、國會議員到新聞界——都曾反復宣稱,德意志人出任西班牙國王,是法蘭西絕對不可接受的,是‘逾越了紅線’,‘等同對法蘭西宣戰’,‘若普魯士堅持此議,則法蘭西的炮彈必要出膛’,云云;如此看來,報道的威力,遠遠過于‘德意志人出任西班牙國王’了——因為,法國人的炮彈尚未出膛,便已‘炸膛’了。”

  確實“炸膛”了。

  波赫穆對俾斯麥的采訪見報之后,拿記者布利斯的說法,就是:

  “法蘭西的火山爆發了!”

  “整個歐洲大陸——不,整個亞歐大陸——都在法蘭西的怒火中戰栗!”

  “我接觸到的人,所有的人,所有的男人和女人,市民、士兵、國會議員、政府官員,都在怒吼——‘宣戰!宣戰!宣戰!’”

  “人民在呼喊:前進,祖國兒女!快奮起!光榮在柏林等著你!”

  獅子插一句:的開頭兩句,便是:“前進,祖國兒女!快奮起!光榮有一天等著你!”——布利斯之“人民的呼喊”,乃化而來。

  不過,與很多人的印象相悖,此時的,其實并非法蘭西正式的國歌。

  誕生于法國大革命,一七九五年,督政府宣布定此曲為國歌;拿破侖一世稱帝后,下令取消的國歌地位——針對的是路易十六,有大量“打倒暴君”一類的內容,法蘭西第一帝國既已建立,便有些“不甚合時宜”了。

  路易十八復辟,當然更不能推崇,乃改國歌為;拿破侖三世建立法蘭西第二帝國,私以為,很符合其身份、經歷,因此,很曖昧的保持了的國歌地位。

  不過,拿破侖叔侄雖不承認的國歌地位,但是從未禁止唱、奏,而的感染力,百倍于,在法國,的實際地位,遠在之上,非但民間,就是政府,許多時候,也是拿當國歌用的,算是“準國歌”。

  好了,言歸正傳。

  的報道,最叫人不可容忍的,還不是普魯士公開并拒絕了法蘭西的“秘密照會”,甚至,也不是“德意志人出任西班牙國王”——此亦該報道內容之一;最叫法國人“炸膛”的,是該報道俯拾即是的對法蘭西帝國和法蘭西皇帝的無禮和輕蔑。

  而且,這種無禮和輕蔑,幾乎不加任何掩飾。

  “若普、法發生戰爭,勝利者將是普魯士。”

  “若普、法終究不得不一戰,普魯士可操必勝之算。”

  俾某如此狂妄的原因,是自以為“普魯士今非昔比”——如今,已是“普強法弱”了!

  而其所恃,居然是什么——“我們的鐵路里程,比法蘭西的長;我們的電報線路,比法蘭西的密集”?

  普魯士的鐵路、電報比法蘭西的多?

  胡說八道!

  退一萬步來說,即便普魯士的鐵路、電報,真比法蘭西的多了幾里,又管個蛋用啊!——鐵路會開炮?電報會沖鋒?

  打仗,不靠將軍和士兵,靠鐵路和電報?

  這個俾斯麥,狂的真是傻掉了!

  最可氣的是,居然說什么——“法國人連中國人都打不過,又怎么能夠打的過普魯士?”

  事實上,這句話不是俾斯麥說的,而是波赫穆說的,并立即為俾斯麥糾正,不過,俾斯麥只否定了波赫穆的法國“打不過中國人”和“打不過普魯士”之間的因果關系,并沒有否定法國“打不過中國人”這個事實。

  事實?

  我們的軍隊“在越南遭受了難堪的失敗”?

  怎么可能?

  這必定是造謠!——普魯士人的話,怎么能信?

  退一萬步,就算小挫,勝敗兵家常事,怎么就“打不過”了?

  還說什么…這是一個“有趣的消息”?

  法國失敗是一個“有趣的消息”?

  他娘的!

  最最不可原諒的,是對法蘭西皇帝陛下的無禮!

  俾某話中,雖然沒有直接出現皇帝陛下的尊號或名字,可是,瞎子也看的出來,“某人”也好,“某些人”也好,說的就是皇帝陛下——

  以“某人”、“某些人”指代皇帝陛下?

  最基本的禮貌都不要了!

  而其口吻之輕佻油滑,更是可惡至極!

  譬如:

  “‘某些人’的視力,不算太好。”

  “確實有趣,我能夠想象法蘭西‘某些人’看到相關報道時候的表情…哦,算了,為了基本的禮貌,我還是盡量不要去‘想象’了吧!”

  居然還說什么“為了基本的禮貌”?

  八嘎!

  還有,好像生怕讀者看不出俾某的無禮似的,動不動就加一個括號,描述俾某的神態、舉止,譬如:

  “首相閣下露出了雖然禮貌、但不掩輕蔑——我要向的讀者致歉,限于本人貧乏的詞匯量,除了“輕蔑的”之外,我找不到其他更合適的形容詞了——的笑容。”

  甚至,“畫公仔畫出腸”:

  “好吧,親愛的的讀者,我相信,你們都聽出來了首相閣下話中的譏諷之意了吧!”

  類似的“備注”,不勝枚舉。

  是可忍孰不可忍!

  具體到回絕法蘭西的“秘密照會”和堅持利奧波德王子出任西班牙國王二事,可謂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踩破“紅線”!

  后者不必說了,前者——

  拒絕“積極運用影響力”,裂土巴伐利亞和黑森—達姆施塔特于法蘭西,也罷了;可是,居然裸的覬覦阿爾薩斯——洛林地區,挑戰法蘭西對該地區的主權?

  說什么“阿爾薩斯—洛林同普魯士如出一國”——“一國”?

  又說什么,“雖然,目下,法蘭西擁有對阿爾薩斯—洛林的行政管轄權”——這不就是說,法蘭西對阿爾薩斯—洛林,并無主權嗎?!

  這可真是踩破了“紅線”中的“紅線”了!

  事情到了這個份兒上,除了宣戰,夫復何言?

  普魯士人冷嘲熱諷,說什么法蘭西“虛言恫嚇”,又說什么“兩線作戰——抱歉,我不認為法蘭西有此力量”——

  好吧,就讓你們瞅瞅,法蘭西到底是不是“虛言恫嚇”?到底有沒有“兩線作戰”的能力?

  新時代?

  我呸!

  就有什么“新時代”,那也是法蘭西的“新時代”!是法蘭西君臨歐陸的“新時代”!

  至于普魯士,即將開啟的,只能是一個墮落、毀滅的“新時代”!

  前進,祖國兒女!快奮起!光榮在柏林、慕尼黑、法蘭克福和不萊梅等著你!

  戰爭已不可避免,但是,還是有人做最后的“和平努力”。

  法國駐普魯士大使貝內代蒂求見普魯士國王威廉一世,提出以下要求:

  第一,國王陛下發表聲明,相關報道,非普魯士政府之政策,僅僅為俾斯麥個人的“胡言亂語”。

  第二,俾斯麥引咎辭職。

  第三,接受“秘密照會”相關要求。

  第四,在西班牙國王人選一事上,以書面形式,確認“普魯士永遠不再要求這種已經放棄了的候選人資格”。

  庶幾,還有一線避免戰爭的可能性。

  這一回,威廉一世倒沒有躲到埃姆斯溫泉去,而是第一時間接見了貝內代蒂,不過,回復只有淡淡的一句:

  “關于的報道、‘秘密照會’以及西班牙國王人選等問題,我沒有任何新的看法和意見。”

  事實上,回絕了貝內代蒂的所有要求。

  第二天,法蘭西帝國對普魯士王國宣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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